他们没有防备,被冲进来的人率先开了两枪,高毅常年训练反应敏捷躲过去了,但蓝烟却没那么好的身手,肩膀中了一弹。高毅又扛着她跟俩人搏斗半天,蓝烟饶是再硬气,这会也疼的晕死过去了。

  孟策舟不说,高毅差点忘了,连忙点头,马不停蹄地往货舱赶。

  外面枪击愈发激烈,大有冲破天的架势。孟策舟侧头瞥了身后昏死的俩人,咬牙固定船舵方向,趁夜色给□□手.枪换了弹匣。

  “嘭”一声,控制室的门再次被踹开,一颗飞弹划破空气,径直嵌入铁板,几乎眨眼间,控制室被流弹打的四面漏风。那群穿着防护服荷枪实弹的雇佣兵举着枪谨慎地朝里探进。

  不知是谁踩断了一节塑料管,死寂的房间“咔吧”一声脆响。

  几乎顷刻间风声肃杀,一道迅速如猎豹般的残影略过,几声枪响,纷纷栽倒。

  等打光了弹匣,孟策舟索性一脚踹飞门口最后进来的那个,他从小开始训练,力气不输老练的雇佣兵。钳子般的手锢住雇佣兵手臂狠狠砸向地面。

  铁皮板瞬间凹下去一块人身形状。雇佣兵手臂抵地一撑,翻身站起来,模糊灯影下,眸中闪过一丝欣喜:“不亏是您,如果你干我们这行,也必定是个身价不菲的佼佼者。”

  孟策舟不与他废话,不等那人举枪,便先一步将人撞开,稳步转身抓住那人肩膀,和方才一样想来个抱摔,不料对方也有预料,侧身躲过,抓住他的手左右一拧。

  雇佣兵的语调有点别扭,像云南以南边防线外那群人的口音:“不好奇我是谁?打赢通通告诉你。”

  几乎称得上赤.裸裸的嘲讽,孟策舟眼底瞬间浮起愠怒。翻转手腕拧开桎梏,朝那人颈侧动脉猛砸两两拳,大动脉供血不足导致短暂昏迷,趁对方重心不稳,抓住臂膀反手一拧——

  “啊啊啊!!!!!”

  雇佣兵又被生生疼清醒。

  孟策舟单膝跪抵那人肩头,狠狠压下,对方如任人宰割的猪肉般被摁在地面,摔得眼冒金星。他并未就此收手,而是专门冲不致死致残的地方猛砸,拳拳到肉。

  顿时,控制室内凄厉惨叫不迭。

  杀猪般的噪音聒噪,白茶从昏迷中渐渐苏醒,刚睁开眼便看到被打的满脸是血的雇佣兵,眼睛一翻,又晕过去了。

  一直砸到解气,孟策舟才一脚踹翻了那人,“商家一群废物还在拍卖会等着,没有偷袭这个脑子。你们是谁派来的!”

  狼狈的倒在地面的雇佣兵颤巍巍地吐了一口血水,讥讽道:“孟总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还用问?”

  孟策舟脱下外套擦拭手背与脸侧血迹,眸子半眯:“林景年?还是林少川?”

  “呵、有区别吗?我为林家效力,不管是小林总还是小少爷,都是我的主子。倒是您,孟总,可惜了,当个被人人想蚕食的孟家家主有什么好?还不如当个雇佣兵来的自在,我们雇佣——唔!”

  那人喋喋不休,孟策舟压根没听一个字,扔了沾满血的西装,抬脚,坚硬的鞋底碾在那人脖颈,等脚下人呜咽挣扎昏死过去,孟策舟才不紧不慢的撤走。

  外面枪声渐消,穿着防护服的雇佣兵跟赶牛羊似的被驱到一间密不透风的杂货屋里。

  方才那一顿发泄般的暴.力并未让他心底压抑许久的怒火释放,反而有种愈演愈烈蔓延到狂怒边缘的架势。

  “咚”!一声巨响,他破皮的手背狠狠砸在墙面,洁白的漆面立刻留下一道血痕。

  “继续说!”

  他一声怒喝,商晚承吓得一个激灵,立马哆哆嗦嗦的全吐出来了:“换船、是、是林景年的主意,许执是受他所托才会来找我,我、我哪知道还有这种事啊,要是知道得掉脑袋,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换船的!”

  高毅托着已经包扎了的蓝烟出来,此刻人脸上没了一丁点血色,而显得眼底漆黑,直愣愣地望向他:

  “二少,说话要有证据。”

  “口述哪有证据?”商晚承一噎,也慌了,立马求饶似的解释:“要真是我干的……那我现在肯定找借口去别的船呀,不至于把我自己的脑袋都搭上吧……再说了,林少川跟商知许沆瀣一气,商知许要是知道我跟他合作,不得扒我一层皮……”

  就在这时,白茶歪歪扭扭的套着防弹背心虚弱地从控制室出来,扶着门框,嗤笑道:“商二少说的不假,毕竟这种事林景年干老了。蓝秘书恐怕还不知道,孟小姐宴会那天,有人借我的手端给孟总一杯迷.药,之后孟总被推进后院池塘差点溺亡的事。”

  高毅:“什么!”

  “不信大可以问孟总。”白茶换了个姿势,脱力的上半身依着,冲他们扬起一抹冷笑:“林景年是卧底,从头到尾,枉费你们信他到现在还给他辩解。有什么好解释的!林少川的弟弟进了孟氏,天天粘着孟总难道不是司马昭之心吗?一口一个只有孟总,其实他真正喜欢的只有林少川这个亲哥哥!”

  孟策舟锐利的目光向他射.过去,但不知怎的,脑海莫名闪过那晚争执的画面。

  想到他数次信任、催眠自己,甚至大发雷霆得到的结果,只是一句胡说八道的“穿越”,心底就立马跟扎了根刺似的。

  令人窝火的疼。

  高毅放下蓝烟,因过于震惊而身形不稳:“那群人全部审了一遍,都是一群在缅甸金三角受过训练的,是一群动起手来必须见血的疯子。”

  “那不就正好对上了吗。”白茶抱臂,眉峰一挑:“商氏摇摇欲坠,没了这座庇护,林家会怎么做?当然是杀了你们,只要唯一的威胁没了,他们姓林的一家独大!光是吃红利就能吃到天上去,到时再也没人能和他们掰手腕!林景年当然着急了,所以才会利用二少,想让我们在这片海上人死船亡,届时连尸体都打捞不了死无对证,别说警察,神仙来了也破不了案!这难道不是最完美、最符合林家利益的计划吗?”

  “住口。”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咬紧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有几秒钟,孟策舟已经做不出来表情了,冰冷的海风滑过,那张冷峻的脸更加冰冷和凌厉。

  虽然白茶言语间撺掇意味明显,但也不乏有真道理。他死了,于林家而言,才是最有益的,也只有这样,才最符合林景年行动的目的。

  太巧了,偏偏太巧了……

  商晚承面露犹疑:“万一,这全都是林少川的主意也说不定呢——”

  “我也这么觉得,林景年哪来这么大能耐,能操控这一切啊。”高毅干笑:“或许,其中还有其他隐情?”

  一场枪战过后,船身已经满目疮痍,硝烟泄过窗户,洋洋洒洒朝天空漫去,融进迷雾,与天边最后一丝夜色划去。

  金光破晓而出,不远万里拨开云雾,显露出那轮千疮百孔的游艇。

  孟策舟伫立船头,金光铺洒在他身上,宛若一座战损后支离破碎的雕塑,浑身狼狈,但眼眸锐利,死死盯着前方。

  船艇匀速前行,薄雾散去,黑天鹅号划破水面,一抹模糊的人影在光线下微晃——

  是林景年。

  见到他们,立刻瞪大了双眼,双手紧紧攥握栏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