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你一言我一句分享鹿家的笑话,鹿厌的心情虽稍微缓和了,但情绪难免低落,强颜欢笑看着他们。

  谢允漫观察入微,虽不解他为何拒绝大哥,但看到他难过后,猜测或有难言之隐。

  她示意杨承希见好就收,劝鹿厌早些休息。

  鹿厌也不拒绝,勉强笑了笑,神色倦怠道:“天色不早了,瞧着像要下雨,你们也回去歇息吧。”

  面前两人听后颔首,谢允漫离开前特意看了眼杨承希,用眼神嘱咐他将鹿厌照顾好,杨承希会意点头。

  鹿厌心不在焉,也察觉不到两人的小动作,不过见谢允漫准备告辞时,他莫名开口询问道:“小姐,你借我的小说......”

  “没事!”谢允漫回答极快,“你想看多久都可以,反正我不着急。”

  说话间,她瞥了眼杨承希,心想咕咕就在面前,大不了让本人当面定制一本。

  杨承希悄悄抹了下额角,自从掉马后,谢允漫将他扒得倾家荡产。

  咕咕产粮不易,珍惜咕咕性命,咕咕的命也是命。

  鹿厌踌躇道:“其实是那个小说漏明华居了,我还没看完,想问问有别的小说可以看吗?”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像做错事般,顶着两颗核桃似的眼,委屈可怜叫人望着于心不忍。

  谢允漫心疼啊,差点让杨承希当场默写,只为用来讨鹿哥欢心,幸好她尚存一丝良心,姑且放杨承希一马。

  杨承希落了把柄后,整日犹如刀架颈侧,感觉咽口水都会惊扰旁人。

  “原来鹿哥想要这个。”谢允漫展颜笑道,“巧了,承哥还有新书,你找他拿,不用和他客气。”

  杨承希:“.......”

  未等他答应,谢允漫用手戳他,挤眉弄眼续问:“你有的吧,承哥?”

  杨承希能怎么办,只好配合说:“想要多少都有,尤其是咕咕的。”

  谢允漫道:“我瞧着明日像要下雨,鹿哥你待在梧桐院放松两日,有我在,大哥不敢让你值夜。”

  不然她就写信去风歧告状。

  说到近日天气不好,杨承希赶紧催她回海棠苑,省得被淋湿。

  谢允漫唯有答应,离开前看了眼鹿厌,想到他和大哥感情不易,不由叹了口气,摇头离开了梧桐院。

  杨承希把小说送到鹿厌厢房,叮嘱他别看太晚。

  鹿厌接过小说道谢,恰逢天际一道响雷砸下,闪电转瞬即逝,惊得杨承希不由抖了下。

  “暴雨来了。”杨承希仰望天空说,“这场雨一过便是真正的冬天了。”

  鹿厌见他被雷吓着,随口问道:“承哥怕打雷吗?”

  杨承希不置可否道:“人总有害怕之事,我年幼住在宫中无人陪着,难免有点的。”

  鹿厌想到身处明华居的小哈秋,正担心哈秋是否害怕时,转念竟想到了谢时深,心口阵阵酸痛。

  杨承希偏头看他,“想什么呢?”

  鹿厌低声道:“想......哈秋。”

  提到讨人喜的哈秋,杨承希不禁笑道:“哈秋尚小,怕雷声也不意外。”

  话落,他忽然觉得鹿厌此言蹊跷,若是牵挂哈秋,也不该是伤心欲绝之状,定然是想到了谢时深。

  杨承希泯了抿唇,脑袋灵光一闪,决定要撮合这对鸳鸯,沉默须臾后,他突然背手眺望远方。

  他故作深沉道:“我年幼有奶娘照顾,即便打雷也无妨。但我曾听闻一事,在野外行军之人,无坚固居所庇护最留下阴影,尤其风歧一带,只有年幼被丢去磨练胆子,才能塑造出坚不可摧的性子。”

  鹿厌心神不宁听着,记起谢时深曾在营地磨砺多年,回想谢时深平日的样子,那般淡定从容的背后,或许经历着旁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思及此,他的心底因拒绝生了一丝后悔,都怪说得太直接了,应当委婉些才是。

  杨承希的余光徘徊在他的神情上,当察觉方才所言起了作用,干脆继续添油加醋。

  只见杨承希先是长叹一口气,故意问;“小鹿,你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吗?”

  鹿厌一听,心神恍惚道:“有、有吧。”

  很好,杨承希腹诽。

  随后又说:“说实话,我很羡慕楚今的本事。”

  说罢,他故意忽略鹿厌,负手抬脚离去,三步一声叹,心事重重。

  鹿厌忘记挽留了,走神目送他回到厢房,良久朝明华居的方向看去,心想谢时深会因自己辗转反侧吗?

  会的,谢时深不仅如他所料难以入眠,更是彻夜难眠。

  他反复思考何处出错,直到他欲出门散心,开门时看见蹲着的哈秋,忽地心生一计。

  鹿厌看了整夜的小说,又哭又笑,让深夜回府的柳六受惊不小。

  柳六劳累整日精神恍惚,听见疯疯癫癫的哭笑声时以为闹鬼,又逢整夜响雷,导致睡得极其不安。

  次日一早,鹿厌和柳六同时在雷声中起身,鹿厌眼下乌青,双眼布满血丝。

  两人隔空相视,柳六被他的精神状态吓得不轻。

  鹿厌主动挥手道:“老六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