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梧桐院后, 鹿厌让哈秋不许往外跑, 哈秋便听话留在院子里撒欢。

  谢允漫往杨承希的厢房走去,正准备敲门之际, 房门被杨承希从里面打开。

  他的双眼下方带着乌青,头发乱作一团,面色憔悴迎接着阳光,眯着眼伸了个懒腰,结果看到喜气洋洋的院子。

  “你们怎么来了?”他打着呵欠招呼道,“居然还有一条单身狗。”

  谢允漫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用锦帕捂着鼻息,嫌弃问道:“你这是什么情况,我今早听刘管家说, 这段时日你整日窝在厢房睡到午后才醒,到底出了何事?”

  说话间, 她伸长脖子打算一探究竟, 不料被杨承希快速闪过身子拦住。

  他十分警惕,担心码字被发现, 更害怕掉马,正色直言:“非礼勿视。”

  谢允漫瞥了眼他厢房里乱糟糟的桌案,摆手说道:“你的厢房如此杂乱我也没兴趣,赶紧收拾收拾出来。”

  杨承希见院子人齐,索性提议道:“不如我们去一趟鸽子书楼?”

  提到书楼,院子的两人都来了兴趣,说起来鹿厌也有一段时间没去了,点头同意他的想法。

  三人一拍即合,随后杨承希提及洗漱,折身回到厢房,将房门一阖,快步朝着书案走去。

  整个厢房就数书案最乱,因为他需要通宵达旦地创作,尤其是夜深人静时灵感爆棚,恰是创作的好机会。

  他将写好的稿纸收拾起来,稿纸的下方可见署名“咕咕”二字,而他正是京都当下大名鼎鼎的小说作者,借着一手断袖小说扬名天下,让世间众人磕生磕死的“咕咕”本人。

  可惜他的身份太多,又是打斗场场主又是皇子,若只是正经的文人墨客,作为皇子还能写出流芳百世的作品,他何至于此躲躲藏藏,不如趁早进宫在父皇面前炫耀一番,即使没能博得刮目相看,也总归能拿到些赏赐。

  坏就坏在他写得是不正经的东西。

  若被庙堂之人得知皇子写话本,还是带了点色颜色的,轻则被父皇责备,重则死去的母妃都被判人挂在嘴边嘲讽。

  生者死者都被指指点点,最后又落得个啼笑皆非的局面,说他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思及此,杨承希无奈叹了声,将桌上的稿纸握在手中,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

  屋内一片寂静,四周的氛围变得沉重,当他惆怅之际,忽地听见院子里传来兴奋的交谈声。

  仔细一听,原来是谢允漫兴高采烈分享着小说桥段,偶尔还能听见鹿厌和她辩驳的声音。

  两人讨论的内容对杨承希而言太熟悉了,全是来自他这数年里所创造的小说。

  很显然,屋外的两人是自己最忠实的读者。

  且这样的读者,无论是当下抑或是将来,会随着的他创作源源不断出现。

  转念一想,杨承希攥紧手里的稿纸,忽地失笑一声。

  对啊,还有人在乎他,即使这些人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

  他的目光落在稿纸的空白书名上,思来想去,突然想到一个合适的书名,随后马不停蹄抄起毛笔蘸墨。

  一行隽秀的字体落在稿纸上方——《纯情侍卫火辣辣》

  三人整装待发,牵着哈秋风风火火出门。

  鸽子书楼的客人络绎不绝,谢允漫和鹿厌率先踏入书楼,杨承希跟在身后,眼睁睁看着他们冲向自己的专栏,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抢夺想要的小说。

  杨承希进门后,掌柜就像嗅到财神爷的到来,锐利的双眼紧锁着他的身影,两人隔空交换眼神,示意进密室说话。

  为了预防被鹿厌他们发现,杨承希主动承担起看管哈秋的重任,如此一来,即使他们发现自己不见了,也会以为是哈秋不想待在书楼。

  之后杨承希顺利来到密室,将哈秋暂时交到小厮手中,从怀中取出一沓稿纸走向掌柜,开始商讨有关出版和收益之事,丝毫没有留意哈秋挣扎着从小厮怀里离开。

  鹿厌本想在书楼将那本小说看完,但奈何“咕咕”小说销量极好,书架上早已空空如也,试阅的小说也被一抢而空。

  无奈之下,他只好打发谢允漫自己去看书,自己则随意转悠,试着找到武侠小说。

  此刻他所站的书架后方,是书楼划分出另一个种类的区域,平日有不少人会坐在书架下方看书,偶尔能听见细微的探讨声传来。

  鹿厌的耳力极好,想要听清这种近距离的悄悄话并不难。

  只是他没有偷听的嗜好,正打算转身离开,突然听见一个女子压着激动说:“他们这场初吻我看了!实在是太精彩了!”

  初吻?

  鹿厌顿足原地,循声辨识交谈声的方向,然后鬼鬼祟祟朝着角落的位置靠去,看似在找书,实则在偷听墙角。

  很快便听见另一个女子回道:“天啊!那里写得太棒了!看到他们一吻定情后,我终于能安详地闭上双眼了!磕死我了!”

  又有人道:“那主角太单纯了,全程都被对方牵着走,一直不懂自己的心意!”

  紧接着有人附和说:“没错!其实他早就爱上了!又是吃醋,在他身边又有安全感,一听见受伤他就紧张,这不是爱是什么?!”

  随后另一人捂着嘴,低声尖叫道:“如果不是对方主动试探他的感情,我都担心这两人一辈子都做朋友!”

  “......”

  书架后方聊得热火朝天,鹿厌这厢却是对着书架瞪大双眼,脑袋一片空白,胸口砰砰乱跳。

  什么情况?

  为何他们所谈的症状,都在他和世子之间出现了?

  他的脑海里快速闪过几个画面,当初连衣缠着世子时,他的内心感到一阵不适。

  还有杨祈修扬言要把自己带走时,他因为要离开世子而感到不安。

  尤其昨夜听闻世子受伤,他下意识出现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