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可怜的。

  稍加思索后,鹿厌决定斗胆询问,“世子,你可愿与我同游?”

  谁知话音刚落,他看到谢允漫凝固的笑容后,内心突增后悔。

  不好了,忘记请神容易送神难。

第38章

  此言一出, 鹿厌无异承认了想随行出游的心思。

  他小心翼翼观察谢时深的变化,发现他依旧波澜不惊,看起来似乎不会同意。

  谢允漫则不想被大哥束缚, 却也很好奇他会如何回答,可是等了片刻迟迟不见回应。

  她明白今日的松口来之不易, 倘若再纠缠恐会扫兴,恐怕只会得到软禁的结果。

  少顷,谢允漫不再纠缠, 毕竟离中秋节不远了,心里盘算过两日再来游说, 实在走投无路的话, 等到那日她自有办法。

  谢允漫双手一摊,勉强妥协道:“好吧, 反正我不想在家面对连衣,中秋节我们各自潇洒,反正失约离王之人非我也。”

  她故意提及杨承希的身份,话里话外都带着威胁,离开书房前还瞪了眼冷漠的大哥,轻哼后扬长而去。

  待人离去后,偌大的书房只剩主仆二人,四周安静得落针可闻。

  谢时深从案前绕出,行至鹿厌跟前, 垂眸打量面前一言不发之人。

  “抬头。”谢时深语气很轻,叫人难辨他所想, “给伤口我看看。”

  最怕突然的关心, 鹿厌莫名又紧绷着身子,随后乖乖仰起脑袋, 不敢直视谢时深的脸颊,莫名感觉浑身不适。

  那个奇怪的世子是不是又回来了?

  谢时深带他走到书架前,将上方一枚白玉瓶取下,转身时目光一顿。

  鹿厌提前意识到要上药,动作快人一步,此时微微侧过头,露出如羊脂玉的肌肤,那抹暗红的咬痕格外明显,叫人不禁胡思乱想。

  谢时深默默凝视脖颈的痕迹,鹿厌瞧见他手里打开的东西,低头用鼻尖轻嗅,“世子,这不是逐淤膏药吗?”

  闻言,谢时深收回目光颔首,随后从中揩出些许在指腹,欲涂抹之际,手中动作忽地止住。

  他眼中带着探究问:“你如何分辨这是膏药?”

  鹿厌想到练武的那几年没少接触,“从前我便整日钻研,略懂。”

  话落,他感觉脖颈有阵凉意覆盖在淤血处,顿时让他打了个激灵,舒服间又感觉有些酸痒,忍不住想伸手去擓,却被谢时深用手肘拦下。

  谢时深动作轻柔,像对待一件极为珍稀的宝物,仔细修复着不慎留下的痕迹。

  他顺着鹿厌的话问道:“是略懂,还是了如指掌。”

  鹿厌仰头看他,露出个狡黠的笑,“世子你猜。”

  谢时深替他上好药后,顺手拨了下他的耳珠,温声道:“胡闹。”

  把白玉瓶搁置一侧,谢时深走到盥盘前洗手,续问道:“这些乃是在鹿家所学?”

  提及鹿家,鹿厌收起嘴角的笑,喜怒哀乐轻易分辨,正巧谢时深偏头看去,见他牵强笑道:“不是,是师哥教的。”

  “又是师哥?”谢时深语调微扬,但意识到波澜后又暗自调整,“你很在乎此人吗?”

  提及师哥,鹿厌喜上眉梢,连连点头道:“他是我最在乎之人!”

  谢时深倏地握紧擦拭的帕子,沉默须臾后将帕子随意丢弃,眼底的涟漪险些翻起巨浪。

  他深深看了眼鹿厌,折身朝书案走去,“那你为何不留在他的身边?”

  鹿厌跟上说:“我自然是想留下照料师哥,可父亲不允,以为我铺好前途之由,命我回京后入了锦衣卫。”

  谢时深闻声看去,“铺好前途?”

  见鹿厌点头后,谢时深在心底冷笑,对鹿家平添几分偏见。

  鹿常毅终究是混迹官场久了,自欺欺人的本事又怎会差,回看前世所闻流言,想必嘴上说着为鹿厌铺了前程,实际用鹿厌垫脚罢了。

  谢时深沉默须臾,转而问道:“若我能让你回到你师哥身边,你会离开吗?”

  鹿厌和他四目相对,脑海里闪过师哥分别是所言。

  ——若谁人发现你的本领,非良人,除之。

  “若世子不要我,我会走的。”鹿厌诚实道,“也会把你一起带走。”

  谢时深未料他竟如此忠心,瞳孔微震,定睛看着他,想到前世他也如这般为他人卖命时,内心酸涩涌动。

  屋外斜阳落日,落了几缕灿光在两人脚边,将衣摆染成夺目金色。

  谢时深低声问:“若你我一起离开,那你的师哥如何是好?”

  鹿厌仰首笑道:“无妨,他曾说过,若想见我时,即便我在天涯海角,他自有办法寻我。”

  扑向沙岸的浪花又随着海潮褪去,谢时深眼底覆上阴郁,酸涩化作苦涩,周身萦着一层冰霜,无情占有着四周空气。

  入夜,梧桐院。

  鹿厌打开厢房门,抬眼看见回房歇息的柳六。

  “老六。”他唤了声,两人相迎上前,“今夜怎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