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深不止对他了如指掌,甚至总能在他请求之前把希望掐灭。

  谢允漫察觉屋外有动静,转身看去,眼底的伤心一扫而空。

  她拔腿朝门口而去,扯着鹿厌的衣袖往书房里拽,用一种告状的语气说:“鹿哥,你快帮我劝劝大哥,他又在教我大道理了,你快让他答应我们出游。”

  鹿厌顶着谢时深意味不明的眸光走近,像罚站似的立在书案前,不知所措看着他们兄妹二人。

  “世、世子。”他磕磕绊绊喊了声,“我把东西丢好了。”

  他见谢时深神情漠然,发觉往日的世子似乎回来了,简直和方才那位自责哀怨的世子判若两人。

  鹿厌怀疑自己是否出现了幻觉,暗暗咽了口唾沫,偏头看向谢允漫试图找到共鸣。

  谢允漫朝书案的方向不断甩头,示意鹿厌帮忙说两句话,眼神中充满对他的肯定,甚至为了让他信心大增,不断伸手指着脖颈,提醒他和自家大哥有肌肤之亲。

  打了一套手语下来,鹿厌半晌才看懂,而谢时深已经期待他有何动作。

  只见鹿厌假意清嗓子,心虚摸了下鼻尖道:“世子,中秋节京都鱼龙混杂,不如派我去保护小姐吧。”

  理由虽然蹩脚,但也合情合理,谢允漫迫不及待等着大哥的答复。

  谢时深理所当然道:“既然危险,便不要出门了。”

  说罢,谢允漫脸上的笑瞬间僵住,嘴角跟着抽搐两下。

  鹿厌无奈耸了耸肩,对谢允漫表示此事难办,也侧面证明了谢时深就是那位不近人情的世子。

  谢允漫不死心,她无法理解大哥为何不听鹿厌的话,倘若大哥没有想法,为何怀有洁癖之人,能把侍从的脖颈啃成这样?

  难不成是犯病了吗?

  她气鼓鼓瞪着谢时深,转眼看着鹿厌时又化作委屈,显然今日若争取不到,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鹿厌绞尽脑汁为其想办法,伸手挠了下脖颈,不料触碰那处淤血时“嘶”了声。

  想不到这点轻微的动静竟吸引了谢时深。

  谢时深欲朝他脖颈看去,不料正值谢允漫探头查看,恰好挡住谢时深的视线,无法捕捉脖颈那抹痕迹。

  谢允漫嘟囔道:“咦,鹿哥这伤口怎的流血了?”

  谢时深闻言眸色攒动,暗自挺直背脊。

  鹿厌不明所以,手指不断摸索着脖颈的伤口,却未曾抚摸到血迹,疑惑道:“有吗?”

  谢允漫走近了些,故意说道:“有啊,都渗出血了,你下回注意些,若再被咬了记得反击,省得被趁人之危,谢家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沾上可不好。”

  谢时深:“......”

  鹿厌讪讪一笑,心想的确如此,尤其是世子,这几日瞧着就不对劲。

  他捂着谢允漫所指的位置,低声问道:“那我该如何反击?”

  闻言,谢允漫挪开身子,若无其事瞥了眼谢时深,明目张胆道:“你也咬回去啊。”

  谢时深:“......”

  鹿厌刹时噤声,回想脖颈的痕迹从何而来后,根本不敢偷看谢时深的脸色。

  谢允漫睨着大哥挑眉问:“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是大哥教的,你说对吧,大哥?”

  书房内诡异安静片刻,直到谢时深自圈椅中起身,注视着谢允漫道:“出游切记小心,届时我派柳六随你前去。”

  “不行!”谢允漫果断抗拒,和鹿厌肩并肩站着,“我还要鹿哥一起!”

  谢时深不语,转眼朝鹿厌看去。

  只见鹿厌偷偷拽了下谢允漫的衣袖,示意她不必为自己争取了,省得谢时深收回命令,到时候中秋节都得在府里坐牢。

  其实谢允漫心底也发虚,刚才大哥答应时她还感到意外,没想到只是使了点小手段刺激一下,竟能让大哥答应出游,她还在庆幸自己预判了大哥的心思,未料大哥别有私心。

  居然想要独占鹿哥。

  真是岂有此理了。

  她当然不允许,毕竟答应杨承希在先,若少了人岂非热闹不够。

  眼下兄妹两人谁也不退让,鹿厌总算见识到处处充满着算计的兄妹了。

  他和谢允漫的想法虽一致,但心知谢时深松口绝非易事,眼看形势僵持半晌,他模仿刘管家平日充当和事佬的模样,站在两人中间左右开弓调解。

  “小姐稍安勿躁,老六未必要藏在暗处,他能见人的。”鹿厌对谢允漫说完后,又扭头对谢时深说道,“世子息怒,想必中秋节当日不少达官贵人设宴,必定会宴请世子前去,世子定然需要随从的,我肯定会保护好世子。”

  谢允漫双手抱臂,朝谢时深冷哼一声,“看不出来,大哥还怪黏人的呢。”

  谢时深斜斜剜了眼她,突然说道:“未必赴宴。”

  鹿厌愣了下,“什么?”

  谢时深眸色沉沉,视线悄无声息落在他的脖颈,看清那抹痕迹并非流血后,无奈皱眉看了眼谢允漫。

  激将法被发现了,谢允漫倒不掩饰,反倒得意扬眉哼哼两声。

  谢时深沉吟少顷才说:“初来乍到,我从未试过在中秋节受邀出门。”

  前世的不算。

  鹿厌闻言若有所思,恍然想起谢时深上京不过数月,若非出门相亲,他整日只会游走在谢府和皇宫,不仅婉拒无数请帖,更不曾在节日里出门游玩,如此孤寡,或许京贵未必会盛请,恐怕门庭萧条也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