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浪逮着他同行,夸道:“亏你还记得,等会儿我们要出城,顺便去吃香煎牛肉酥饼。”

  说到香喷喷的肉饼,鹿厌才想起自己没吃早膳,便跟着三人去了西城门。

  店铺门庭若市,抵达时,他们还偶遇几位守城的同僚离开,众人打了照面,寻到角落的桌子坐下,点了牛肉酥饼和酸汤卤肉面,掌柜见到熟客前来,还贴心送来开胃茶汤。

  卤肉面上来后,四人毫不客气开吃,鹿厌刚拿起筷子准备吃面,面前惊现三双筷子,每双都夹着卤肉,齐刷刷往他碗里堆。

  吴语扬了扬下颌道:“吃吧,这顿师兄的。”

  百浪伸手揉他的褐发,“好久没和咱们吃了,多吃点。”

  “师兄别夹了,我吃我吃。”鹿厌扒着满满一碗的肉,连面条都找不到,“等会儿我要带点回去。”

  估计这会儿谢允漫和柳六还没出门,正好可以带给他们尝尝。

  牛肉酥饼很快被端了上来,四人吃得不亦乐乎,一口下去热辣爆汁,每个人的嘴角都沾了酥饼碎,香味灌满在鼻息间,牛肉味飘香四溢。

  吴语看向鹿厌说:“小鹿,正好问你个事。”

  鹿厌抹了下嘴,“师兄请说。”

  吴语问道:“你几日前可是去了京郊?”

  鹿厌一顿,嘴里的牛肉饼突然不香了,再抬眼看去,瞬间对视上三双眼睛。

  一种被公开审讯的错觉油然而生,他艰难咽下嘴里的牛肉饼,轻轻点了下头。

  只见百浪深吸一口气,皱着五官朝他挪近些说:“你可知东宫要查你?”

  鹿厌摇头,“为何查我?”

  吴语递了个眼神给百浪,示意他留意四周耳目,之后压低声说:“西玉楼命案可能和走私案有关,你在谢府可听闻此事?”

  鹿厌喝一口茶汤,心想自己只顾着杀人,其余事情一概不知,干脆继续摇头道:“不知。”

  两个字说得诚恳,连洞若观火的唐平都找不到破绽。

  吴语凝视鹿厌少顷,把手里的牛肉饼放下,“我和指挥使谈过,你没什么好查的,那几个男人的块头和我不相上下,凭你这身板,不得变成肉泥。”

  他只顾着说,并未在意面前嚼着肉饼的三人。

  唐平觉得一阵恶寒,默默放下手里的牛肉饼,喝了口索然无味的面汤。

  鹿厌和百浪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桌子四个人,只有唐平不接触仵作,主要负责案子的审讯。

  但百浪见识过各种口味的尸体,莫说提起血肉模糊的尸体了,就算让他边吃边验尸都没问题。

  他还在调侃着唐平为何不吃,这厢鹿厌则向吴语打听道:“吴师兄,那东宫为何查我,难道只因我在京郊出现过?”

  吴语倒不隐瞒,“说起来其实也奇怪,那日我们在市舶司查案,似乎有人调虎离山,只为处理那群外邦人,后来我们赶过去时,便只发现金银珠宝。”

  百浪凑上来说:“好在我鼻子灵,在这些宝物里嗅到火铳的味道。”

  鹿厌意外看着他,原来是他发现了疑点。

  吴语紧接着道:“正因如此,指挥使才怀疑所有案子皆为掩饰这批军械。”

  鹿厌抿了口面汤,避开他们的视线,分心品尝美食的味道。

  百浪又道:“几日前东宫派人来说,有百姓见到你出现在京郊,我们估摸是冲着谢府去的。”

  话落,鹿厌顿时想到连衣,倏地抬头,谁知对视上唐平的双眼,吓得他握着筷子的手一抖。

  其余两人发现异样,左右看了眼,才发现唐平目不转睛观察着鹿厌。

  百浪伸手拍他的肩膀,警告道:“你别用这种审犯人的眼神看小鹿,把他吓着了。”

  唐平面无表情扫他一眼,朝鹿厌问道:“小鹿,你在京郊见了何人?”

  气氛突然变得沉默,三个锦衣卫纷纷看向鹿厌,令他感觉面前似被庞然大物堵着,压迫感十足。

  他慢慢搁下筷子,如实交代道:“见了世子和连衣。”

  唐平眉头微蹙,“可还有旁人?”

  “还有谢家随从。”鹿厌思索了下,“只剩他们三人。”

  其余的都是死人了。

  话落后,吴语低头嗦了口面,直到一碗面见底,他伸手按住唐平和鹿厌的肩膀,拿出领头的风范,“行了,今日到此为止。”

  唐平收回审讯的视线,挥开他的手起身离开。

  鹿厌目视他离开,不解问:“唐师兄怎么了?”

  百浪嗤了声,笑道:“犯病了,这件案子还未水落石出,他现在看谁都可疑。”

  鹿厌好奇问道:“难道百师兄看谁都是尸体?”

  百浪道:“瞎说什么实话。”

  吴语打断道:“此事非同小可,不过唐平既不想把你带走,说明他相信你了。”

  他示意鹿厌赶紧把早膳吃了,接着说道:“但你方才所提的连衣,又是何人?”

  鹿厌道:“连衣啊,是东宫送给世子的男侍。”

  吴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