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谢允漫等人不理解为何连衣在此,当时他心想或许谢时深有苦衷,亦或有其他安排。

  此时看来,不如暂时先毒哑了会是个好办法。

  思索间鹿厌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他们循声看去,看见谢时深从书房中走出。

  他只手负在身后立于廊下,幽深的目光扫过院中两人,最后停留在鹿厌的身上。

  鹿厌见状欲上前行礼,未料被连衣抢先一步。

  连衣的行为毫无顾忌,靠近便是抱紧谢时深的臂膀,恨不得挂在他的身上。

  鹿厌不禁感叹此人实在胆大妄为,不愧仗着有东宫相护。

  谢时深见鹿厌无动于衷,斜眼瞥向身侧,皱眉扬手甩开连衣,满脸冷漠摊了摊袖口,像沾了脏东西似的。

  连衣踉跄两步,脸上堆着委屈目视他们。

  谢时深只对鹿厌说:“进来,把门关好。”

  鹿厌闻言收起玄尾扇,跟着脚步一前一后走进书房,但连衣不死心尾随而来,鹿厌回身欲关门,却被连衣手疾眼快伸手抵住。

  未等鹿厌回头,便听见谢时深道:“他若踏进一步,日后明华居皆由你值夜。”

  鹿厌一听,心想大事不妙,绝对不能天天守着谢时深不睡。

  他松开房门,对连衣笑了笑说:“得罪了。”

  话音刚落,连衣来不及细想,脖颈钝痛,眼睛一翻,整个人直直晕倒在地。

  谢时深站在书案前,外袍不知何时褪去,被他嫌弃地丢在一侧,转眼望着鹿厌走来后问:“杨承希走了?”

  鹿厌点头,将事情一字不漏告知。

  谢时深沉默须臾,朝屋外的方向看去,“你觉得,我为何让连衣入谢府?”

  鹿厌观察他的神色,胡乱猜想道:“被他的痴情打动?”

  谢时深:“......”

  鹿厌见他沉着脸,快速转移话题补充道:“若世子不想见他,不如派人送回东宫。”

  谁知谢时深轻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讥诮说:“不必,留着还有一点用处。”

  东宫安排眼线的小把戏,前世今生于他而言早已司空见惯了。

  鹿厌不敢瞎猜,只能顺着他的话颔首,随后发现谢时深收拾字画,贴上去问道:“世子可是要出门?”

  谢时深偏头看见近在咫尺的脸蛋,眼底的寒霜消缓,平静道:“去取一件外袍来,随我到睿王府。”

  得知出门拜访,鹿厌低头打量自己的衣着,“世子,我可要回去更衣?”

  谢时深看了看他,“无碍,你不必入府,在马车里等着。”

  鹿厌又问:“那世子为何更衣?”

  谢时深道:“脏了。”

  打开书房门后,门前空无一物,想必刘管家找人把连衣抬走了,鹿厌寻机回梧桐院取来小说,为了不让谢时深没收,只能一路揣在兜里。

  他还准备了小毛毯,不等谢时深询问他如何打发时间,他主动相告自己想在车内小憩,谢时深不语,默认了他的所作所为。

  临近中秋节,京都长街人潮拥挤,走走停停半个时辰后,马车终于抵达了睿王府。

  鹿厌原本想起身送人,不过被谢时深拦下并叮嘱他一事,若一个时辰后不见出来,便找借口禀报以此脱身。

  谢时深离开后,马车泊在一处巷口,四周静谧无声,偶尔能听见几声虫鸣鸟叫。

  车厢宽敞明亮,鹿厌将车帘掀开,让阳光闯进来,之后把毛毯取出铺落在地,整个人仰躺着伸了个懒腰,掏出怀里的小说,开始享受着看小说的时光。

  今日并非睿王府设宴,但杨奉邑在宫门前出手解围,于情于理是该前来道谢。

  但谢时深并未派人送礼上门,而是挑选了一副名画亲自拜访。

  如此一来,众人皆知他和睿王走得近,却不知他此举别有用心。

  今日早朝三法司提及西玉楼命案,查出外邦死者携带走私品,虽然走私品只是奇珍异宝,但吴语在协理调查中发现火铳的痕迹。

  事关重大,连衣尾随谢时深发现鹿厌行踪,想必早已将此事透露给东宫,令谢时深不得不提前布局。

  前世走私案出事之际,恰逢杨奉邑回京赴宴,席间有人假借谢时深内人的名义出现,暗中给杨奉邑送礼,那礼品正是火铳。

  杨奉邑云游时见多识广,对火铳并未起疑,直到走私案查到西玉楼,锦衣卫埋伏抓捕外邦人,找到的火铳与杨奉邑所收的一致,至此引起轩然大波。

  最终幕后黑色把走私案嫁祸谢家,皇帝假惺惺出手摆平此事,实则怀疑谢家有反叛之心,借机逐渐削减谢家手中兵权。

  此事成为谢家灭门开端,如今谢时深掌握前世记忆,索性将这批走私品归为己用,利用谢恩上门拜见杨奉邑,将两家再次捆绑对付东宫。

  一个时辰足以让睿王拉拢谢家的风声传开,谢时深心里掐着时辰,余光留意王府内外的动静。

  时辰一到,只见老管家从长廊匆匆而来,行至湖心亭禀报。

  杨奉邑随和关心道:“慢些走,一把年纪摔着也不好。”

  老管家提心吊胆谢恩,躬身垂首说:“禀王爷,府门有一自称谢府之人拜见。”

  “哦?”杨奉邑转头看向眼前品茗之人,“可与世子有关?”

  管家称是,抹了把汗说:“此人、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