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鹿厌并未听懂言外之意,当然他也不觉得此事丢人。

  他大方说道:“我们把你当黑皮......啊!”

  话音未落,谢时深猛地使劲一拽,鹿厌的声音被打断,毫无防备往他的怀里扑倒。

  “唔——”

第27章

  一尘不染的软榻上, 两抹身影跌倒后交叠,此刻谢时深的手背正抵在自己的唇上,深邃的眼眸暗藏微光, 掌心正捂着鹿厌的嘴巴,隔挡了两人险些接吻的唇。

  若非这只及时手, 两人恐怕唇舌交加了。

  好险。

  鹿厌眼底满是惊诧,瞧着谢时深纹丝不动,被他的大掌捂着半张脸, 此刻憋红了脸,瞳孔放大, 眼神疑惑询问他为何还不放手。

  殊不知谢时深其实是忘了松开, 还在欣赏着他的一举一动。

  齐消隐不知何时站起身来,见着这一幕, 二话不说冲上前,抓住鹿厌的衣领,将人从谢时深身上拎起,满脸怒气瞪着谢时深。

  他把鹿厌放在身后,眼看着谢时深缓缓坐起,不动声色瞥了眼鹿厌,片刻前脸上的异样荡然无存,像无事发生一般。

  齐消隐指着他道:“谢时深,我警告你, 现在我还没上你的贼船,如若小鹿在你这出了什么事, 所有账我会一条条翻出来和你算!”

  谢时深整理好衣袍站起身, 月色被他踩在脚边,神色淡漠疏离, 锐利的眼眸带着威仪。

  他不紧不慢道:“鹿厌乃是陛下恩赐谢家的锦衣卫,你觉得,我舍得轻易破坏吗?”

  齐消隐闻言眉梢一皱,眼神复杂朝鹿厌看去,对视上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眸。

  他听懂谢时深此言深意,既是皇帝所赐,代表自己没有机会得到,哪怕想要横刀夺爱,也要有足够的底气向皇帝索要才行。

  可如今的他,说得好听是东伐齐家之子,说得不好听便是一介无名武将,爹不疼娘不爱,在齐家毫无话语权。

  想要面圣求得赏赐,谈何容易?

  鹿厌静静和他相觑片刻,以为他在担心自己的安危,忽而抿唇一笑,对齐消隐说:“齐大哥你放心,我在世子身边不会有事的。”

  说话间他行至两人中间,捡起地上掉落的玄尾扇,起身后续道:“因为你二人加起来都未必打得过我。”

  谢时深:“......”

  齐消隐:“......”

  两人看着他无害笑着,显然没意识到此言有多张狂,可事实确实也如此,令人无法反驳。

  若是换作旁人,以齐消隐强烈的好胜心,必将下战书与之较量一番,可这句话从鹿厌嘴里说出,即使齐消隐心气再高也都变作傻笑,真情实意对小鹿一顿夸。

  唯独谢时深默不作声听着,毕竟无人比他更清楚这句话的分量。

  他垂眸看了眼掌心,仿佛还能感觉到鹿厌嘴唇的余温,悄无声息中,他将残留温软的掌心握起。

  谢时深清了清嗓子,打断两人的谈话,毫不留情对齐消隐下了逐客令。

  齐消隐不满地瞥他一眼,但意识到天色已晚,心想不宜久留,只能满眼不舍和鹿厌告别。

  他伸手揉了揉鹿厌细软的褐发,觉得手感极佳不愿松开,夹着嗓子哄道:“小鹿,天色不早了,早点回去歇息吧。”

  鹿厌仿佛听见了梦话。

  睡觉?想得美。

  谢时深不合时宜道:“他要守着我一整夜。”

  “什么?!”齐消隐难以理解朝他看去,“府内没有其他侍从了吗?”

  谢时深轻声哼道:“这位陌生人,你越界了。”

  齐消隐充耳不闻他,叉着腰质问道:“你月例给多少?每月可有休沐?上值多少个时辰?符合梁朝颁布的......”

  谢时深暗自吸了口气,忍无可忍说:“来人。”

  眨眼间,四周跃出几名暗卫,如一阵风似的刮到谢时深后方,其架势之大,令齐消隐的话戛然而止。

  他打量这几名身手不凡的暗卫,愈发觉得谢时深压榨属下,欲要疾言厉色谴责一番。

  不料听见谢时深道:“你可知小鹿为何值夜?”

  齐消隐戒备看他。

  谢时深朝鹿厌招手,直到鹿厌乖乖挪到他的身侧,才见他轻咳两声说:“因为小鹿是我的贴身——锦衣卫。”

  他将“贴身”二字刻意拉长,眼看齐消隐脸色愈发难看,却又对自己无可奈何,最后齐消隐气得跺脚大吼一声,火冒三丈离开了谢家。

  鹿厌见他离去,心想待客之道不能漏了,打算送他一程,结果才走出两步,衣领便被一只手无情揪住,扭头看去,对视上谢时深深不可测的眼眸。

  “世子?”鹿厌疑惑道,“不送客吗?”

  谢时深扫了眼跃上高墙的身影,慢声道:“我以为他是贼呢。”

  说罢,他松开鹿厌的衣领,两人并肩朝着厢房而去,身后的暗卫消失得无影无踪。

  银光皎月浇洒在鹿厌,主仆二人前后踏进院子时,瞧见柳六迎上前行礼。

  柳六道:“禀世子,探子来传,京郊有动静了。”

  谢时深道:“马车数量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