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藻因为孟煦洲做了一天的美缝师傅欠薪导致接下来的几天不得好眠, 反而是孟煦洲春风得意,公司上下都以为他到了结婚亢奋期。

  连余藻都刷到好几个条上班的老板吐槽,一堆抱怨里猛男老板蹦跶走路画风清奇, 结合新婚和做家居的, 很容易定位到哪一位。

  和孟煦洲相反, 余藻的品牌店开业日期选在结婚后第二周,搬了和暂停营业的舅舅一家也来帮忙。

  余羽航还不忘凑到表哥身边反馈:“哥, 你都不知道, 大船哥送的房子好大, 我妈成天抱怨打扫麻烦死了。”

  余羽航之前拜托贺饮是想着租房, 问题兜兜转转落到孟煦洲这边,从租房直接变新房。

  余藻倒是不意外,孟煦洲一向这样。

  之前余藻说要买店铺, 某人表面支持, 背地先下手,后期流程完成了房东文学。

  初恋货不对板,不仅高兴了会忘记自己是威猛系, 经常被员工拍到下班脚步起飞的live图也就算了,还很爱吃醋。

  不仅贺饮已经成为醋海常驻,连家里的小鹅都不放过。

  余藻看了眼准备得差不多的门店,笑也无奈,“他难道没有请保洁?”

  “请了, ”余羽航感叹一句,“你也知道我妈什么个性,不喜欢别人来打扫的。”

  余藻:“那我买个扫地机器人。”

  “别, ”余羽航手指扣着前台的桌面,“大船哥能买的都买了, 都是顶配,别说我妈吓到了,我也吓到了。”

  表妹路过,不忘冷嘲热讽:“你还说你会用,看了说明书都不会。”

  兄妹吵架,余藻看得笑眯眯的。

  舅舅在门店的烘焙室,这时黄琴过来,问余藻:“小藻,煦洲那边送来的衣服我和你舅舅都试穿了,可以的。”

  黄琴也没参加过高规格的婚礼,更没有想到还是参加侄子的,一想到现场那么多人她也慌。

  如果不是这个日子太重要,她也是能不去就不去的。

  余藻点头,“那我和煦洲说一下。”

  他拿起手机,黄琴又问:“不用,我和他说过了,他说后天早晨有人开车来接我们。”

  “还要化妆什么的,搞得这么隆重。”

  余藻这边亲戚也不算多,孟煦洲把能请的都请了,似乎明白黄琴的紧张,特地给长辈安排了这方面的工作,转移了黄琴的注意力。

  亲戚们明天抵达A市的酒店,后天会和舅舅一家一起出发。

  余藻笑了笑:“您不要紧张,上台发言的环节都取消了。”

  黄琴看了眼玻璃窗那边的男人,也有些感慨:“还是你舅舅好。”

  本来余藻是要亲自做蛋糕的,舅舅得知后揽走了这个工作,余藻也没有阻止,现在门店还没有正式开业,烘焙室已经投入使用,舅舅还在试着新的裱花方法。

  余藻:“舅舅还不让我知道。”

  黄琴:“好不容易看你长大,也结婚,他幸福着呢。”

  提到这事,黄琴还是留了个心眼,“你爸不会来吧?我那边的熟人说他最近都没上班呢,不知道去哪了。”

  余藻没告诉黄琴自己见过父亲,摇头说:“不用管他。”

  黄琴也没有多说,继续忙活去了,余藻点开和孟煦洲的聊天框,问:“去哪里了?”

  马上就要到婚礼当天了,孟煦洲比余藻这个有新店要开的还忙。

  余藻隐约知道他在忙什么,但孟煦洲不说,他也不问。

  孟煦洲是个有分寸的人,还很正直,余藻很难想象他会彻底和他父亲那边决裂。

  上次孟袆过来,也透露出孟家爷爷奶奶施压孟煦洲的消息。

  余藻想过最后的结果,要么是孟潮东像从前那样被送出国。

  反正无论如何,他和孟煦洲在一起,如今生活往前走,也不用害怕失去了。

  今天是工作日,余藻明明知道孟煦洲工作,这句话问得很刻意。

  孟煦洲的确不在公司,也没有去总部的例行会议,他在一个头发星白的男人面前点开余藻的语音。

  听见余藻的声音,男人一个激灵,腿抖得更明显了。

  这是某个茶庄的包厢,对方本来今天也在余藻的门店附近徘徊,因为差点被黄琴看到,掉头的时候就被人盖头抓上车了,再见光人已经坐到了……

  余藻结婚对象的面前。

  “郑飞先生,我的提议您能接受吗?”

  边上都是个个肌肉明显的西装保镖,坐在郑飞面前,把他这么不客气带来的男人比保镖更有气势。

  郑飞之前还训斥余藻丢人,找了个男的谈恋爱这么多年,还能被人甩了。

  没想到余藻还能找到前男友的哥哥结婚。

  他当然见过孟潮东,不用孟煦洲介绍,一看孟煦洲就认出两个人是兄弟了,也分辨得出哪个更优秀一些。

  男人早就没了当年的风光,之前余藻就很惊讶,没想到多年没见的父亲落魄成这样。

  郑飞在椅子上,捧着茶杯的手都在抖,“我是余藻的爸爸,你不能这么对我。”

  孟煦洲不为所动,反问道:“那你收孟潮东钱的时候有考虑余藻是你的儿子吗?”

  他伸手,站在一边的秘书递过来一份文件。

  和合作商谈完合作后直奔这边来的孟煦洲不算来势汹汹,却充满山雨欲来的压迫。

  郑飞之前做投资也算混得不错,像孟煦洲这个岁数能有这样气势的极为少见。

  “他又考虑过?我是他爸爸,我有困难,他居然还拉黑我。”

  郑飞心虚,却不承认自己的行径。

  站在一边的秘书心想:余先生也是倒霉。

  没见过能和前男友狼狈为奸的老爹的,这是明摆着卖儿子求财了。

  秘书知道事情的始末,上次餐厅余藻和孟潮东的冲突后孟煦洲就着手了,只是和律师谈了多次,都不满预测的结果。

  每次谈完室内寂静,秘书送走律师都不敢再回头进去。

  孟煦洲的反应似乎不是想把孟潮东送进去,更希望孟潮东彻底消失。

  孟潮东就更不是东西了,他居然买通余藻的生父,让余藻新婚死在车下。

  外面天气热,室内拉上了遮光帘,正好隐去了孟煦洲的一半神情。

  他看向郑飞的眼神冰冷,过慢的语速似乎比室内的冷气还瘆人,“所以你就要你儿子死?”

  郑飞嘴硬又怂,似乎握着自己是余藻生父的令牌,梗着脖子说:“我没让他死,追个尾也算完成任务,孟潮东给的那么多,就算没有尾款,也够我儿子读书了。”

  孟煦洲笑了一声,“余藻不也是你儿子?”

  不说秘书,现场跟着孟煦洲的保镖都觉得好笑。

  为了一个儿子的前途,牺牲掉另一个儿子。

  郑飞无话可说。

  孟煦洲翻着郑飞的资料,“孟潮东说一共给你一千万,你名下的债务就有八百多万,房贷还剩四百万。”

  孟煦洲之前只知道郑飞再婚后有个比余藻小不了多少的儿子,现在才发现他还有个二胎。

  “大儿子还有车贷,小儿子又喜欢挥霍,”孟煦洲点了点纸页,“这零零总总算上,一千万也不够吧?”

  郑飞:“他已经给了我五十万定金,许诺……”

  他也知道孟家的底细,即便现在大权在握的是孟煦洲,孟潮东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孟煦洲放在桌上的手机又震动,男人示意郑飞闭嘴。

  他点开余藻发来的新消息,“哥哥,你晚上回家吃饭吗?”

  青年声音潺潺似水,孟煦洲都能想到他说话的模样,回道:“回家的。”

  这三个字和刚才的语气浑然不同,郑飞脸色更难看了。

  “郑先生,”孟煦洲收起手机,郑飞这才看到他手机后壳还插着和余藻的照片,“五十万都是孟潮东的极限了,你以为他能给你一千万?”

  孟煦洲弹了弹写满郑飞经济纠纷的纸张,扔到一边,“就算是他爸,所有银行卡的现金加在一块都没有五百万。”

  孟袆本就不是做生意的好手,目前挂名万野还能领点钱,加上分红和之前的投资,勉强维持家里人的开销。

  孟潮东之前在餐厅对余藻做出那样的事,孟煦洲也不会再给父亲那边的亲戚面子,这事孟漫野也无法劝说他。

  如今孟袆交给孟潮东唯一的运动品牌公司也被孟煦洲拿走,孟潮东一无所有,也只能啃啃老。

  可惜老也没什么能啃的,爷爷奶奶还试图说服孟潮东给孟煦洲道歉,他也不认。

  郑飞:“不可能……”

  孟煦洲:“你们签合同了?”

  这种事有合同才怪,中年男人本就佝偻的背更佝偻了,他依然不敢相信,“他说父母也会为他……”

  孟煦洲:“父母?”

  男人平日冷峻的面容噙着微笑本就更趋向不善,此刻威慑力更是放大了无数倍,“我和他是一个父亲,家里什么情况我会不知道?”

  “我就直说了,你要是真的这么做了,你的家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仅会还不上本就还不上的债务,还会背上更多。”

  秘书之前跟着孟煦洲处理过不少事务。

  孟家给孟潮东擦了无数次屁股,之前都能靠人脉和赔偿解决,这次惹到了孟煦洲,他之前每一次的揭过都是叠加,这次堆在一起,是彻底过不去了。

  冷汗从郑飞额头流下,孟煦洲再次开口:“我不会许诺你其他的,但可以避免你背上更多。”

  余藻恨父亲,恨母亲去世后丢下他迅速结婚的父亲,恨他恬不知耻地打扰和索取。

  孟煦洲不会告诉余藻他的父亲想做什么,他听到了满意的答案,看了秘书一眼,在保镖的簇拥下提前离开了。

  秘书:“这是婚礼当天的婚车路线。”

  ……

  傍晚,余藻站在店外面确认灯牌。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开一家店,恐怕也是之前的模式。

  不过万野这边也有人来帮忙,运营方面反而不用余藻考虑,后续的分店都先看第一家的收益。

  他站在夕阳下抬头看挂上去的符号,殊不知有人从街口停车,拎着西装外套朝他跑来。

  这条街的人都知道这里有一家新店要开,也知道背靠大公司,估计不会像之前的店铺那样很快倒闭。

  高个的西装男跑得不符合外形,也有游客到此一游,不小心拍到有人狂奔抱走正指挥工人调整位置的新店老板。

  余藻吓了一跳,里面的余羽航大叫一声,他妹妹哇了一声,“当街抢人啊!”

  余羽航认出了孟煦洲松了口气,“吓我一跳。”

  黄琴闲得没事干在擦玻璃,看了眼被余藻锤但纹丝不动的男人,忍不住嘀咕:“都是男孩,怎么长的。”

  余羽航膝盖中枪,哼哼唧唧地说:“总不能千篇一律吧。”

  余藻被孟煦洲吓了一跳,被男人抱走两步才跳下来,还是孟煦洲扶了他一把才站稳,“你跑过来的?司机呢?”

  男人目光黏在余藻身上,“我自己过来的。”

  余藻拍拍他的脸,笑着问:“去哪里了?”

  孟煦洲:“有事。”

  余藻给他理了理领子,实际抓着孟煦洲的领带,迫使男人不得不俯身,更近了几寸,问:“什么事?”

  孟煦洲:“终身大事。”

  余藻:“和我有关?”

  孟煦洲握住他的手,“那当然了。”

  “接下来还有新婚之夜的露营,蜜月和好多好多以后,小藻不期待吗?”

  余藻:“这位先生,天气很热,不要再靠近了。”

  店内的余羽航啧了一声,“大船哥怎么长的,感觉表哥都烦他了。”

  他妹妹甩了他一抹布,“小藻哥喜欢得很,你看他的手放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