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藻和孟煦洲都喝了酒, 本来打算叫代驾的,但余藻想起之前商量的生日蛋糕还没有确认,贺饮成了那个代驾。

  严柘反正没事, 也跟着去了, 说看看孟煦洲家的孔雀。

  等贺饮跟着余藻去了楼上的烘焙室, 关上门之前还看了一眼楼下的孟煦洲,他压低了声音:“小藻, 我觉得孟煦洲不满意我过来。”

  他本来也不想来的, 余藻眼神暗示好半天, 也只能过来了。

  “你确定是想和我商量蛋糕的造型不是别的?”

  贺饮脑回路向来不走寻常, “我是打不过孟煦洲的啊。”

  余藻被他逗笑了:“你打得过谁?”

  他从工作台拿出ipad,上面还有他之前打的草稿,下个月他也有很多事。

  新店开业, 月底结婚, 还有孟煦洲的生日。

  新店的成就感已经过去了,结婚一直在筹备,也没什么好紧张的。

  唯独孟煦洲的生日……余藻苦恼要做一个什么样的蛋糕。

  他现在的直播都供不应求, 不少人都希望能买到余藻亲手做的。

  当然不乏一些借口定制蛋糕的类型,孟煦洲偶尔会检查检查,挨个点进主页看,发现还有的是年轻的男大学生,余藻什么都没说, 又惨遭嫌弃孟煦洲控诉。

  贺饮看了看余藻画的草图,余藻还挺不好意思,“看得懂吗?”

  他现在比以前自信许多, 贺饮就算不会次次到余藻的直播争夺榜一,不代表余藻的新粉都是假的。

  画面的他依然有自成一派的独特气质, 贺饮偶尔烦躁看看余藻的回放都觉得解压。

  贺饮:“当然看得懂,这不是我们学校外面的街。”

  “小藻你画得好童话啊,我还以为你当年……”

  看余藻摸了摸鼻子,贺饮哦了一声,“我明白了,就像阅读理解什么风霜雨雪和太阳什么的看主人公心情是吧?”

  他问:“会很难做吗?”

  “你不是还要做婚礼蛋糕?会不会太辛苦了?”

  余藻的品牌早就预热了,最近也有不少粉丝去余民奇的蛋糕店问余藻的新店什么时候开业。

  “不会,”余藻之前上班只是为了上班而已,他很珍惜现在的时间,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就是担心不够好看。”

  “毕竟是生日蛋糕,礼物的一部分。”

  贺饮:“我生日你都问我想要什么,完全不像惊喜,为什么孟煦洲就是惊喜了?”

  他靠着工作台,发现墙上还有不少拍立得照片。

  余藻直播的背景没有录进这个角落,每一张都有溢出来的生活气息,全是余藻和孟煦洲在这里生活的日常。

  余藻正要说话,贺饮摆手:“好,不用说了,我的地位一目了然。”

  他明显是开玩笑,看了余藻的几张草稿和找的参考资料,发现这还是一个景观蛋糕组合。

  “这不是你的纹身吗?”

  草稿上的孤岛变成了一艘船,冰雪消融成了绿色的山川,像是从冬到春,结合参考图,贺饮都能想象到做出来的样子了。

  余藻点头,贺饮把ipad还给余藻,感慨地说:“我们小藻体贴的时候也太体贴了。”

  “难怪孟煦洲现在看上去特别幸福。”

  他后面跟了一句羡慕,余藻问:“那你呢?”

  贺饮:“我和严柘不合适,他家太复杂了,结婚和谈恋爱也不一样。”

  余藻的烘焙室精心布置过,有孟煦洲这个专业做家居的,家里也处处都是他诠释什么是家的概念。

  很多人来看余藻直播,也会种草一些家居,一来二去,两个人的工作都像是挂钩了。

  不爱去自己品牌秒杀直播间的孟总喜欢在结婚对象的日常直播解说。

  购入的新装饰品,也有非自家品牌的小摆件,只是他笑起来太不友善。

  明明身处温馨的场合,解说都过分正经,全靠坐在一边看他笑的余藻增加氛围感。

  余藻:“那你们谈了吗?”

  提到这个贺饮就生气,“他说只想结婚,不想谈恋爱,可是……”

  他又不说话了,余藻问:“可是什么?”

  他还穿着打碟那一身T恤,现在灯光明亮,眼神给贺饮一种他越来越擅长看透人心的错觉。

  贺饮抓了抓自己很久没剪的发尾,“可是我和他又不是你和孟煦洲还有之前见过的基础。”

  “我是之前有过协议结婚的想法,结果小藻你协议结婚还真的结成天作之合了,我不可能吧。”

  贺饮之前没有谈过恋爱,目睹余藻那一段堪称恋爱的「感情」,又觉得这样的喜欢太残忍,并不想要。

  他的苦恼发自内心,余藻却问:“你喜欢严先生吗?”

  他也没有彻底了解贺饮和严柘感情的始末,更不认为自己有指导的能力。

  什么都可以学习,唯独感情缺少真心真意,学也只是浮于表面。

  有些人不学,笨拙却令人心动。

  贺饮:“挺喜欢的,但没孟煦洲对你那个程度。”

  他提起依然不可置信,“孟煦洲和你最初和我描绘的高冷酷哥初恋是一个人吗?”

  “很难想象我的校友们看到孟煦洲在你直播间干的事会露出什么表情。”

  帅哥多少有点包袱,孟煦洲完全没有。

  墙上的拍立得还有他在漫天鹅毛里背起余藻的画面,明显是孟荳拍的。

  贺饮虽然不在现场,也能对上余藻之前发的朋友圈。

  小鹅换下的毛收集在一起晒,筛子被风吹掉,孟煦洲在鹅毛里让侄子拿拍立得。

  余藻的文案带着无奈,说煦洲怎么想的是这个,但谁都看得出他的喜欢。

  纷纷扬扬鹅毛似雪花,贺饮看了又看,羡慕人生有这样爱人和被爱的时刻。

  余藻:“刚开始他也不是那样的。”

  烘焙室也是孟煦洲一手操办的,之前余藻刚搬进来的时候还问过孟煦洲三楼是干什么的,后来就变成了他的工作间。

  有人表面回国回得风尘仆仆,实际上早就盘算好。

  “我们刚开始也很客气,”余藻想了想,“我还觉得我家里太糟糕了,不知道怎么说。”

  余藻又提起孟煦洲听到他电话错句的事,贺饮想了好一会,似乎忆起那片的确是商圈,“这都能听错啊?”

  “他比我小心翼翼多了。”

  余藻走到窗边,孟煦洲和严柘坐在一楼的椅子上。

  外面已经彻底入夏了,繁星点点,池塘的鲤鱼偶尔抬头。

  孟煦洲没发现余藻在楼上看他,还在和严柘交流饲养法则说话。

  贺饮也不清楚余藻和孟煦洲具体磨合了多久,他想了想实在没有头绪,“算啦,明天再说。”

  他又点了点余藻拿着的ipad,“那等会儿孟煦洲问我在楼上和你说什么,我要说你在准备礼物吗?”

  余藻:“可以。”

  贺饮:“我看你是藏不住的。”

  楼下的孟煦洲又捡起一根孔雀毛,严柘问:“你想上去就上去吧。”

  孟煦洲:“我看上去很想上去?”

  严柘:“你一遇到余藻的事就沉不住气。”

  小鹅被孟荳带走,严柘都觉得冷清许多,玩着放在外面的魔方。

  孟煦洲:“很明显?”

  没等严柘回答,他的手机响了。

  余藻和贺饮下来的时候孟煦洲还在打电话,贺饮拎着余藻做完做的手作饼干和严柘离开了。

  送走朋友,余藻看孟煦洲还站在孔雀舍前面通话,走到男人身边,孟煦洲走一步,他就跟着走一步。

  “孟……孟大哥,孟潮东还让我做一件事。”

  “他让我租车给余藻的父亲,然后……”

  之前孟煦洲通话也不避开余藻,今天明显不对,余藻更好奇了。

  孟煦洲嗯了两声,嘴唇因为情绪下撇,余藻看他通完电话,伸手拿走了孟煦洲的手机,问:“和谁打电话,不让我知道?”

  记录是一个本地号码,没有备注。

  孟煦洲还在斟酌,余藻又问:“是外面有人了?”

  孟煦洲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问题,反手把要离开的余藻圈回来,“什么叫外面有人,不知道谁私信一排的自拍照。”

  他依然对余藻账号后台私信的年轻男人照片耿耿于怀,之前和余藻去外婆家吃饭还提起这事。

  不过说得很委婉,无非是现在的某些男孩怎么成天想着走捷径。

  心知肚明的余藻在桌上忍笑,回家后大笑。

  孟煦洲拿走他的手机一条条删除,凌晨依然不肯睡觉,等余藻躺过来,还伸手过来说自己手都麻了。

  他的撒娇和外表相悖,余藻都学不会这么自然地索要心疼。

  好笑之余心又熨帖,孟煦洲太会表达爱,他要很努力跟上才可以。

  今夜繁星挂满天,月亮被云雾遮住,院子外偶尔有车开过。

  对面的别墅的小男生似乎遛狗回来了,还能听到狗爪的扒门的声音。

  很快响起门开门关的声音,世界又安静了。

  余藻抓着孟煦洲的手:“那是什么人?”

  孟煦洲却低头把下巴靠在余藻颈间,“等会儿告诉你。”

  余藻:“为什么是等会儿?”

  孟煦洲并没有因为这通电话影响心情,他能猜到孟潮东想做什么了。

  得不到就毁掉。

  但现在和余藻在一起的是我,这个计划不会成功。

  孟煦洲想。

  他的亲吻细细密密,低沉的声音也变得缱绻,喊余藻的名字和把人抱起的动作并不冲突。

  “他们走了,我也要验收我今天的工资了,不是吗?”

  余藻搂住男人的肩膀,他从不怀疑孟煦洲,询问更像是玩笑。

  越是和孟煦洲在一起,越容易重拾小时候的安全感,不用猜忌,也不用揣测,衡量我适不适合和我要更明事理一点。

  只要做余藻就好了。

  空心鱼藻被填满,有人进入他的人生和灵魂。

  可惜余藻来不及听孟煦洲的答案了。

  正打算和余藻坦白的孟煦洲还没起头,洗完澡的人就睡着了。

  大概是孟煦洲的搂抱太安心,余藻还无意识地吻了吻孟煦洲的下巴。

  “小藻。”孟煦洲喊他,“还要不要听了?”

  “明天吧。”

  余藻睁不开眼,身体的愉悦和困倦加速睡眠,“明天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