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清楚这样的选择究竟是不是对的,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能给他们提供帮助,但是到了这个程度,我没办法让自己置身事外,留在安全的地方等待一个结果。
做点什么吧,如果能做到的话。
天气很好,赤金色的夕阳越过街边的围墙,洒在人的脸上。
现在的温度不冷也不热,确实很适合出行,所以,出发吧。
电话里诸伏景光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他说:好。
他问我:老板你在哪儿?我现在来接你。
“放轻松,比起战斗,不如把这次的旅行当成一场约会吧。”
*
——结果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和诸伏景光一起驾着车往码头赶的时候,我止不住地去看他。
他今天穿了一身很休闲风的连帽衫,里面是一件低领的t恤,棕色的半长头发绑成了马尾,于是脖子的线条完整展露在了别人的眼前,顺着线条的起伏向下,半露的锁骨格外惹人遐想。
倒是真的有了那么一点约会的氛围了呢。
我这样想着。
既然目的地是一样的,我和诸伏景光自然没有必要再分头行动。
本来嘛,诸伏景光去八丈岛也只是为了方便在降谷零传来消息的时候立刻做出回应而已,在下一步行动指示下达之前,他姑且也有一段自由活动的时间,所以在这段时间里,就算跟着我们正常行动问题也不大,不如说,共同行动反而方便信息的及时交换,而后面如果他需要单独行动的话,我也可以帮他在其他人面前做掩护。
于是我们临时一起定了前往八丈岛的船票,并在开船前一刻,勉强登上了渡轮。
*
最后这几步实在有点勉强,从停车场到登船口,我们几乎一路都在跑。
在这种时候,我跟他的体力差距看起来就格外明显,那个人,拎着行李袋,肩上还背了大家都知道装了什么的贝斯包,跑动起来依然游刃有余,甚至还能分出神来扯着我一起跑。
而我简直要断气了,所以为什么停车场离码头那么远啊!八百米的距离让人三分钟跑完是会死掉的,绝对会死掉的好吗!
诸伏景光他居然还在旁边笑,他居然还在笑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他绝对想说接下来的锻炼要继续加把劲吧!每次长跑之后都这么说,唯独在这种时候他就是个魔鬼!魔鬼!
这根本就不是加把劲就能解决的问题啊可恶,我跑不动了我真的跑不动了!!!
谁能想到这次的行动第一关居然是这个啊!
这谁顶得住啊!!!
我现在想缩回去还来得及吗,放过我吧我只是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老板,让我回去开店吧(哽咽)
*
当然,到了这个时候,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只能努力冲一下的样子。
总之在我抵达甲板的那一刻,感觉心脏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我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诸伏景光腾出一只手,轻轻拍着后背帮我顺气。
他说老板,再坚持一下,我陪你来回走走,不然会更难受的。
这个道理我当然也是明白的,于是我勉强借着他的力重新站起来,跟着他开始在甲板上龟速挪动。
启航的风稍微有点强,迎面烈烈吹着,我抬头的时候,看到他原本绑着的马尾似乎在刚刚奔跑的过程中有点松散了,此刻在海风下,一头棕色的半长头发看起来有些凌乱,甚至有几根格外不听话的发丝被吹到了他的面前。
可此刻的他一手拎着行李,一手拉着我,实在腾不出手去整理头发,只好那么忍耐着。我看他眉毛微微地蹙着,大约并不舒服。
于是我叫住了他。
他脚步顿了一下,侧头疑惑地看着我。
我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地把那些被吹落的头发拨开,顺着发根向后拢,一路顺到耳后。
那张面孔便在我面前清晰了起来。
手指间不经意地触碰到了他的耳轮,我忙蜷起手指,但还是捕捉到了他眼里闪过的一点涟漪。
风没有停下,但我们之间的空气好像在这一瞬间静止。
*
在我来得及有进一步的动作之前,背后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接着我听到了声有点耳熟的小孩子的惊呼:
“啊,是鳗鱼饭的大姐姐!”
“元太君。”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反驳:“大姐姐不是卖鳗鱼饭的,是之前卖小笼包的大姐姐哦。”
“……”
空气一下就被少年侦探团拉回到了少儿频道,我回过头,看着站在客舱门口的几个小豆丁,还有跟在几个小豆丁身后的表情明显有点复杂的柯南君还有正在往阴影里躲的灰原哀。
该来的总会来。
*
从东京到八丈岛坐船大概要十个小时,所以大都会在晚上出发,第二天上午抵达。大部分航渡会在横滨和三宅岛经停,不过我们搭的渡轮是直达的,因为是铃木集团专门打造的航线。
我不太清楚跟主角团一起坐一晚上船能不能安生,但在上岛之前,还有些问题得先处理好才行。
看着灰原哀独自离开的身影,我这样想着。
既然事关组织,灰原哀就必然是一个关键人物。现在想想,上次她在我们店里那一副酒厂雷达动了的样子多半跟某位假酒先生脱不了干系,也正因为之前那次的经历,之后她见我一直都在绕道走。
之前还没进主线的时候就算了,因为我本来也很想绕开她,但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
不管怎么说,接下来的十个小时里,我得争取和她联系上,至少要让她明白我们站在统一战线上,否则在重要关头她突然不配合的话,我们就会很被动。
少年侦探团的三个小朋友已经把诸伏景光围起来了,因为他背后的那个贝斯包实在太惹眼,完全吸引了几个小孩的注意。
元太兴奋地指着琴包问那是不是吉他。
景光回答说是贝斯。
元太:贝斯?贝斯弹起来是什么感觉的啊。
一边的小百科光彦清清嗓子介绍说贝斯是一种低音的乐器,一般在乐队里用来伴奏和声。
步美露出非常期待的眼神,说好想听听看啊。
光彦侧目看着步美,眼神微妙,语气也微妙地沉了一点:可是贝斯一般都是要接音响才能弹的吧?
“啊!音响的话,步美刚刚有在甲板上的小舞台边看到哦!”
步美拍着手,表情却反而越发兴奋了起来。
面对小孩子期待的眼神,诸伏景光笑了,他弯下腰,将视线拉到和小家伙齐平,温声道:
“演奏的话是可以的哦,等下我可以去小舞台看看,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把其他行李放下才行呢。”
*
这个男人,果然到什么时候都是这么温柔啊。
*
有时候我也会觉得他温柔过头了,显得对谁都很好。
虽然他这样的特质本身就很让人着迷没有错啦,但是总觉得、总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在意。
——连我自己都觉得这样好像有点不可理喻。
想要,把他藏起来,想要贪婪地独占他全部的温柔。
我知道这不应该,也做不到,但是,但是稍微任性地说一下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走进客舱里的时候,我故意把手背在身后,拖长了音调说道:
“那孩子也很喜欢你呢。又温柔又善解人意还会专门给她弹贝斯听的大、哥、哥。”
听我这么说,他的动作明显一顿,表情里闪过一点意外。
他侧头看向我,半晌才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却仿佛带着某种隐藏着的笑。
“老板你这样的反应该不会是……”
“……在吃醋?”
我停下了脚步,转身,直直看着他。过道里的灯光是明亮的暖黄色,将原本有点狭窄的走廊衬得也宽敞了几分,但这并不能改变我们之间的距离很近的事实。
他眼底里是带着笑意的,这让我也有点想要笑,但我还是忍住了,故意摆出一副认真的表情,看着他的眼睛点头说:嗯,对呀,我在吃一个七岁小女孩的醋哦。
“因为我的太郎对谁都那么好,还会专门答应弹贝斯给别人听,所以我会吃醋也不奇怪吧?”
“我还听说过你有在电车的月台上教别人家的小妹妹弹贝斯,果然还是很在意呢,在意到想要把太郎的好藏起来不给别人看到——”
说到这里,我稍微顿了顿,歪头:“这样会不会显得很坏?”
他彻底笑出来了。
他问:“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我说因为吃醋是不讲道理的。
“不是哦,我不是在说吃醋的事情。”
他说:“我的意思是,老板为什么会觉得这样很坏?”
“诶?”
我眨眨眼。
“会让人感觉很开心哦,听老板这么说。”
“可以被喜欢的人那么在意,原本就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啊。”
*
所以说,这个人真的温柔过头了啊!
倒是吐槽啊!明明是连我自己都想要吐槽的事情,因为他答应给一个七岁的小姑娘弹琴而突然发难什么的。
我甚至都想好了该怎么就吃醋这样的问题故意胡搅蛮缠,然后告诉他我只是借着这样的话题任性撒娇——
可是我没想到他会给出这样的答复。
他甚至真的思考起要不要去取消掉和步美约定好弹贝斯这件事了。
到了这个程度,我也彻底演不下去了,我说倒也不必这样,我是在夸张啦,虽然很在意你的事情但是倒是没有真的想要把你藏起来这么恶劣的想法。
我说你温柔的样子就很好,我本来喜欢的也是这样的你,才没有要你去改变呢。
我说约好了的事情怎么可以轻易反悔呢,随便爽约的话可是会让小孩子失望很久的,我才没有霸道到那个程度呢,也不是真的要当一个坏人啦。
而且如果是弹贝斯的话我也很想听的啊。
就是、就是……
就是在喜欢的人面前,会希望自己拥有的温柔是独一无二的。
所以在看到他对别人露出温柔表情的时候,会忍不住想要任性地确认一下自己的“特别”。
*
他向前靠近了一步,于是我们之间原本就很近的距离几乎彻底消失了,接着,他俯下身。
不是为了和我在水平的视角对视,漂亮的面孔在眼前一点点放大,直到唇角传来了极轻的柔软触感,转瞬即逝。接着,带着灼热气息的声音在耳边很近的地方响起。
“才不是恶劣的想法呢,想要把对方好的一面全——部都藏起来什么的。”
“我也是,很想要独占老板你的全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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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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