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m的话让Dean的脸阴沉下来，火光将他愤怒的面容映得扭曲而狰狞，那双绿色的眼睛里涌起血红色的波动——那不是Dean，Sam深刻地认识到，现在跟他说话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Dean，Dean永远不可能用那种恨不能杀死他的眼神望着他。
垂下视线，Sam展开那张被自己攥握得褶皱起来的咒语，他示意萨姆不要停下来，继续施咒。拗口的古语像是一根根锋利的钢锥，狠狠地戳进Dean的胸膛。他跪在地上大声咆哮着，嘶哑得呻吟狠狠地锤在Sam和萨姆的心上。
“Sam！你怎么就知道你不是在杀死我！”Dean脸上惨白地望着萨姆，他痛苦地用手撑地，虚汗大滴大滴地砸在地板上，“你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施什么咒，你们会杀死我、杀死你们的哥哥！”
“……！”萨姆一下子僵在了原地，Dean的话让他慌乱起来，他茫然无措地看着Sam，眼底全是惊慌——如果，虽然只是如果，但是如果Dean说的没有错呢？如果他们真的是在杀死他们的哥哥呢？一想到也许Dean会死于他们之手，萨姆就感觉全身的寒毛都竖立了起来。
Sam将视线投向一旁的Crowley，锐利地视线像是有重量一般砸在了Crowley身上。Crowley挑了挑眉，脸上的表情似嘲讽又似不可置信。他示意他们最好赶紧继续，到了现在才来质疑他的咒术，未免也太晚了。天花板上勾画困魔之印的燃料有限，等封印熄灭的时候，如果不将Dean控制住，他们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
Sam咬紧牙，他明白Dean现在的状况用一般方法根本行不通——他们就是在赌，用自己的一切在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纠结，声音沙哑地继续念着咒语。萨姆无助地看着封印内痛苦的Dean，心像是被刀狠狠地割着一样。
“继续！”Sam高声提醒着愣神的萨姆，近乎残忍地逼迫着那个年轻的他自己。
萨姆棕绿色的眼底带上一层薄薄的水雾，他咬着自己的口腔内壁快速念着咒语，努力不去看Dean痛苦的模样。
“Sammy！停下……求求你，快停下！”Dean哀求着，他看上去那样虚弱，绿色的眼睛满是悲伤的望着萨姆，让萨姆心头一阵紧缩，“快点停下来，Sammy……我会死的……”
萨姆念咒语的声音一哽，Dean毫无血色的面容刺进他的心底，与他记忆中的Dean相叠在一起，一幕幕Dean死亡前的场景闪过他的眼前，让萨姆瞬间失去了语言。他不自觉地向前走了两步，似乎是想接近Dean。
“Sam！”Sam焦急地高声喊着，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发现困魔之印的燃料正在一点点地燃烧殆尽。萨姆停顿的这片刻时间，已经给了Dean足够了缓冲时间，跪在地上的Dean突然伸出手，用他仅存的力量拉扯住了离他已经足够近的萨姆。
这突然的动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萨姆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扯住了他的手臂，拉着他踉跄向前。萨姆脸上一白，抵抗着抽身后退，Dean握住第一刃的手飞快挥了过去，锋利的刀刃在萨姆手臂上狠狠划过，鲜血一下子流了出来。
“——！”Sam心下一惊，衰弱的困魔之印已经没办法完全阻隔Dean的能量了，在看到萨姆受伤时，Sam满心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能Dean伤害萨姆！他连忙上前，原本是想将萨姆推开，结果刚靠近了两步，就看见Dean扭过头来，那张苍白的脸上带着得逞的笑容。Sam瞳孔一阵紧缩，他感觉到一股肃杀的力量牵扯住了他胸前衣襟，眼前一花，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与Dean面对面的紧贴着，胸前衣服被Dean死死扯住。
——Dean的目标根本就不是萨姆，而是他！
这个认知让Sam手脚冰凉，动弹不得。他看见Dean一双绿色的眼睛骤然化为黑色，他看见几步之外的萨姆的脸因惊恐而变得毫无血色，他看见一旁的Crowley都失去了镇定。
Dean握着第一刃的手臂抬了起来，和Dean距离太近，Sam甚至可以在Dean漆黑的眸子里看到自己苍白的脸。
“Goodbye，Sammy。”Dean裂开嘴角露出一个让人心惊的笑容，他举起沾着血污的第一刃，在所有人惊恐的眼神中，毫不犹豫地将刀刃捅进了Sam的胸膛！
*
“啪嚓”一声碎响，Charlie手中的水杯因手滑而摔在了地上，白瓷碎片飞溅了一地，水渍在地板上留下一块丑陋的痕迹。突兀地响声将中厅几个查阅资料的人吓了一跳，Charlie愣了愣，有些慌张地蹲下将碎片捡起来，神不守舍的她才伸出手就被尖锐的边缘划出一道带血的伤痕，瑟缩着收回手，Charlie望着指腹上凝结出的血珠有些发呆——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心神不宁。其实她一直都不太赞成那个让两个Sam单独去冒险的计划，他们应该一起去才对，这不是Sam一个人的事情，作为朋友，这种时候他们怎么可以不陪在他们身边？
“Hey，你还好吧？”Jody早就看出来了Charlie的状态不佳，她拍了拍她的肩膀，扶着她站了起来。在看到Charlie手指上的伤口时，Jody皱了皱眉，抽出一张纸巾按在她的手指上，垂下视线，Jody脸上同样带着疲倦，“Charlie，你得知道，我们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担心Sam和Dean，但是这件事情，我们没办法……”
“我明白。”Charlie抿着嘴唇，十分勉强地笑了一下。Jody说的没错，这件事情他们没办法插手。无论是诱骗Dean服下药引还是实施咒术，都不是他们能够随便帮忙的——现在的Dean太过黑暗也太过强大，他们能够利用的只有Sam对Dean的了解以及Dean的狂妄自大。如果他们贸然前去，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到时候帮不到Sam不说，还会害所有人处在危险之中。目前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Sam他们设法将Dean带回来的这段时间里，尽量搜索解决血印的方法，毕竟只有解决了该隐的血印，他们才能真正的将Dean找回来。
每个人心里都明白现在他们的处境有多么艰难，沉重的气氛笼罩在整个地堡当中，如挥之不去的阴霾。
当Castiel从外面回来的时候，Charlie和Jody还没收拾好地上的狼藉，他皱着眉看着地板上残留的白色碎片，关切地看了一眼Charlie，视线里带着询问。Charlie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她并不认为将这种低迷的气氛再传染开是一件好事，撇了撇嘴，Charlie自我打趣的道，“我不小心手滑打破了Dean最喜欢的一个水杯，希望他回来发现……”
不等Charlie说完，Castiel就蹲下身，在Charlie诧异的注视下，Castiel伸手将白瓷马克杯的碎片放在手中，刺眼的白光过后，杯子完好无存地出现在了他的手上，“他不会发现。”
“……”Charlie看的目瞪口呆。Castiel在将水杯交给她时，还顺手治愈了她的手指。Charlie近乎夸张的感慨着，“哇哦，这招简直太厉害了。”
Castiel有些笨拙地笑了一下，抿了抿嘴唇，他犹豫了片刻才有些生硬地安慰着Charlie，“Charlie，我们得相信Sam。”如果说真的有什么人能够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那么非Sam莫属，Winchester家的人一向如此，他们会为了拯救彼此而做到常人永远做不到的事情——像是一种奇迹。
Charlie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她眼圈微微泛红，干咳了一声掩饰着自己突如其来的情绪，她低下头揉了揉鼻子，“哈，是啊。我当然知道了，Winchester家的每个都是神奇小子。”
他们得相信Sam。
Sam一定会想办法将Dean带回来……
*
时间仿佛静止了下来。
萨姆脸色惨白，他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手臂上的刀伤溢出鲜血，顺着他的手指潺潺流下，但是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他像是失声了一般徒劳地睁大了眼睛，Dean将第一刃狠狠捅进Sam胸膛的画面刺进他的瞳孔，翻搅着撕碎他的内脏，他棕绿色的眼里蒙上一层水雾——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Dean该怎么才能回来……
Dean肆意地笑着，漆黑的眼睛望着Sam苍白的脸，但是下一秒钟，他却僵在了原地。第一刃穿透了Sam的胸膛，但是穿透了Sam胸膛的并不只是第一刃，还有Dean的半个手臂。Sam的身体在刀刃袭来的一瞬间变成了半透明，刀刃像是刺进了空气中，突兀地穿过，没有在Sam身上留下半分伤痕！
“——！”
Dean一脸惊愕地看着Sam，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站在Dean面前的Sam大半个身子都是透明的，他低头看了一眼从自己胸前穿过的刀刃和手臂，脸上带着有些悲伤的微笑，后退着轻易地从Dean的掌控中脱离了出来。直到第一刃的刀尖彻底离开自己的胸膛，Sam才停了下来。他虚幻的身体像是海市蜃楼，虚晃出深浅不同的波动，持续了十几秒钟才缓慢恢复正常。
跪在Dean身后不远处的萨姆还没有反应过来，极度的悲伤与自责让他大脑一片空白。透过模糊了的视线，萨姆看到Sam完好无损地站在几步之外，他踉跄地从地上站起来，顾不得拍去膝盖上的尘土便连忙跑向Sam。慌张地揉了揉眼睛，萨姆生怕面前的人是自己的幻觉，直到他攥握住Sam的衣服，高悬着的心才放下了一些。
与Sam四目相对，萨姆突然明白过来——是他们之间那个极其不稳定的“灵魂契约”在刚才那一瞬间将Sam的身体变成了半透明。谁都没有想到，这个他们一直想要摆脱的东西，居然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救了他们一命。
惊魂未定的两个人压下内心复杂的情绪，快速将写满咒语的纸张拿出来，现在的他们已经禁不起任何差池。萨姆深深地看了一眼如困兽一般的Dean，努力忽视掉自己心中的犹豫与不舍，咬牙与Sam同时念起咒语。
Dean显然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急转直下，卷土重来的咒语像是他的催命符，体内翻搅的力量让他双眼猩红异常暴躁。天花板的困魔之印岌岌可危，Dean突然开始疯狂地释放自己体内的能量，该隐血印巨大的能量波动将困魔之印燃烧的火苗压制得如同风中残烛，Dean一双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两个弟弟，他体内的力量随着疯魔之印的衰弱而此消彼长。Dean虚弱地咧嘴一笑，他看了一眼天花板上马上就要被冲破的封印，声音沙哑而阴冷，“Sammy，你们真的不该这么执着将我带回去。这会害死你们。”
“……！”Sam和萨姆脸色骤然一变，无论他们两个怎样加快施咒速度，困魔之印都已经撑不到那个时候。等到困魔之印一破，他们必死无疑！密闭的室内狂风乍起，两个人承受着由Dean那里传来的越来越强大的能量波动，固执而坚持地高声念着咒语。
就在困魔之印要被Dean冲破的瞬间，另一股黑暗而邪恶的力量突然冲撞了进来。借着困魔之印的残留力量，那股黑色的涌流将Dean死死地打压下来，强大的力量像是一把铁锤狠狠地凿在了毫无防备的Dean的胸口，他面无血色地跪倒在地上。
“麋鹿，麋鹿。你们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Crowley站在几步之外，苍白的脸上挂满了虚汗。该隐的血印不是什么好惹的东西，他本不打算插手，这件事情对他来说点到即止便可，贸然出手对于Crowley来说占不到任何便宜，刚才那一下力量的冲撞同样反伤在了他的身上。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如果现在让Dean逃出来，他们大概谁都活不下去。皱着眉看着两个吃惊的Sam，Crowley忍不住发了个白眼，“圣母在上，麻烦你们两个快点好吗？虽然持久是个好事儿，但是年轻人，有些时候让人‘久等’可是一件十分失礼的事情。”
带着恶意调侃的一语双关让萨姆一下子涨红了脸，他连忙回过头，口中快速地念着咒语。囚笼中的Dean嘶吼着挣扎，他抵抗着巨大的压力一点点站起来，但是Crowley的力量将他死死地控制在了原地，迈不出一步。在Sam和萨姆同时念完最后一组咒文音节后，Dean体内的所有力量都被抽空，他绷紧的身体骤然崩塌，痉挛似的颤抖了一阵，眼底的忿恨与生气一点点熄灭，最终变为一片死寂，脱力地昏厥了过去。
Sam见状上前几步想要接住倒下的Dean，但是当他碰触到Dean时，他的身体却再度变成了半透明。Sam睁大了双眼，错愕地看着Dean穿过他的身体向后跌去，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跟在Sam身后的萨姆连忙抱住了Dean，他看着已经全身都变成半透明状的Sam，半天说不出话。一旁的Crowley也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他走过来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第一刃，看着过了将近一分钟才一点点恢复过来的Sam，难得地没有再开玩笑，“麋鹿1号，你得知道，你的情况也不比松鼠乐观多少。”
Sam没说话，脸上表情阴晴不定。在确定自己已经完全恢复之后，他跟着萨姆一起将Dean架了起来，抿了抿嘴唇，Sam垂下眼睛，逃避着Crowley的话，“我们赶紧回去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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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家出走松鼠逮回成功！以及这篇文真的没有3P情节啊……
大三米肯定不干的嘛╮(╯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