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Dean将第一刃捅进面前这个倒霉鬼一样的男人的胸膛里的时候，惨叫声被混杂进了隔壁酒吧夜场嘈杂的噪音中，温热的血喷洒了他一身，甚至顺着他微微弯起的嘴唇淌过唇缝。他浅绿色的衬衣被血液浸透，粘腻地贴在皮肤上的感觉有些恶心。看着男人痛苦到扭曲的面容，Dean嘴角带着嗤笑一点点旋转着刀刃。骸骨刀在男人胸膛剜出拳头粗的大洞，他眼球暴胀凸出，胸腔灌进呜咽的夜风，很快就没了气息。
Dean吐出溅进嘴里的血水，血液的腥甜顽固地占据他的味蕾，Dean像是嗜血的兽，在那一瞬间露出了纯黑的双眼。他松开已经开始失去温度的躯体，伫立片刻，弯腰在男人身上扯下一块衣料，冷掉的血黏腻不堪，他一边擦拭着刀上的血液一边轻描淡写地道，“真是扫兴，他打扰了我们，不是吗？”
他身后的巷子只有一盏电路老化的街灯，昏黄灯光明暗闪烁，模糊地映出一个人影。
对于Dean的问话，巷子另一边的人并没有回答。沉默像是阴冷的河水流淌在对立的两人之间，这种让人很不舒服的对视在Dean等得不耐烦时终于结束了。
“Dean……”这是这次Dean变成恶魔离开后，Sam第一次见到他。
时隔半个多月，哪怕Sam已经有了足够的心里准备，在看到半个身体都浸在血液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死亡气息的Dean时，他的心脏仍然不可自控地紧紧缩了一下。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Dean并没有理会Sam微微发颤的尾音，他自顾自地脱下沾满鲜血的淡绿色衬衣，擦了一下里面的黑色T恤，Dean不太认为其他人会放任Sam独自追着他跑出来。把衣服随意地扔在了旁边那具尸体上，Dean握着刀看着Sam，“你是瞒着Castiel他们，自己一个人偷跑出来的吗，Sammy？”
Sam没说话，他的脸色在不停闪烁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这种死寂的沉默像是对Dean问话的佐证一般，Sam看着自己许久未见的大哥，眼底烧灼一般的疼痛着，紧绷的声带让他发不出声音，Sam像是生怕自己一眨眼面前的人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你还是这么不听话。”Dean娴熟而亲昵的语气像是在训斥自己离家偷跑的年幼弟弟，但是那双黑色的眼睛却让Sam感受不到一丝温暖，“你什么时候找到我的？还是说从我踏进这个镇子起你就已经跟着了？”
微微燥热的夜风吹来，血腥气息从Dean身上吹袭到Sam面前，他几乎被逼得无法呼吸。僵持了许久，Sam终于从那片明暗相交的阴影下走了出来。短短半个月的时间，Sam迅速地瘦削下来，他看了一眼地上男人的尸体，强忍着喉间的不适不答反问，“他是谁？”
“不认识，”Dean耸了下肩，对他刚才杀人的行为毫不在意。Dean贴身的T恤也被血液溅湿，只是黑色本就可以遮掩一切，如同他那双漆黑的眸，铺天盖地地遮掩了一切。抬眼看着自己脸色异常难看的弟弟，Dean笑的充满恶意，“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怎么，你在意吗？”
Sam沉默许久，然后缓慢的摇了摇头。
那些道德准则、人性天良在变成了恶魔的Dean面前全都是狗屁——Sam对此再清楚不过。
没有得到想要的反应，Dean无趣的撇了下嘴。他将沾血的第一刃别在腰上，刀刃上的鲜血蹭在他腰间一块裸露的皮肤上，那样残酷而又勾人，“所以呢，你是又来“带我回家”的吗？Sammy，要经过多少次你才会懂？你的哥哥早就……”
“不，我想跟你走。”Sam打断了Dean的话，他一双眼睛在阴影里灼灼发光，复杂而纠葛的情绪翻覆在他瞳底。Sam握紧了拳头，他望着面前如同死神一般脸颊沾满鲜血的Dean，声音微微沙哑，“我不在乎你是恶魔，我不在乎你要杀谁。就只是……我跟你走。”
这个答案显然有些出乎Dean的意料，他眉梢一挑，像是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脸上表情微妙而愉悦，“喔噢，Sam，你真是让我意外。”
“别留下我……”Sam喉结翻动，他垂下视线，这样的请求让他身心俱裂。Sam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了一下，“我可以帮你……”
“你觉得我需要？”Dean玩味地笑着，他摊开双臂，右臂臂弯处的血印像是活物一般泛起血红的光。从他身上涌出的巨大能量，在透明的空气中掀起波浪冲向Sam，Sam不得不抬起手臂遮挡随着那股飓风而向他飞来的零碎杂物。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血液的气息，Sam呛咳了一声，他被Dean单方碾压得十分狼狈，但是却始终没有退缩。
那种执拗透过Sam的一双眼睛清晰地向Dean传来，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眼下乌青异常明显的Sam，Dean突然感觉自己上一次没有杀死他的弟弟真是个正确的选择。
人类是个十分脆弱也十分复杂的东西，已经变为恶魔的Dean不止一次如此感慨着。他可以清晰的回忆起自己还是人类时因不能及时救助一个跟恶魔签订生死契约的蠢货而自责的熬，这种感情在现在的他看起来幼稚到有些好笑。看着倔强而顽强的Sam，Dean有点想看已经濒临绝望的Sam还会做些什么来挽回他早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哥哥。
收敛了身上怒涨的能量，Dean略微侧头看着Sam，巷口的霓虹灯光把Dean染血的侧脸映得颜色几经变换，Sam看的有些发怔，他喉结微微滑动了一下，未说出的话堆积在胸口，坠得他发疼。沉默半晌之后，Dean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他看着自己的弟弟，像是在看一个好玩的玩具，“既然你想跟着，那就来吧。”
*
Sam沉默地跟着Dean走过两条街巷，紧跟在Dean身后的他可以清晰地看到黑色T恤下摆遮盖不住而显露出来的第一刃，刀刃上的血液在凝固前弄脏了Dean的衣服，昏暗的灯光下，暗红色和黑色混在一起让人辨识不出。Sam的神经一直紧紧地绷着，他不得不提防面前的Dean会不会突然掏出刀刃捅进他的胸口，他不信任这样的Dean，就像Dean也不相信他一样。但是跟他的草木皆兵不同，Dean似乎一点都没有把Sam放在心上，或者说，Sam根本不足以让Dean提高警惕。
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Sam，不费吹灰之力。但是那样未免也太过无趣，同意让Sam跟随不过是Dean有些恶劣的玩笑罢了，像是黑豹在逗弄自己垂死挣扎的猎物，Dean给了Sam细薄如氧气的希望，然后再将他亲手推入绝望的深渊。痛苦挣扎过的灵魂往往会格外美味，Dean对此深信不疑。
十几分钟的路程Sam走得异常辛苦，Dean轻车熟路的带着他回到暂时居住的一家旅馆。打开房门之后，Dean直接脱掉了身上满是血污的T恤扔到地上，他结实而线条分明得赤裸上身看得Sam僵在了房间门口，Dean后腰狰狞的伤疤上蹭到了第一刃上的血迹，他毫不避讳Sam惊愕的目光，赤着脚直接拐进了浴室。
被独自留下来的Sam怔了好一会儿，他警惕地环视了一下空荡荡的房间，半晌后才抿紧嘴唇关上了身后的房门。
布局简单的旅馆房间一眼可以望尽，Sam站在房间正中央，绷紧的神经一刻不得舒缓。紧闭的浴室里很快传来哗啦啦的水声，Sam环视了一下房间，好像脚下随时会有地雷一般小心走了几步。Dean几乎没有什么私人物品，他的生活环境比Sam想象中的还要混乱，Sam小心地绕过地上零零散散的啤酒瓶，他看到床头桌上凌乱散放着垃圾和派的包装盒，最里面靠墙的沙发上还有一件不知道哪位遗留下来的女士内衣。
直到喧杂的水声停下，Dean腰上围着浴巾一边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打开浴室门时，Sam才从失神中缓过来。
他看着洗去一身血迹的Dean从浴室里走了出来，赤着脚在地上踩出一串水渍。
Dean抬了抬下巴示意Sam，“去洗澡。”
“什么？”Sam有些愣神。
“怎么，要我帮你洗吗，Sammy？”Dean把潮湿的毛巾搭在肩膀上，似笑非笑的看了Sam一眼，那种轻佻而毫不在意的眼神让Sam非常不舒服。虽然不想这么形容，但是Dean这种对待一夜情对象似的态度让Sam的胃都要抽疼了。Sam僵立在原地，看着Dean从小冰箱里拿出来一罐啤酒仰头灌了一大口，舒爽的长舒了一口气，丝毫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
Sam脸色有些难看，他把单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站了一会儿之后他沉默地从Dean身边走过直接进了浴室。
其实当他们将这个看上去既冒险又没有什么胜算的计划商讨出来的时候，Sam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思想准备。Crowley给了他们一个血亲之间才可以使用的束缚之咒，施咒者必须有两名，而且一定要和被束缚者为血亲关系。Sam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还好十年前的自己被禁锢在这里，否则他们根本就没有两名施咒者。紧接着，Crowley就提出了更加苛刻的要求——Dean必须服下咒术所必须的药引。
这个条件让他们所有人都犯难了。他们现在连简单的接触Dean都办不到，又怎么可能骗Dean吞下咒术的药引？当时已经熬夜几个通宵的Sam有了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他在收到Crowley发来的Dean的位置信息之后，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其他几个人。起初，包括萨姆在内的几个人都极力反对Sam的赴死计划，但是他们现在本就是行走在刀刃上，怎么可能还有什么万全之策。最后，几个人谁也没办法反驳Sam，只得妥协。
为了让Dean放松警惕，Sam拒绝了Castiel的暗中保护，他对最坏结果有足够的心里承受能力，甚至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现在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对于Sam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他知道，自己的那些说辞Dean一句都不会相信。但是这都不重要，只要Dean没有直接对他挥刀相向，那么这件事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花洒不断的冲刷着Sam的背脊，他在水下站立了很久，温热的水流暖不进他大雪纷飞的内心。撩起湿淋淋的头发，Sam关上水流。他从自己外套的兜里掏出来两瓶小巧的咒术药引，这两瓶药引是Crowley交给他的，繁杂的步骤和材料让他也只能做出两瓶而已，如果没有药引，Sam他们的束缚之咒不过是一堆毫无用处的拗口古语而已。
Sam脸色沉了沉，他垂下眼，心头百转千回，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
当Sam擦着头发推开浴室门的时，Dean突然上来用手狠狠卡住他的脖子将他按在了墙上。Sam的后背撞在浴室门板上，力道之大几乎要将门上的磨砂玻璃撞碎。
“Dean？！”Sam的喉结贴合着Dean的掌心，一瞬间的呼吸困难让他呛咳着睁大眼睛，情况突变的太快，Sam根本来不及反应。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出了纰漏被Dean发现了，一颗心全都悬了起来。背靠着门板僵立着，Sam嘴唇微微抖了抖，他的大脑快速运转着思考该说些什么掩饰过去。
Dean赤裸着上身，牛仔裤松松垮垮的系在腰间，他一脸嗤笑地欣赏着Sam惊骇的表情，扼住Sam喉咙的手掌下清晰的感受着Sam七上八下的心跳。
“你的动作太慢了，我以为你晕倒在了里面。”Dean挑了挑眉，像是在跟Sam开一个粗鲁的玩笑，停顿了几秒钟，Dean掐在Sam喉咙上的手突然改为勾住Sam的脖子，在Sam错愕的目光里，Dean将他用力拉过来，直直地吻住了他微微开启的嘴唇。
“……！”Sam的大脑在一瞬间短路了。
Dean的嘴唇温热、柔软，他近乎色情的舔舐着Sam，口腔中稀薄的酒气几乎要将Sam浸得微醺。Sam已经忘了他有多久没有和Dean亲近过了，恍如隔世的一个吻像是炸开在Sam心底的烟花，将他的思绪炸成一片空白。
两个人赤裸的胸膛紧贴在一起，刚刚被热水冲刷过的皮肤潮湿而温热，Sam下意识搂住Dean，Dean湿滑的舌肉翻搅在他口中，挑逗得他小腹发胀，他只纠结了一秒钟就抛弃了盘旋在他大脑里的理智，手指插入Dean短硬发茬间固定住他的后脑，Sam激烈地回吻过去，两个人近乎疯狂的亲吻让交织在一起的呼吸都粗重起来。就在Sam要完全沉醉在这个吻里时，他看到近在咫尺的Dean一直都睁着眼睛，那双绿色的眸子里带着一丝嘲讽，里面满载的冷静与理智像是一根针，狠狠地扎进Sam的心底。
Sam心下一惊，猛地推开了Dean。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窘迫与难堪让他的胸腔起伏着剧烈喘息，腰间围着的浴巾松松垮垮地系着，露出他结实的小腹和好看的人鱼线。Sam用宽大的手掌抹了一把脸，他微微勃起的阴茎将白色浴巾支起一个尴尬的弧度。
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他以为和他亲吻着的——真的是Dean。
“Sammy，你真是什么时候都像个小处男。”Dean嘲讽地笑着，不理会一脸尴尬的Sam，他转身脱掉了自己松垮的牛仔裤，赤裸着身体坐在床上，Dean看着Sam，嘴角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他张开双腿露出自己同样微微勃起的下体，水润的嘴唇微微开合，声音冷漠地毫不留情，“要么做，要么滚。”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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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肉神马的……我已经跑远了，别叫我，我不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