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乔攸的印象里, 原文作者有很好的一点就是:

  为了水字数,她会每次都把重大事件的日期写清楚。

  看到阮清忽然冲出陆家,又看到1月12日这个日期, 乔攸记起来了, 正是阮清和陆景泽因为傅淮宁而爆发激烈争吵的一天。

  而这一天, 阮清横穿马路被急速驶来的小轿车撞得当场昏厥, 紧急送医,久久没醒, 于是出现了狗血文经典台词:

  “要是阮清醒不来,你们全都给我陪葬!”

  这一天的陆家格外热闹,阮清在最前面跑,陆景泽跟在后面追,随后而来的是乔攸,以及见状也跟出来的陆珩。

  四个人穿过陆家豪宅前的小路来到了中心大街。

  那里车流不息。

  乔攸宅男体力好不容易追上了二人,气喘吁吁,没等开口,就听到陆景泽一声妥协。

  他拉住阮清,平静下呼吸,道:

  “好, 天真烂漫受, 可以了吧。”

  阮清也不是不讲理的, 气呼呼的:“没诚意。”

  陆景泽深吸一口气,努力摆出笑脸:

  “好~我最喜欢天真烂漫受和温柔攻的CP了, 世界上没有比这种人设更配的CP。”

  阮清要笑不笑的, 表面还端着:

  “反正, 嗑进去才知道这种CP的香。”

  身后的乔攸缓缓打出一个?

  怎么话都是中文,他却一个字也听不懂。

  陆珩脱下毛衣外套给乔攸披上:

  “就算出来得急, 也该穿上外套,你还记得现在已经一月份了么。”

  乔攸一把扯下外套扔地上,在陆景泽缓缓看向这边的视线中。

  陆珩被他这一举动逗笑,无奈地摇摇头。

  乔攸也释然地松了口气。

  这对癫公看着是没事了,应该也不至于……

  “嘀嘀——!”

  突兀的,急促的鸣笛声划破漆黑夜幕。

  一辆高速行驶的小轿车急速朝这边而来,司机紧急踩下刹车,但惯性依然让他划出去很长一段距离。

  “小心!”陆景泽惊叫一声,一把将阮清推出去。

  “嘭!”

  巨大的冲撞声过后,天空中划过一道黑影,呈抛物线坠落。

  乔攸惊恐的双眼一点点睁大。

  “清清!”随后而来的是陆景泽歇斯底里的怒吼声。

  在场人都很清楚地看到,司机在刹车惯性滑动过程中调转了方向盘,想避开这俩人。

  陆景泽出于担心和条件反射,把阮清推出去,也想让他避开这辆车。

  于是,同时朝同一方向躲避的车和人,相约在司机车头上。

  阮清就像一只破布娃娃,从半空划出抛物线,紧急坠落在地,眨了眨眼,昏了过去,身子底下晕开大片鲜血。

  乔攸实在没办法接受。

  他很想问问陆景泽,陆家人到底是怎么教育的他,把他教成了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救护车的鸣笛声于黑夜中格外刺耳。

  医院里。

  手术室亮起红灯,陆景泽怔怔地倚着大门瘫坐在地。

  吴妈她们收到消息也紧急赶来。

  “少爷,没事的,阮先生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度过这次难关。”吴妈轻拍陆景泽的肩膀安慰着。

  乔攸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低头望着自己的鞋尖。

  虽然阮清和陆景泽这对男主的存在让他每天都很痛苦,但其实无形间,他也已经将两人当成了朋友。

  朋友出事,不可能不难过。

  陆珩看了一会儿手术室大门,收回目光,落在乔攸失落的侧脸上。

  “别担心。”他拍了拍乔攸的手背,“当时司机紧急刹车,惯性冲撞造成的伤害不会很严重,而且这几日医院刚好有专家下来会诊,阮清会没事的。”

  听到陆珩这么说,乔攸那颗不安的心才稍稍放松了些。

  “陆先生。”吴妈走过来,压低声音,“阮先生出车祸的事要不要通知他妹妹和父亲,我担心后续如果还有手术需要家人签字,我们都没有资格。”

  陆珩沉思片刻,轻声道:

  “我们未必能联系得上阮清父亲,至于他妹妹,也没有签署手术协议的权力,小孩子不懂事,别让她担心。”

  “好,我知道了。”

  “嗯,你先尝试着联系他父亲。”

  吴妈出去摇人打电话,狭长的走廊上只剩陆景泽、乔攸和陆珩。

  从阮清被送进手术室时,陆景泽一直就是那么个状态,仿佛失了魂,谁叫他也不答应。

  乔攸不知第几次看向手术室的红灯。

  以前不知道在狗血文里看过多少次这种桥段,非但不会为主人公感到难过,看多了觉得麻木,甚至有种好笑的感觉。

  算算,穿进书中也有小半年,不算长,但友情不能用时间来衡量。

  几个小时后,时间来到凌晨四点,手术室的灯终于灭掉。

  医生一开门,正倚着门的陆景泽一下子仰倒在地。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旁人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眼泪浸红了眼眶。

  医生说阮清暂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因为撞击造成闭合性颅脑损伤,所以暂时昏迷,幸运的是他的神经系统没有器质性损伤,现在大家要做的就是等他醒来,至于什么时候醒,医生也无法给出确切答复。

  “这个也要看伤者的自身身体素质以及恢复情况。”

  阮清被医生们推出来,暂时转到重症监护室。

  陆景泽如行尸走肉一般站起来,望着双眼紧闭的阮清,“嗷呜”一嗓子哭出声,拉着移动床不让医生把人带走。

  陆珩起身,阔步而去,抓过陆景泽的后衣领把人拖到一边,对医生们微微鞠躬: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后续治疗住院办理联系我就可以。”

  医生们内心暴风哭泣:

  终于碰到个正常的。

  床上的阮清,被纱布裹得里三层外三层,额间伤口还在渗血,形成一点艳丽的红。

  ICU外,隔着玻璃,一行人静静望着床上双眼紧闭的阮清。

  陆景泽好像生怕自己一眨眼就错过阮清醒来的瞬间,双手扶着玻璃,上眼皮好似被胶水黏住,一动不动,微红的眼眶包裹着湿润的眼球,同样连细微的转动都没有。

  看了一会儿,陆珩在乔攸耳边低声道:

  “先回去吧?我们继续等也无济于事。”

  乔攸点点头,又最后看了眼阮清,倏而变了道凌厉的视线,似小刀一般从陆景泽身上剌过。

  他现在有千言万语想说,可考虑到陆景泽的心情,还是选择了缄默不言。

  回到陆家时已经是早上六点多,天色蒙蒙亮,几人就这样一夜没合眼。

  保姆们也是担心的一夜没合眼,见到陆珩他们回来围上去询问情况。

  “我先上去了。”乔攸或许是太累了,罕见的很沉默,扔了这么一句便上了楼。

  陆珩望着他布满阴霾的背影,简单几句话和保姆们交代完阮清的情况,刚要走,忽然又折返回来,道:

  “如果这几天有人打来电话询问阮清的情况,无论对方是谁,四个字,无可奉告。”

  丫头们心中一合计,觉得会打电话问这件事的无非两拨人:

  新闻媒体和……暮晚婷董事长。

  楼上。

  乔攸刚脱了外套,正在考虑是坚持着去洗个澡还是直接进被窝。

  在洗澡和直接睡之间,他选择了查监控。

  倒要看看在傅淮宁不经插手的情况下,二人又是因为什么吵架才导致阮清遭此横祸。

  看到二人因为到底是“乔攸和傅淮宁更配还是乔攸和陆景泽的小叔更配”,以及“乔攸到底是天真烂漫还是恶毒炮灰”而吵架。

  乔攸:……

  纸片人也喜欢拉郎配?先不说他×傅淮宁这件事有多离谱,为什么要把他和陆景泽的小叔扯上关系,全程不给陆管家一点机会。

  回了房间,乔攸勉强打起精神洗了个热水澡,头发只吹了半干便钻进被窝。

  一夜没睡,现在急需补觉。

  刚翕了眼,响起敲门声。

  乔攸嘶哑着道了声“进”,房门被人打开,外面站着手端餐盘的陆珩。

  餐盘上放着两只小碗,一碗皮蛋瘦肉粥和一小碟蔬果沙拉。

  乔攸见状想下床去接,却听陆珩道:

  “在床上待着就好,我做了早点,可能不合你口味,但从昨晚开始你滴水未沾,担心阮清的前提也要先保证自己的身体。”

  乔攸缩进被窝里,身体斜斜倚在床头。

  他本想感慨一句想不到陆珩还会做饭,转念一想,他作为管家,特殊时期顶替李叔的工作也是必要一环。

  陆珩舀了一勺粥,轻轻吹凉,送到乔攸嘴边。

  乔攸张嘴咬过勺子。

  “好吃么。”陆珩问。

  乔攸点了点头。平心而论是好吃的,只是胃是情绪器官,容易受当下心情影响,如果不是阮清出事,他相信会比现在尝到的更美味。

  “阮清的事你不用太担心,我和医生聊过,问题不大,只是后续恢复时间比较长,阮清可能得遭点罪,但现在最重要的是。”

  陆珩说着,又舀了一勺粥送到他嘴边:

  “你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望着乔攸苍白的面色,陆珩更觉得他人比黄花瘦。

  乔攸也不想陆珩担心,吃了一大口粥,又主动插起一块紫甘蓝吃掉。

  “真乖,再吃一口。”陆珩哄慰道。

  乔攸乖乖的又猛炫几口。

  “说起来……”他喝了口水,心情又不美丽了,“我刚才看了监控,知道了少爷和阮先生吵架导致阮先生跑出门出车祸的原因。”

  陆珩用勺子搅弄着粥,想它凉得更快一些:

  “怎么呢。”

  “少爷觉得,我和傅淮宁先生更配一点,希望我跟着他回英国;但阮先生觉得,我和少爷的小叔叔更配……”

  说这话时,乔攸自己都觉得好笑和离谱。

  陆珩搅弄粥的手顿了顿。

  “我都没见过少爷的小叔叔,是怎么把我和他扯上关系的呢。陆管家,你见过少爷的小叔么?”

  陆珩垂了眼眸,看起来像在专心致志摆弄粥碗,说话有些心不在焉:

  “嗯,见过。”

  “少爷的小叔听说是很厉害的人物,又是大财团出身,还是国家商会会长,这么厉害的人物拉郎配给一个小保姆,我只能想到一个理由。”

  乔攸似乎来了些精神,说话时声音压得极低,生怕这位只活在他人口中的小叔叔通过监控听到他在背后说他坏话,一怒之下要他和陆管家从此天各一方。

  陆珩笑了笑,随手将一勺粥送到乔攸嘴边:

  “嗯?你有什么高见?”

  乔攸凑到陆珩耳边,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道:

  “一般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之间会拿影视作品中丑陋或邪恶的反派拉郎配给对方,说这是你老公你老婆之类的,这位小叔……说不定也……所以才……”

  没明着说,是乔攸最后的温柔。

  陆珩抬手掩住嘴角笑意: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乔攸生气了:

  阮清啊阮清,亏我为了你不辞劳苦心力交瘁,你竟然这样害我!

  “陆管家!”乔攸凄凄惨惨叫了一声,扯住陆珩的衣袖,“我不要和他……我心里只有你。”

  陆珩还是笑,摸摸乔攸不安的头发丝:

  “别害怕,车到山前必有路。”

  乔攸惴惴不安地吃完早餐,陆珩又端了温水来给他漱口,最后把人按进被窝盖好被子:

  “你先睡觉,今天的工作不用你管,阮清那边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乔攸依依不舍拉着陆珩的袖子:

  “嗯,如果少爷他小叔忽然回来,你也要提前通知我。”

  “通知你要怎样呢。”

  “收拾细软,跑路。”

  陆珩没忍住,发出一声爽朗笑声,安慰着:

  “好~我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提前帮你把逃跑路线都研究好,好不好?”

  乔攸没听出他在开玩笑,但这句话也确实让他稍稍安心。

  兴许是实在熬不住,乔攸刚着枕头就睡了过去。

  陆珩怕他睡不安稳,几次进来查看情况。

  可每次看过去,都看到乔攸双手揪着被子,眉间笼愁,梦呓着“不要不要”。

  梦里,乔攸身穿女式婚纱,旁边站着个身高没有体型宽的中年男子,脸上的赘肉横七竖八堆在一起,嘴里叼根华子,一笑,露出一口烟渍大黄牙,搂着他笑得淫.贱:

  “美人儿~美人儿~跟了我就一辈子都是我的人,我会好好待你的,来,跟哥哥吃个嘴子先。”

  而不远处的人群中,站着一动不动的陆珩,脸上表情犹如易碎的玻璃,破碎成一片一片。

  “不要呜呜呜,不要吃嘴子……”乔攸揪着被子,五官痛苦地皱在一起。

  陆珩默默打量他,大概也猜到他做了什么梦。

  只是现在,他还不能坦承自己的身份。说起来,阮清车祸一事固然令人惋惜,但对他来说,是个不错的契机。

  陆珩从裤兜里摸出八角戒指盒,取出那枚可伸缩成手镯的戒指,轻轻套在乔攸中指上。

  送出去的礼物,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另一边。

  傅淮宁起了个大早,在厨房里转了一圈,看到锅里还剩了一半皮蛋瘦肉粥。

  以为是李叔煮的早餐,放心大胆盛了一碗。

  昨晚拉到最后只能拉出点水,人都瘦了一圈,再不吃点东西补补,可能他熬不到阮清醒来那天。

  半小时后。

  卫生间里,傅淮宁坚强微笑。

  看来他来陆家这一趟给他准备房间完全是多余的,有个厕所就够了。

  救……!李叔害他!

  *

  乔攸从没一觉睡过这么长时间,睡着时是白天,醒来时还是白天。

  当他打算躺回去继续睡,无意间看了眼手机。

  已经是第二天了。

  他坐起身,下意识呢喃着寻找:

  “陆管家?陆管家你在哪。”

  声音不大,还隔着几道墙,可下一秒,房门被人推开,陆珩阔步而来。

  “睡醒了?”确实已经过了一天,陆珩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一件。

  乔攸点点头,只觉脖子底下沁出细密冷汗。

  “我做了个,很长的噩梦……”

  长到一场梦,讲述了他和那位未见真容的小叔的一生。

  甚至在梦中,打破生理科学,俩人连孩子都有了。像极了孩儿他爸,像是包在襁褓里的小哥布林。

  陆珩抬手,指节轻轻蹭过他额角的细汗,发现他身上的睡衣有点晕湿,潮漉漉的。

  “阮清那边有消息了么。”暂时不谈那位小叔,乔攸现在最关心的还是这件事。

  “没有,你要是不放心,吃过早餐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嗯。”乔攸提着湿漉漉的衣领想换衣服。

  赫然,眼前银光一闪。

  他缓缓看向自己的手指。

  那枚因为太过贵重还回去的戒指此时紧紧套在自己的中指上。

  他张开五指,对着窗外的阳光打量一番。

  陆珩道:

  “鉴于你总是对景泽小叔一事忐忑不安,我只好自私做了决定。”

  他抚摸着乔攸手上的戒指,在他耳边轻声道:

  “套住了,就不怕被抢走了。”

  乔攸没出息的泪目了。

  为什么陆珩不管说什么都让他好心动。

  ……

  医院里。

  两天没见陆景泽,他好像两夜没合眼,一直守在ICU门外,总是把自己打扮得精致又帅气的霸总,此时面容憔悴,胡子拉碴,眼中全是红血丝,眼底还挂着重重的青色。

  陆珩在那边向医生询问情况,乔攸站在玻璃窗外望着里面还在昏迷的阮清,叹了口气。

  陆珩回来了,简单说了下阮清的情况。

  脑震荡,身体多处骨折,脑内有淤血。

  他刚说完,旁边的陆景泽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清脆一声,吓得医生都一哆嗦。

  陆珩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道:

  “你先去吃点东西睡一觉,这里有我和乔攸,阮清醒了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我不走。”

  陆景泽缓缓翕了眼:“让我守在这吧。”

  陆珩和乔攸互相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乔攸在心里已经给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自己蠢就罢了,还要到处害人,就算是出于好心想把阮清推开,哪有人往大马路上推的,就算躲过了这辆车,能保证其他过往车辆就安全了?

  没脑子。

  但他也知道此时陆景泽心里不好受,在喉咙里滚了几圈的脏话生生咽了回去。

  本以为像医生说得情况不是很严重,估计很快就能醒。

  可第三天、第四天、一个周过去了,阮清始终没睁眼。

  医生也只能解释:“伤者本身身体素质较差,再等等吧。”

  这几天,陆家的小保姆们忙完了手头工作也会排班过来看望阮清,还得顾着陆景泽,李叔也三五不时上门,带点好吃的,生怕阮清没醒,陆景泽倒是先把身体搞垮。

  一个周过去了,吴妈到底是没能联系上阮清那个不负责任的赌鬼老爸。

  樱樱结束了期末考试,以三科满分的成绩取得第一名,本想拿给哥哥看,可总也等不到哥哥,便抱着成绩单坐在小床上等了一天又一天。

  第八天。

  医生照例过来查房。

  检查过阮清的情况,蹙着眉摇了摇头。

  再带人做一遍CT,医生说:

  “脑部出现了较严重的淤血,导致血液循环受到影响,引起脑细胞损伤,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还是得看病人自身对药物的吸收情况。”

  在医学里没有绝对的概念,百分数也只是概率性问题,说到底也只有0或100。

  陆景泽捏着拳头,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明明是自作孽,可按照原文,他必须要说出那句霸总经典台词:

  “要是清清醒不来,你们全都给我陪葬!”

  他指着现场的医生道。

  医生们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皱起眉头。

  “还有你们!”他又指着前来探望的海玲乔攸一干人等。

  当他想指陆珩,伸出去的手指经过深思熟虑后又缩了回来。

  乔攸无语。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一点担当也没有。还是说,这就是狗血小说里路人甲的宿命。

  “转院,把清清转到最好的医院,实在不行,送去国外治。”陆景泽拳头捏得紧紧的,手背浮现出道道青筋。

  医生耐心解释:“伤者身体有多处骨折和外伤,现在不能贸然移动,会引起大出血。”

  “所以呢,你们是打定主意要给清清陪葬?”此时的陆景泽,已经油盐不进。

  让他给昏迷且有多处外伤的阮清转院,乔攸相信他能做得出来。

  对阮清来说,这种行为就是在要他的命。

  乔攸深吸一口气。

  忽然,他捂着心口,脸色变得苍白,扶着墙徐徐往下倒。

  “陆少你——”他不可置信跪倒在地。

  陆珩阔步走过来,扶着乔攸,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摸了一把他额头的细汗,笔直的两撤眉深深敛起: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尽职尽责的医生也赶忙上前查看情况。

  “心脏……心脏……”乔攸做着深呼吸,双手捂着胸口绞在一起。

  陆景泽都看傻了。

  医生拿听诊器听了听他心口,没听出什么所以然,但他的脸色确实难看,不敢耽误,先把人送去急救室检查下情况。

  陆珩将人打横抱起,在医生开路下抱着往急救室赶。

  刚把人放床上,乔攸没事人一样坐起来,拉着陆珩的手:

  “我没事,我吓唬他的,不然他老想着给阮清转院,不安全。”

  医生和陆珩都是半信半疑的表情。

  这么逼真的痛苦,看着不像是演的。

  乔攸给医生道歉:“我真的没事,只是我家少爷现在脑子不清楚,老给你们添麻烦,得治治他。”

  陆珩沉默片刻,对医生道:

  “保险起见还是做个心电图和彩超,我去楼下挂号。”

  乔攸身子探出床边,死死抓着陆珩的衣摆,勉强微笑:

  “做这个挺贵的,我真没事。”

  陆珩退回去,俯下身子,轻轻从乔攸手里抽出自己的衣摆:

  “没关系,就当普通的身体检查,很快就好。”

  乔攸讪讪收回手。

  说是做个简单的检查,但乔攸没想到,陆珩一次性给他挂了心脏彩超、心电图、CT、血常规和B超。

  医院人很多,动辄排队半小时。

  乔攸从小就怕打针,望着做血常规的医生在他胳膊上涂碘伏,脑袋开始发昏。

  “我害怕……能不能轻点。”

  医生只是笑。

  陆珩帮他挽着袖子,让他尽量靠在自己怀里缓解紧张情绪,抬手捂住他的双眼,轻声安慰着:

  “不要怕,一下就好了。”

  一套检查做下来,乔攸信了那句话:

  “千万别装病,当心真装出病。”

  问题不大,血常规显示NEUT和LYM数值偏高,有点细菌感染,造成的原因就是做多囊彩超做出的淋巴结结节。

  吃点药就行的小问题,却在陆珩温柔的“我们住院观察一下吧?”中,乔攸笑中含泪住进了单人病房。

  晚上。

  病床旁,陆珩拿着乔攸所有的检查报告单一张一张挨着看,心彩超和心电图的报告来回看了好多遍。

  乔攸也解释了很多遍:“我是装的,目的就是不想少爷老提给阮清转院的事,他这样医闹,医生也会不开心。”

  陆珩折好报告单放在一边,也耐心解释:

  “虽然心脏没问题,但结节也不容小觑,先打几天针,如果结节不能消下去,会在你脸颊一侧越长越大,到时就得做微创了。”

  乔攸一听,捂住脸颊。

  虽然是微创,但他不想在脸上留下任何痕迹,穿书前,经常出镜的他也算是靠脸吃饭的一员。

  陆珩帮他盖好被子,削了水果切成小块,放在床头,道:

  “家里不能没人,我今晚先回去,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明早我会过来。”

  乔攸点点头,望着陆珩穿好大衣,依依不舍。

  陆珩又观察了一下他的吊针,叮嘱着:

  “半小时后如果护士没来,就按呼叫铃。”

  陆珩走后半小时,护士准时抵达帮他拔针。

  顺手将一沓病历单放在床头。

  针没拔完,护士长探头进来喊她,护士拔完针收拾好东西火速离开。

  乔攸有点无聊,刷手机,余光瞥见床头的病历单,拿过看了眼,姓名栏印着“乔攸”二字。

  再往下一看,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诊断一栏印着:

  恶性心律失常,严重心力衰竭。

  好家伙,直接给他下了病危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