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哭诉, 结合乔攸双手垂落的姿势,陆珩明白了。
“如果说减重,现在恐怕也来不及了。”他道。
其实乔攸并不觉得陆珩胖, 至少外观上看起来属于身材匀称适中的那一类, 但他露出手臂换上薄衣时乔攸才发现他这一身肌肉实在藏太深。
他收回以前说过的那句“瘦就是瘦胖就是胖, 怎么可能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这样吧, 我想到一个弥补方案。”陆珩道。
只见他用叉子叉走乔攸盘中的鲜虾,刀尖抵住虾头, 刀叉灵活翻转,短短十几秒就可以不捣手便剥出一只完整虾仁。
随后他拿过勺子舀了一勺米饭,在上层叠上虾仁鳕鱼干贝等,一并送到乔攸嘴边。
“张嘴?”
乔攸神色晃了晃,心中无数小鹿快乐跳高。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祸兮福所倚?
他咬过米饭,鲜香在口中爆开,味道层次丰富,还沁着淡淡的奶油甜味。
“好吃么?”陆珩问他。
乔攸点头点头。不知是这道菜本来就这么好吃还是有陆珩投喂的buff加成,好吃到令他怀疑自己过往二十多年吃的都是糠。
陆珩又舀了一勺米饭,这次在上层叠了些别的食材,喂给乔攸。
这种感觉很奇妙, 就像在喂一个一百二十多斤的小婴儿。
他发现乔攸吃相并不是很斯文的那一种, 喜欢大口吃饭努力吞咽, 看起来吃得很香,让对面的人食欲大增。
在楼下观看监控的服务生都看饿了。
“慢点吃, 喝点水。”陆珩端起果茶送到乔攸嘴边, 三十度倾斜杯子。
乔攸也很配合地伸长脖颈喝茶水。
就这样一口一口、一勺一勺, 乔攸肚子里有货了。
吃得差不多后,陆珩才开始着手自己的午餐。
忽然, 楼下传来一声“欢迎光临,客人几位”。
“一位。”陈恩渠的声音传来。
他刚把小侄子送回家,肚子饿了出来觅食。
一抬眼,就看到了楼上的陆珩。
对面坐着的是……
数小时前在学校舞台上一眼万年的,他的理想型小可爱!
刚要上楼,服务生说二楼陆先生已经包场,陈恩渠道和他认识,便不再理会服务生径直上楼。
服务生也不敢拦,都是L.U电子的掌权者,哪头都不好得罪。
乔攸刚打算去趟卫生间,迎面看到一高挑的年轻男生朝这边走来,目光在他身上停留许久,冲他点点头打招呼。
“陆总,在这里遇到你了,真巧。”陈恩渠笑道,很自觉的在陆珩身边坐下。
乔攸:?
陆总?哦~是说陆总管。
陆总管?没礼貌,这是什么太监叫法。
“不好意思,我先去趟卫生间。”但人有三急,容不得他考虑太多。
陆珩目送乔攸离去,放下刀叉,拿过水杯漱了口,随后抽过餐巾慢慢擦拭唇角。
他也不想计较为什么服务生放人来楼上,毕竟对他们来说这也是很为难的事。
“今天陪我侄子去学校,在舞台上看到陆总的精彩表演,大开眼界。”陈恩渠没有恶意,只是性子比较直,从小在国外长大,习惯了那边那套直白的表达方式。
“过奖。如果你下午有时间,去球馆练练?”陆珩问。
他倒不是和陈恩渠关系有多好,只是在球场上比较合拍,仅此而已。
“好啊,乐意奉陪。不过陆总……”陈恩渠压低声音,身体向前倾了倾,“和你一起吃饭的那位是谁家小少爷。”
“怎么。”陆珩淡淡问道。
“应该不是您的情人。”
“不是。”
“不是就好,您应该知道我打小见到可爱的东西就走不动道,对人类的审美也是。您看起来和小可爱关系不错,愿意给我们牵线搭桥么?”
陈恩渠没诓人,对于可爱事物的追求已经到了近乎疯狂的程度,看着人模狗样一副菁英派头,实则私下猫狗都来,继家里三十只猫狗后最近又在考虑入手一只小浣熊。
所以在观众席上睡了半天后,一睁眼就被乔攸那双圆圆的眼睛深深吸引。
“他不行。”陆珩不假思索拒绝了。
陈恩渠眉间一敛:
“我可以知道理由么,如果……是您喜欢的或者正处于暧昧期的,我绝对不再肖想。”
陆珩双手交叉,拇指轻轻摩挲着手背。
过了快一个世纪,才听他沉声道:
“都不是。”
“那为什么不能介绍给我呢。”
冗长的沉默间,是陆珩翕眼思考时略微凝重的表情。
“如果我说,他是我家的保姆,你还需要我介绍么。”
话音落下后,再次迎来更长的沉默。
陈恩渠的表情几分尴尬。良久,挠了挠头。
“这样啊……嗐,抱歉陆总,打扰你吃饭了,那我先下去了。”
说完,起身朝陆珩微微颔首,脚底抹油开溜。
一回头,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的乔攸,正用一种很平静的目光望着他。
更尴尬了。
特别对上这古井无波的双眸,陈恩渠一瞬间觉得自己纠缠不休东问西问就是十足的罪人。
乔攸如厕回来,刚好听到那一句“如果我说他是我家的保姆”。
开始内心很不服气:保姆怎么啦!有意见找原主提去,又不是我想干的。
但二人间忽然沉寂下来的氛围让他躁动的内心也随着变的平静。
因为陆珩过于温柔,导致他都忘了,身居高位的人嘴上不说,是他们素质高有家教,但打心眼里还是介意保姆这个身份。
尤其还是男保姆。
所以,因为他是保姆,陆珩都不愿把他介绍给富二代朋友?
乔攸想到了他的大学舍友。
在校时大家玩得都很好,是可以互相带饭逼着对方喊爸爸的程度。
但毕业后不过短短半年,再给舍友们发消息约饭,只有两种结局:
【没时间啊,下次吧。】
或者干脆不回。
有些人毕业回家继承亿万家产,褪去一身稚气在商场运筹帷幄;有些人继承父母衣钵,靠着父母的关系进入事业单位厚积薄发,几十年后都是某局某厅。
原来跨越阶级这种美梦只存在于学校和小说中。
陆珩虽然只是管家,但接触的都是社会名流,聪明人知道抓住一切机会往上爬,而这机会并不包括一个每日对着锅碗瓢盆的小保姆。
乔攸笑笑,鼻间释然地松了口气。
他回到座位,说着“抱歉回来晚了”。
陆珩抬眼。
抱歉回来晚了?
他还在等乔攸乐呵呵跑回来说餐厅洗手池上贴着花朵形的除味剂,随后努力抬起他根本抬不起的双手,最后得意洋洋说一句“下次再给你闻”。
“对了,我会和景泽说一声,这几天你手臂不便暂时带薪休假,等完全康复再复工。”
“好。”乔攸垂了眼,“多谢陆管家理解。”
陆珩抽过纸巾擦拭着手指,微微抬眼注视着乔攸淡然的脸。
车上,二人全程沉默,到家后乔攸也只是礼貌的一句“谢谢陆管家请我吃饭,我先回房间了”。
在陆珩眼中,乔攸突然如此礼貌是一种刻意疏远的表现。
有点奇怪,为什么忽然这样。
陆珩回忆着二人共处的每个细节,也没分析出到底是哪一环出了问题。
但他不是死缠烂打刨根问底的性格,只能目送乔攸离去,直到吴妈过来问好才回过神。
乔攸的杂物间里。
刚上了床,就见海玲幽魂一样飘了过来,依稀能看到她脑门上硕大四个字:
【我很八卦】
“你为什么和陆先生一起回来的啊?我看到好几次了,快从实招来。”
乔攸努力抬起手去够桌上的水杯,语气平平:
“陆先生人好,看到了就顺便载我一程。”
常年流连瓜田的海玲不是没吃过烂瓜,因此便养成了“吃瓜需谨慎”的习性,因此对于乔攸这种说法也没继续刨根问底。
海玲注意到他异样的动作,问他是不是胳膊受了伤。
随后从乔攸口袋里翻出医院开的散淤药膏,贴心的帮他涂抹药膏。
乔攸凝望着她低垂的眉眼,心中感叹她虽然每次吃瓜时都上窜下跳,但却是个很细心的女孩子。
“你是怎么来到陆家做保姆的呢。”他随口问道。
海玲低头为他擦着药膏,道:
“因为妈妈生病了,治不好,现在只能靠天价药维持生命,所以我就辍学来打工啦。”
稀松平常的语气,沉重的事也能表达得如此乐观。
“不会觉得很辛苦么。”乔攸又问。
“会觉得啊,可是这个世界上只有妈妈会让我觉得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其他任何人,都不配!”连她最欣赏的陆珩也不配!
乔攸想到了自己的舅舅。
因为他没有爸妈,所以舅舅就变成了“爸妈”的替代符号,如果说要他天天给陆景泽做劳工是为了舅舅,他也会认为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陆珩对他的确很好,可那是出于陆珩的自身性格。
仔细回想,陆珩从不用佣人们浪费时间为他列队欢迎,从英国回来还给李叔和吴妈都带了礼物,他的好,是对所有人的。
和舅舅完全没有可比性。
可自己却总是因为他一句话一个举动被左右了情绪。
想念舅舅,委屈的时候,扑进舅舅怀里撒娇假哭最合适不过。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样才能从书中离开回家找舅舅呢?
按照他看过的穿书文经验来说,一般反复被提及最多次的字眼可能就是一种暗示,也是解决问题的真正密码。
那么《霸道陆总极速爱》中出现最多的字眼是……
陪葬!
*
翌日。
乔攸起了个大早,虽然手臂还是酸疼,万幸已经能勉强抬到腰部以上。
他拖着沉重的双臂简单洗漱后直奔阮清房间,空荡荡的房间,空无一人。
又在别墅里绕了一圈,最后在厨房里找到了阮清。
厨房门口依然是厨子李叔贴的告示牌:
【狗与乔攸严禁入内!】
乔攸在门口沉思片刻,忽然对着厨房门顶端的监控“汪”了一声。
给狗看,狗可看不懂。
堂而皇之进了厨房,见阮清站在料理台前,正对着一截萝卜试图雕花。
他一搭眼,看到乔攸,愣了几秒后立马拉着人跑出去,指着门口的告示牌:
“乔哥,陆家有规定,你和狗都不能进厨房。”
乔攸瞪视着他,低低发出一声“汪汪”,随即张嘴咬上阮清肩头。
没使劲,只轻轻嘬了下。
阮清被他逗笑,四处张望一番确定没有其他人,又把乔攸拉回了厨房,关上门。
他冲他一wink,抬手比了个“嘘”的动作:
“只许一次,下不为例哦。”
乔攸:男主受确实蛮可爱的,不怪霸总偏爱。
“在做什么。”乔攸问。
“上次陆景泽虐待小鸡的事他已经和我说清楚了,是我误会他,恰好他这几天有点伤风感冒,所以想给他煮一盅补汤补补身子。”
“哦——”乔攸拉长语气,不好评价。
这俩人,看着琴瑟和弦,保不齐下一秒又要因为傅温谨上演他逃他追的无聊戏码。
“乔哥你找我有什么事?”阮清笑眯眯问。
“没事,就是想你了。”乔攸在一旁坐下,双目炯炯,死死盯着阮清的手上动作。
阮清觉得这话说得有点奇怪,但又觉得从乔攸嘴中说出那再奇怪的事都不算奇怪。
乔攸就这么坐在阮清旁,对着他切菜的手,盯——
虽然皮肤上没长眼,但有感知力,阮清被这灼热的视线盯得心里发毛,一个晃神。
“哎呀。”他忙放下刀,揉了揉手指尖被刀刃蹭出的一道小口。
当他下意识看向乔攸——
?
人呢?
乔攸三步两并做上了楼,径直来到陆景泽房门口,抬手,抬不起来。
于是用脚踢了两下房门,语气焦急:
“陆少!阮先生出大事了!”
房门倏然打开,陆景泽满脸焦灼之色,就像听到老婆难产,拖鞋也没穿急匆匆往楼下跑。
乔攸在后边撵,喋喋不休:
“陆少,阮先生流了好多血,恐怕快不行了,都怪我没照顾好他,我愿意引咎陪葬,请陆少给我这次赎罪的机会。”
陆景泽:?
他火急火燎跑到厨房,脑子一片混乱,全是阮清倒在血泊中朝他伸个手,气若游丝说着“景泽我们来生再见”的痛心画面。
冲进厨房,伴随着挟带痛意的一声怒吼:
“阮清——!”
随即而来的是戛然而止的尴尬。
阮清提着菜刀,一歪头,不明所以望着他,眨眨眼。
陆景泽愣了一晌,幽幽回头,怒视乔攸,眼底满是“这就是你说的出大事了”。
乔攸添油加醋,跑过去扶着阮清擦伤的手,微红的眼眶下是颤抖的唇:
“天啊,陆少快叫救护车吧,再晚一点伤口就要愈合了。”
正常人就会像阮清一样说一句“哪有这么夸张只是剐蹭到一点皮”,但乔攸觉得陆景泽不是正常人,是癫疯哥布林。
他一定会将人打横抱起,震怒大喊“快叫医生来”,继而等医生来看过伤口后,陆景泽就在一边掐着表,三分钟内要是伤口还没愈合,就会拖着医生和保姆一声令下:
“要是治不好,你们就等着给清清陪葬!”
原文就是这么写的。
乔攸自觉要是有幸给男主陪葬,说不定他这路人甲就能穿回原世界,久别重逢,一定要给他老舅烹饪一顿美味大餐,舅甥俩眼含热泪享用美食互诉衷肠。
多么温馨美好的画面。
陆景泽一把抓起阮清受伤的手,仔细观察了足有十分钟,语气不悦:
“怎么这么不小心,还是说,你想故意引起我的注意。”
乔攸:?不陪葬么?
阮清缩回手,帮他整理着衣领:
“笨蛋,比起我的手,你应该先担心一下自己的身体吧,不是说让你好好休养,怎么下来了。”
乔攸往二人中间插:
“阮先生伤势严重,来不及了,先叫救护车吧。”
陆景泽把人推到一边,挥挥手,示意他哪凉快哪待着去。
此时他的眼中,只有为了他的感冒而皱眉伤神的小娇妻。
乔攸:???
再不叫救护车伤口要愈合了。
和乔攸对陆景泽的了解一样,不出意外的要出意外了。
刚还黏黏糊糊的俩人,忽然陆景泽抓起阮清的手腕将人狠狠推到墙上,声音狠厉:
“阮清,我担心你伤势,不惜拖着病体下来看你,结果你现在都一点不愿掩饰自己对傅温谨的感情了,是么!”
乔攸:……?
虽然是意料之中,但还是很意外。
“你在说什么,陆景泽,你疯了?”阮清的手腕被他捏得生疼,想走,又被他无情拽回来压在墙上。
“呵,看来你还是嘴硬,不见棺材不落泪。”
陆景泽恶狠狠磨着后槽牙,手指一指砧板。
乔攸和阮清同时望过去。
只有一堆凌乱的胡萝卜丝。
???
陆景泽指着胡萝卜丝,声音陡然抬高:
“嘴上说着为我做补汤,却连切菜时都在想着傅温谨,甚至不嫌这三个字笔画多,把切出的胡萝卜丝都摆成了‘傅温谨’三个字!”
乔攸:……?
他对着那堆胡萝卜丝反复看了许久,又歪过脑袋看了许久,再退出去几米又看了许久。
终于勉强看出了疑似“傅温谨”三个字的模糊轮廓。
非常牵强。
他坚信这只是巧合,没有人会无聊到把切好的丝摆成人名。
……
二人的争吵声响遍别墅。
乔攸缩在杂物间的小角落里,浑身被阴影笼罩,虚无缥缈的眼神失去了焦点,宛如一个将死之人。
陪葬回穿计划1.0版,失败。
忧郁完了,乔攸准备把洗澡换下来的旧衣服丢进洗衣机。
可能是这份工作被陆景泽PUA得狠了,即便他这几天带伤休假却总也闲不住。
找衣服的时候,无意间发现柜子里挂的棒球服。
胸前印着他和陆珩共同比心的那件。
现在想想,自己当时确实有点蹬鼻子上脸了。
陆珩不光觉得困扰还觉得丢脸,对他来说,所有的照片都应该是他站在权贵身边,以豪华大别野或者政府大楼为背景,而不是和小保姆在廉价小店拍大头贴。
之前觉得这张照片上的陆珩笑得很好看,现在看来,全是敷衍和不耐。
那自己也不必再点腆张脸招他膈应。
乔攸从柜子里翻出一盒油漆马克笔。
别问为什么有这玩意儿,问就是原主养了只哆啦A梦。
他拖着酸痛的手取出白色笔,将陆珩的脸一点点涂掉,然后回忆着舅舅的模样,涂涂画画——
画得真好。
乔攸满意望着他的巨作,倏然间,房门响了两声。
“谁。”他警惕问道。
“是我。”陆珩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乔攸赶紧把棒球服藏到床底去开门。
如果这个时候拒绝了陆珩的敲门邀请,反而显得欲盖弥彰,不如自然一点,该怎样就怎样。
一打开门,熟悉的孜然烧烤味扑面而来。
陆珩站在门口,身上一袭卡其色及膝风衣,深咖色叠领宽松内衬,同色系长裤用简单的腰带分隔开上衣下裤,极其适合秋天色系的衣服搭配呈现出温良谦和之意。
要了命,眼睛是不会骗人的,无论心里怎么想,乔攸还是会情不自禁内心感叹“他实在太好看了”。
就是他手中那只油乎乎的纸袋倒和他的气质极其不搭。
陆珩推过来纸袋:“回来时路过小吃街,看见有卖烤鸡腿。”
乔攸努力抬起双臂,淡淡道了声谢谢。
“手臂好些了么。”陆珩又问。
陆珩和陆景泽二人都很高,区别在于陆景泽和任何人说话都是高昂着下巴,一副盛气凌人之态;
但陆珩却会配合谈话人的身高,微微颔首。
“好多了,劳您挂念了。”乔攸还是平静的语气。
陆珩从他身后的小房间里扫了一眼,看见了意图藏在床底却露了大半截的棒球服。
衣服上的图印,他的脸被涂掉后又画成了恶鬼版的一拳超人。
陆珩看向乔攸。
“在生我的气?”他问。
乔攸一怔,心道自己还是表现得太明显,或者说陆珩洞察力太强。
他立马换了笑脸,打趣道:
“陆管家和陆少接触久了也学着他疑神疑鬼的,别想太多,我能生你什么气。”
陆珩久久凝望着他的双眼,良久之后点点头,转身,又道:
“如果需要我帮你擦药就叫我。”
“好嘞。”
乔攸关上门,又听到陆珩对正在擦地的吴妈说:
“吴妈,过了工作时间这些事就不需要你再操心,好好休息。”
果然,他对谁都很好。
书房里。
陆珩脱了外套在书桌前坐下,回忆刚才。
看似乔攸又露出标志性笑容,一切正常,但他确定乔攸不开心。
递给他鸡腿时,以往的乔攸肯定要假装努力抬抬手,然后委屈巴巴说抬不起来,看来是无福享用鸡腿,最后顺理成章驱使自己对他进行投喂。
但他用意志战胜了伤痛。
陆珩沉思了许久,还是想不通缘由。
他还问过樱樱,乔攸最近有没有说过什么,樱樱说他什么也没说过。
实在是有点在意。但乔攸这个样子看来是不可能实话实说了。
陆珩轻轻喟叹一声,打开电脑,在浏览器里输入词条:
【小朋友生气了怎么哄】
高赞回答:
【给他做一桌他爱吃的菜,或者买个礼物哄哄他就好啦。等他气消以后再询问他生气缘由,并帮助分析他这样做产生的后果,最后耐心开解他。小朋友很简单,气来得快消得也快,不用担心。】
陆珩目光落在“买个礼物哄哄他”几个字上,手指轻点桌面。
浅浅敛着的眉渐渐舒展开。
……
凌晨三点。
睡一半的陆景泽被他小叔薅起来叫到了书房,本以为是公司那边有什么重要事,十万火急穿着睡衣就来了。
结果陆珩:
“乔攸喜欢什么。”
陆景泽:……
合着就为了这事!
“小叔……他喜欢什么……我怎么可能知道。”
他连阮清喜欢什么都不知道,谁会去关心一个成天和他作对的小保姆。
“我看他和阮清走得近,麻烦你让阮清打听一下。”
陆景泽:我怎么数天上也只有一个月亮。
乔攸该不会真要翻身当家做主人,自己该不会真要恭敬喊他“小婶”吧……
但小叔之命,他不敢不从。
*
翌日一早,乔攸还睡着,忽然眉心那块皮肤产生了强烈的不适感,好像要被什么火热的东西烧穿。
一睁眼,对上阮清微微笑的俊美容颜。
“你干嘛。”乔攸睨着他。
阮清拉着他的胳膊笑得纯良无害:
“乔哥,今天天气很好,陪我去花园散散步晒晒太阳?”
乔攸闭上眼:“去找你老公。”
“他还在睡嘛,你就陪我一次吧。”
乔攸思忖片刻。
也好,正愁着陪葬回穿计划2.0没机会实施,成全你。
原文中的男保姆不是在给男主受陪葬收拾战场全城找人,就是在陪收找的路上,和男主受肩并肩漫步于金风玉露的小花园中,这个场景实在透着些许诡谲。
“乔哥,你生日什么时候?”阮清背着双手,笑眯眯询问。
“七月十六。”
“那岂不是快了?你喜欢什么啊,我想送你一份礼物。”
乔攸:?
如果没记错,现在是十一月,阮清已经被陆景泽沾染上些许癫气,开始倒着过日子了。
“礼物什么的就算了,把你当时借我的一万块还给我就成。”
乔攸漫不经心说着,目光在花园里转了一圈,试图寻找契机。
倏然间,他看到了花园中心的小池塘。
豪门狗血耽美文男主受三要素:
易脚滑、易推倒、易流泪。
特别是“易脚滑”这一条,为了凸显他的身娇体软,走大理石地面上都能三五不时来个平地摔,惹得霸总心疼。
原文剧情里,阮清在花园散步,路过池塘触发了脚滑buff,人栽进水里后,陆景泽把人捞起来喊了家庭医生,一声令下:
“从今天起,晋海市所有的水池都给我抽干,如果阮清出了一点意外,那些地方就是你们的埋尸坑!”
当时看到这段的乔攸锐评:
“幸好我生活在法治社会。”
乔攸看了眼池塘。
虽然池塘只有四十公分深……但陆少喜欢就好。
“去那边走走。”乔攸长出了恶魔小犄角,带着阮清走向池塘。
和原文大差不离,身娇体软易推倒的阮清当场来了个脚滑平地摔,人直接从岸上滚进水里。
他缓缓站起身。
池塘啊全是水,差一点就要没过阮清膝盖。
乔攸扔下阮清往屋里跑,边跑还边喊:
“陆少!不得了,阮先生溺水了,看样子是不行了,也没有叫医生的必要了。”
“是我看管不力我该死,要是能和阮先生葬在一起也是极好的,我到了下面再去侍奉他。”
刚跑到二楼,迎面撞上一堵肉墙。
身子一歪,差点成了男主受二号来个平地摔。
但被一双大手稳稳扶住。
抬眼看过去,是陆珩那清风霁月的面容。
陆珩老远就听见乔攸的喊声,正笑着,被他撞了个满怀。
这个孩子,终于恢复了他的朝气蓬勃。
“你讲的恐怖故事吓到我了,阮清是怎么把小腿以上一百三十五公分给锯掉的?”陆珩笑着扶正乔攸。
他一点不见担心,表情松弛平淡,是因为他清楚家里池塘水深四十公分。
乔攸挣脱开他的手,恭敬鞠躬:
“陆管家早上好,抱歉打扰到您了。”
陆珩笑意敛了些,他垂了眼,轻声道:
“没有打扰到我,我也起了准备出门。”
“陆管家慢走。”
陆珩点点头,下楼时,透过楼梯扶手的缝隙又看了眼乔攸。
陆珩一走,乔攸直奔陆景泽卧室,化身雪姨:
“陆少?陆少太阳都照腚了,你再不起阮先生就要从水里爬出来了哦。”
陆景泽猛然打开门,穿着睡衣疾步跑向花园。
看到了刚爬上岸正在拧衣服的阮清。
“需要我在你鞋底装上防滑链么?为什么你总让我担心?”陆景泽居高临下俯视着阮清,虽然语气生硬,但不乏关切。
阮清拧干裤子上的水,语气也不悦:
“是你让我向乔攸打听他的喜好,找借口散心,走到这边不小心脚滑了。”
陆景泽无奈扶额。
良久,他语气软了些:“水里冷不冷,有没有冻着。”
“今天回温,气温还挺高,水里也温温的,你不用担……”
话没说完,陆景泽冷冷将其打断:
“回温、气温、温温。呵,阮清,看来傅温谨已经在你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那你又何必佯装在乎我给我煲汤呢。”
阮清从地上爬起来:
“你说得对。”
赶来的乔攸撞见了二人唇枪舌战的一幕。
乔攸插.进二人中间:
“不要吵了,都是我的错,所以陪葬的事……”
二人同时看向乔攸,并指着对方的鼻子怒喝一声:
“你没错,要死也是他死!”
乔攸坚强微笑。
陪葬回穿计划2.0,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