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君杰,岳少奎,“……”
无奈之下,两人走过来,一个替了一个少年,一个替了一个老奶奶。
一只木桶能装二十多斤水,两只也就五十多斤,对没有挑过水的三人来说,仿佛泰山压身上,重得龇牙咧嘴的,五官都要变形了。
简君杰无比后悔,一遇到祝泽清,他就没顺利过,现在竟然强迫他干苦力!
作为大少爷,他从来没干活这些粗活儿!
早知道,他绝对不会好奇跟来。
感受到肩膀上沉重的压力,他渴望一颗后悔药。
不管他心里怎么想,生命需要承担的重量一点儿没少,必须得往前走。
祝泽清找老伯闲聊,“老伯,你们每天都需要来这里挑水吗?”
老伯心酸道,“是啊,村子那边没有水,只有这边有河,不来这边挑水,家里就没水用了。”
陶子衡忍不住道,“你怎么不打井?”
老伯耐心道,“公子想得太美好了,我们试过打井,但挖了七八米,一点儿水都没有,村里各个地方都试过了,没用。”
祝泽清看了眼陶子衡,“老伯,那你们种地也是从这里挑水吗?”
老伯点点头,“是啊,不挑水根本没办法种粮食。”
岳少奎忍不住说了一句,“挖沟渠啊?我看有些村子就是挖沟渠引水。”
老伯苦笑了一下,“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随着行走,一行人来到了一处山坡。
山坡大概五米的样子,不陡峭,没有台阶,只有一些凸起的石头,从下往上走倒还好,但从上往下没把握好平衡的话,有点危险。
老伯指了指山坡,“翻过这座山坡,再走一会儿就到村子了。”
他说话的同时一些村民走上了山坡,祝泽清也走了上去,逐渐的都走上了山坡,简君杰,陶子衡,岳少奎站在山坡下,腿有点儿发颤。
简君杰深吸口气,慢慢走上山坡,他堂堂县令之子,岂能被这一个山坡给拦住去路!
他之前做梦都没想到,他会有这么一天。
岳少奎做了一下心理建设,也走上了山坡,这山坡就像科举路上的种种困难,他一定可以翻过去的。
陶子衡左右看了看,见只剩他一人了,也只好跟着往上走。
他第一次觉得,做村民太不容易了。
老伯提醒大家,“小心一点,别摔了,很多人都在这里摔过。”
然而,他话音一落,就看到陶子衡不受控制地往后滑,滑到山坡下,踉跄几下,往旁边摔去。
人摔倒了,两只桶也打翻了,水洒得到处都是。
少年连忙跑下山坡,无措地看着这一幕,心里一急,大哭起来,“水没有了……”
祝泽清已经走到了山坡上,他找了一块平地把水桶放下,然后快步走下山坡去把陶子衡扶起来,“你摔到哪里没有?”
陶子衡已经顾不上自己的狼狈样,他见少年大哭,心里非常过意不去,“别哭别哭,我重新回去给你挑,好不好?”
祝泽清有些意外地看着温柔哄人的陶子衡,这……
老伯也走了过来,拍了拍少年的后背,“没事的,再回去河里挑水就行,河里水多的是。”
他转而对两人道,“村里把水看得非常珍贵,他情绪才会那么激动,请见谅。”
陶子衡由衷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马上返回去重新取水。”
少年缓过来一些,一双眼睛哭得红红的,“好。”
祝泽清道,“老伯,你跟村民先回去吧,我跟他一起回去取水。”人是他带来的,肯定要负责。
少年吸了吸鼻子,“你们不认识路,我去给你们带路。”
祝泽清揉了揉少年的脑袋,“好,那就麻烦你了。”
有少年带路,不用担心,老伯也就同意了,“那你们小心点儿。”
简君杰和岳少奎已经爬山了山坡,简君杰对两人道,“我们先去村里了。”
祝泽清应道,“好。”
祝泽清把两只木桶扶起来,扁担从地上拾起来,准备挑着走,没成想被陶子衡拿了过去,“水是我打翻的,我来挑。”
祝泽清用新眼光看着陶子衡,“走吧。”
三人返回去从河里重新取水,然后再次来到山坡,全程都是陶子衡挑的桶。
祝泽清道,“我来挑上去吧?”
少爷也看向陶子衡,担心他再次摔倒。
陶子衡不是逞能死要面子的性格,把扁担给了祝泽清,“你小心点儿,我不想再返回去了。”
祝泽清笑了笑,把水挑起来,走上了山坡。
三人顺利地来到坡顶。
山坡前和山坡后是两个景色。
山坡前一切看着都挺正常,四处的草木抽出嫩芽,地面也看着绿油油的,生机勃勃,很有春天的朝气。
然而山坡后,植被一下稀疏起来,露出苍黄的大地,远处的山上更是难见绿色,不至于戈壁滩,却也好像到了大西北的荒凉之地。
一个头发浓密,一个头发稀疏露出头皮,对比十分明显。
祝泽清从县令大人口中得知洪远村是最缺水的村子,但没想到环境是这样。
陶子衡也被眼前这一幕给震撼了一下,难怪少年刚才会哭,水在这样的地方,怕是救命的东西。
少年习以为常,往山坡下走去。
山坡后的坡度很平坦,很容易就走了下去。
沿着当前的路,继续往前走,走几分钟后,往右转了一个弯儿,又走了几百米,村子终于到了。
村子看着格外贫穷,全是茅草屋,连一间砖瓦房都没有,占据了大片地方。
房屋前前后后种着许多芭蕉,看着一片翠绿。
村子外分布着许多农田,村民们在田间翻地育种,忙忙碌碌,像勤劳的蚂蚁。
除了育苗的农田,其他农田全是干的,甚至很多农田裂着口子,一个月后才移栽秧苗,但此时村民们一个个心里已经开始犯苦了。
老伯回到村里后,马上找了自己儿子来接应三人,“辛苦你们了。”
陶子衡身上的扁担一拿开,顿感整个世界都轻松了,“没事,挑了水,才知道担子重。”
他说话的时候看了眼祝泽清,他不是傻子,已经明白后者的意图了。
老伯笑呵呵招呼道,“进村里坐坐吧。”
陶子衡点点头,“好。”
村民已经看到了简君杰和岳少奎,现在又见陌生人,就没表现得那么惊奇了,但还是时不时看上一眼。
老伯把人带去了他的家里,“你们请坐。”
简君杰和岳少奎也在堂屋里,两人正在吃芭蕉,是老伯的妻子给他们的。
简君杰给两人递芭蕉,“这芭蕉比我以前吃过的甜不少,你们也尝尝。”
经过挑水的磨造,贵公子放下了许多高傲。
这话给了祝泽清提醒,这地方特别适合种葡萄、香梨、石榴,要是通水后,种上这些水果,要不了几年,这里绝对会变得非常富裕。
奶奶也给两人递芭蕉,笑眯眯道,“这是自家芭蕉树结的,不用客气,吃完了我又给你们拿。”
祝泽清和陶子衡一人一个把芭蕉接到了手里,“谢谢奶奶。”
奶奶很好客,“不客气,吃吧吃吧。”
两人坐到凳子上,把芭蕉皮撕开,这时他们注意到角落里蹲着一个小孩儿,直勾勾地盯着他们手里的芭蕉。
祝泽清给小孩儿招手,“过来,过来芭蕉就给你吃。”
小孩儿立马冲了过来。
祝泽清笑着把芭蕉给了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儿只有三四岁,面黄肌瘦的,说话非常小声,“我叫小宝儿。”
祝泽清把旁边一张凳子端过来,给小宝儿坐,“你爹娘呢?”
小宝儿因为祝泽清给他芭蕉,对他非常亲近,小手指了指屋里,道,“爹爹在床上,娘去了县城给人洗衣服。”
老伯凄苦地解释道,“小宝儿的爹在去年挑水的时候,不小心摔到腰了,起初没什么事,后来越来越疼,痛得下半身失去了知觉,就瘫痪了,宝儿的娘为了养活一大家子,去了县城给人做洗衣娘,半月才回来一次。”
短短几句话说不出的心酸,几人听后,香甜的芭蕉都吃不下了。
简君杰没想到还有人过得这么辛苦,在没来洪远村时,更没想到还有人住茅草屋。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去过村里。
老伯又道,“我们村子取水艰难,我和老伴儿身子骨不好,田地都没办法耕种,只能种一些土地,天天都祈祷上天下雨,不然难有收成。”
说着擦了擦眼睛,“让你们见笑了。”
简君杰,陶子衡,岳少奎听得五味成杂,长这么大,从来没缺衣少食过,难以想象这样的日子怎么过。
祝泽清道,“老伯,没事,我们去转转村里吧?”
老伯好客道,“行,我领你们去。”
小宝儿也想去,见祝泽清站起来,他也跟着站起来,拉住祝泽清的小手指,“哥哥,我也去。”
祝泽清对小宝儿笑了笑,“好,一起。”
在老伯的带领下,一行人跟着往村里走去。
“汪汪汪——”
“喔喔喔——”
鸡鸣狗吠,听着挺热闹的。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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