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怪物没有说话,那双漆黑的眼睛盯着白殊的脸,慢吞吞地挪到他的下巴尖。

  白殊仰着脸,整张雪白的脸上唯一的一点色彩就来自唇瓣,嫣红艳丽得像重重磨碾过才会有的颜色。

  他脸上的神情无辜又诱人,那双眼睛盈润着水汽,一眨不眨地等着他的答案。

  徐灼突然感觉有点口干舌燥,喉结滑动了一下,身体内的触节在莫名的躁动,好像在渴望着什么。

  有点渴,但和渴望舔舐白殊身上的香气,把他从头到尾都舔一遍的渴又不一样,这种渴似乎是发自内心的,不是身体被祭品吸引的本能欲.望。

  他看见白殊,就控制不住地想做点什么。

  白殊却感觉自己心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他挨徐灼很近,这个距离超过了安全距离,让他能感受到对方扑洒而来的气息,冰凉又有点急促。

  白殊虚虚握着徐灼的那只手,像握住了一块冰块,冷得他想甩开他的手,赶紧放进温暖的口袋里,但身上的压迫感并没有随着他的举动消失,反而渐渐酝酿成了一种白殊看不懂的情绪。

  他直觉地感受到,徐灼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不太对劲。

  似打量、又似疑惑,透着一股发自肺腑的困惑,白殊几乎不用思考就能明白这是为什么。

  怪物凌驾于人类之上,但也不是事事精通。

  人类的文明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即便他拥有着未知的身躯和强大的力量,但在很多事情上可能还比不上人类。

  比如狡猾他就学不会,他那么强大,根本不屑于对弱小的生物耍阴谋诡计。

  白殊身上萦绕的紧张感顿时消散了很多,转过脸直视着前方,神情又冷又淡,毫不留恋地松开他的手:“你介意就算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刻意拉开了和徐灼之间的距离,这一过程只有短短的几秒钟而已,对于徐灼来说就是祭品主动凑近他,但又因为他迟迟没有说话离开了。

  但空气中还残留着香甜的气息,似乎身边的人还在,跟他呼吸交缠,他一低头就能撬开他颜色过于奢靡的唇瓣。

  他的手心里也还能回忆起柔软又滑腻的触感,让他稍稍用力一点都怕把他的指骨捏碎。

  他尚没有从那种令人着迷的气氛里回过神,肉只在他鼻尖晃了两秒,就因为他短暂的失神去思考,这块肉太香带给他的影响太大,就让肉从他的眼前溜走。

  这简直比白殊不给他舔还要过分。

  徐灼的心神顿时全被要让白殊牵住他,要以这种方式让所有人看到他的归属给占据,之前升起的杀意在更加紧迫的念头下被挤出了脑海。

  他几步凑过去,紧紧攥住白殊的手,深深吸了口气,在白殊疑惑看过来的视线里,沉声说:“我没有介意,这样就好。”

  前一秒还恨不得吃掉他,下一秒只是牵住他的手就觉得很好。

  白殊看了他一眼,神色冷淡地转过头,他的热情似乎是有限度的,过了那个节点就没有了,但一直悬在半空的心总算放了下去。

  怪物和野兽在某些方面是有共通性的,贪婪、野性难驯,给了它肉又妄想吃掉人类,连盆带人的端走,总归会学乖一点。

  .

  白殊和徐灼吃了饭,又让他陪着他回到了教室等上课才离开。

  这些对于一般人来说,零零碎碎的的小事,就连情侣之间也不太会这么黏糊,但徐灼就好像为每一个可以与白殊待在一起的时间感到欢呼雀跃。

  白殊搞不懂怪物在想什么,也不想去揣摩他的心思,他费尽心机的就想要活下来。

  桑昭的篮球赛在下午,白殊上完课正好可以赶过去。

  但在去之前白殊去了一趟学校超市,买了瓶颜色鲜艳的石榴汁、创口贴、和一把水果刀。

  用水果刀划破手指将血液滴到石榴汁里时,感受着血液的流失,小刀划破手指的疼痛是后知后觉的,等他贴上创口贴才感觉到了一点细微的疼。

  石榴汁的颜色,比起之前要深了一点,白殊面无表情摇晃均匀时,感觉自己好像被怪物逼得快变成变.态了。

  将血滴到果汁里这种操作也只有变.态会这么干吧?

  白殊刚升起这股念头一秒钟,下一秒就推翻了。还是想要吸食并对他的血液没有抵抗力的怪物更变.态一点。

  篮球场远远就能听见一片热闹的嘈杂声,白殊来之前提前在论坛上查过,关于桑昭的信息很多,从他入校到现在的记录都有,但他已经知道这些东西有多不可信了。

  能提取出来的信息也只有几点,长得帅、单身、篮球赛社长。

  白殊勉强挤进人群里,就听见周围的人在兴奋讨论桑昭,会打篮球、打得好似乎能增加人的魅力,不管围观的男男女女对他的印象都很好。

  白殊视线一一从他们脸上扫过,狂热、崇拜,唯独没有想要和他在一起的欲.望。

  他握着石榴汁的手蓦地收紧,抬眼望向了桑昭所在的地方。

  他们队伍还在等待上场,姿态随意地站在球场边,队员们时不时就对场上的局势发表一下看法。

  只有他安安静静地站在旁边,额前汗湿的碎发泅成一缕一缕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滚落到喉结,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一瓶水,仰头喝水时喉结滑动得异常急促。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殊看向他的那一秒,也像是被一个庞然大物盯上了,他的四肢百骸都在这种注视下僵硬。

  但桑昭并没有看他。

  白殊深呼吸了一口气,慢慢缓解了僵硬的身体,握紧石榴汁径直朝着他们球队的方向走去,率先看到他的是上次差点砸到他的队员。

  队员眼中闪过一抹惊喜,自认为不着痕迹地撞了撞桑昭的手臂,提醒道:“咳咳。”

  桑昭顺势抬眸,看向白殊眼里露出一抹笑意:“你是来看我的吗?”

  早在白殊进入篮球场范围内他就注意到他了,但他被剥离出来的这部分要更懂得蛰伏一些,时刻谨记不要吓到猎物,不要把他吓到逃跑,他远比之前莽撞的时候要更懂得迂回。

  尽管如果不是昨晚看到白殊在搜集他的资料,他也会主动来找白殊,他身体内的每个感官都在渴望他的接近。

  白殊握紧了手里的石榴汁又松开,只纠结了不到一秒钟就递了过去:“嗯,我是专门来看你的。

  桑昭脸上的笑意加深,他和徐灼越画屏是要完全不同的类型,阳光帅气,汗珠顺着他的脖颈滚落,在阳光下闪着光,非常性感。

  他伸手指尖和白殊相触的瞬间,白殊像触电了一样收回手:“我帮你拧开吧。”

  白殊垂眸拧瓶盖的时候,桑昭的视线贪婪地扫过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隐忍占据了这部分身体的大基调。

  即便是野兽,在真正捕捉到猎物前,也会试着伪装自己。

  桑昭垂在身侧的手指都在痉挛,他想要更好的,比之前的都还要好。

  白殊拧开了瓶盖,颜色艳丽得石榴汁递到了桑昭面前。

  桑昭的瞳孔骤然紧缩,手指痉挛得近乎扭曲。

  他的表情还能勉强维持平静,身体下的肢节却在激动的乱颤,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瓶水,嘴里迅速分泌出唾液。

  桑昭的视线黏在那瓶水上,滑腻得像沼泽一样艰难移开,看向白殊,嘴里分泌出的唾液让他说话都像拉丝一样:“……谢谢。”

  他吞咽了一口唾液,空气中响起咕咚的一声,视线充满侵略性锁定在白殊身上。

  他本来是可以忍耐的。

  但白殊实在是——

  让他很想不管不顾地将他一口吞到肚子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