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嘴唇都是凉凉的,但陈淮的热一些,是很笨拙的碰触。

  贴上去好一会没动,陈淮身体紧绷着,全然没有先前几次的侵略感,像是被这个主动的吻惊到,没回过神,呼吸都暂停住。

  稍微分开一点,林暮短促喘了口气,又轻轻亲上去。他没太多主动的经验,一下下啄吻,脑子热烘烘的,缓慢回忆着陈淮主导时的动作。

  先试探着张嘴,咬住陈淮的下唇,叼着那一块反复厮摩,陈淮的嘴巴跟人很不一样,是温热柔软的,留下淡淡的牙印后,顺着轻启的缝隙钻进去。

  触及的瞬间,手指不受控制地收紧,细微的电流顺着脊背窜上来,林暮脑子里的东西全消失了。

  短暂停顿那么两秒,林暮忽然怯场,松手将离,被回神的陈淮把手攥住,猛地按回去。

  手顺着酥麻的脊椎停留在后腰上,林暮整个人掌控在陈淮的手中,更亲密地接触砸下来,林暮感觉自己被咬了一下,随后轻浅的刺痛又被密切地柔软包裹着安抚。

  意识逐渐消失,氧气稀薄,西装外套在林暮手心皱起,分不清是谁的心跳,神经鼓动着像要炸开。

  空气中呼吸声与细密的水声混在一起,耳朵都在发烫,林暮感觉自己好似被陈淮彻底占领那样,向后倾身闪躲,又被追上来,腰背弯出一道不明显的弧线。再退就要倒下去,可腰间的手稳稳托着,直至林暮浑身发软,陈淮才将他松开,让人得以喘息。

  林暮急促汲取着氧气,嘴唇微张,颜色更深了些,嘴角泛着不明显的水光,被陈淮用拇指揩去。

  “太凶了。”埋怨的语气。

  “嗯。”陈淮承认的坦荡,再次倾身,中途被林暮截断,捂住了嘴。

  “不要了。”林暮说,“舌头麻了……”

  他在陈淮渴求的眼神中平复呼吸,缓缓松开手,分开一些距离,道:“我去生一下火。”

  ……

  后来是怎么又被扯回来抱起按在墙上的林暮已经记不清了,不久后,外面传来不明显的脚步声,林暮恍然清醒,按着陈淮的肩膀用力把人推开。

  “来人了。”林暮羞愤欲死,语气十分凶恶,“放我下来!”

  落地腿是软的,陈淮扶着他,被林暮狠狠瞪了一眼。

  “小一啊!在家吗?”外面的人大声喊道,听声音像是进了门,嘴里嘀嘀咕咕,“咋不关门呢……有人吗?”

  声音越来越近,林暮低头看了一眼,西装裤修身,太明显。

  他不自然地跟陈淮说:“你别出来了。”

  而后欲盖弥彰地把棉服前缘往下拽了拽,遮盖住反应,应着声走出去。

  “叔。”

  “还没收拾完呢?我搁村口等你半天了,一直也没见你人影啊。”林暮跟这人其实不熟,村里的大部分人他都算不上熟,只是这次修路通电,村长开会的时候把功劳全安在了林暮身上。

  看不惯他的人态度从尴尬到热络,也就几个月的时间。当年的事终归是过去那么久了,十来年了,村里的人不出去,外人凑了一阵热闹也就没再进来过,村里的人生活其实没受什么影响。

  可现在家家户户有了电,天天晚上看着棚顶明晃晃的灯——还是林暮从外面带回来的。

  先前用蜡烛,用油灯,想有点什么新东西和衣服得托买货郎给捎带,现在什么都方便。

  再深的偏见也都在实打实的好处中淡化了。

  人不就是这样么?看不惯的时候恨得牙痒痒,用得着的时候又能收起所有丑恶的嘴脸,只为能多讨要一些好处。

  倒不是林暮有多热心,只是他想先给自己那些学生准备好灯泡,村口的旧学校太危险,工人都不放心住,刚动工就扒了,盖着临时保暖彩钢房。

  几个灯泡送出去,更多孩子跑到林暮家里,一个个小眼睛圆溜溜,带着家长的嘱托送来请求,顺便叫声老师,林暮哪能拒绝得了。

  一个灯泡换一个学生,林暮觉着不亏。上一代人的认知与陋习很难改变,但孩子们还小,正是塑造三观的好时候,以后的羊淮村能变成什么样,都得靠这些孩子们呢。

  林暮给学生们放了假,说自己要出去一趟,这不,孩子回家一说,家里有马的孙叔就自告奋勇说要送他。

  刚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林暮有点惊讶,想了想,还是没拒绝,现在的林暮没小时候那么冷了,跟孩子们相处让他多了好些宽容,与其与对那些恶意耿耿于怀,不如把心情空出来留给更重要的事。

  “不好意思,叔,有点事,没来得及过去。”林暮就站在房门口,没邀请人再往里的意思,好在对方也没准备久呆。

  “没事,叔来就是告诉你一声,今天估计不好走了。下雪天不好赶路,要不看看不着急,等明天再说?”

  林暮看看外面,雪已经盖了一层,便说:“没事,那等明天再说吧。”

  “好嘞。”中年男人带着草帽扎进雪里,嘱咐林暮今天不走记着早点生火,走之前还体贴地帮忙关上了门。

  从刚刚起就没出声的陈淮从后面贴上来,经过先前一番事,对林暮要走这事反应没那么大了,但语气还是有点硬,问:“去哪?”

  林暮扭头,玩味地看着陈淮,故意不说清楚,拿了打火机去东边灶台边引火,陈淮就跟着站在他旁边,看着像是要发作,又不得已忍着。

  火点着了,塞些玉米秸进去,平时只烧一个屋就够了,但陈淮来了,林暮怕温度不够,把另一个灶台也给点了。

  都弄好,刚站起来,陈淮就要牵他手。

  林暮手上全是灰,躲了一下:“不干净,我洗洗。”

  陈淮只好退而求其次说:“你去哪,我送你。”

  林暮舀一瓢水倒盆里,刚一伸手,激得“嘶”了一声,陈淮皱着眉头给拎出来用随身带手帕擦干净了。

  “没洗干净呢。”林暮手被揉的生疼,知道人这是在撒气,憋着笑,“想知道我去哪?”

  陈淮动作一顿,低低嗯了一声。

  没什么表情林暮愣是看出来委屈的味道,他说:“你稍微低点,我告诉你。”

  陈淮弯腰,林暮却是把棉服脱下来给他披上了,林暮拦着陈淮没让他还:“炕柜里还有,你先穿着,刚才忘给你找了。”

  他穿着大,放陈淮身上正好,旧棉服把精致的西装包起来,让他有了几分跟环境相容的味道。

  “我要去大盘山。”林暮进屋,没拖鞋直接上炕,膝行到柜子边,从里面翻衣服,跟陈淮说,“微博有人给我发消息,说那边好多留守儿童,条件也艰苦,我去实地看看,要是真像那人说的,我就记录一下,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陈淮没怎么想,就不认可地说:“你自己一个人去深山?不行,危险。”

  重新挪到炕檐,陈淮把人抱下来,放地上,动作太自然,林暮有些面热:“不是我自己,有别人的,好像是什么公益电视台的记者,他想做一期专题采访。”

  陈淮半天没搭话,像在想事,林暮没打扰他,出去往锅里添水,准备一会把炕擦干净点,好铺被子。

  想事的人很快跟出来,靠在门边犹豫着问林暮:“你现在……不讨厌记者了?”

  “讨厌。”林暮手上不停,先是问陈淮吃没吃过饭,要不要做点什么吃,而后才重新回到那个问题,“但我只讨厌那一个,就事论事,就人论人。能一块干实事的人,干嘛要讨厌?”

  “你等我两天,我跟你一起去。”陈淮说。

  林暮自行开始做他的拿手好菜,手上飞速搅着鸡蛋偷看他一眼,有点小心翼翼地说:“两天?你还有什么事?公司不是……那什么了嘛。”

  作为奠基仪式剪彩人来到羊淮山的陈淮愣住,联想到先前林暮说的那些话,迟钝地回过味来。

  他一时没想好该怎么给人说自己还有另外两家公司,一个是老本行,另一个是投资公司。

  不得不说,陈淮有点享受林暮这种……跃跃欲试想要养他的感觉,沉默不代表说谎,所以陈淮没吭声。

  用余光观察人情绪的林暮暗自懊恼,看陈淮若有所思的表情,觉着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没事,你要忙就先忙,我得先去西城跟人见面详谈,进山之前我告诉你。”想到这林暮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呆呆问了陈淮一嘴:“你怎么过来的?”

  陈淮下意识换了个重心,轻咳一声,答:“搭车。”

  ——哪怕是搭陈叔的车。

  “哦。”林暮点点头,把鸡蛋放锅里蒸上,“跟运输车是吧,现在一天挺多趟的,我有时候进出就搭顺风车。”

  “那你今天还走吗?”林暮问。

  陈淮很快回:“不走。”

  林暮窃喜。

  等到了晚上,擦干净炕头,铺好被子,屋里已经是暖洋洋的,虽然不及空调房,但也不用穿着大棉服了。

  这回没学生在,俩人经历白天的事,比上次回来的时候多了点暧昧。

  常年单身的林暮家里向来只备一套被褥,隔壁给小女孩们留着的被也不好随便盖,况且老家被褥是原来跟奶奶一块盖的,很大。

  陈淮从被子上捡起林暮给他翻的睡衣时,又发了好一会的呆。

  一套十来块钱的衣服,林暮能留六七年,压下去的心疼又反上来,换好衣服,陈淮把一脸懵的林暮又扯进怀里抱了一会。

  什么都没做,光是抱着,门裂开一道小缝,外面灶台里柴火毕毕剥剥,寒风中的小屋好多年了,头一次这么暖和。

  什么时候睡着的,林暮没有印象,手被人揉着,滑溜溜的,鱼际处一痛,林暮才睁开眼睛。

  天微微亮,陈淮已经穿好衣服下地,坐在炕檐边上,低头看着把他不知道沾了什么东西的手擦干净。

  林暮眨了眨眼,刚睡醒,不在状态。

  手腕上那翠翠绿绿冰冰凉凉的,是什么东西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