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皎的表情,让何复一瞬间走了神。

  他没想到这个他打心底看不起的娇气包居然能打人,而且下手一点都不轻。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白皎接连几拳砸下去,打得原本就有些发愣的何复更加回不过神来,大脑一片空白。

  一旁的宋一青也呆住了,虽然他自己刚才一时上头,不管不顾地和何复扭打起来,但等白皎也冲上来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他们几人现在还在S大的礼堂内。

  何复动手肯定不对,但他冲上去打成一团也很冲动。

  宋一青摇了摇头,情绪慢慢回笼,看见白皎在卯足了劲儿和何复打架,赶紧又上去费劲儿挤进白皎和何复中间,伸手想要拦一拦。

  “小白,小白别打了,咱们别理他,是他先动手的!”

  初中那会儿,他手贱去拉白皎项链的那一次也算是和白皎打了一架。白皎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真冲动起来,下手也是完全不留情面的。

  宋一青那时候被白皎推倒在地,脑袋上肿了个包,整整两个星期才完全消肿。

  说老实话,真论起来他并不是打不过白皎,那个时候完全是没想到白皎居然动了手,有些吃惊,才让白皎有了出手的机会。

  宋一青看着面前愣头愣脑只顾打人的白皎,心里着急的很,头皮发麻。

  他看见了何复愣住的样子,他那时候也是。

  他并不是因为白皎动了手而反应不过来,而是看到了白皎的表情,一时半会儿竟然有些认不出来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白皎。

  白皎脾气好,好得像没脾气,也从来不记仇,哪怕闹得不愉快,第二天好好给他道个歉,他会笑着跟你说“我早都忘了”。

  可现在的白皎发起狠来,身上没有一丁点平常的影子,恍惚间让宋一青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初中时的那个更衣室里,让他后背忍不住开始冒冷汗。

  白皎脾气是很好,但他也有底线。

  “小白你听我说,你先——”宋一青急得舌头都开始打起结来。

  虽然白皎发起狠来下手并不留情,但宋一青仍然觉得这个老师家长嘴里出了名的乖乖男对上何复这种不良学生,是讨不到好的。

  他怕何复回过神来,白皎躲闪不及,真的被何复打出个三长两短来。

  许安然也赶了上来,想要和宋一青一起伸手拦,又怕自己帮了倒忙,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好在学生会在场的几个男生也扑了过来,一边架住不停挥拳的白皎,一边把何复往远处推。

  宋一青满头是汗,跟着这边的学长们稳住白皎,不经意之余瞥到了白皎脸上的表情。

  这一眼,看得他更加头皮发麻。

  白皎的表情没变,还是之前直愣愣的样子,双眼死死盯着对面的何复,嘴唇抿得死紧。他的手臂虽然被他和另一个学长揽住了,但仍然不安分地乱动着。

  他就像是被按下了什么开关,失去了所有理智。

  许安然被吓到了,伸手想去拉白皎的袖角,被白皎高高挥起来的手吓得一哆嗦。

  何复那头也不消停,他被其他学生往另一边推了几下,终于回过神来,身上被白皎打到的地方火辣辣地痛。

  他低头一看,自己的领口都被白皎扯得开了线,身旁的几名大学生用警惕的目光看着他。

  而白皎那边,宋一青和另一个人拦着,许安然在旁边轻声劝着,所有人都围着白皎,他隐约听见有人在问白皎有没有受伤。

  松松垮垮的领口吹进一点风,吹得何复身体发冷,但脑袋越来越上火。

  他猛地往白皎那里冲了两步,又被身边的人按住。

  何复心里的怒气积攒到了顶峰。

  他望着白皎,火气冲出喉咙,大声吼了起来。

  “白皎,你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这儿,你配吗!你知道贺子是过来干什么的吗,我告诉你,他是过来找小月亮的,跟你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

  视线摇晃间,他看见白皎挣扎的动作似乎微弱了一些。

  何复从心底冒出一些残酷的快感,他嘴里的声音没有停。

  “就知道躲在后面玩心眼,让别人护着,让别人他妈的替你挨打,还装一副无辜可怜的样,有妈生没妈养的傻逼,顶替被人在别人家里蹭了这么久,野狗都不如的狗杂种,还有你家里那对脑残爸妈——”

  宋一青听不下去了,他完全不明白何复在说什么,但这些骂白皎的话太过难听,他拦着白皎的动作慢了一些,注意力转移到了何复身上,“你他妈闭嘴!”

  下一秒,宋一青手里忽然一空。

  不知道何复话里的哪个字刺激到了白皎,白皎挣扎的动作停顿了一瞬,随后忽然爆发出一股令人始料不及的力气,连旁边两个学长都没能按住。

  也就一秒的功夫,宋一青眼睁睁地看着白皎一下子挣脱开其他人,抄起不知道是谁掉在地上的记事夹板,旋风一样冲向了何复,连拦都拦不及。

  何复还没反应过来,嘴里仍然不干不净地说着,忽然兜头被白皎用硬邦邦的夹板猛拍了一下。

  白皎手里的夹板虽然算不上很厚,但也是足够结实的木胶合板,这一下打得何复眼冒金星,鼻腔发木,大脑白了一瞬间。

  回过神来后,何复没想到白皎居然还能冲上来打人,打得他脑袋嗡嗡直响。

  何复脑袋里最后一根弦也迸断了。

  他一把甩开身边的人,阴沉沉地死盯着白皎另一边一直耸着没有抬起来过的胳膊,拇指夹在食指和中指间握拳,下了狠手抡过去。

  “白白!”许安然看到了何复对准了白皎右肩的动作,在身后尖叫起来。

  “何复,你他妈的——”宋一青的吼声几乎能震破鼓膜。

  一切仿佛都被放慢,时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流动着。

  白皎那双鹿眼圆睁着,光洒进他的眼睛里,熠熠生光,和季茹最初为小月亮拍下的那张照片慢慢重叠,连着小月亮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一起。

  他的脑海一片空白,慢镜头一般的场景落进眼中,他的视线慢慢抬起,看到高空中那些聚光灯投下耀眼的光芒。

  光芒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逐渐向下飘,在空中闪闪发光,宛若仙尘。

  灯光刺眼,就像劣质的灯泡散射出的照明,而那些仙尘一般细小的尘埃,似乎变成了一颗颗冰晶,落在他的脸上,冰凉转瞬即逝,化成了水。

  身边的人按着他,他不受控制地向下倒去。

  面前的一个男人阴沉地盯着他,手里拿着一根从木凳上拆下来的又长又粗的木棍,木棍上钉着几颗长钉,不知道挥舞了几次,变得歪歪扭扭。

  “那杂种狗呢?”

  白皎的嗓子眼仿佛被堵住,发不出声音,只能发出一些破碎不成型的嗓音,也像那根木棍上的长钉一样,歪歪扭扭,不成形状。

  “行,你哭,你哭一声,我扇你一次,反正也谈黄了,没人要你,你这张脸扇我烂了也不碍事,我看你还敢不敢哭出声。”

  白皎硬生生地堵住了即将冲破嗓子眼的哭声,咽了下去,连同恐惧至极的情绪一起。

  “我再问你一遍,你说不说?”

  细小的雪花纷纷落下,落在他的脸上、身上,像一只稳重的手,沉默地为他消去那些火辣辣的痛意。

  [皎皎,别哭了,我心疼。]

  声音响起,像是幻听,安静地盘旋在白皎耳边。

  他没有哭,他拼命地忍住了,低垂着头,一声不吭。

  “不说是吧。”面前的男人不耐烦了,眼睛里透出一股凶恶的狠劲儿,“他妈的,不说,我看你这胳膊也不用再留着了,废物。”

  钉着铁钉的木棍扬了起来,那些歪曲的铁钉和天空上的冰晶一样,在强烈的光中折射出刺眼的反光,在慢动作中以无法抵御的气势向他砸来。

  他觉得他要摔倒在地上了,那些灯光越来越明亮,比白炽更加耀眼,几乎要将他的视网膜灼烧起来。

  白皎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向后倒去。

  “你这个杂种,那个死狗到底去哪儿了——”

  小狗去哪儿了呢?

  曾经听见过的稚气又迷茫的声音似乎又在耳边响起。

  小狗走了,小狗不会回来了,小狗去更好的地方了呀。

  你不是希望小狗去更好的地方吗?

  那个天真的声音反问着他。

  嗯,我希望小狗能去更远更好的地方。

  白皎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十七岁的自己,仍然天真,但声音不再像以前那么稚气,语气坚决。

  我不想拖小狗的后腿,我希望小狗去更好的地方,哪怕他再也不会回到我身边。

  “住手!”

  一声冰冷刺骨的厉喝响起。

  那根钉着铁钉的木棍没有像想象中那样落下来。

  白皎不断地向下跌倒,直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了他。

  那些被咽在心里,挤压到他说不出话来的情绪似乎终于冲破了一点点桎梏,化作一点眼泪,从白皎的眼角流了下来。

  因为积存了许多年,烫得像一粒烧红的碳。

  他睁开双眼,视线一片模糊,清晰与晦涩的边缘,他好像看见一条皮毛漆黑但英勇神气的小狗,冲他汪汪地叫着。

  白皎闭上眼,再次睁开,视线清晰起来。

  白初贺抱着他,平时冷静无波的脸上此刻一脸怒意,死死地看着何复。

  何复也摔倒在地上,坐着,颧骨上清清楚楚多出一块一拳砸出的伤痕,打得很重,边缘因为充血,冒出一颗颗细细的红点。

  何复似乎被没想到白初贺会冲出来,他被白初贺一拳掀倒在地,整个人被打蒙了,喘着粗气,一直没出声。

  宋一青站在旁边,还维持着伸手要拦何复的动作,呆呆的,像一个滑稽的雕塑。

  越来越多的人涌上来,学生会的学长学姐们,许安然,那个给他递了季茹名片的男人,甚至还有大庆和牧枚,纷纷围在白皎面前,挡住了他看向何复的视线。

  他们嘴巴一张一合,仿佛在说着什么,但白皎什么都听不见,也压根反应不过来。

  世界变成了一出默剧,寂静与沉默中,白皎终于在那声充满怒意的喝止声后听见了第二句话。

  那道声音打破静默,挤进他几乎失灵的听觉中。

  是白初贺的声音,低低的,萦绕在他耳边,声音并不稳定,略微发颤。

  “皎皎,皎皎冷静,没事了,我在这儿。”

  白皎几乎有些困惑起来。

  这是白初贺的声音,可白初贺为什么会在这儿?

  白初贺不应该出现在这儿,白初贺不是和牧枚他们有事吗,为什么也出现在这个礼堂里呢?

  白初贺低声对着他说话,手一下又一下地捋着他的后背。

  “皎皎,冷静。”

  默剧被白初贺的声音所打破,白皎的头微微晃了晃,终于听见了更多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有素未谋面的学长学姐们的声音,安抚着他,“学弟,没事啊不生气,我们拦着呢。”

  有宋一青的声音,似乎还紧张着,放松不下来,“小白,初贺哥来了,初贺哥也在呢,咱不跟那个傻逼一般见识啊。”

  有许安然的声音,带着哭腔,“白白,你哪儿疼,你跟我说。”

  牧枚和大庆的声音也在耳边,“弟弟,你别着急,你放松。”

  白皎越来越困惑,直到白初贺的声音再度响起。

  就贴在他耳边,他的耳垂甚至能感受到白初贺微烫的呼吸,那些话似乎有魔力,让他逐渐找回神智。

  “皎皎,不能再乱动了,会碰到肩膀,会疼。”

  雪散去了,刺眼廉价的灯光又变成了大礼堂半空中明亮的聚光灯,尘埃依旧在漂浮着。

  白皎的神智就像那些尘埃一样,慢慢归拢。

  四肢的触感也逐渐恢复,恍惚中,白皎发现他被其他人轻轻按着,他们避开了他那条不能剧烈活动的肩膀,轻柔但稳重地按住他。

  “不能乱动,皎皎。”

  呼吸的感觉也找了回来,白皎这才发现自己的胸膛剧烈起伏,激烈地大口呼吸着。

  他这才明白周围的人为什么仍旧按着他,不停地对他说着话。

  他的四肢仍然不受控制地使劲儿挣扎着,张牙舞爪地想要摆脱周围人的控制,五指仍然攥得紧紧的,高高挥舞着。

  周围人一边按着他,一边躲避着他毫无章法挣扎着的动作。

  白皎看见自己的拳头无意识地狂挥乱舞,忙乱之中朝着白初贺的右肩挥去。

  “狗儿!”大庆按着白皎乱蹬的一条腿,叫了一声。

  白初贺可以躲的,但白初贺没有躲,任由白皎的拳头挥向他,重重砸在他的右肩上。

  情绪激动时的白皎浑身上下仿佛有用不完的力量,根本拿不住劲儿,每一个动作都使出了咬牙的力气,下的是十成十的狠手。

  白初贺被砸得趔趄了一下,但仍然紧紧抱着白皎,将白皎按在自己怀里。

  肩膀上传来沉甸甸的痛意,白皎虽然使着劲儿,但他的力气仍然比不上那些强壮的人,白初贺并不觉得痛,觉得白皎只是轻飘飘地推了他一下。

  但周围人并不这么觉得。

  白初贺一点都没躲,白皎胡乱挥着的拳头有好几个都落在他身上,甚至有一拳砸到了他的下颌骨,砸出一声闷响。

  宋一青忍不住嘶了一声,看见白初贺的脸侧和露在外面的的一丁点肩颈登时就青了一片。

  他是被白皎打过一回的,知道白皎真激动起来是完全不留一点情面的使劲儿。

  许安然也看见了,她擦了擦眼泪,一边帮忙按着白皎,一边轻声提醒白初贺,“同学,白白不是故意的,你躲一躲。”

  白初贺低着头,看着仍旧在自己怀里挣扎的白皎,“没事,不疼。”

  他见过白皎肩膀上的伤。

  那个伤一定疼过自己千万倍。

  白初贺仍然耐心地抱着白皎,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皎皎,没事了。”

  白皎已经回过神来,他看见白初贺被自己打到好几拳,他不知道白初贺为什么不躲,他心里很着急,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他使劲儿地控制着自己的嗓子,控制自己开口,想让白初贺离他远点。

  淡粉红色的双唇微微开合,白初贺看见了,微微靠近。

  下一秒,白皎终于张口,挤压在胸口里的声音冲破喉咙。

  他明明想说他没事了,明明想让白初贺别被他打到,但冲出口的却是混合着哭声的大吼。

  “他凭什么打宋一青!他凭什么这么说我爸妈!”

  宋一青看着白皎,鼻子不受控制地发酸,一个大男生憋成了公鸭嗓,“没事小白,我还手了,打得他嗷嗷直叫!”

  白皎从被何复推倒,再到冲上去扭打成一团,一直到被其他人按住,他一直闷着头,一声没吭。

  现在他终于说话了,说出的话却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得心里很难过。

  白皎仍然在吼叫着。

  “他凭什么这么说他们!凭什么打他们!”

  “他还说女生就爱娘们唧唧,我认识的女生都很好,他们从来没那样过!许安然也没有!”

  许安然不知道白皎在说什么,但她不停地点头,“我知道,没事,我们都知道他说的不对,是他有偏见。”

  白皎边哭边叫,“他还骂小狗,他为什么要骂小狗!”

  白皎挣扎的动作小了许多,几乎没有再挣扎,只是仍然在一边哭一边大叫。白初贺收紧双手,将白皎拦腰抱了起来。

  他转头问一个学生会的男生,“学长,请问医务处在哪儿?”

  那个男生赶紧点头,“我带你们去。”

  几人刚准备离开,一直瘫坐在地上的何复忽然张口,叫了一声。

  “贺子,我——”

  白初贺脚步不停,抱着怀里的白皎,略过了他。

  宋一青和许安然也紧紧跟着,宋一青捏了捏拳头,还是忍住了,掉头就走。

  大庆看了眼白初贺怀里的白皎,看见白皎姿势十分不自然的右肩,又看了看地上的何复,心里沉着一口气,觉得脑袋里乱成一团麻。

  他将那口气叹了出来,跟着白初贺一起离开。

  场内除了一些联系相关人员来处理的学生会成员外,只剩下一个牧枚。

  牧枚转身,脚步顿了顿,又转了过来,走到何复身边,伸手拉住何复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何复仍然愣着神,什么都没说。

  牧枚目光扫过他的脸。

  脸还是那张脸,多了几块打架的痕迹,但仍然是熟悉的五官。

  牧枚目光闪过一丝不理解和失望,缓慢开口,“何复,你以前不喜欢白皎,不愿意待见他,说话夹枪带棍,这些都算了,但你今天为什么要对他动手?人家做了什么事,过分到你要打他?”

  何复渐渐回神,刚才那个电话里的声音盘旋在脑海里,他慢慢找回了一点底气。

  “是,我动手可能是我冲动了点,但你不觉得他很烦吗,上次跟了初贺一路还不够,这次居然直接跟着初贺跑来南市了。南市是什么地方,初贺——”

  牧枚截断他的话,“我们从来没和白皎说过我们要来听讲座。”

  何复没反应过来,“什么?”

  牧枚盯着他,“我和初贺从来没对白皎说过这件事,白皎他是自己跟朋友们约好一起来的,他压根就不知道初贺今天也会来这里。”

  “什么?”牧枚的眼神很尖锐,何复不由自主躲了一下,“怎么可能,我——”

  “来听讲座这件事甚至不是白皎的主意,是他朋友许安然说想来,宋一青也赞成,他才跟着一起过来。”

  刚才她出来,一眼就看见了许安然,许安然边哭边跟她说如果她没叫白皎来的话就好了,这事都怪她。

  牧枚甚至听见宋一青很后悔地说是他太冲动了,如果他没有被何复的挑衅刺激到,白皎就不会为了给他出头而冲出来。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将错误包揽在自己身上,唯独做出错事导致这个局面的始作俑者还站在她面前,口口声声地说是白皎不好,是白皎太烦人。

  何复仍然死鸭子嘴硬,“行,就算是我误会了,那白皎就没错了?他是不是抢了贺子的东西,我就问你这个是不是事实。”

  “是。”牧枚道,“是事实。白皎他被初贺的父母带回家里,代替初贺享受了十几年的优渥生活,哪怕他并不知情,对,这些都是事实。”

  “所以——”

  “所以呢?何复,白皎是抢了你的还是占了你的,他是姓何了还是你姓白了?这件事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

  何复一下子卡住了,没声了。

  半晌后,他才强硬开口道,“我和贺子是兄弟,我当然要向着他!你怎么回事,你看着白皎不会想起小月亮吗,如果初贺早点回家,小月亮也不至于——”

  牧枚看着何复,目光已经近乎于冰冷。

  “何复,如果我说白皎就是小月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