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枚又说了些什么,白初贺没仔细听,等她说完后挂断电话,在班级外的走廊上伫立了一会儿。

  S大的另一个校区在南市,南市在海市隔壁,是那年他和小月亮与大庆三人心心念念想要去的地方。

  只是谁都逃不过命运的玩弄,大庆为了分散尾子洞那些人的注意力,向另一个城市逃去。小月亮登上了火车,却不知道什么原因而走失。

  最终,按照计划抵达南市的只有白初贺一个人。

  他从那一年之后,再也没有坐过火车。考上海珠的中学后,也选择坐着颠簸的大巴回到海市。

  现在他又要去南市了,就像当年计划的一样坐火车过去。

  曾经选择兵分两路的大庆这次也会与他同行,一切都像是对他们小时候那个匆忙拙劣的计划的修正,但还会有小月亮的身影吗。

  走廊上的学生熙熙攘攘,嬉笑推搡着向另一头走去,只有白初贺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一个抵抗着时间的推进,执意要留在过去的幻影。

  “初贺哥?”

  教室门口传来一声底气不是很足的声音,叫着白初贺。

  白初贺这才慢慢回神,回头看见白皎站在前门的门口,只露出半个身体,脸上的表情犹豫不决,似乎在担心打扰到他。

  “嗯。”白初贺的答应一声,把手机揣进兜里,转身走过去。

  白皎抓着门框,不知道要不要开口。

  白初贺好像相当重视牧枚的电话,接完之后似乎在想什么事情。白皎本来并不想打扰他,但上课铃快响了,宋一青和许安然还等着白初贺的答复。

  但白皎总觉得,现在并不是一个和白初贺提起这些的好时机。

  白初贺走得近了,白皎憋了半天,犹豫和别扭作祟,最后嘴巴里憋出一句,“要上课了。”

  他说完,听见白初贺开口,“星期六我有事,下次陪你去。”

  白皎嘴巴刚刚张开,听见白初贺说的话后又慢慢闭上。

  他原本有一瞬间很开心,心想原来白初贺还记得自己刚才说的话,但下一句就是拒绝的声音,让他那点开心立刻变得微不足道。

  “哦...哦,好吧。”白皎站在门口,声音有些不由自主地微低,随后又觉得自己的反应太大,抬头漾出一个笑脸,“没事,那就下次再出去玩。”

  “嗯。”

  白初贺坐回座位上,视线避开了白皎的笑脸。

  白皎也乖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觉得脚底下软绵绵的,脑袋里的思绪也跟着发飘。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像是在梦游。

  “怎么样啊公主。”宋一青看见哥俩回来后立刻凑了上来,看见白皎的表情一愣,“你...你这什么表情?”

  “啊?”白皎茫然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怎么了?”

  宋一青冲许安然一伸手,“许委,镜子镜子。”

  许安然把自己的小镜子给宋一青,宋一青捏着那块巴掌大的小圆镜,明明白白地摆在白皎的眼前,“你看。”

  白皎的视线落在镜子上。

  清晰明了的镜中,他的脸上是一副备受打击的表情。

  许安然的声音飘进耳中,“没事的,只是时间对不上而已,小白你不用这么伤心啊。”

  白皎心里有些空白,“我...我伤心吗?”

  “嗯,你看起来特别难过。”许安然点头,又补充了一句,“难过得像条小人鱼。”

  ...

  白皎一整个上午,除了老师讲课的时候,几乎所有时间都用来整理自己混乱的心情上。

  课间时,宋一青根本没怎么在乎这档子事,大大咧咧的说一个讲座而已。许安然心细,虽然不知道白皎为什么会这么难过,但还是安慰了白皎好几句。

  最后,连宋一青都发现白皎不太对劲了,午休的时候一屁股坐在白皎的桌子上,挡住了白皎看向白初贺的视线,一边端详他一边道:“公主,你是不是昨天着了凉还没休息好,我怎么感觉你今天一直在走神呢。”

  “唔。”白皎不知道怎么说,“可能是有点。”

  宋一青立刻警觉道:“感冒了?”

  “应该没有。”白皎的视线被宋一青挡得严严实实,他放弃了观察白初贺在干什么的想法,“没事的。”

  “没事就好。”宋一青装出神经兮兮的模样,“不然宋阿姨可又要紧张坏了。”

  宋一青的语气没什么恶意,但那种把白皎说成几岁小孩的口吻还是让白皎有点不好意思,“哪儿有那么严重。”

  “哪儿不严重。”宋一青立刻反驳,“之前咱们上初中的时候,你有一次发烧,你妈直接杀到学校来了,吓得我以为你得什么大病了。”

  白皎越听越难为情,但宋一青说的这件事他完全没有印象,“什么时候啊,我怎么不记得?”

  宋一青拍了下脑袋,“哦,我忘了,那时候午休,你在医务室睡觉呢,你妈直接冲到教室问你在哪儿,把我们都吓一跳。”

  他断断续续说着。

  当时白皎只是有些低烧,海珠配有医务室,可以输液,而且发烧也并不是多严重的问题,大家都没当回事,直到宋琉一把推开教室的门,问他白皎在哪里。

  “你妈表情特别严肃,当时真的吓到我了,然后我把她领到医务室,她看你在输液,问了校医好几句才放下心。”

  白皎有点茫然地眨眨眼睛。

  他真的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发烧那次他是记得的,但回家之后宋琉也只是问他有没有好一点,并没有表现出其他太多的情绪。

  宋一青听了,又一拍脑袋,“哦,是这样的,当时你妈还想直接把你带走去医院呢,是校医跟你妈说了挺久,你妈才放心走的,走之前跟我说不用告诉你,免得你担心。”

  说完,宋一青又端详了一会儿白皎,“你是不是有什么并发症啊,不然你妈怎么那么紧张。”

  白皎听得一头雾水,“没有啊,我又不是没发过烧。”

  “好吧。”宋一青也只是随口一提,没纠结这些,“不说这个了,许委在订票呢,许委,你定好了吗?”

  许安然听见声音,也坐了过来,掏出手机划划点点。

  “定好了,明天上午十点的班次。”

  “这么早。”宋一青咂舌,“那咱们明天得早点起来,在哪儿集合啊?”

  “火车北站,在老城区,离这儿还挺远的,明天可不能睡过头。”

  “听见没。”宋一青搭住白皎的胳膊,“明天不能睡过头。”

  “我看白皎没问题,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许安然吐槽道。

  两个人吵吵闹闹,宋一青没再坐在白皎的课桌上,白皎的视线一下子又宽阔了起来。

  他立刻习惯性看向白初贺的位置。

  之前白初贺还趴在桌子上睡觉,现在似乎醒了,靠着椅背看手机。

  白初贺正在看微信,牧枚私聊发了消息。

  [牧枚:十点的,准点车票,到时候北站见,不过岭北那边去北站是不是有点远]

  白初贺发出消息,“不耽搁。”

  牧枚回了个行。

  白初贺没再看手机,划了出来,回到微信的对话列表界面。

  列表里,浮在最上面的对话框里一片空白,白初贺点进去,里面唯二的两条消息,一条是申请消息,一条是申请通过消息。

  对话框另一侧的用户头像是个托马斯小火车,后面是一句长长的系统消息,“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身后不远处出来朝气蓬勃的说话声,文静的女生声音和喧闹的男生声音里夹杂着另一个清亮又有些迟钝的嗓音,三个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不用去看,就能想象出聊得有多投机。

  白初贺按灭手机,甩进桌膛,趴回桌子上继续闭着眼睛。

  下午的课程都是文化课,白皎收回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认真地听着地理老师讲课。

  就是那么巧,谢了顶的地理老师在台上以海市作为范例,讲着不同地形对生活习惯的影响。

  海市临海,他刚好讲到了潮汐。

  “大家都知道,月亮和地球之间,彼此有引力影响,海洋就是受双方引力影响的事物之一。因此我们可以根据月亮来大致推定潮汐的规律,潮汐并不是无缘无故发生,一切都有迹可循。”

  白皎听着,悄悄去看白初贺在做什么。

  白初贺这次没有睡觉,虽然坐姿算不上老实端正,但也托着头听着地理老头讲课。

  白皎偷偷想着,昨天看夕阳的时候他们就一起聊过这个话题,不知道白初贺还记得那些涌上沙滩的海水吗。

  “再给大家补充一个有意思的知识点,我们现在看到的月亮并不是同一时间点的月亮,而是来自1.25秒之前的月亮,大家是不是觉得月亮很迟钝呢?”

  台下响起了学生们的笑声。

  “其实并不是月亮的原因,而是因为人眼需要光线反射才能看清东西。所以迟钝的并不是月亮,而是我们。月亮还是那个月亮,但我们需要花一些时间,才能看清它原本的样子。”

  地理老师讲课有个喜欢升华主题的毛病,讲到最后,他又补充了一句。

  “所以我们不能一味地把眼前所见当做真实,多花一点时间思考,也许我们就能看到以前从未看到过的东西。”

  “切。”宋一青在白皎身后小声喝着倒彩。

  放学后,铃声刚一响起,白皎就看见白初贺已经在收拾东西。

  他也跟着加快了速度,奈何他杂七杂八的东西太多,再怎么收拾也没有白初贺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初贺拎着单肩包走出教室。

  白皎一股脑把东西全部塞进书包里,背上就要走,被宋一青拉了一下。

  “哎哎哎,走这么快干嘛,不等哥们一起走啊?”

  白皎急得脸部涨红,“我先走,晚点群里和你聊。”

  他跑出教室,外面的人群说不上多么拥挤,但零零散散分散着,白皎边走边找了好久,才在人群中找到了白初贺的身影。

  “初贺哥!”他叫了一声。

  白皎今天一天想了很久,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像其他人说的那样想太多,但他还是坚持觉得他和白初贺之间的距离好像发生了某种变化。

  他无法说明,但这种变化似乎只有当时人才观察的出来。

  他们依旧有交流,一问一答,可是白皎再也没有感受到昨天夕阳下那样,在他面前融化了外壳的白初贺。

  现在的白初贺对他并不冷漠,也并不生疏,但他却觉得他和白初贺的距离仿佛在一夜之间变得很远很远。

  白皎有些恐慌,他总觉得,如果他不找白初贺问个清楚,他们两个人好像一辈子就都只能渐行渐远了。

  他说不出其中的道理,但他只清楚一件事:他不希望这样。

  曾经只发生在梦里,但白皎始终想不明白的情绪似乎变得清晰了许多。

  白皎内心深处一直记得,梦里那个二十岁出头的他,面对白初贺时心里一直压抑着一种焦灼的感觉。

  他当时醒来后不明白那种五脏六腑搅成一团的焦灼感到底是什么,他从没经历过这样的感情。

  他现在也仍然不明白,可唯一不同的一点是,他发现他现在心里的情绪就和梦里的那股焦灼感一模一样。

  白皎穿梭在人群里,一边不停地和周围与他擦肩而过的学生们说抱歉,一边努力朝白初贺的方向走去。

  走向白初贺的路十分艰难,白皎害怕白初贺直接走掉,又喊了一声,“初贺哥!”

  这一声喊,他鼓足了力气,连身边几个挨得近的学生都转过头去,张望着到底是谁在喊人。

  白胶不知道白初贺听见没有,他看见白初贺的脚步似乎很短暂地停顿了一下,但并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去。

  两人的距离不远不近,但中间隔了太多东西。

  没过一会儿,白初贺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中。

  白皎的头发因为跑动而变得有些凌乱,衣服也不像那么规整。他微躬着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在光可鉴人的地板反光里看到了自己。

  又是那副之前在许安然的镜子里看到过的表情,许安然和宋一青的声音在脑海里浮现,就像幻听。

  [你怎么了?为什么那么伤心?]

  [白皎,你难过得像条小人鱼。]

  他们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得就像是对白皎的诘问。

  白皎盯着那个反光里的影子,就像隔着那层摸不见的玻璃罩看向被罩在外面的自己。

  那个自己蹙着眉毛,眉尾下搭,眼睑低垂着,一双眼睛在玻璃罩外难过地望着自己,好像要告诉自己什么,可隔着那层罩子,白皎根本就分不清他想表达的到底是什么。

  他分不清自己。

  白皎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昨天晚上,和许安然通话的时候,许安然告诉他小人鱼的情绪一定是很复杂的,她一定很悲伤。

  然后白皎问她,小人鱼为什么会悲伤呢?

  许安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可他不是小人鱼啊。

  他是小人鱼吗?

  吴叔开着车,在校外等了一会儿才看见白皎的人影。

  后排的车门被拉开,吴叔听见白皎沉重的呼吸声,“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吗?”

  “没有,不是的。”白皎喘着气,但又有些不愿意把自己跑成这样的真实原因告诉旁人,“我刚才、刚才和同学闹着玩来着。”

  吴叔开着车,车后排只有白皎一个人。他这次没有再问吴叔为什么白初贺不和他一起回去,他觉得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回到家,白皎先和宋琉说了要去隔壁南市听讲座的事情。

  他有点紧张,这件事本来应该要提早跟宋琉说,怪他,这几天想得太多,忘了这件事。

  宋琉白远和宋姨都坐在沙发上,整个场面严肃得像一场家庭会谈。

  果然,宋琉听完之后,没有马上给出回复,面色有些微沉,“小皎,你怎么没早点和妈妈说,这不是简单出去玩玩,是要去其他城市。你从小到大都没出过远门,我怎么放得下心?”

  白皎也觉得有些愧疚,站在沙发前低下了头,手指不安地扣在一起,“对不起,可是我已经答应宋一青和许安然了。”

  宋琉鼻尖里“嗯”了一声,就没再出声,但眉头紧拧着,显然不太高兴。

  白皎更加紧张了。

  宋琉生起气来和白初贺有点像,尤其是这个不咸不淡的一声“嗯”,简直和白初贺一模一样。

  想到这儿,白皎又觉得有点难受,自己怎么在这种情况下也能想到白初贺身上去。

  宋琉旁边坐着白远,和抱着双臂的宋琉不同,白远的样子看起来倒还普通一些,只是也没有开口说同意还是不同意。

  半晌后,白远打圆场,“先吃饭。”

  宋姨起身,朝白皎招招手,“小宝来帮姨婆端菜。”

  白皎不安地跟过去,进了厨房,宋姨才小声和说话,“也不全怪你,你妈妈本来就有点不高兴。”

  白皎听见宋琉不开心,心里也不好受,“宋姨,发生什么事了吗?”

  宋姨也露出点头疼的表情,“哥哥没回家,也一样没提前说,就直接给你们妈妈发了消息说要在外面住一晚上,也不说是干什么去了。”

  白皎帮她盛饭的动作停住,“哥哥他...今天不回家?”

  宋姨叹了口气,“嗯,你们俩都这样,妈妈她能不生气吗。”

  白皎更愧疚了,愧疚之余,心也沉了下来。

  白初贺为什么不回来,是在躲他吗,是不想看见他吗?

  “走吧,吃饭去。”宋姨道。

  她还有一些话没说,但看着白皎的背影,最终还是将这些话咽了下来。

  宋琉当初是在海市的城郊捡到白皎的,那一片正好和南市接壤,如今修建了高速公路,拥有海市通往南市最便利的一条国道之一。

  白皎估计早就不记得了,也不能怪宋琉在听见“南市”这个词时就沉了脸色。

  餐厅里,今天这顿饭吃得格外沉默。直到快吃晚饭,宋琉才搁下筷子。

  白皎咽下嘴里的饭菜,知道宋琉这是要开口说话了。

  “是要去S大的南市分校区对吗?”宋琉问。

  白皎赶紧点点头。

  “除了你们班上的宋一青和许安然,还有其他人吗?”

  白皎摇头,“没有了,就我们三个。”

  “怎么过去,坐高铁吗?”

  “我们忘了提前预定高铁票,现在买不到了。”白皎悄悄偷看宋琉的表情,“许安然说坐火车过去。”

  “好。”宋琉掏出电话,“我问问他们的家长。”

  海珠每个班都有PTA,家长们一般都有彼此的联系方式。

  “妈...”白皎忍不住叫出声。

  宋琉没理他,已经打通了电话。

  白皎咽了下口水。

  电话接通了,宋琉一改之前微沉的情绪,语气轻快地开口,“喂,是安然妈妈吗?”

  白皎又紧张又难为情,心惊胆战地听着。

  宋琉和电话那头许安然的母亲寒暄了一下,白皎听了听,感觉宋琉和许安然妈妈好像有过来往,语气听起来并不生疏。

  许安然的妈妈在电话那头,带着一点南方口音,“我真是要被小孩气死了的呀,临出门才跟家里说,你们家白皎也是呀?这些小孩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的呀!”

  挂断电话后,宋琉又给宋一青的父亲打了电话,

  白皎听着听着,心里有些意外。

  他以为只有他们家里才会是这个反应,还在因为宋琉要打电话而觉得难为情,没想到许安然和宋一青家里也是一样,许安然妈妈的语气甚至听起来比宋琉要生气得多。

  “好,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宋琉说完,才放下电话。

  白皎坐立不安,等待着宋琉的回答。

  半晌后,宋琉开口,“你们的票已经买好了吗?”

  白皎点头如捣蒜。

  “几点的?”

  “十点的票。”

  “讲座有预约吗?”

  “有预约的。”

  “嗯。”宋琉点头,“这里过去远,早点休息,明天让吴叔送你。”

  白皎猛然抬头,“我可以去吗?”

  宋琉的表情看起来还是算不上有多高兴,但比之前好得多,“可以去,妈妈又没说不让你去。”

  白皎讷讷道:“我以为你会生气......”

  “皎皎。”宋琉微微俯身,抵着餐桌看他,“妈妈生气不是因为你要和同学出去玩,而是你们要出远门,但临出门了才和家里说。你们都是小孩,没几个出过远门的,尤其是你,万一有哪里没安排好怎么办?下次要提前说,知不知道?”

  白皎笑了起来,小酒窝浮出,“我知道了,谢谢妈妈。”

  “嗯,去收拾东西吧,别忘记带证件。”

  “嗯!”白皎两口把饭划拉完就上楼去了。

  二楼安安静静的,路过靠近楼梯口的卧室时,兴奋的心情又慢慢落了下来。

  昨天这时候,他和白初贺还在浅滩看夕阳。今天这间卧室又变得空荡荡的,住在里面的人不知道去了哪儿。

  白皎很想问一问白初贺要去哪儿,但拿起手机,却迟迟不知道如何措辞。

  他总觉得,白初贺再也不会像昨天那样对他有问必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