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皎盯着那个备注看了半天,明明是自己亲手一个字一个字打出来的,明明是自己亲手改的,但“白初贺”这三个明晃晃的大字却一直给他一种奇怪的陌生感。

  他说不清楚,他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三个字,可他还是觉得有些陌生。

  这种陌生又和他还没有见过白初贺前做的那个梦里的陌生感不一样,那个梦里,他对“白初贺”这个名字是完完全全的生疏与不熟悉。

  可现在他心里这股陌生感,却不是那种感觉。

  字仍然是那三个字,但同样的汉字却仿佛在白皎因纠结而翻来覆去的内心中覆上了一层新的意蕴,让他不理解,却还是本能地感觉到陌生。

  作业还在桌子上摆着,白皎觉得这短短的几天内,他已经违背了不少次自己“想不清楚就放下不想”的处事原则。

  回头看过去,让他忍不住一再琢磨的事情都和白初贺有关。

  也许这并没有什么不对,对家人就是应该这样用心的,白皎想。宋琉一定也和他的心态一样,说不定比他更纠结,更紧张。

  白皎放下手机,放过纠结的自己,把练习册扒拉过来,盯着那道不会做的题看了半天,突然想起自己拿手机是为了搜题来着。

  再次拿起手机,他又想起自己在看白初贺的朋友圈之前,其实是想看看谁给他发了消息。

  ......

  白皎觉得自己思维已经乱到了令人堪忧的程度。

  打开微信,红色的未读气泡里无非还是一些同学发过来的慰问,夹在当中的宋一青和许安然的消息有些不同,尤其是许安然,似乎发了相当多的消息。

  他先点开宋一青,宋一青对他其实很关心,嘴上插科打诨,放学后却不忘把作业发过来给白皎看。

  宋一青直接把自己抄在本子上的作业拍了张照发过来,白皎点开看了一眼,又放大看了一眼,才勉强看清宋一青狂野的字迹写的是什么。

  “语,同,七三到七五,地,小测二一......”白皎一边看一边习惯性念出声,心里对宋一青的这个记录方式感到汗颜。

  如果不是白初贺刚才给他的那张便利贴上写得很清楚,不然他真的看不懂宋一青到底写的是什么。

  宋一青发来照片后还有模有样地发了一句,“收到请回复。”

  白皎回他,“收到,看不懂。”

  [宋一青:???这都看不懂,我为了公主你特意写的这么详细]

  白皎决定既不要计较公主这个称呼,也不要纠结宋一青所谓的详细,“没事,谢谢你,我的问题。”

  宋一青仿佛知道白皎为什么看不懂,他似乎正在外面打球,发了个语音条过来。

  “公主,这年头谁记作业还记全称的啊是不是,我这已经算相当易懂的了,很认真的好不好。你看看你那个哥,布置作业的时候压根记都懒得记,直接把练习册折一下就完事了,那可比我懒太多了。”

  白皎下意识用牙齿轻轻咬了咬下唇内侧的软肉,“哪个哥啊?”

  宋一青大大咧咧的,“还能哪个哥,你初贺哥呗!我看他那个架势就猜到他估计是不会跟你说作业了,估计说了你的脑子也记不住,所以才拍照发你。怎么样,哥们对你不错吧?感动不?”

  白皎一个字一个字听完宋一青的语音,听到一半的时候手指就忍不住开始一指禅打字,想反驳宋一青,为白初贺正名。

  “不是的,他会跟我说的”这句打出来,白皎觉得自己这么说有点太过普信,想了想全部删掉,重新开始打。

  “没有呀,他和我说了的” 不对味,删掉。

  “不是哦,初贺哥特意用便利贴写了一份拿给我,写得特别详细。”还是不对,说着说着有种小孩子炫耀自己新得的玩具的感觉。

  白皎删删打打,微信里忽然冒出一条消息。

  [宋一青:啥玩意儿怎么一直正在输入中,你在纠结什么打半天字]

  ...

  白皎愣了一下,心里冒上来一点莫名其妙的心虚感,默默删掉刚才打出来的“其实初贺哥人挺好的”,最后给宋一青简单发了一句谢谢。

  宋一青回了个OK的黄豆,就没有再回白皎。

  许安然发的消息很多,足足好几条,白皎看了下时间,差不多是从自己傍晚到浅滩的时候就在发。但当时他遇见白初贺,心情有些混乱,根本没意识到手机微信一直在冒消息。

  许安然跟他说的事情不是别的,还是白皎之前提过的想要和她换角色的事。

  [许安然:小白,我想了想,我觉得你可以先试一试小人鱼,不一定非要跟我换]

  [许安然:你有哪里不理解的可以跟我说,我可以告诉你]

  后面还有一些消息,白皎为没及时回消息感到抱歉,发了一条鞠躬致歉的表情包过去。

  他还没来得及接着回消息,许安然就秒回了一条,问他现在有没有时间。

  白皎说有,许安然立刻打了个语音电话过来。

  “小白,宋一青说他给你发了作业,你看到了吗?”

  白皎点点头,点完又想起许安然看不到,“看到了,初贺哥也跟我说了作业的事。”

  “啊?哦哦好。”许安然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瞬间的惊讶,“你现在对角色的理解怎么样了,还是觉得有点get不到吗?”

  “嗯...理解了一点。”白皎手指抠着桌边,“能理解到一些小人鱼的情感了,但是我总觉得邻国公主这个角色我好像更能代入。”

  不管是剧本里,还是剧本外,他好像都是那个站在一旁,阴差阳错地顶着他人名义接受了善意的人。

  在宋琉白远那里,他顶下了本属于白初贺的位置。在白初贺那里,他好像又顶下了本属于小月亮的位置。

  “哎呀。”许安然清脆的嗓音打破白皎飘散的思绪,“你不用管邻国公主的事,你是小人鱼,知道吗,你,是,小,人,鱼。”

  白皎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呆呆地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是小人鱼,不是邻国公主呢?”

  许安然不知道夕阳下白皎和白初贺发生的那些事,也不知道白皎混乱且迷茫的内心。或许正是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声音反而听起来更斩钉截铁。

  “我安排的,我能不知道吗。你就是小人鱼,别想邻国公主了。”

  白皎慢慢回过神,知道许安然的这个回答不过是因为不清楚内情而阴差阳错应和上的答案。但他仍然因为这个坚定的回答,内心感到一阵侥幸似的宽慰。

  “好吧。”白皎说,“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演好,你说我能演好吗?”

  许安然说:“所以我这不是来帮你了嘛。这样吧,我先帮你捋一捋小人鱼的动机和情绪。”

  许安然不愧是学霸,思维非常有清晰有条理,恰好她本身又是个偏感性的女生,那些白皎模模糊糊、甚至因为和自己隐约照应上才领悟到的情感,在许安然的口中变得清楚又易懂。

  在许安然的解读下,白皎甚至觉得那些情感轻易就进入了自己的内心,仿佛这些都是自己的亲身经历。

  “所以,当小人鱼看到邻国公主走进王子的时候,她的心情一定是复杂的,她很悲伤。因为三个人里只有她才知道真相:她才是救了王子的那个人。”许安然道。

  “我明白了。”白皎一句一句听着,但有一点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我能感觉到躲着的小人鱼情绪很复杂,也知道会很悲伤,但是我有点不太明白她为了什么而悲伤。”

  许安然以为白皎是理解不了小人鱼会产生悲伤感情,立刻说了很多,分析给白皎听。

  白皎不想打断她,即便能明白她说的那些东西,但他还是认真地一字一句听着。

  其实许安然说的白皎都懂,在那片浅滩上的时候,他已经像产生共感一般感受到了小人鱼复杂的内心,还有小人鱼流淌出来的悲伤。

  一开始,他还不太明白如何定义这种感情,他只觉得这种情绪让人心乱如麻,让人难受,甚至让人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

  就像他今晚在门口摸到那片脆弱的枯叶,饭桌上一切如常地说笑,蓦地起身叫住白初贺,还有白初贺在自己面前关上的房门。

  只有切身体验过,才会对文字中的情感体会的更深。

  白皎觉得那些瞬间让他心乱如麻,让他意难平。而也是这些,让他真正领悟到小人鱼的情绪。

  小人鱼的那些说不上悲伤的悲伤,几乎与他如出一辙。

  可就像他对自己的情绪而迷茫一般,他虽然感受到了,却因为十七年里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绪,他有限的认知无法定义这种情绪。

  小人鱼的情绪也是一样,他能感受到,可他不理解这到底是什么。

  耐心等许安然说完后,白皎才张口。

  他的声音很轻,也许是因为满心疑惑,又或许是因为这个令他陌生的问题即将得出答案,所以感到慌乱与不知所措。

  “其实我不是不懂她会悲伤,我想问的是她悲伤的理由。”白皎轻轻道,“我知道她会悲伤,可是我不明白原因。”

  夕阳下,站在浅滩上的白初贺回头时双眼里一瞬间怀念又恍惚的眼神,也是这样令白皎感到很难过,甚至近乎于悲伤。

  “...啊?”电话那头的许安然愣了一下,似乎没回过神,呆了一会儿才出声,“你想问的就是这个吗?”

  白皎点头,声音有些闷,“嗯,我想问这个的。”

  电话那头的许安然又沉默了一会儿,白皎正在心里想着会不会是这个问题太复杂,连她都很难分析出来时,忽然听见听筒里迸出一声笑声。

  这声笑里包含着一点瞠目结舌,似乎没想到白皎会问这个问题,而且很惊讶白皎居然想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白皎困惑地等着,心里怦怦直跳,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直到他听到许安然很理所当然,但又对他迟钝的反应有些摸不到头脑的声音。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你居然想不明白。”许安然一字一句,“当然是因为小人鱼喜欢他啊!”

  白皎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静止了一瞬间。

  身体的所有血液似乎都齐齐向上涌,他在安静的房间内听见了自己鼓点一般的心跳声,震得鼓膜仿佛一跳一跳。

  他大脑发涨,昏昏沉沉,得知答案前那种不知所措的感觉并没有因为许安然的解答而消失,反而变本加厉,成千百倍的包裹了他。

  他心里那个充斥着碳酸气泡的汽水瓶似乎有些松动,铝盖不像之前扣的那么紧了,白皎觉得他甚至已经感觉到那些小气泡即将要从瓶口挤出来的嘶嘶声。

  这让白皎觉得更加慌乱,他不知道这是好是坏,只是下意识地想要捂紧瓶口,害怕里面的东西一起喷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他心如擂鼓,但这些动静只有他本人才听得到,这间卧室仍旧安静,免提响着许安然的声音。

  “喂?喂?白皎?”

  许安然半天没得到白皎的回复,以为网络波动断线了,看了眼手机又没看到WiFi断开。

  她关掉WiFi,切成了流量,又叫了两声白皎。

  极静的卧室里,白皎慢慢地回神。

  从回到家开始,那种自己被玻璃罩罩住的感觉其实一直追随着他,如影随形,只有在白初贺和他说话的时候才会好一些,但仍然存在。

  可许安然刚才的那句话却像是有魔力,让那个玻璃罩一瞬间消失了,感官知觉再次真实又直接地触碰到他的皮肤,钻进他的毛孔,提醒着他身边的一切都是真实。

  但这魔力似乎维持不了多久,速度的流逝仿佛变成了肉眼可见的东西,玻璃罩又慢慢一寸一寸地显形。

  许安然的叫他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中传入耳朵。

  白皎开口,“...啊,我在呢。”

  语音那头的许安然松了口气。

  看吧,果然是网络波动了,切一下网,一下子就通了。

  “好,那你现在理解了吗?”

  白皎不知道自己理解没有,他刚才一瞬间有种被闪电击中的感觉,可是那种超出他认知的东西太过惊人,他虽然不确定自己懂没懂,但已经不敢再问。

  “我理解了。”

  “好。”许安然放下了心,“只要这个情绪里最根本的东西你get到了,其他的都不难。不过小美人鱼还有个比较难演绎的地方,你得多费心。”

  “嗯,啊?”白皎回过神来。

  “哎,我感觉实在不行的话真得向戏剧社的人取取经。”许安然道,“就是,小人鱼上岸后是不能说话的,等于是哑巴,她的所有戏份都得靠肢体动作和眼神来展现。”

  虽然筹备舞台剧的这一群人都只是高中还没毕业的学生,但也能明白,没有台词的戏反而是最难揣摩的。

  在刚才的冲击下,神智恍惚的白皎其实并不怎么为许安然提出的这个难点发愁,但他还是努力地借着许安然的话,把自己从那种胶着的心绪中拉出,回到到现实的难题上。

  “那我,我,那我怎么办呀。”白皎有点结巴。

  “嗯...其实这个说难也不难。”许安然在电话那头摸着下巴。

  白皎觉得许安然的不难和他的不难可能并不是一个定义,至少他觉得他没有许安然那么灵活又聪明的大脑。

  “我怕我理解不了。”

  “白皎,小人鱼那种有话想说但是说不上来的感觉,你经历过吗?”

  白皎愣了一下,这个他倒是很能懂的。

  他已经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瞬间了,尤其是面对白初贺的时候,他经常有一种想要说些什么,想说的话已经快把心脏胀破,从嘴里溢出来,但他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感觉。

  许安然没有等白皎回答,她似乎认定性格有些天真的白皎可能不会明白这样的情绪。

  “没事,我发你一首歌,我觉得非常合适,你听一听找找感觉。校庆还没那么快,咱们今天一晚上就给你捋出不少了,不着急。”

  许安然又补充了一些自己的见解,也没太耽搁时间,最后给白皎说了几句加油打气的话后就准备挂掉电话。

  白皎想到一件要紧事,在她挂断电话之前赶紧问出口,“王子的演员找到了吗?”

  许安然长叹一口气,“没关系,小白你不用愁这个,我来想办法,大不了我让别人演邻国公主,我来演王子也行。你把角色准备好就OK啦。”

  “好。”白皎听着许安然乐观的声音,互相道了晚安后挂断语音。

  许安然的对话框里浮着一条新消息,发过来的是她刚才提到的那首歌。

  白皎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点开那首歌。

  前奏中,稍微显得有些空寂的吉他声音传出,流淌在安静的卧室里。

  白皎默默地听着。

  房间内气温有些低,他不喜欢开空调暖风,裹着空调毯坐在椅子上,双腿也缩了上来,脚跟踩着椅子的边缘,整个人除了一颗头之外都裹进了薄毯里。

  远远一看,像一个站在凳子上的小矮人。

  吉他声过后,平静但却显得有些冷清的女声响起。

  [有些人用一辈子去学习,化解沟通的难题]

  [为你我也可以]

  这首歌冷清且疏离,但却又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寂寞与怅然,让他忍不住联想到白初贺。

  白初贺身上也带着这样冷清疏离的气氛,可他不知道白初贺会不会像这首歌里那样,有时也会感到寂寞,甚至惆怅。

  他只知道白初贺有些时候会流淌出一些很罕见的情绪,他看不懂,也说不清。

  [我们就像隔着一层玻璃,看得见却触不及,虽然我离你几毫米]

  [你不会知道我有多着急,无心的坐视不理,我尴尬的沉默里]

  不知道为什么,白皎忽然不愿意再听下去。

  “不听了,写作业!”他自言自语着,仿佛是在把理由说给自己听。

  摊开的练习册上还是那道他之前没能解出的题,白皎这次心里记着自己拿起手机的理由,用白初贺给他下的搜题APP搜了一下。

  标准答案立刻带着解析跳了出来,他把手机放在练习册上,看一眼屏幕,又看一眼题目,努力地对比研究起来。

  手机屏幕的光是冷白色的,字体方正机械,看久了之后他甚至觉得自己能看到字体中的像素点。

  没有初贺哥的字看着舒服自然,白皎想。

  APP给出的解析很全面,但并没有附上口头化的解题思路。如果是白初贺和许安然那样的学霸,也许只看一遍就能立刻理解。但对白皎来说,单纯地研究标准答案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吃力。

  他点了一下解析后面的小喇叭,系统的机械男声响起,一板一眼地将答案解析念了出来,语调平铺直叙,清晰但不带感情。

  白皎的背越来越低,最后整个人趴在了桌子上,脸颊贴着试卷和手机屏幕,茶棕色的头发柔软但凌乱地在桌面上铺开。

  他想到了之前在另一间卧室门前和白初贺的对话。

  他问白初贺“那我以后就不能问你了吗”,白初贺说可以,告诉白皎如果理解不了APP上的解析就微信问他。

  安静良久,书桌上传来寂寞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卧室内。

  “可是我想直接问你。”

  可是APP讲的不如你好,没有你简单易懂,没有你思维灵活,没有你逻辑清晰。

  没有你仔细耐心,也没有你语气温柔。

  书桌前塌下来的那截后背慢慢颤抖起来,一耸一耸,动作微小,但仍然发出了一些细碎的声音,伴随着卧室里的自言自语。

  “可是我想直接问你,我还是想直接问你。”

  书桌前的人一句又一句地重复着,仿佛只会说这一句话。

  “哥,我不能去直接去问你了吗?”

  ...

  第二天醒过来时,白皎感觉自己的眼皮有点重,照了浴室里那面比自己原来的卧室要明显大一圈的镜子后,发现眼睛有点微微发肿。

  他挠了挠头,想起宋琉有时候会抱怨自己起了浮肿,然后说拿冰的东西敷一敷就好了。

  白皎换了衣服下楼,感觉时间还早,准备先去厨房摸个勺子冻一下,敷敷眼睛。

  餐厅里,桌子上似乎还没摆上早餐。白皎一边用勺子按着眼睛,一边有意无意地在餐厅里四处转悠,眼睛时不时瞥向通往二楼的楼梯。

  “小宝下来了。”宋姨正在厨房里忙活,看见白皎后把热着的早餐端出来,“这是怎么了?眼睛肿了?”

  “嗯...嗯。”白皎一张口,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哑,嗓子好像也有些紧,心里反倒吓了一跳,但不想宋姨担心,打了个哈哈蒙混过去,“昨天窗户没关紧,吹了点风。”

  “真是的,还这么粗心。”

  白皎的身体不好,时不时确实会有些小毛病,家里人都已经习惯了。宋姨说了他一句,也没多想什么。

  勺子被捂热了,失去了冰敷的效果。白皎把勺子搁着,在餐桌前坐下。

  杜宾从客厅那边溜达过来,看见白皎后摇了摇尾巴,也在白皎腿旁蹲下。

  白皎刚才一直不停地往楼梯那边瞄,眼神收回来之后才发现桌子上只有一份早餐。

  他感觉自己可能还有点没睡醒,“初贺哥的呢,他不吃吗?”

  宋姨把白皎用过的那个勺子收走,转身时声音挤进白皎的耳朵里。

  “哥哥呀,哥哥早就吃完了,已经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