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皎臊得想缩进床底。

  他第一次在一向情绪淡淡的白初贺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有些戏谑,眼睛里闪着一点使坏的眼神,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直白地盯住他。

  白皎也是第一次发现他以前没怎么关注到的一件事。

  白初贺长得很好看。

  并不是他不知道这个事实,白初贺刚回白家的时候宋姨就和他聊过一嘴,说哥哥长得很端正。到了学校里,宋一青也会在他身边叭叭,说你初贺哥长得真不错。

  就连舞台剧投票少一个王子的时候,台上的女生也曾经用期待的眼神偷偷去看白初贺。

  但白皎很少特别在意别人的样貌,这些话就像流水,左耳朵近右耳朵出,除了给他留下一个白初贺长得不错的认知以外,没有在他的心里留下太多痕迹。

  不像现在,他第一次很清晰地感受到白初贺长得真的很好看,前窄后宽的双眼皮,偏锐的眼角,精致的眼型,高挺的鼻梁,每一处都细致地落进白皎的眼睛里。

  也许是不同以往的表情让白初贺一下子显得生动了起来,连眼角眉梢都浮着一层白皎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形容词,只感觉到自己被白初贺托起的手指尖隐隐约约发烫。

  白皎撇过眼,对这种情绪感觉到陌生,不敢再看。

  他的手还被白初贺托在手心里,白皎整个人一动不敢动,但又臊得慌,指尖忍不住微微打颤。

  落在白初贺眼里,白皎变成了欲说还休的羞赧模样,手指不安分地轻轻挠着他的手心,脸上的红晕不减反增。

  片刻,白初贺看见白皎低着头,睫毛颤动着,细细小小的声音传出,难为情里夹杂着迷茫,让白皎的声音显得更加飘忽。

  “你干嘛呀。”

  白初贺鼻尖里挤出一点笑,没忍住。

  白皎平常一向叽叽喳喳,遇到事情又不依不饶胡搅蛮缠。他以为白皎开口会说出些什么,没想到就是这么一句虚张声势的埋怨。

  听不出一点脾气,反而像撒娇似的。

  白皎完全不知道白初贺的想法,之前心里那点失落早就被白初贺意义不明的动作打散了,只剩下一些奇奇怪怪的别扭劲儿。

  他也说不好为什么,只是忍不住蜷起了脚趾。

  “不是说我欺负你吗?”白初贺的声音在面前响起,“这样满意了吗?”

  白皎还没想到这个时候该说什么比较合适,就又听见白初贺开口,“床不舒服?要不然我把你抱到沙发上?”

  白皎急急忙忙出声,“我没这么说!”

  “是吗?”也许是因为白初贺单膝蹲在床边的原因,声音比平常低了一些,带着一点磁性,非常好听,“那公主还有哪里不满意?”

  白皎的膝盖并在了一起蹭了蹭,头低得快像一个鹌鹑,感觉自己脸颊开始发烫。

  就好像身体里的所有血液都涌向了大脑,白初贺那声“公主”臊得他找不着北,也让他越来越迷茫。

  宋一青也经常叫他公主,受宋一青的坏影响,班上一些和宋一青关系好,和他也关系不错的男生偶尔也会这么叫他。

  白皎知道那些人叫他公主只是纯粹开玩笑,语气里带着浓浓的青春期男生特有的找抽劲儿,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恶意,所以白皎都已经习惯了,被他们这么叫的时候不会有任何感觉。

  可白初贺这句“公主”说出口,却和那些男生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白皎想不清楚为什么,只感觉到白初贺这么叫他的时候让他心尖发颤,后背像有电流通过,酥酥麻麻的。

  他模模糊糊想起自己之前好像也有这样的感觉。

  好像每次白初贺离他很近,碰着他了,或者是取笑他的时候,他都会有这种感觉。

  白皎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只是本能地感觉到有些发慌。

  也许是因为大脑一片混乱的原因,白皎的声音也显得没那么有底气,小猫叫似的。

  “你不要再叫我公主了。”

  “哦?”白初贺紧盯着白皎不放,“宋一青可以叫,我为什么不可以?”

  白皎呐呐的,糊里糊涂说不上个所以然,双唇动弹了半天,愣是吐不出一个字。

  白初贺步步紧逼,“你不希望我这么对你吗?”

  这么对?怎么对?指的是公主抱着他走路吗?

  白皎脑袋里一团糨糊,说不出话来。

  臊是臊得慌,可是他好像也没有特别排斥,至少没觉得讨厌。

  白初贺好像看穿了他的内心想法,垂下了眼,“不想?”

  “不是,我......”白皎看见白初贺似乎有一点点失落的表情,心里又羞又急,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哦。”白初贺掀起眼,“那就是想。”

  白皎清清楚楚看到了白初贺的表情,那双睡凤眼里哪有失落,全是戏谑的笑意。

  “你怎么这样啊!”

  白皎急得动弹了一下,脚尖不小心轻轻碰到了白初贺的膝盖,被白初贺一把握住脚踝。

  他的拖鞋早就在白初贺抱起他的时候折腾掉了,此刻赤着脚,脚踝毫无保留地被白初贺握在手心里。

  白初贺食指动了动,轻轻按了下白皎的踝骨。

  白皎的脚踝很白,踝骨偏细,显得有些孱弱,有些伶仃。

  白初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脑海里会对这个在白家养尊处优的男生想出“伶仃”这么一个形容词。

  白皎似乎很慌乱,脚踝被他握着,但是腿很不老实地乱晃,似乎想挣脱他的手。

  白初贺的手掌能感觉到白皎每一次动弹时细长的踝骨和肌肉在手心里活动,像一尾受惊的鱼,不断地挣扎着,但力气微小,根本挣脱不出他的手掌心。

  白皎惊慌失措。

  他第一次知道被人握住脚踝是这样的感觉,整个人似乎都被禁锢在白初贺的手心里,一举一动都会被白初贺轻易捕获。

  他忍不住往后缩了缩,手压到了床上放着的一本书。

  “你干嘛呀。”白皎急得鼻尖沁出了汗珠,慌张之余又说了一句。

  一模一样的四个字,却和之前的语气完全不一样。

  之前的白皎茫然又难为情,声音听起来像在撒娇。但现在的白皎不解又害怕,声音又急又恼。

  白初贺的手指不自觉摩挲了一下白皎的脚踝,白皎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威胁感,一下子不动了。

  白初贺抬头去看白皎,看清了白皎现在的模样。

  白皎重心不稳地坐在床边,一只手撑在身后,另一只手攀着他的肩膀,一条腿因为他的动作微微抬起,雪白的大腿紧绷着,因为吃力而微微发抖。

  坐在床上的人不知道是因为挣扎还是情绪的原因,呼吸又急又乱,胸口一起一伏,眼圈微微发红,好像急得要哭出来。

  白皎那只攀在他肩膀上的手轻轻摇着,指尖不由自主地收紧,将他肩膀处的衣料抓出脉络一般细小的皱褶。

  白皎央求他,“哥哥,你放开我。”

  声音又轻,又害怕。

  白初贺的手不由自主一松,那尾受惊的小鱼立刻脱离了他的手心。

  白皎整个人都缩到了床上,双腿屈起,下巴搁在膝盖上,手臂圈着,只露出一双眼睛,委屈地看着白初贺。

  白初贺蹲了很久才站起来,望着床上的人出声,“白皎,这才是欺负你。”

  白皎似乎想说什么,但说出口后语调变形,听不出来是什么,反而像一声哼唧。

  白皎其实有很多想说的话,疑惑的,难为情的,快要把他的心胀破,但他始终不明白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只能吐出一些不成调的声音。

  这是欺负吗?他以前上学的时候也看见过互相欺负的学生,并不是白初贺这样弄人的。

  但他吃了一记教训,不敢再轻易出声,怕他说了什么话,白初贺又起了坏心思来捉弄他。

  白皎抬头悄悄看了一眼,白初贺没再有其他动作。

  在松开手的时候,白初贺就没有打算再继续逗白皎。

  其实他一开始只是觉得委委屈屈的白皎很好玩,想捉弄一下白皎。但不知道为什么,看见白皎那时候的表情时,他不由自主地想再臊一臊白皎。

  差点把人给逼急了。

  白初贺垂眼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视线飘到一脸受惊但又很茫然的白皎身上,张口,“好了,不逗你了。”

  白皎这才往床边蹭了蹭,伸出一只脚去够地面,找自己的拖鞋。

  白初贺看白皎小心翼翼又警惕的样子,之前心里突然冒出的那些不受控制的情绪忽然就消失了。

  他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隐去,变成了平常的模样,把白皎的拖鞋拎到床边。

  白皎这才想起拖鞋不在床边,尴尬地停顿了一下,穿好拖鞋站起来。

  他偷偷看了一眼白初贺,小声道:“初贺哥,那我先回去了?”

  白初贺没有说话,白皎当他是默认了,轻手轻脚地往门边走。

  手指握到门把手上的时候,白皎听见白初贺忽然开口,“你之前想说什么?”

  白皎一下子想起来,他过来找白初贺一方面是因为许安然拜托他的事,另一方面是心里焦虑着专业的事,很想问问白初贺选的专业是什么,做个参考。

  想到这点,白皎转过身来,但刚才的气氛还没有完全在他心里消散,他说起话来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眼睛也不敢一直盯着白初贺看。

  “初贺哥,你大学想读什么专业啊?”

  白初贺拿起床上那本之前被白皎压住的书,白皎这才看清那本书的封面。

  是《民法典》。

  白初贺把手里的书放在书桌上,回答白皎,“法学。”

  白皎看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还想问些什么,但白初贺似乎情绪不是特别好,他只好点点头,说了一句晚安后离开。

  房间门合拢的声音传来,白初贺盯着床上稍微有些凌乱的床单看了很久,抬手挤了挤太阳穴。

  手机叮咚一声,牧枚的消息发了过来,“忙完了吗?”

  白初贺回,“忙完了。”

  牧枚没有废话,直接一个语音弹了过来。

  “初贺,我哥跟我说打听到大庆哥说的当年那位女摄影师了,她确实是大学讲师,不过现在是客座教授,偶尔会去S大讲课。”

  白初贺仔细听着,“嗯”了一声。

  牧枚继续说,“那位女摄影师姓季,叫季茹。”

  白初贺听出牧枚语气有点兴奋,但他没明白为什么,又“嗯”了一声。

  牧枚听着他不紧不慢的回复,有点纳闷,“季茹啊,就是那个很有名的导演,初贺你不知道吗?”

  白初贺几乎不关注这些,“没听说过。”

  牧枚忍不住笑了一下,季茹在国内几乎到了家喻户晓的程度,她知道白初贺平时接触不到这些,但也没想过白初贺会完全没听说过,“好吧,反正她很有名,拍了挺多电影。”

  白初贺皱起了眉,很有名,意味着他很难和这样的人联系上。

  牧枚很聪明,也想到了这一条,声音里难掩兴奋。

  “季茹平常在公众面前露面不多,这几年也很少来S大了,不过我哥说她这个月月末在S大有一个公开讲座,要是错过的话下回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白初贺心里缓慢地跳了一下。

  季茹虽然在他和小月亮小的时候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但说到底,季茹只是当时给他们拍了照片而已,他并不能确定季茹有没有线索。

  但这是和小月亮有关的线索,哪怕是白走一趟,他也不能错过。

  白初贺回答道:“好。”

  牧枚了解白初贺的性格,知道白初贺自己会拿主意,并不担心,转而聊了点别的。

  “对了,今天还有个高二的女生来找我,问我能不能帮她转交情书。”牧枚笑了笑,“可惜啊,这要是知道你不喜欢女生不得难过死。”

  白初贺听着,没什么太大反应。

  他的性取向对于牧枚和何复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牧枚是有分寸的人,不会到处乱说,他并不介意牧枚提起这些。

  “还有。”牧枚声音里的笑意稍微收拢了一点,“何复那边,他的性格你也了解,就是一时半会儿适应不了这个情况,说话没过脑子。这几天我看他情绪也整理的差不多了,初贺你别放心上。”

  白初贺没说什么。

  挂了电话后,白初贺按了几下屏幕,通讯录刚刚存好的一条号码跳了出来。

  这是大庆给他的那张纸条上写的痘脸的电话,他之前原本想打过去问问,正好牧枚打电话过来,所以暂时搁置了下来。

  现在空闲了,白初贺没有过多犹豫,直接打了过去。

  电话没有打多久,就被人接通,一声流里流气的公鸭嗓从话筒里传出来,“喂?哪位?”

  白初贺听着这声和记忆里差别很大的声音,平静地问了一句,“痘脸吗?”

  电话那头似乎很久没有听过别人叫自己这个名字,声音愣了一下,很久没有出声。

  白初贺无声地等着对面说话。

  好一会儿后,话筒里传来两声没什么必要的咳嗽声,语调佯装若无其事,但能听出一丝沉甸甸的感觉,“哦,尾子洞的,你哪位?”

  痘脸震惊之后有点纳闷。

  他听见对方的声音,嗓音微低,带着一点磁性,声音听着还挺好听,帅哥音。年纪听起来不是很大,但语气倒是无波无澜,冷静又沉稳。

  痘脸想了想,没能把这个声音和尾子洞认识的任何一个人对上号。

  尾子洞那地方,烂泥沟似的,他们都是阴沟里求生的老鼠,老鼠堆里哪儿出的了这么一号人物。

  下一秒,他听见话筒对面回答,“狗儿,还记得吗?”

  痘脸愣了愣,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我操,你是那个小野狗儿?”

  白初贺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嗯”了一声。

  痘脸似乎被震惊得不行,连着爆了好几句粗口,随后安静了一下,狐疑道:“你能是狗儿?你该不会是搞诈骗的吧?我跟你说我没钱啊。”

  他对狗儿有印象,因为那时候互相看不顺眼,经常对上。

  但他印象里的狗儿是个不怎么爱说话,一脸狠劲儿的小孩,护着个小病秧子,两句话说不对付就一言不发地打过来,和电话对面这个平静沉稳的样子天差地别。

  白初贺语调没什么起伏地开口,“你有什么可骗的?”

  痘脸心里那些不确定一下子就散掉了,听着这句呛人的话,毫不怀疑对面这人就是那个野狗,“我操,怎么说话还是这么欠!”

  说完,痘脸又想起自己以前没少找白初贺和那个小病秧子的麻烦,有点不自在,“你找我啥事?”

  电话那头问,“你还记得小月亮吗?”

  痘脸“啧”了一声,“废话,我当然记得,你俩不是一起跑了吗?”

  这件事情当时在尾子洞闹得挺大,不少人看见白初贺和小月亮跑了,心里也抱起希望,趁乱也跟着往外面跑,不过成功的人很少。

  痘脸就是其中一个。

  白初贺道:“你后来有再见过他吗?”

  痘脸眉毛拧了起来,不客气地反问道:“不是,一起的是你俩,我怎么会见过?”

  白初贺沉默片刻,“他走丢了。”

  痘脸一听,也怔住了,好半天没有说话。

  都是尾子洞的人,他虽然以前看不惯那个小病秧子,但其实也只是看不惯有人那么护着,心里有点嫉妒而已。

  大家都是自己摸爬滚打过日子的,凭什么他就有人护着,不用像他们一样担惊受怕?

  但就算再不对付,知道小月亮那三个人跑了的时候,他不得不承认,他其实心里是有点高兴的。

  不是为他们成功逃离而高兴,而是他们的成功给其它人带来了希望,鼓舞了大家,这些苦难的日子仿佛一下子有了突破的方向。

  于私心里,痘脸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当时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很希望那三个人成功逃掉的。

  尾子洞不是个好地方,逃了好,别再回来了。

  痘脸拉不下脸说这些,心里空白了半天,“...咋丢了呢?”

  电话那边同样回话回的有点慢,“不知道,上火车后就不见了。”

  痘脸想了半天,低声问,“你这几年一直在找他?”

  白初贺说:“嗯。”

  痘脸明白白初贺打给他的用意了,唉了一声。

  “你不知道,你们当时走了没多久那边的人就发现了,当时挺多人看见这个情况都趁乱一起跑了,我当时也是,不过我跑得晚。你们白天不见的,我晚上才跑,跑了以后没敢回来过,也不清楚其他事。”

  白初贺知道在痘脸这里多半问不出太多,大庆恐怕也知道,但真听到痘脸的回答后,白初贺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沉了下来。

  痘脸察觉到白初贺的情绪,没有像小时候那样呛声,而是也抓着没什么动静的手机安静下来。

  半晌,白初贺听见痘脸开口,“不过我跑的时候听见有几个小孩在琢磨小月亮的东西,说小月亮藏了不少小玩意儿。我当时火急火燎的,没关心这个,就模模糊糊听见他们说了句项链什么的。”

  天已经黑了,白初贺坐在窗前,像一尊没有声息的雕像。

  很久之后,他才“嗯”了一声。

  痘脸应该不清楚,但他知道,那个项链指的一定是他送给小月亮的那根月牙形状的项链。

  小月亮一直很喜欢,平常轻易不肯露出来,宝贝似的揣着。

  他以为小月亮会一直戴着,所以找人的时候都会问一句项链的事。

  最后被别人抢走了吗?还是仍然贴身带着?

  白初贺起身,无意识地在房间内踱步。房间里没开灯,只有外面照进来的隐隐约约的光线,他行走在黯淡之中,像一个褪了色了幽魂。

  白初贺的理智还在,他听见自己沉默之后冷静地和痘脸客套了两句,讲这个话题自然地衔接渡过。

  已经没有其他要说的话,白初贺久久伫立着,安静了一会儿,准备挂掉电话。

  但话筒那头,痘脸似乎踌躇了一会儿,声音生硬地开口。

  “狗儿,我知道我以前给小月亮和你找了很多麻烦,现在想想也挺不是人的,我给你道个歉。”

  白初贺没什么知觉地“嗯”了一声。

  不知道那年被抢走了可乐的小月亮能不能听见这声隔了许多年的道歉。

  痘脸显然想到了同一件事,声音又沉默了一下,清了清嗓子。

  白初贺隐隐约约听到了一点声音,似乎是痘脸抹了把脸。

  话筒里传来痘脸不由自主压低的声音,他的说话声似乎挤压在嗓子眼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尾音有一点变形,在通话里轻微失真,变得很微弱,仿佛变成了小时候的痘脸的声音。

  “我就是,就是也想尝尝可乐是什么味儿。”

  ...

  挂断电话很久后,白初贺依旧站在原地,直到手机响了一声。

  他眼神没什么焦距地拿起手机看,是大庆发过来的一条微信。

  [大庆:对了,之前你和你那个小弟弟都在一块,我找不到机会跟你说]

  [大庆:他的右肩好像也受过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