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再野一回>第9章 开张

  “那些人到底识不识货,你的画呢?”

  逛了一圈,都没找见夏以风那幅画。齐笙抱怨,一定是给放到某个不起眼的犄角旮旯了。

  话刚落地,就看见拐角处,刚那个逗猫男子盯着幅画,一动不动。

  齐笙心道巧了,走近一瞧,“操,疯儿,他在看你的画!”

  这一次,夏以风将那人的身形轮廓清晰地纳入了眼底。

  很高,但没有他高,双腿笔直,很适合穿西裤。衬衫散在裤腰外,袖子撸到了半截,头发变成了三七分,露出了额头,估计是热的。

  齐笙第一想法是上前搭讪,趁机推销他疯哥的大作。可刚想动作,就被夏以风拽住了,“待着别动。”

  齐笙当即定那,不敢再出声。夏以风知道齐笙要干嘛,但他很好奇,好奇对方打算看到什么时候?

  流动的志愿者似乎也注意到了,很快上前询问,三言两语后,志愿者拿出了一个大大的标签,已售。

  “我操,疯哥,你开张啦。”齐笙惊喜,等他再看过去的时候,人已经走远了。

  齐笙小跑着上前询问:“同学,请问这幅画是卖出去了?”

  “是啊,刚那位学长买走了,他说晚点过来取画。”

  齐笙一把抓住夏以风,扯过来面向志愿者,诚恳地说:“他是这幅画的作者,想看看是谁买了画,也好回访感谢。”

  齐笙打着夏以风的名义不干正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女同学瞥了一眼夏以风,羞涩中夹带着爽快,没作犹豫道:“给,这是他的登记信息。”

  买主叫陆之河,旁边是电话号码,齐笙自作主张把联系方式记下了。

  陆之河花了三千块买了一幅画,他并不知道这幅画后来会值多少钱。艺术的魅力就在于直击心头的那一下,价值更不是用金钱来衡量的。

  脑袋一热就买了,没办法,他太喜欢了。虽然回去,大概率会被李欣然念叨。

  他要去彩排,带着画不方便,准备典礼结束后过来取画,再去看看小玳瑁,这次的返校之旅就算不虚此行了。

  齐笙和夏以风来到礼堂的时候,典礼已经过半。要不是和食堂顺路,这个毕业典礼,他们就不参加了,校方对他们研究生院的向来没有硬性要求。

  两人在后排过道找了空位坐下,就听齐笙突然一惊一乍道:““我操我操,这不是逗你猫买你画的陆、陆什么来着。”

  夏以风抬眸望去,视线就没再放下过。

  正往台上走的的人……他认识。

  齐笙凑到夏以风耳边,小声道:“原来真是学长,看着不像啊。”

  夏以风已失了神,他的世界狂风骤起,又逐渐在明朗的演讲声中恢复如常。

  “各位同学,你们好。我是陆之河,很高兴受邀……”

  陆之河发现,上了台紧张什么的,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台下那些青春张扬的脸孔,热烈真诚的视线,都让他感到亲切。

  他对流浪动物心存悲悯,李欣然说他矫情。那这一刻,又算什么?铁汉柔情?他的确在某些方面过于感性,这个他承认。

  “我毕业之后一直从事广告方面的工作,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所以我今天想跟各位学弟、学妹说点别的,比如有关未来职场的事。”

  李欣然的稿子陆之河只用了开头两句,之后便是想到哪说哪。

  “给,你看看。”齐笙从屁股下面拿出一张传单,是毕业典礼的流程和嘉宾介绍,铜版纸A4大小,还热乎的。

  夏以风很嫌弃,但还是接了过来。

  “别说,这位陆学长,还真有意思。”齐笙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当年文化课第一名的成绩进来的,毕了业又跳到八竿子打不到的广告圈,不知道结婚了没有,大我们五届呢。咱们大一,人家毕业。”

  齐笙的话,早就被夏以风屏蔽了。他看着受邀名单,久久无言。

  夏以风微颤着双唇,自言自语,“原来,他真的考上了。”

  “啥?”齐笙一脸蒙地问:“你说啥呢?”

  “我说,他说得很有道理。”夏以风说完就起了身离开了,留下一头雾水的齐笙。

  齐笙是等陆之河发言结束才走的,回到寝室一进门,就见夏以风站在阳台抽烟。夏以风见齐笙进了门,朝他丢了句:“电话给我。”

  齐笙装糊涂,一副不懂你说啥的样子,弯腰拿起水盆,甩了一下毛巾后,反问:“什么电话?”

  夏以风狠嘬了一口烟,冷着脸直直地看着齐笙,不说话。

  见夏以风憋得难受,齐笙有爽到,于是才说:“哦,陆学长啊,之前不是不要吗?”

  “别废话,给我。”

  “给给给,自己看。”齐笙扔过电话,转身进了浴室。

  齐笙不觉得夏以风这个GAY中直男,会对陆之河有什么腻味人的想法,但夏以风从画展那会儿就不正常,再到毕业典礼中途离场,齐笙猜测,俩人关系可能不简单。

  那个陆之河,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不软也不萌。况且浑身上下都写着,我很直,齐笙自然没兴趣。

  一句话蹦出俩屁的好哥们,难得对什么人上心,管他是直是弯,有仇没仇,电话要来再说。

  浴室里稀里哗啦的水声,逐渐消失在耳际,夏以风看着手里皱巴的传单,长长地呼了口气。

  他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那个人。

  十五岁前,那人是他最想打的人。

  十五岁之后,那人是他打飞机时唯一想着的人。

  这样惊人的情感转变,发生得无声无息,以至于当夏以风意识到的时候,为时已晚。

  他没救了,连抢救的必要都没了。

  夏以风迄今都记得,初中毕业的暑假,他第一次知道何为春梦,何为梦遗。

  生理课本上的知识点,在少年的身体上一一得到验证。

  夏以风偷偷清洗了内裤和床单,当然无法对外人启齿的、最要命的,是出现在他梦里的那张脸。

  那人浑身赤裸,身上是红色的斑驳,他被自己压在身下,却还能笑得出来。

  赤条的双腿,紧紧缠住他的腰身,他本能的顶胯磨蹭,却迟迟得不到解脱。

  惊醒后耳边还回荡着那人的话,仿佛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一样。

  那人凭一己之力,给他勾勒了一个足够旖旎动人的春梦。

  那人说:“小鬼,有本事你就考上中央美院,我等你来收拾我。”

  凡事有一就有二,从不正常到习以为常,夏以风只用了一个学期。

  和大多数同龄人一样,身体的躁动是成长的本能。他没在诱因的性别上太过伤神纠结,甚至在高考结束后就向家里出了柜。

  当他了解到这是身为男人的欲望时,他也彻底接受了一个事实。

  他喜欢同性,确切地说,他喜欢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