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原洲回去的时候方九正在小阳台上晒太阳,身上盖着毯子,手边放着喝了一半的药,听见开门声回头看了一眼,又安心的躺回去。

  他脱了外面的衣服靠过去,伸手往里面探,正面被晒的暖烘烘了,背后还不到正常体温。

  “事情办完了?”傅原洲问。

  方九懒懒的点头,盖了半张脸往他身上蹭,“出门就不舒服,每次回来吃药都得加量,身上这两个肾早晚要报废。”

  听到这话傅原洲捏了一把侧腰上的肉,让他别瞎说,养身子总是要慢慢调理的。

  方九被刺激的缩了起来,闭着眼睛埋怨:“你不在我怎么调,靠闻你衣服上残留的信息素艰难度日已经够苦了。”

  傅原洲一时语塞,心头涌上愧疚,面对自己的错误只能怀着歉意亲吻怀里的人祈求原谅。

  方九半路止住他的动作,眯着眼睛没有半点威慑力,有柔弱的像个小羊羔说着命令的话:“没有怪你,真这么心疼就早点回来,等着你做的我的靠山。”

  说着就要起身去给他收拾行李,连返程的航班都订好了。

  瘦瘦小小的身子蹲在行李箱前给他往里填东西。傅原洲回来的时候没带多少东西,就想着待半天,手里只带了几件换洗衣物。

  南平那边虽然什么都缺,为了省事在那边陆续买着就是,最多再有半年就回来了,穿不到什么居家服。

  方九停下手上的动作,在原地蹲了一会儿,拿了自己的东西往里塞。

  “打算过去找我?”傅原洲问。

  方九有些雀跃的点头,“再过段时间我就彻底闲下来了,后面公司的事情我插不上手,崔叔叔会代理一段时间,让我好好散散心。”

  看上去对自己的家产不太在意,目标都放在了复仇上,现在距离目标只有一步之遥,心态自然放松下来。

  可这何尝不是因为执念太深,等把人抓到手里,下场如何他心知肚明,不会放过其中任何一个。

  中间隔着血海深仇他又怎么开得了口把两个畜牲的命留下。

  傅原洲明白了系统的有恃无恐,没有任何可以让他作出改变的余地,命运最终的结果只能由方九决定。

  两人拥抱之后,傅原洲带着东西离开,没让送直接把人留在家门口。身上还裹着毯子,手脚好不容易缓过来,他不放心方九出门。

  这次离别并没有持续很久,正如当时所说的,不过七八天的时间就见了两次。

  不知道什么时候方九和他助理联系密切起来,傅原洲的行程被扒了干净,什么时候应酬,在做几个人什么来历打听的一清二楚,每次来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包间外面。

  仗着自己京城的身份跟着入座,没人敢计较这事儿。

  方九也安静,说了不会打扰他们正常谈公事,人少就紧挨着他坐,人多就把椅子正对着他坐在身后,毫不遮掩自己家属的身份。

  甚至会拐弯抹角的说怕他喝多没人照顾,不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给他灌酒的少了,每次回去都是微醺的状态,最让人难以自控,最后都是在方九的纵容下胡闹到半夜,一早又悄悄赶回京城去按时做检查。

  傅原洲难得体会到了一把独守空房的感觉,这种事后跑路的行为甚至让他怀疑方九是不是背着他有什么事儿。

  晚上他抱着方九睡觉,一只手放在肚子上慢慢揉着,方九半梦半醒被揉捏的睡不好,恼火的咬了一口枕在头低下的胳膊,“想干嘛?”

  “不敢睡啊,怕一觉醒来身边又没人了,睡了就跑是不是有点不复杂?”他打趣道。

  “没有,我可是一心要给你正室名声的,什么都听你的这么乖了还不够负责吗。”

  听话?乖?傅原洲想着抛开那些他对外的手段不谈,对自己最大的算计不过是伪装了点可怜而已。

  “那怎么那么着急回去?出什么事了?”

  方九睁着眼没有看他,向后靠了靠身子,“没什么,我身体不好腺体又受损,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我不在乎,无论分化成什么都不是为了繁衍而生的,你应该多想想,怎么把自己的一生过得精彩,况且,我从来没有设想过三个人的未来。”他把人正过来抱在怀里,“对不起,我好像从来都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方九眼角湿润的摇头,抓着他的衣服蹭掉泪水,心里明白造成一切错误的一方从来不是傅原洲。

  他明白自己从小以来的处境,从小生活的刻板规律,遵循和周围一切制定好的秩序,包括接受父母的死亡,那是他痛苦的开始。

  他能感受的这个世界的准则也一直在遵守,白日做梦一样幻想着能有人带他突破这些,没想到这个人是曾经调戏者的一员,即便第一反应察觉到灵魂上的差异,却奇怪的没有生出戒备,反而不可救药的被吸引。

  比对杀人和去爱他,反而觉得前者要容易,因为被允许。

  方九不知道这样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可人这一辈子总要做件出格的事,要不然这一生显得太压抑无趣。

  隔天方九没着急离开,一直等到中午和他吃完饭,一整个早上眼镜都亮亮的,得意的反驳他说的睡完就跑的事。

  这次分别之后,方九很少来了,傅原洲打电话问了主治医生恢复的情况,得到了回答还是和之前一样,没什么进展也不至于恶化,同时也委婉传递了方九几乎不可能怀孕的情况。

  他应下表示知道,告诉医生以减缓后遗症为主,其他的不用考虑。

  傅原洲因为有了方九这个名声上响当当的后台,工作进展快了不少,慢慢有了名气,起码比在京城的时候好。

  他按照当初的约定,一步步走到了能够并肩的位置,外界对两人的关注也开始密切,那些报道关于他的报道会是不是看看,甚至会出面澄清一下关于感情破裂的谣言。

  没想到第一次正式对外公布的不是结婚,而是证明夫妻感情和睦没有离婚的打算。这中间省略的过程由着他们添油加醋。

  回京城那天方九有事没去接,让他直接回家等,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管,一直等他回来就好。

  傅原洲抬头看着大屏上播报的关于方弘明死讯的新闻,无助的发不出任何声音,拼尽全力也只是从喉咙里传出气声,算是做出回应。

  踏出机场阳光照射到脸上的那一刻,耳边响起轰鸣的警报声,他穿梭在人群中眼前不断闪烁着红色的提示,模糊的分不清方向,更迷茫的不知道该去哪儿找方九,一味遵从着他最后的指令。

  他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感受着眼前的亮光一点点消失只留下空洞的倒计时。手上不断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用力到留下痕迹发出刺痛。

  渐渐五感尽失,能听到看到的只剩下冰冷的机械声。

  [系统警告!!!一分钟后重新返回本世界DANGEROUS]

  [30、29、28……]

  他意识开始模糊,垂着头要昏厥过去,咬破舌头强撑着把头搭在沙发上,眼神空洞的望着门口的位置。

  [10、9、8……]

  他感受到有人来到了身边,却无力反应。

  [5、4、3……]

  有人轻抚着他的脸,身上传来熟悉的信息素的气味,混杂着血腥味,下一秒嘴唇上传来凉意,强势的舔舐他嘴里的伤口,不满意的叹气。

  “我恨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更何况是爱的人。”

  方九一口咬在他锁骨上渗出血迹,一路连着脖颈向上,咬痕连成一片,在疼痛的刺激下开始恢复意识,第一时间把人轻轻抱住。

  “清醒了吗。”方九问。

  傅原洲看见了他沾满血的手,自己脸上衣服上也被抹的到处都是,一颗心悬了起来,紧张的问:“怎么回事?”

  方九摇头,“我那个傻弟弟的,现在正在院子里发疯呢。”

  “一会就有人把他带走,送精神病院去,明天就能刊登出我即便遭受虐待也对异父异母的兄弟不离不弃的良好事迹。”方九说的毫不在意,趴在胸膛上听他的心跳声。

  傅原洲透过门口看向院子,外面不断有人影闪过,渐渐没了动静,“就这么留下他?”

  方九回答:“他享了他爸的福,还那么欺负我,这个下场不无辜,但是也用不着让他死,捅我那下应该不是他的本意。”

  再不理智也不会大庭广众之下作出那种事,把自己的罪行暴露在大众面前对他一家子有什么好处。

  方九起身慢慢把他拉起来,半搂着搀扶着去浴室清理身上的血迹,声音轻轻柔柔的安慰:“你不用怕,一切都结束了,是我选择了你,不会让你不明不白的消失。”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是在追着你跑,从在开始的引诱开始,就认定了自己在这段感情中劣势的地位,刚才才发现,你也会自卑。”

  那样毫无反抗的等待着他的选择,即便知道后果也没有劝过一句让他放弃。这么理解他,也会爱过头卑微的等待。

  傅原洲:“…因为我一点也不特别,那么多人,不缺我一个心软的,脸吗?性格?都不是独一无二的,不知道这些普通的东西组合到一起,哪一点值得你为了我去放弃。”

  方九眼神炽热的盯着他,“不需要去考虑那些,你喜欢我的时候我也爱你,本身就是特别的。拥有这样的结局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结果,不是一方的选择。如果你没心动的话,我也不是个喜欢热脸贴冷屁股的人。”

  傅原洲坦然笑着:“那谢谢你的引诱。”让我爱上你,拥有被爱的机会。

  方九:“不客气。”他笑的轻松终于有了点俏皮。

  “要不要出去走走,旅游散心?”傅原洲问道,想起自己还欠个婚礼。

  他朋友不多,方九更少,大办来的都是商客,太虚假,不如安安静静过二人世界来的划算。

  方九坐着安静的享受着傅原洲给他吹头发,面对提出的所有问题表示同意,“不过这段时间你要养着我了,公司还没回本,我当金丝雀让你养养?”

  “嗯”

  “不能白干。”

  “所以呢?”

  “要收钱!”

  “哦?”摆弄发丝的手一点点向下,“听上去行事不太合法。”

  方九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的结婚证,举报他面前:“看清楚了,持证上岗合法的。”

  他大笑着把傅原洲反压在床上,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高兴的和他接吻。特别是想到傅原洲身上的两道疤都是为他留的,就格外兴奋,一个心被胜利的占有欲填满。

  “只属于我的…”他喃喃道。

  傅原洲由着他乱亲,一双眼睛温柔的注视着他眼里的狂热,贴近亲昵的回应:“只属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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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这里正文就完结啦,剩下还有几篇小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