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闻哦了一声,进屋前还特意让厉轻帮忙给萧寒瑜带话,“帮我跟殿下交代一声,我有要紧事跟他说。”

  他进屋的时候,就顺势将屋内的灯给点上了,屋内果真空荡荡的,没有他人,徐闻今日一整天都挺思绪烦杂的,他走到萧寒瑜喜欢躺着的软塌旁,刚想躺下,目光触及某处。

  顿时沉默了。

  自己白天出门时留的纸条,还一动不动地被放在原先的位置上。

  对哦,萧寒瑜没回来,哪知道他给人留了消息?

  但萧寒瑜在宫内都忙得连太子府都不回来了,也不可能特意去听宅院的暗卫的汇报,而一般的暗卫也不可能随意进出皇宫给萧寒瑜汇报消息的……吧。

  他虽是这么想,但厉轻刚才明显不对劲的表现,又让他心脏怦怦直跳,总觉得好像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悄悄地发生了些阴差阳错的事情。

  敏感喜欢胡思乱想的太子爷,不会真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他今日的行程,结果误会他和敌人勾搭在一起了吧?

  那不得生气极了?

  徐闻这时候才愈发确定,萧寒瑜哪里是还没回来……肯定是回来过了,但没发现他留的纸条,就得知了些容易引起误会的消息,然后就开始胡思乱想,生徐闻的气了!

  “这一生气就躲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徐闻低声骂了一句,转身就跑向屋门口,刚一打开门,平常那守在院子大门的两个守卫此刻却站在了他的屋外,拿着开了刃的长剑。

  “……”徐闻没打算出去,只道,“我知道殿下在府上,让他过来,我给他解释,这回你们帮了我,下一回有事尽管说。”

  然而那守卫却一脸为难:“徐公子,不是我们不帮你,而是殿下他……的确连夜回宫里了,听说是那位在宫里闹事,引发火灾了。”

  火灾?

  “什么原因引发的火灾?”

  徐闻连忙问,语气有些急切,按照他白日里和那赵国二皇子的接触来看,对方一直误会萧寒瑜是个冷血无情的疯子,很敌视萧寒瑜,不会已经准备开始发起攻势了吧?借着萧国皇帝的名号搞事?

  “是那位的丹炉炸了,引发的火灾,徐公子放心,听说火势并不大,只是当时那位就住在邻近之处,而当时几位皇子也在那里,无一不被波及到,受了些伤,殿下要进宫主持大局。”

  守卫解释得很仔细,他虽得了厉轻大人的命令,甚至看出来厉轻的态度,但守卫却不太相信平日里温和且待太子极好的徐公子,真的会像厉轻所说,背叛太子殿下。

  他也觉得,太子殿下也不会这般不信任徐公子,而且殿下原本不打算离开的,接到宫内传来的消息,才迫不得已匆匆出门,似乎明白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让他们限制徐闻的行动,但也是想要保护徐闻,不要让其乱跑。

  厉轻一直疯狂奉萧寒瑜为至高无上的主子,所以他将萧寒瑜的利益放到最前边。

  一旦徐闻可能威胁到他主子的安全,那么会秉持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态,顿时翻脸无情,将人立即控制起来。

  但守卫却是在徐闻入了太子府之后,经常和徐闻碰面的,与徐闻的接触会更多。

  他也拥有着自己的判断识人能力,更愿意相信徐闻的为人,且相信平日里如胶似漆的殿下和徐公子,定会真心相待与珍惜彼此。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晨光微熹,徐闻才等来了披着晨露而归的萧寒瑜。

  徐闻昨夜不死心,坐在桌边想等着人回来,他能立刻解释,但是直到他不小心睡着,他都没等看到人的身影。

  前边的经验告诉他,所有事情要及时说开,不然又是各种误会,容易消磨两人的感情。

  因而当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时,徐闻顿时清醒,他抬眸一看。

  少年身上披着白色的披风,金镶边花纹的玉冠被从门外溜进来的阳光照耀,显出几分明亮光晕,与之相对的,是少年悄无声息的掩门动作,似是不忍惊扰睡着的徐闻。

  但他转身的时候,就对上一双睡眼惺忪的眼眸,有丝丝迷离的雾气。

  徐闻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站起身,“昨天我出门给你留了纸条,没想到你可能会注意不到。”

  言下之意,他在解释自己昨日出门并非偷偷进行,而是故意留下了交代。

  他说完,还将自己留的纸条递给萧寒瑜,让对方确认自己可没有半点背叛的心思。

  萧寒瑜垂眸扫了一眼那纸条上的内容,里面将“赵国”这字眼特意标重,生怕他不知道重点在哪。

  他无奈叹了声气,语气真诚,道:“哥哥,你这纸条留得很好,下回别这么留了。”

  “我的错。”徐闻乖乖认下。

  想到萧寒瑜别扭的性格,徐闻又多解释了一遍,“你知道我的意思吧,我可不是背着你偷偷去与人见面的,你可别像厉轻那样冤枉我哦,不然我可要生气的。”

  “他给你气受了?”萧寒瑜微急,当即要将厉轻喊过来问清楚。

  徐闻将人拉回来,顺势面对面地将人抱在怀里,下颌抵在少年的束发处,“没有,谁能给我气受。”

  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萧寒瑜一个人,最能够引得他情绪波动了。

  他如哄小孩似的,伸手在萧寒瑜的后背轻拍着,“忙活了一夜,是不是还没休息,累不累?”

  随后,他就感觉到怀中的人将脸埋在他的肩膀处,紧接着,一道含着浓浓的疲倦的声音从喉咙里憋出,“嗯。”

  徐闻刚想说要不现在就抓紧休息,但怀里的人似已经猜出他要说的话,率先道,声音沉闷,含了点不情愿。

  “但等一会儿,我还要回宫里,去应付那些态度松动的使臣。”

  他停顿片刻,继续道,“孤早点将此事解决,让他们各回各国。”

  “嗯,然后呢?”徐闻的声音含了笑意。

  萧寒瑜又道:“然后……一切尘埃落定,我想给与你一场盛大的仪式,让你冠之我名,让世人都来祝福我们。”

  徐闻一怔,哪怕此刻没有看到萧寒瑜的神情,他也能透过语气感受到对方小心又珍重的态度,

  这是承诺,也是期盼。

  他心想,这样很好,这也是他所内心渴望的。

  因而,徐闻以轻吻他的额头,作为最温柔的回应。

  “哪怕没有世人的祝福,我们一起对抗天下,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两人的温存氛围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这几天一直都陪着萧寒瑜行动的厉随立即过来提醒该入宫了。

  萧寒瑜抱着徐闻腰肢的手紧了紧,才缓缓松开,微一仰头,男人轻柔又似安慰的吻就落了下来。

  厉随默默地转身。

  不一会儿,徐闻亲了亲萧寒瑜的鼻尖,才将人松开,温声叮嘱,“那些使臣忽然改变态度,万事小心。”

  多余的,他不必叮嘱,萧寒瑜自会清楚。

  萧寒瑜指尖从男人燥热的手掌心划过,两人彻底松开手的时候,温暖远离,他不免觉得心里空了一瞬。

  也不知怎的,明明是一句简单的关心,他眼眶却有点发热,而且心脏总会有一种沉甸甸之感,明明都在京城,他却觉得有些恐慌。

  “哥哥,你乖乖在家。”萧寒瑜情不自禁地道。

  徐闻则笑,故意调侃,“你都让人贴身保护我了,我还能出这院子吗?”

  “哥哥,昨夜事发突然,我离开得匆忙,恐生事端,怕你出事,才迫不得已先下了这令。”

  看着少年急忙的解释,徐闻只是笑容扩大,眸里的柔意似倾泻而出,“我知道,你关着我也没事。”

  “嗯!”

  萧寒瑜应声很快。

  也只有在这时候,他骨子里那种占有欲和阴暗的小心思才会暴露出来几分。

  徐闻自然纵容着他,顺着他。

  但最终,萧寒瑜离开之前,还是吩咐了守卫不必这般盯着徐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