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长林和人姑娘“聊”的正兴,周梅让石头先回去坐好,要干什么等他们聊完再去,这时候先别去后院打扰他们。

  石头刚才被她拉着一通说,都已经忘了自己想去后院做什么,一脸更懵地走回大厅。

  刘志他们平时都是从后门回去,周梅把石头劝回去后就去了厨房,跟他们商量今日别从后院走。

  多难得见到廉长林和年纪相仿的姑娘坐一块,免得让人以为要关店就走了。

  刘志和胡氏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她的意思,笑着应下,将厨房收拾好就从小门走进大厅。

  刘东只比廉长林小一岁,非常识趣的没多问,跟着上自家叔婶。

  后院里的两个小姑娘什么时候来的,李二泉没注意到,有些稀奇地站在窗口前,还没往后院瞧上几眼,就被周梅给推了出去。

  “看什么看,姑娘家脸皮都薄,被发现马上就走了。”周梅小声催他,“赶紧出去别在这儿碍眼……”

  廉长林一直安静听对面的女子说话,偶尔点点头或提笔写字回人家。

  怎么看两人都不像是第一次见。

  蒋辽盯着廉长林的背影看了一阵,再看向前面的女子,确定自己并没见过她,但总觉得有点眼熟。

  看他们短时间是“聊”不完了,蒋辽最后再望了眼廉长林,转身走去厨房。

  钟立辰下午要给人看诊,余枫今日没事便跟着一起。

  等他看诊结束,两人坐马车回去,路过长盛斋见还没关店,余枫叫停车夫。

  长盛斋自开店后真是应了店名,生意好到每日傍晚前就能将吃食卖完,有时候卖的快更是早早就关了店。

  余枫和钟立辰进去店里,柜台处没见到人,大堂里一张圆桌处围了半圈吃瓜的人。

  “你们店今日是怎么回事,这会儿了还没关门?”余枫走过去问站在隔壁桌的蒋辽。

  “有桌客人还没走。”蒋辽放下刀具,将切完的甜瓜装盘摆好。

  余枫坐下后一点没客气,从甜瓜里挑了两块卖相最好的,给了一块随后落座的钟立辰,然后左右看了看:“怎么不见你家林小老板?”

  “……在后院里。”蒋辽随手从果盘拿了颗李子,坐下问道,“钟大夫今日是去出诊?”

  他最近在外面经常碰见余枫,都没见钟立辰跟着一起。

  “正是,回来路过这里见你们还没关店,实在好奇就进来看看。”钟立辰笑道。

  刚才洗干净水果又切了甜瓜,已经到了关店时间刘志几人就没多留,吃着瓜果回去了。

  隔壁桌子现在就周梅和李二泉带着两小的坐着,同款姿势吃着瓜往后院里瞧。

  “太难得了,等会儿出来了我一定得好好问问。”周梅感慨地啃了口甜瓜。

  “嗯,回去是不是得跟娘说一声,”李二泉道,“以后真有什么要准备的,娘也好提前给备上……”

  坐在旁边的石头和石块,双手捧着甜瓜咔滋咔滋啃得很香。

  钟立辰听不太明白,转头往后院看去,角度被遮挡并没看到什么。

  “对了,上回就想问你了,你们店的菜单请谁画的?”余枫问蒋辽,“我也请来给我酒楼画一份。”

  钱掌柜前几日就跟他提过,说好些到酒楼的客人都说起,问他们怎么不弄个一样的菜单出来,好方便他们点菜。

  昨天买的李子都是甜的,蒋辽刚尝的这个却又酸又涩,他看了眼后院,伸手再从果盘拿出个李子。

  “人没空给你酒楼作画。”

  “都没问你怎么知道人没空,我也不是急着要,人还能一直都没空?”

  这李子也是酸的,蒋辽吃完没再继续拿:“你就不能找外面的画师替你酒楼画菜单。”

  余枫听出点不对来,放下吃到一半的甜瓜:“你可别跟我说,你们店里的菜单是你画的。”

  石块啃完了手里的瓜,桌上的甜瓜就只剩一块,他扭头看到隔壁桌,然后跳下椅子跑过去。

  蒋辽从盘里拿出两块甜瓜留在桌上,剩下的连同盘子端给他,他两手仔细端着,转身小步挪回去。

  “余老板别抬举我,我没那手艺画不出来。”蒋辽回道。

  “那你说人没空,”余枫奇怪看他,“人是得罪你了,这么不想让人挣钱。”

  钟立辰吃完甜瓜拿手帕擦手,闻言也有些奇怪。

  店里的菜单都是廉长林画的,种类不多他都画了两天。

  聚枫酒楼的菜品那么多,他怎么画的过来,而且作画是个细致活,画多了伤眼睛。

  何况外面又不缺会作画的人,真要给酒楼画菜单,去请那些人不是能更快画出来。

  蒋辽正要回他,后院门口有人走出来,视线不经意望到他们这桌后,脚步轻转走了过来。

  “余公子钟大夫,没想到这么巧,会在这儿遇到你们。”

  余枫闻声看去,笑道:“那还真是凑巧,何小姐今日怎么有空到长盛斋来了。”

  蒋辽微不可查挑了挑眉。

  怪不得刚才觉得眼熟,这是何墉的女儿,模样有些许随的何墉。

  只不过她年纪小又灵气,不提起来是挺难联系到一起。

  “我是早就听说长盛斋卖的东西,味道都与众不同,今日得空了便过来尝尝看。”

  她身后的婢女提着食盒,余枫看了眼食盒就问道:“那不知道这长盛斋的东西,跟聚枫酒楼的饭菜比起来,何小姐觉得哪家更胜一筹?”

  周梅和李二泉闻言东西都不吃了,转头看过来,也想听听看。

  他们虽然没吃过聚枫酒楼的东西,但店里每天客人基本络绎不绝,真要比起来,饭菜是肯定不比聚枫酒楼的差。

  钟立辰无语地摇了摇头,余枫见个人说起就要问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连个小姑娘都要刁难。

  “聚枫酒楼的饭菜自然是好,不然也不会有第一酒楼的美称。”

  何瑞雪嫣然笑道,“不过长盛斋的东西我买了还没来得及尝试,余公子想知道的话,下回碰见了我一定跟你好好说说。”

  “那我可就等着听何小姐有什么高见了。”余枫笑道,又颇有些苦恼,“问了那么多人都没得到个确切答复,我自己尝了也分不出什么来,着实好奇的很。”

  何瑞雪是少数知道他是聚枫酒楼东家的人之一,被他装模作样的话逗笑了,然后道:“我们出来已经有些时辰了,就不打搅余公子和钟大夫,先告辞了。”

  说完含笑向同桌的蒋辽点头示礼,随后带婢女离开。

  举止文雅落落大方,不愧是出身大户人家。

  蒋辽这么想着,下意识往后院看去。

  廉长林没跟着出来。

  目送她们走出去,余枫回头道:“何小姐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何夫人又专门请人到府上教学规矩,她这趟出来怕是不容易。”

  钟立辰深有同感点点头。

  何夫人对小女儿管教尤严,如今又是正谈婚论嫁的时候,对她规劝更多,何瑞雪未婚配之前,在外面想来是不会轻易见到她。

  周梅拉过李二泉小声道:“他们说的何夫人,不会是知府大人家……我说刚才看见那位姑娘,怎么总好像在哪儿瞧见过,这原来、是知府大人家的千金……”

  她本来还等着跟林子打听这姑娘,再问问他的想法,现在知道人的身份后顿时就打住了念头,一脸可惜地叹了叹气。

  “好了不说那些,”余枫问蒋辽,“蒋老板就直说吧,你们店的菜单是谁画的,难道我出高价还请不到人?”

  “余老板就非得要跟我们店请一样的人来作画?”蒋辽好奇反问,“不能请别人?”

  蒋辽不想让那人给他酒楼作画,总不能是讲究到,不希望两家菜单出自同一人之手?

  这肯定是不可能的,余枫又觉得他今日实在有些奇怪,而且这坚决的样子怎么看着还有点,似曾相识?

  钟立辰也不解地看他,随后想到了什么,他笑问:“你们店里的菜单,是长林画的吧?”

  “那就说得过去了。”余枫闻言笑了起来,“你不准他喝酒就算了,还不准他给人作画,是不是太没天理了。”

  “他现在每天要跟人识字空不出时间,你酒楼的菜那么多,就算不急着要他也画不过来。”蒋辽笑笑,“所以余老板还是另请高明吧。”

  都这样说了,余枫只好作罢,接着又道:“不过蒋老板不觉得自己管太宽了吗,说不定,人林小老板乐意给我酒楼作画呢。”

  管太宽了吗?

  蒋辽没多想。

  他冲后院示意:“人在那边,你去问问看,他要是有时间给你酒楼作画,余老板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那还是算了,我可不做这种扰人学习的事。”

  余枫是看他们的菜单做的好,才想请人作画,既然人不方便自然不会强求,现在时辰也不早了,他和钟立辰没坐多久就告辞回去。

  –

  周梅和李二泉没再聊廉长林的事,吃着瓜果说起了别的。

  蒋辽继续坐了片刻,起身走去后院。

  他住的二楼是木屋,和楼下布局也不同,楼下屋子是用泥墙隔出前屋和后房,宋惕文是在前屋给廉长林讲学。

  蒋辽走进后院,从一楼正开着的门口看进去,廉长林站在桌边收拾铺满案桌的书籍和纸张。

  他抬步走到门口,廉长林拿着要清洗的笔砚转身,蒋辽看到他手里捏着个信封。

  店里并没有这种东西。

  他移开眼问道:“你跟何小姐认识?”

  廉长林转头看蒋辽要进来,却又突然停住脚步,心下疑惑闻言略点了点头。

  廉长林以前是没有机会认识何瑞雪的,所以应该是上次在何墉府上时。

  那么忙着打造水车还能认识,这缘分挺不一般。

  蒋辽视线不由得又落回他手里的信封上。

  这是何瑞雪送来的,他不会过问,但廉长林不仅没想跟他透露半句,注意到他的目光后反而往后收起信封。

  蒋辽意外地抬眸看他。

  使用过的一堆纸张叠放在桌边,廉长林抬手把信封反放上去,转头看过来,不打算多说也不希望他过问。

  “现在时间也晚了,你跟周梅他们先回去,今天的账我来记。”蒋辽望了他一眼,说完转身出去。

  古人含蓄多以书信传情,或许周梅刚才叹气早了?

  也说不准,他们该去衙门办和离了。

  廉长林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年轻,不管他有没有多想,和离都是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