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扣。”
“进。”
秘书Mali端着咖啡进门，一眼便看见老板正坐在落地窗边的沙发上，垂眸处理着这几天的各种公司文件。
对于这位刚上任不到半年、一个月里几乎没几天待在公司的新总裁，Mali其实没有太大印象，只隐约记得对方是位半退隐的影帝。
虽然他的演技似乎也在随着时间的消逝而直线下滑。
而步入乘上集团后，她也仅仅只清楚对方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在豪门圈子里名声很臭，除此之外也不清楚了。
乘上集团是程家名下的产业，分管各种产业链的公司，涉猎之广令人咂舌，是老牌集团，没有总裁也不至于运行不下去，何况还有已经退休成为董事会的老总时不时会回来视察一番。
也因此，程家是金双市说一不二的最大豪门世家，连明家提起来，也要避其锋芒。
Mali作为新来不到一年的总裁助理，最大的感受就是，这几天的小程总，似乎和之前她见过的有些不太一样。
三天前，程亦铭空降集团，在这三天里吃喝洗住都待在公司，所有关于公司发展方面的文件通通都要过一遍他的手。
甚至就在昨天晚上，程亦铭突然紧急开了一次高层会议，作为秘书的Mali并不清楚他们都聊了些什么，只知道这次会议虽然不到两个小时，却让那些原本还有些不服气的管理人员全都乖乖闭上了嘴，一口一个“小程总”，语气那叫一个服服帖帖。
想到这里，Mali将咖啡放在老板面前的茶几上，偷偷瞥了他一眼，心中感慨。
虽然不清楚这位传闻中纨绔不羁的公子哥是怎么办到的。
但是这张脸，帅是真的帅啊。
“看什么？”
程亦铭没有抬头，手中的文件翻了个页。
Mali吓了一跳，立刻眼观鼻鼻观心：“抱歉程总，走神了。”
“下不为例。”
程亦铭并没有纠结于这个问题，只是淡淡回了句，又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我要你搜的资料，都收齐了吗？”
Mali迅速进入工作状态，递上手中的东西：“当然，这是您要的文件。”
程亦铭伸手接过来。
“冒昧问一下，”Mali斟酌道，“您要这位明少爷的生平资料是要做什么呢？”
不会是要学小说里的霸道总裁，让对方抄家破产吧？
毕竟以小程总从前的名声，是真能干出这种事的。
程亦铭唇没动，从喉咙里溢出一分笑：“不干违法的事，你放心。”
Mali摸了摸鼻子，有点被戳破心思的尴尬。
程亦铭翻了两眼资料，又喝了口咖啡，放下杯子起身道：“再请你帮忙办件事。”
Mali面带微笑地跟上去：“您客气了，请说。”
“我一会儿发份文件给你，麻烦帮忙打印一下，记得是三份。很急。”
他边说，边将手里的这份资料慢条斯理地折了起来，塞进了大衣口袋里，随即不慌不慢地朝门口走去。
“您要走了吗？”Mali愣了一下，“我到时候去哪儿找您？”
“潜心茶馆。”
Mali毕竟是双一流管理系毕业，处理这点小事的效率还是大大有的，很快将文件打印好，亲自打车送了过去。
她拥有极高的职业素养，即便在无意间看到合同上的“包//养”字样时感到了几分惊讶，却也忍耐着好奇心没有私自去翻看里面的内容。
但这点淡定还是在看见茶馆中、正坐在老板对面的年轻男孩时感到了一丝崩裂。
虽然男孩戴着帽子口罩看不清脸，但Mali从他身上散发的气息来看，就能判断出这还是一个正在上学的男生。
看不出来。
老板私底下玩的这么花。
程亦铭谢过Mali，假装没有看见对方震惊的眼神，等Mali一步三回头良心不安地离开，“男孩”才抬起头，看了眼周围熟悉的环境，皱眉问：“你把我再次约在这里，到底是要说什么？”
那双漏在外面的眼睛显得锋锐又压迫人心，又带着些三天不见又加深了许多的疲惫感。
除了明锦还有谁？
“我说了，别急，弟弟。”
程亦铭慢吞吞地推过Mali刚刚带来的合同：“你可以看看这个再说。”
“……”
大概是这几天又经历了些什么，明锦没有第一时间反驳他这个称呼，而是揉了揉太阳穴，低头看了片刻。
随即他缓缓抬头，问：“什么意思？”
“就是合同上的意思，”程亦铭靠在椅背上，闻言淡淡一笑，双手交叉抵住下巴，道，“合作吧。”
明锦不解，紧紧凝视着他：“为什么？”
“我清楚你现在的处境。”程亦铭道。
他知道明锦不会立刻同意，也做好了促膝长谈的准备。
让Mali给他收集明锦的信息，也是因为有些忘了明锦具体经历过哪些事情、有多少仇家、现在还没有经历哪些事情。
关于这场网暴，起因其实很简单，只是因为明锦并不是明家的亲生儿子。
他那个名义上的真少爷弟弟明斐回来后，明锦就成了家里的透明人。
但那时双方十几年的情分还在，明锦很早就实现了经济自由，也不是死皮赖脸的人，明斐回来后，他就一个人搬出来住了，日子也不至于过不下去。
而那些黑料，正是因为有人突然爆出了他明家假少爷的身份，说他抢了明斐的身份，还在明家白吃白喝了十数年，最后说搬出去就搬出去，一点情分也不念。
谣言对圈内人来说都太正常不过，这其实本没有什么要紧。
坏就坏在，在这些网暴言论的攻击下，明家突然出面，表明已经将明锦赶出家门，从今以后不会再有任何联系。
突如其来的表态让明锦和围观路人都傻了眼，有人觉得肯定是明锦做了什么事，才让明家绝情到这一步，但事实上，明锦什么也没做。
他本来就没有打算让明家帮忙，只是被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父母”这一莫名其妙的举动弄得彻底寒了心。
但等他回到公司，面临的却是公司要和他解约、让他退圈的局面。
去年明斐的身份还没有被查出来，也没有回到明家，为了方便，明锦是和自家名下一家叫萤虫娱乐的公司签的约。
而明家出面表态后，萤虫娱乐显然也跟着上层指示行动，原本时时捧着他，现在却处处打压，把他所有能走的路全部堵死，态度恶劣地威胁说，如果他不愿意主动解约，那么公司将会公布他被雪藏的消息。
解约还有可能继续进入其他公司，雪藏就不一定了。
到时候，舆论就会陷入更加不可控的局面。
这时候的明锦才意识到，自己原来除了明家少爷的身份，真的一无所有。
甚至连想拿钱摆平这些事时，才发现他的存款根本不够。
这些年明家没给过他零花钱，他自己赚来的也东一笔西一笔地拿去支援那些所谓的“朋友”的困难了，连支付违约金都够呛。
明锦倒是想找人借钱帮忙，但往日里围在他身边讨他欢心、时常找他打点的那群狐朋狗友却一个个都开始装聋作哑，关键时刻连几块钱都凑不齐。
到头来，原来所有他认为的意气风发都只是假象。
没了明家，在这个靠人设吸金的圈子里，他什么也不是。
后来的明锦一个人在白手起家的商路上摸爬滚打，也学会了商人无利不起早的思考方式，活得也就简单多了。
钱实在是个好东西，因为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而世界上大部分的事都可以用金钱解决。
包括感情。
这是他一早就悟出来的道理。
除了钱，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让程亦铭烦恼。
而不出意外的话，这三天时间里，明锦该经历的应该都经历过一遍了，现在大概已经到了要签合同解约、背负千万债款的时候。
他并不打算去阻止这些事情的发生，因为他重生回来的这个时间点，即便去阻止了也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明锦识人不清，继续陷在这个泥潭里无法脱身。
他需要做的只是帮助明锦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明锦需要一个人拉他走出这段低谷，而程亦铭也需要一个理由去靠近对方。
合同买卖，白纸黑字的交易，再让人放心不过。
对他，对明锦，都是。
“所以——”程亦铭勾了勾唇，推了推鼻梁上新配的金丝眼镜，笑道，“五千万，包你三年。这个买卖怎么样？”
明锦却说：“我不是问这个。”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你为什么要帮我？”
程亦铭想了想，玩笑道：“你这张脸，难道不值五千万吗？”
平心而论，他是真的觉得自己上辈子的脸非常值钱的。
好歹也是虽然没演过多少偶像剧，却还是能从一众电视剧中脱颖而出、拥有庞大女友粉数量的人。
尽管明锦看上去并不太相信这个理由。
于是程亦铭咳了一声，又收起笑意，一本正经道：“不瞒你说，其实我有肌肤饥渴症，一段时间不碰人就会死。”
反正将来要一起接触那么长时间，现在不说，哪怕合同签下来了，他也没有理由一直对人动手动脚。
他也不确定什么时候能量能满100%，所以才定了三年的时长。
明锦：“……”
他沉默片刻，屈起手指，将桌上新鲜出炉的合同重新又退了回去。随即盯着程亦铭的脸看了几秒，摇了摇头。
“你不同意？”
程亦铭其实并不意外，少年明锦并不是那种会为了钱而轻易低头的人，毕竟这时候他还没吃过后面那些苦……
心中思绪还未完，他忽然听见明锦道。
“不是，哥哥。”
明锦诚恳道：“得加钱。”
程亦铭：“……”
不是，你怎么回事？
剧本说你的台词不是这么写的。弟弟你ooc了啊！
我还有更多底牌没拿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