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们的庄园！尤其是刚刚那个漆黑阴森, 充满邪恶战利品的地下室。”帕戈斯利·亚当斯蹲在韦恩庄园的客厅里，捧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茶和点心，哧溜舔了一口, “唔……可以帮我加一点儿芥末进来吗？现在就要！”
阿尔弗雷德点点头，转身走进厨房。
戈麦兹·亚当斯坐在沙发上, 用充满感激的眼神看着迪克：“多谢你们的招待和热心帮助！谢谢你愿意帮我们找到卢克宝贝！如果有机会的话, 请一定去我们家做客！我保证用亚当斯家的最高标准接待你, 让你每天都放声尖叫！”
亚当斯夫人也同样阴森地笑了一下, 附和道：“希望我们还有卢克宝贝没有给你们添麻烦！谢谢你对他的照顾。”
“当然不会。”迪克颇有些不自在地点点头。
因为他现在正穿着夜翼套装, 坐在全都穿得黑漆漆的亚当斯一家人对面和他们客套聊天。
这事儿不应该发生在夜翼身上，发生在迪克身上才比较正常。
夜翼穿着制服招待客人这事儿它也不应该发生在韦恩庄园内。
可它该死的就是发生了。
迪克又叹了口气, 回想起半小时前。
在他被康斯坦丁重新变回人类之后, 他就马不停蹄赶回蝙蝠洞，准备从布鲁斯的车库里开一辆加长林肯去将亚当斯一家人还有杰森全都接回韦恩庄园。
毕竟他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这一家人在哥谭街头乱扔炸弹。
因为某些奇特的原因，提姆当时并没有和他一起回来。
康斯坦丁也带着一脸不可说的表情拒绝了一起去蝙蝠洞的邀请。
迪克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是找到亚当斯家的人，接杰森回家还是压倒了他的一切担忧。
然而等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到蝙蝠洞的时候, 却发现亚当斯一家居然已经在里面参观了！
迪克傻眼地看着亚当斯夫妇一边兴致勃勃地点评蝙蝠洞的装饰，一边对突然闯进来的他友好地打了个招呼，并邀请他进去坐坐。
就好像他才是闯进蝙蝠洞的不礼貌的客人一样。
迪克发誓他当时一定在心里骂了康斯坦丁，至少骂了十分钟。
因为要不是那家伙站在他们头顶上抽烟，还把烟灰弹了他们一身, 他们绝对不会回来的这么晚。
更重要的是，康斯坦丁这个混蛋甚至还给他留了个仍旧保持石像模样的小拇指没有变回来，害得他不得不一直翘着小指头, 像个奇怪的行为艺术者。
不过他已经挺幸运了。毕竟他出现在韦恩庄园的时候，提姆正顶着一对儿石头做的蝙蝠翅膀坐在韦恩塔上忧伤地叹气。
这也是提姆未能和他一起赶回来的原因。
今夜是夜翼和罗宾的受难日。
因为康斯坦丁说他不擅长解除大恶魔将他们变成滴水兽的魔法。
不过等迪克看见站在战衣展示柜前的杰森之后, 他又有些开心。
也许杰森潜意识里面还记得他们，他依旧是曾经那个罗宾小子。
迪克站在被炸开一个大洞的蝙蝠洞口，一边想着等会儿该用什么样的姿势和弟弟拥抱，一边差点感动得要哭出来。
然后他就听见杰森十分开心地说道：“这招还是卢克教给我的，他说只要顺着哥谭的下水道任意选一个方向往前走，遇到岔路口就随机跟随一个人，最后一定能够找到最完美的住所！等会儿屋主人出现的话，我们可以问问他能否借住一晚。这里的人都很友好，我想他们应该会同意的。”
迪克：……
他决定收回前言。
他环顾四周，又发现亚当斯夫妇正在欣赏玻璃展示柜里那个被卢克拿回来的小丑头骨，而亚当斯家的两个孩子正在拿着刀剑决斗。
孩子们的决斗地点是布鲁斯那个机械大恐龙。
帕戈斯利·亚当斯已经退到了恐龙脑袋边缘，正摇摇晃晃拿着刀子毫无章法地往前戳，看上去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然后他脚一滑，真的掉了下来！！
迪克：OAO!!
他大吃一惊，百米冲刺跑过去，伸出双臂一脸靠谱地准备接住小孩。
然后他就看见那个男孩背后‘刷拉’一下展开了一对巨大的风筝翅膀。
迪克：……
好眼熟。
那不是哥谭三流反派风筝人的绑定道具吗？
“一点也不出乎意料的决定。你果然充分利用了从刚刚那个陌生人手中得到的战利品，他牺牲得很有价值。”穿着黑色裙子，头上的麻花辫绑成绞绳样式的女孩表情镇定，声音冷静。
她像个标准的中世纪剑客一样向前迈步同时刺出一剑，正中她弟弟的屁股。
迪克发誓他看见那把剑被小男孩的屁股戳弯了。
帕戈斯利怪叫一声，操纵着风筝飞远了一点。
“我以为你会堂堂正正地掉下去，摔成一摊肉泥。”星期三·亚当斯说道，“别做这么无聊的举动，帕戈斯利。难道你以为有这样一个愚蠢的风筝，我就拿你毫无办法了吗？”
女孩潇洒利落地收剑，然后迅速从身后拿出一把十|字|弩。
连瞄准都不需要，她将箭头对准了飞在蝙蝠洞上空的男孩。
箭簇飞速射出，稳准狠地命中男孩后背上绑着风筝道具的绳子。
小男孩惊呼一声，再次从半空中掉下来。
迪克冷静下来的表情再次失控，他吓得马上换了个方向准备去接。
结果那孩子屁股后面又突然冒出火星，噗噗几声响过，火|焰|喷|射器将他再次抬到半空中。
迪克面无表情地放下一直平举着的两只胳膊，又擦了擦被帕戈斯利的尾气熏黑的脸，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像个大傻子。
他怎么还没从卢克宝贝送给他的万能胶和鸽子屎身上得到教训？
不要用常理来推断亚当斯，不然会变得不幸。
两个孩子再次站在大恐龙的脑袋上打成一团，这次轮到帕戈斯利将姐姐星期三推下了恐龙。
于是担忧的、不长记性的夜翼大哥第三次平举着双手扑了过去。
然后他就看见星期三像只蝙蝠一样倒着站在了恐龙的下巴上，还轻轻跳了一下。
木着脸举着手的迪克：……
你们真的不考虑一下牛顿的感受吗？
而上面倒挂着的小姑娘这时总算注意到了底下动作有点儿蠢的迪克。
“你好。”星期三翻身从恐龙上跳了下来，“看样子你和这洞穴的主人有些关系。顺便说一句，这真是个不错的洞穴，你考虑卖掉它吗？”
“……准确来说，我暂时是这个洞穴的主人，而且这个洞穴并不卖。”迪克沉默了三秒钟，回答道。
“是吗？那可真令人遗憾，”星期三说道，“如果你哪天缺钱准备卖掉它，请优先考虑亚当斯家。我爸爸会很愿意买下这里当卧室的。或者你可以在遗嘱上加上亚当斯的名字？我们可以支付你的葬礼费用。”
迪克：“……”
他僵着脸试图转移话题：“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能问问你们是怎么来这里的吗？”
“很容易，”帕戈斯利捂着又中了一箭的屁股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说道，“地下洞穴里有只鳄鱼，杰森带着我们追着他来的。”
“……鳄鱼呢？”其实他更想问杰森又跑去哪里了，他只是几秒钟没留意，战衣展示柜前已经没有人影了。
“唔……”帕格斯利咬着手指向角落里看了一眼，“我叔叔正在烤，还没熟呢，等下你要来一块吗？”
但他的表情显然不太情愿。
迪克扭过头，发现阴暗的拐角里，杰森正和另外一个长得很像地狱厨房那个大反派金并的光头友好地坐在一堆篝火前。
两人脸上都带着阴森兴奋的笑容，他看着杰森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那颗过分尖锐的犬齿。
蝙蝠洞。
篝火。
尖牙。
是的，他们正在温馨地烤鳄鱼。
杀手鳄正吐着舌头，昏迷着被绑在一堆篝火上。
焦香味儿传入迪克的鼻子。
迪克清晰地听见自己的肚子发出‘咕噜’一声抗议。
他叹了口气。
“给我留一块！我要尾巴！”帕戈斯利高举着双手冲过去，跑了没两步后又看向迪克，“哦……能拜托你去楼上拿一罐番茄酱给我吗？爸爸妈妈应该需要芥末！”
“还要辣椒酱！！”
“我想要沼泽泥巴！”
……
再然后就是现在了。
迪克低头默默喝了一口茶，十分摆烂地决定放空自己。
他最终还是阻止了亚当斯一家对杀手鳄痛下叉子和餐刀。
迪克将杀手鳄救下来并关进蝙蝠洞里的监狱后，就顺势邀请亚当斯家所有人上楼去韦恩庄园做客。
正如他所料，这群乐观爽朗的外乡人毫无戒心地答应了他们，并且热情送上了一大堆见面礼。
除了那个名为星期三的小女孩和亚当斯夫人表示出一定程度的警惕之外，这家人全都欢呼着和他一起走进了韦恩庄园。当然，亚当斯夫人和星期三最后也还是跟着一起来了，只是两位明显属于亚当斯家大脑的成员显得矜持又有礼。
迪克扭过头，又看了看那些颜色极其怪异的、正摆在阿尔弗雷德精心打扫的雕花实木桌子上的毒药、炸弹、便携式中世纪小刑具和能让阿福的玻璃花房再毁灭一次的尖叫咬人花，内心波澜万千起起伏伏，然后重归一片祥和。
这有什么，他们只是一家热情的外乡人而已。
何况小杰可是终于回家了！
像个吸血鬼一样回家啦！
迪克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开始在心里思考该如何向还有10分钟就抵达哥谭的布鲁斯解释眼前发生的一切。
布鲁斯会怎么说呢？
也许他会严厉地瞪着他，说“夜翼，这就是你的行事风格？鲁莽大胆，不知所谓！”，又或者“你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向我汇报？这件事原本应该有更好的解决方式！”，他最害怕的问题是“杰森怎么会变成吸血鬼？！”。
算了算了。
迪克思来想去，最终还是选择摆烂。
等布鲁斯回来看到了再说吧，也许布鲁斯老眼昏花看不见杰森的尖牙和红眼睛呢。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他亲爱的老父亲现在也正在纠结究竟要不要回到韦恩庄园面对狂风暴雨。
布鲁斯的确是将幼崽找回家了没错，但他只带回家了空空如也的幼崽包装袋。
崽子们的肉|体是回来了没错，可灵魂显然还在乐不思蜀。
他看见卢克宝贝肉嘟嘟胖乎乎的婴儿肥小脸蛋上带着开心的笑容和一小滩口水，就连达米安脸上都露出一抹满意的神色。
蝙蝠侠深深叹了一口气，开始在心里思考究竟该如何向出现在哥谭的亚当斯夫妇交代这件事。
万一他们大发雷霆，决定要毁灭哥谭，他又该如何应对？
还有另外一个需要应对的问题是，他已经趁着达米安昏睡不醒期间为他做了基因检测。
事实证明，达米安就是他的崽。
突然有了个8岁亲生儿子的百特曼再次感到手足无措，他几乎都能想象阿尔弗雷德该有多么生气。
还有接下来他将面临的一系列家庭伦理类麻烦。
虽然他不是个适合养崽的爸爸，但他肯定比刺客联盟更合适。可塔利亚会放达米安在他身边吗？达米安的存在又能不能被迪克和提姆接受？这孩子的性格究竟适不适合在哥谭生存？这孩子本身又是否接受他这个父亲？
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他的养子之一卢克宝贝和亲子现在已经是好朋友了，他们的感情奇迹般地非常好。
也许等两个孩子清醒过来，卢克会愿意帮他说些好话。
应该会吧……
到时候他会穿着蝙蝠套装去和卢克商量这件事。
布鲁斯面无表情地坐在蝙蝠机里，没人看得出他心里正郁闷得想撞墙。
不过也许等他看见阿卡姆疯人院的时候，会真的去撞墙也说不定。
在蝙蝠侠不知道的情况下，阿卡姆疯人院恐惧毒气加工厂正式开工。稻草人流着眼泪被迫担任产品经理，可怕的阿卡姆疯人院这栋活过来的房子榨干了他身上每一滴恐惧毒气。
还有他的灵感和配方。
还有他的狱友们。
流水线上的工人1号雨果博士扭头看向他身边的流水线女工2号毒藤女艾薇：“你说我们以后的生活不会就一直这样下去吧？我们该怎么逃出去？你一定有办法的吧？”
他暗示地看了看周围的藤蔓。
毒藤女艾薇用同情的眼神瞥了雨果博士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工作，一句话都没打算说。
自动检测到不该出现的词汇，墙壁上滴着毒液的紫色藤蔓迅速攀爬过来，在雨果博士开口说下一句话之前拎着他的脚腕直接把他挂在了房顶上。
雨果博士发出惊恐的尖叫，然后马上被藤曼堵住了嘴。
毒藤女看着被缠成粽子的雨果博士，友好地对着植物打了个招呼。
用不着雨果博士说，她早就已经试过了。
但这些奇异的植物压根不受她的控制，现在她根本无能为力。
何况……如果乖乖听话做流水线女工，这些藤蔓其实对他们挺好的。所有牢房都被打开了，他们的活动区域变得更大，也不再有守卫看管他们。
只要认真完成一部分工作，他们想进行什么活动都可以，哪怕是小丑女最爱的爆炸和打架。
艾薇甚至发现自己的房间变成了研究室，一屋子的花花草草已经让她觉得这里是天堂了。
甚至因为那些可怕的藤蔓，这里的囚犯们一点儿都不敢对植物动手。
动手的人已经被送进地狱了，还有几个不老实的家伙被墙壁吃掉了。
剩下的全都是‘聪明人’，没人愿意在这种过分危险的情况下试探阿卡姆的底线。
如果这就是监狱生活的话，毒藤女艾薇其实觉得自己可以一直待在这里。
雨果博士的脸已经变成紫色，正翻着白眼儿被挂在房顶上呜呜啦啦说不出话。紫色藤蔓对着他的屁股狠狠一顿猛抽，然后又将带着毒液的尖刺扎进了他的皮肤。
他吐着舌头翻着白眼昏迷过去，像只刚做完绝育手术的猫。
“看上去真可怜。”小丑女哈莉·奎因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一把搂住艾薇，“你说我们能不能和阿卡姆商量一下，准备一间双人房给我们？今晚我想和你聊天！哦，我还想要一个咖啡机，如果能再来一个家庭影院就更好了！”
“我以为你会想要和你的Mr.J住在一起。”艾薇一边将一滴绿色的溶液滴进试管中，一边调侃道。
哈莉眨了眨眼睛。
毒藤女已经不止一次这样说过她，虽然她当初根本听不进去。不过上次她来劫狱的时候，小丑却故意将她从楼顶上推下去，好让蝙蝠侠没有办法分身去抓准备逃离的他。
这已经让小丑女再次死心了。
“你就是这样安慰你失恋的朋友吗？”哈莉哭丧着脸，“难道你就不能给我一个安慰的抱抱吗？”
“我当然能，前提是你别再去找那个花里胡哨的搞笑角色。”
花里胡哨的搞笑角色似乎从阿卡姆疯人院消失不见了，反正从今晚开始就没有人看见过他。
只是不清楚他究竟是逃出去了，还是被阿卡姆吃掉了。
厨师所罗门·格兰迪在厨房里热火朝天地忙碌，阿卡姆疯人院每个角落里的毒蜘蛛都紧急集合，然后排着队挨个跳进油锅里。
没多久，一盘新鲜的炸蜘蛛就出炉了。
口感丰富原汁原味的食材只需要经过最简单的烹饪。
戴着高高厨师帽的格兰迪厨师哼着歌走向游戏室。
达米安和卢克就在屋子里。
卢克宝贝趴在沙发上像颗发芽的小土豆，只会劈里啪啦地鼓掌。
达米安手里的长剑舞得虎虎生风，金属撞击声音不绝于耳。
“好棒！达米安加油！”卢克宝贝又从碗里拎出一只毒蜘蛛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地给小伙伴加油。
达米安的对手是加百列……变出来的一具盔甲。
这个中世纪的盔甲先生剑术卓绝，和达米安打得有来有回。
就算是经过世界顶级剑术大师训练的达米安都感觉自己学到了很多。
这是他们的娱乐活动。
至少达米安和卢克都觉得这项活动很不错。
加百列可怜兮兮地蹲在一边，试图凑近卢克宝贝，只可惜卢克坚决不肯扭过头看他。
没办法，加百列那一头如金子般灿烂的长发实在太过耀眼，让卢克宝贝黑漆漆的眼珠子有点受不了。
不过卢克宝贝还是嫌弃地喂给了加百列一只炸蜘蛛。
傻爸爸捧着心，乐成一朵喇叭花。
“你的手艺真的太棒了，格兰迪！”卢克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果然，当初邀请你做亚当斯家的厨师是我做的最棒的选择！”
所罗门·格兰迪已经不再跳动的心脏突然飘出一朵朵小花。
他绝对比小杰管家做得更好，他可是先来的，是资历更老的员工。
虽然平时小杰管家会和他一起聚会聊天，但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他分得很清楚。
他绝不会因为私下和小杰管家走得近就允许小杰管家踩在他头上。
“所罗门·格兰迪——”
“不用这么谦虚！你就是全世界最棒的厨师！我要介绍我家的勒奇管家给你认识，你们绝对会成为好朋友哒！”
大拇指.JPG。
“所罗门·格兰迪——”
“那我还想再要一点蒸壁虎可以吗？虽然烤壁虎是我的最爱，但偶尔尝一下其他口感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所罗门·格兰迪——”
浑身青白的僵尸厨师拖沓着脚步，端着托盘渐渐飘出大门。
谁都能从他僵硬崎岖的背影看出他的开心。
加百列充满羡慕地看着这个得到卢克宝贝好感的大块头，暗恨自己身为大天使长居然连一门拿得出手的厨艺都没有。
上帝造天使的时候难道不应该把厨艺压缩打包，直接塞进天使们的脑子吗？
克劳利嗤笑一声，仍旧默默缩在角落里不说话。
他可不想再引起这对父子的注意。
早知道会变成这样，他就不应该听信一个人类的谎言，毫无戒心地跑来这个叫做阿卡姆的疯人院了。
克劳利在心里暗骂那个叫爱德华·尼格玛的混蛋，他发誓，等他下次再看见那个自称谜语人的家伙，他一定宰了对方！
他现在认为那家伙说不定是故意的，故意引诱他去阿卡姆，好让加百列这个混蛋彻底苏醒。
其实离开韦恩庄园之后，克劳利根本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找加百列和别西卜的儿子。
他只是气呼呼地走在大街上，结果就遇见了找事找到他身上的谜语人。
然后在谜语人哆哆嗦嗦含混不清的交代中，克劳利得知了一些消息。
谜语人对他说阿卡姆疯人院有一个5岁的小朋友脖子上挂着一枚银戒，和他从提姆手中抢回来的、用黑乎乎的垃圾袋提着的那一枚一模一样。
克劳利于是这才恍然大悟，他此前一直被天使和恶魔的种族身份给限制住了。万万没想到生长了5年的天使与恶魔的孩子居然就真的是5岁模样。
他还以为别西卜和加百列的儿子会直接落地成人，一秒长大呢。
就像上帝造人一样迅速。
是他太想当然了。
没想到天使和恶魔的孩子居然这么正常。
听谜语人说那孩子也许还在阿卡姆，他才临时决定跑去阿卡姆疯人院。
结果没想到一进来他就差点被烫死。
先是那个被他装进黑色垃圾袋的银戒指突然变得闪闪发亮，然后就是整个阿卡姆疯人院的地板也烫得像教堂一样。
他感觉自己差点被烤熟。
于是克劳利只能在阿卡姆疯人院里一边跳起了踢踏舞一边想要从大门口逃离，结果那个见鬼的大门居然砰的一声关上了！
而他就像被关进蒸笼里的螃蟹一样，彻底被困住，只能被烫得满地乱爬。
但是居然连墙壁和桌子也开始变得烫脚。
天花板也一样烫。
到处都像蒸笼火炉一样，对他这个恶魔极度不友好。
再然后，他就被捆绑成一坨放在了一个5岁幼崽面前，加百列那个混蛋不但把他的脸戳进了泥巴里，还要求他表演节目给小孩看。
如果不表演就宰了他。
迫于加百列的淫威，克劳利选择给卢克唱了一首摇滚，并且尽情蹦迪。
他可是个识时务的坏恶魔。
只可惜幼崽欣赏不来皇后乐队和披头士，小孩坐在地上听得直打瞌睡。
然后他也差点被生气的加百列串在叉子上烤熟。
幸好幼崽还有点儿良心，尤其在看见他黑漆漆长满鳞片的蛇尾巴之后。
令克劳利没想到的是，拿回天使光环的加百列居然变得更加强大了。
克劳利甚至感觉这会儿的加百列比当初他刚刚诞生的时候还要更加强大，并且能力也远超他已经成为大天使长的巅峰时期。
不知道现在地狱里还有哪个恶魔能够敌得过加百列，恐怕全员出动也得被这家伙一锅端了。
也许就只有别西卜了吧？毕竟爱情让天使盲目。
但他至今也不知道别西卜究竟在哪里。
不过既然加百列都已经逃出来了，说不定过两天他就能见到别西卜了。
真是糟糕的消息。
两个配对的垃圾上司，带来的负面情绪让恶魔想发癫。
更糟糕的是，克劳利发现加百列居然失忆了。
他不记得别西卜也不记得当初那场圣战，更不记得天堂与地狱以及那个不可言说的伟大计划。
某种程度上来讲，这样的加百列既危险又不危险。
危险在于克劳利现在完全搞不清楚这位大天使长是不是又重新变回了以前冷漠毫不近人情的模样，不危险在于……这家伙现在看上去就像一张白纸。
不对，他看上去像一个白痴。
克劳利不忍直视地扭过头，并不想看加百列那张几乎笑裂了的脸。
“喂！”他想了想，冲着加百列招了招手，“你想和卢克小宝贝交朋友吗？我可以教你。”
加百列一脸怀疑：“你连唱歌都唱不好，我可不相信你能让我和我儿子成为好朋友。”
“唱歌和交朋友之间可是两码事，”克劳利端起一脸恶魔的笑容，“反正你现在也没有办法，不如听听我的意见？”
如果小天使亚兹拉菲尔在这里的话，恐怕马上就能明白这是克劳利骗人之前的招牌笑容。这阴险古怪的笑就和他当初在伊甸园里诱惑亚当和夏娃时露出的那个笑容一模一样。
“你别这样笑。”加百列一脸防备地给了克劳利一拳，差点把恶魔捶进墙里，“你这样的表情让我想直接把刀捅进你脖子里。”
克劳利：……
他收起那个过于恶魔的表情，正色道：“如果想和你分别5年的儿子成为好朋友，你得先了解他，接近他的生活。你知道他最喜欢什么吗？你知道他平时的娱乐活动是什么吗？你知道他未来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吗？”
“我的卢克宝贝可不是人。”
“重点不在于这个！”克劳利招招手示意加百列附耳过来，听他传授经验，“重点在于你要先了解这个孩子，每个孩子都是不一样的，你得知道他的爱好才能和他有共同话题，然后你们才能好好交流。”
“可他是我的儿子，他是个天使，我当然了解天使，没人比我更了解了。我们热爱一切美好的事物，我们帮助最伟大的存在创造万物，我们还有……嗯，我好像忘了很多东西。剩下的我不记得了，但总之卢克宝贝也一定是最美好的小孩。我会把最美好的东西都送给他！”
“你这个想法可不对。”克劳利满脸不赞同，“你睡得太久了，思维已经变得迟钝落后。你知道现在时代已经变了吗？教小孩早就不像你想象得那么简单了。”
“可天使就是这样……”
“那你刚刚用你的老一套成功和卢克宝贝交到朋友了吗？”克劳利一脸笃定地看向加百列，“你没有。说明你的方法是错误的。而我这个一直和人类相处的恶魔的想法才是正确的。上帝教导过你们什么？要虚心谦逊，你又不是上帝，你又不全知全能，你怎么知道你的想法就不会出错？！”
这话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这几个问题连在一起差点把加百列原本就不那么清醒的脑子彻底干死机。
“那你说说看你的方法。”天使长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向克劳利虚心请教。
“首先，我问你个问题。”克劳利满意地点点头，“如果你的儿子不是和你一样的天使，你还会爱他吗？”
这个问题再次把加百列问倒了。
他只是觉得自己拥有一个儿子，那就应该好好爱护他，因为那是他的血脉。
可是上帝没有教导过他如果他的儿子并不是一个和他一样的天使，他该怎么办？
“会的。”加百列想了想，最后还是十分确定地说道，“他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不爱他？我连人类都爱。”
别说的好像人类是什么不值得爱惜的东西一样。人类多可爱！克劳利在心里狠狠吐槽。
他就知道天堂是一个奇怪的地方，那里把这些原本白纸一张的天使驯化成一群冷漠不近人情、完全不了解人类的权力动物。
失忆之后的加百列反而比他在作为大天使长的时候更像个人类，他曾经甚至会为了一群普通人决定牺牲自己。
克劳利想起当初在书店里身披华服坚定地走出书店，决定要牺牲自己保护书店里普通人的加百列，最终还是决定只轻轻地坑这家伙一把，绝不把人忽悠得太狠。
“那你现在一定要经常提醒自己这一点。”克劳利说道，“你要知道孩子们都拥有自己的个性，我相信你也不想看到所有诞生的天使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流水线产品，对吗？你不觉得人类的可爱之处就在于他们千变万化、多种多样，是你完全无法想象的存在吗？小天使们也是一样，你要相信卢克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孩子，你不要用天使的条条框框去约束他。这样他才有可能喜欢你。”
“可是他是个天……”
“谁规定天使就得一模一样？”
亚兹拉菲尔就是个完全不一样的天使，和所有天使都不一样的存在。
“好吧，然后呢？”
“然后你要暗中了解卢克的喜好，贴近他的生活。”克劳利说道，“比如你也去品尝一下烤壁虎和蒸蝾螈眼睛，然后和卢克宝贝一起恶作剧。”
“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加百列若有所思。
“最好是能再进行一场亲子活动。”克劳利摆出一副经验十足的样子，“你听说过人类的夏令营吗？有的夏令营就是可以让大人和孩子一起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他们共同的经历越多，感情就越深厚。这才是正常的亲子关系。”
“那你说的这个夏令营……”加百列疯狂心动。
“重点不是夏令营。”克劳利不耐烦地打断这个笨蛋学生，“重点是你要和卢克宝贝进行一场亲子活动，一场大冒险，一场旅行。”
“……我怎么感觉你有阴谋。”加百列天使的直觉告诉他这事儿不太对劲，“你说的是真的吗？”
克劳利翻了个白眼，凑到卢克宝贝身边，大声问道：“卢克！你想不想去看看龙？想不想去亲手抓一条大鳄鱼？想不想养一群食人花？愿不愿意去最危险的热带雨林和百慕大三角度假？”
随着克劳利的话一句接一句响起，卢克宝贝的眼睛也越来越亮。
“超级想去！”卢克拍着手，“你要带我去吗？我们现在就出发好不好！”
好激动好激动。
卢克宝贝大声招呼达米安：“达米安！和我一起去旅游好不好？我们去热带雨林看一看！听说那里箭毒蛙，我好想尝尝味道！还有还有，热带雨林里一定有能把人直接绞死的大蟒蛇。我们去抓一只回来当宠物吧！”
章鱼已经不能满足他的愿望了，毕竟他家里有一只苏格拉底。
哈斯塔默不作声地蜷起自己的章鱼足，悄悄躲在鱼缸里不说话。
克劳利扬起一边眉毛，得意地看向加百列。
直面幼崽布灵布灵直发光的眼神，好爸爸加百列心脏顿时融化成一滩水，然后整只天使陷入了一种“你说什么爸爸都答应”的条件反射中。
“绝对没有问题！我们就开着阿卡姆去，好不好？这是爸爸和宝贝卢克的亲子时光！”
加百列已经在计划着把这里所有的人都扔出去，然后他就可以和卢克宝贝一起享受轻松愉快的父子时光了。
“他在骗你。”达米安利落地挑飞盔甲的面具，潇洒收剑，淡定地说道，“说不定他根本就无法离开这个地方。何况我们现在只是灵魂，能去玩什么呢？先找回身体再说。”
他看着卢克：“别忘了我们要去找蝙蝠侠。”
“达米安说的对。”卢克点点头，“我们还是先去找布鲁斯爸爸吧。”
加百列马上低下头，从阳光灿烂大天使长变成阴暗毒蘑菇，他不自觉扭头看向经验丰富的克劳利。
他现在几乎已经完全相信了克劳利所谓的经验之谈。
毕竟这个恶魔一句话就能让幼崽开心起来，他一定是个经验丰富的好爸爸。
经验丰富的好爸爸克劳利咳嗽一声，清清嗓子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也许我们还有更好的行程安排！”
“什么？”卢克感兴趣地问道。
“一场充满冒险与奖励的旅行怎么样？”克劳利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用充满神秘感的声音说道，“我得到了一个小道消息，听说地狱和天堂联合举办了一个集卡奖励活动。只要能从人间找出一只恶魔或者一只天使，就能得到相应奖励。怎么样，有人想参加吗？”
卢克的嘴巴渐渐张大，完全不在意钩直饵咸，干脆利落地上当：“我要参加！是什么奖励？”
“唔……让我想想。”克劳利装作认真思索了几秒钟，回答到：“我猜应该是一只天使换一只炸蜘蛛，一只恶魔换一颗烤蝾螈眼睛。听说那可是塔兰图拉毒蜘蛛哦！”
加百列失望地撇撇嘴，心想就这点儿东西怎么可能吸引得到幼崽？他的地盘里全是毒蜘蛛，想要什么品种没有？幼崽嘴巴里现在正咬着一只嘎嘣嘎嘣脆呢！
“就这样吗？”加百列听见卢克问道。
果然，他心想。克劳利这个计划肯定会失败的，他儿子又不傻……
还是得靠他想出一个更加绝妙的主意才能带着幼崽一起旅行。
可是要怎么才能把这里多余的家伙全都扔出去，哄儿子和他培养父子之情呢？
要听见幼崽叫一声爸爸好难哦……
卢克宝贝拉着达米安高高跳起来，语气兴奋地欢呼：
“好耶！快点出发，快点出发！我一定要比所有人更快找到所有天使和恶魔！”
加百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