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的时候,铃木奈奈也终于结束了今天在餐厅的兼职,她拎着装有甜品的纸袋,看了一眼发出去不久目前还显示【未读】的消息,称得上雀跃地,几乎是一蹦一跳地离开了餐厅,在已经近乎无人的街道上走着。

  因为今天五条悟和她说了会把「盗贼的秘籍」还给她,因此从下午出门之前她就开始准备了。

  比如,化了一个不太明显但其实很精致可以坚持到现在都没有花的妆,挑了一件自认为很好看但又不浮夸的日常连衣裙,虽然五条悟一直有夸珍珠发夹好看,但是如果一直戴着好像意图太明显所以这次忍痛没有戴,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

  “喂。”

  突如其来出现的声音一下打断了铃木奈奈的思绪,她顿住了脚步,有些惊疑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个她确定之前没有见过的人,这时候的夏天已经很热了,虽然是夜晚,也没几个人会穿着和服踩着木屐在这里闲逛,而和过分传统的服饰不符的是,这个人居然顶着一头金发,还打了好几个耳洞。

  不觉得自己和这种人会有什么交集的铃木奈奈有些犹豫,不过最后,还是出于礼貌询问道:“你是在叫我吗?”

  “这里除了你还有谁啊?”那个男人有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像是不想和她多说话却不得不说似的,拧着眉头,用很不友善的视线上下打量着她,好像有点嫌弃,但最终还是开口了,“你就是游轮上那个五条悟的女伴吧?”

  铃木奈奈皱了皱眉,握着手机,虽然有想发短信给五条悟,但这时候做出这个动作未免太显眼,她有些不太确定地环顾了四周,没在附近看到熟悉的人影后,才不得不回答了这个问题:“应该是的?”

  在得到她的回答后,那个人看她的眼神更让人讨厌了,他好像不太相信似的,又来回上下打量了她两遍,啧了一声:“比我想的还要没姿色啊?虽然挺年轻的,但也只有这方面稍微出彩一点了。”

  这是对精心打扮过的铃木奈奈的侮辱。

  但是,也不至于到要因为一句话而对陌生人勃然大怒的地步,她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问了系统:‘……这人谁啊?突然出现,突然对别人评头论足,啊,好不爽啊。’

  【以我之见,他应该就是五条悟之前和宿主提起的那个人。】

  ‘感觉到了,一开口就知道是来找茬的。’

  但是因为不太确定这个人的实力,加上手上也没有「盗贼的秘籍」,铃木奈奈没咋咋呼呼地和他吵起来,只是站在那里,看他顶着一张还算帅气但很欠揍的脸自说自话。

  “很缺钱,是吗?一个月我给你五千万円,算了,一个亿吧,来做我的情人,表现好的话,虽然血统低下,但看起来好歹是有咒力的,勉强可以吧,但是妾侍就不要想了。”

  因为说的话太过离谱,所以,本来应该为这句话感到不满的铃木奈奈只是抽动了一下嘴角,有些无语地在心里腹诽:‘好像大河剧里爬出来的人啊……妾侍,这种话居然能在现代听见吗?’

  【习惯就好,咒术界设定是这样的,本来我不该说这些的,但是,因为目前宿主没有「盗贼的秘籍」,想要打败他比较困难,而且这个人很记仇,还是不要和他做过多的纠缠比较好。】

  ‘我没想和他打,主要我没想到有生之年会有人找我问我接不接受包养,这在我的人生妄想里都没有出现过的事情,有一点……难言的感觉。’

  【宿主,恕我直言,禅院直哉实在不是什么主要角色,是漫画里出场十话就会下线的普通炮灰,完全不烫,给您的一亿也不过是小钱而已,没必要出卖自己的灵魂。】

  铃木奈奈沉默了一下:‘可是,我其实是那种一千万円都拿不出来的穷鬼哦?’

  【……抱歉。】

  这也不怪系统,虽然她嘴上一直挂着五十亿五十亿,但事实上,在铃木奈奈短暂的生命中,她的确是没见过超过一千万円以上的钱的,实际上,她此生离一千万円最近的一次,还是碰了五条悟的那件西装。

  所以,如果这个名叫禅院直哉的家伙说话不是这么欠揍,没有这么封建,在他之前又不是五条悟先来的话,她或许还真的会短暂的心动呢。

  但是现在,不可能。

  ‘没关系,主要是一亿比起五十亿来说的确是杯水车薪了。’

  铃木奈奈这么想着,没再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什么了,随口安慰了一下好像因为说错话而沉默的系统后,她看向了面前的那个名为禅院直哉的男人,也同时想到了拒绝的话术。

  “抱歉,我是很专一的人噢?”

  她露出了很得体的笑容,虽然不能和这家伙起冲突,但她也实在没法对这样语气的人有太好的态度,在这样微笑了两秒后,她不装了,索性直说了:“五亿也好,十亿也罢,我都不会接受的,如果开价到五十亿,我还勉强能考虑一下。”

  “哈?”大概是五十亿对这种看上去就出身富贵的家伙也算是一笔巨款了,刚刚还趾高气昂的男人扬起眉,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又一次从头到脚看了她一遍,质问道,“你这家伙从头到脚哪个部位值得五十亿啊?真是,不知道五条悟喜欢你哪里,愿意出一亿已经很给你脸面了吧?”

  问得好,其实她也不知道五条悟喜欢她哪里呢,事实上,也许,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里,五条悟其实根本不喜欢她呢?

  铃木奈奈其实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因为游轮上的一个‘女伴’的称呼就会有人找上她,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和五条悟有什么冲突,嫉恨到要特地来找她把她收买了去打五条悟的脸,但想也知道面前这个奇怪的人不会回答她的问题,即便她真的如实说了,恐怕他也不会信。

  感觉是在把这个人请走之后要问五条悟要精神损失费的地步了……

  “抱歉,我就是这样一个出价昂贵但是没有魅力的女人。”铃木奈奈挠挠脸颊,并不打算和他继续纠缠下去了,比了一个请的手势,笑盈盈地微微一欠身,“总之,价格已经告诉您了,反正我一直会在这里工作的,想通的话来找我就行了。”

  ……

  “呼——终于打发走了。”

  在目送那位不知道为何而来,走的却也不太容易的奇怪的家伙后,铃木奈奈如释重负地呼出了一口气。

  她打开和五条悟的聊天框,看了一眼依旧显示【未读】的消息,心里有些犯嘀咕,但出于对他的信任,还是低头朝着他们约定的地方走去,而正当她刷着ins路过一个拐角时,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句幽幽的附和。

  “是啊,要做到把那种封建渣滓完满地送走的确挺难的呢。”

  “呜哇!”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还以为是禅院直哉又卷土重来的铃木奈奈猛地向后一仰就要往旁边跳,而下一刻,在看清靠着墙壁的人后,她松了口气,回过神之后似乎想要抬手打他,但最终还是放了下来,转而摸了摸自己光滑的发顶。

  她咳嗽了一声,不知怎么,对着半靠着墙,双手抱臂,脸上表情也很轻松的白发男人突然有些心虚,但她很快就把这些不知缘由的情绪却强压了下去,不太客气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一直都站在这里吗?”

  白发男人抚着下巴,沉吟着思考了一会儿,不确定地回答道:“嗯……‘你是铃木奈奈吗’这句话吧?”

  “那不是一开始就来了吗?为什么在那个家伙出现的时候不来帮我解围啊,正常情况下不都是跑出来,打断他的话,揽——反正,说这是——”在意识到说的话不对后,棕发少女连续顿了几下,轻轻咳嗽了一声,不着痕迹地将即将说出口的词打了个转,继续说道,“对他说‘这是我认识的人,不要打她的注意’这种话吗?”

  “是啊,本来想这么做的噢!我本来想打算用很严厉地语气阻止呢,要揽住奈奈的肩膀和禅院直哉那家伙说这是我的朋友,所以包//养这种念头想也不要想!结果刚准备出去就听到什么五亿十亿五十亿的讨价还价,聊的好开心,让我都不好意思打扰了。”

  白发男人一边说着,一边站直了朝铃木奈奈走近,他的表情实在太诚恳,而且不知道是因为深夜还是因为今天就可以拿回「六眼」的缘故,他没有戴墨镜,苍蓝色的双眸就这样露在外面,伴随着他半真半假抱怨的话,带着点谴责地注视着她。

  铃木奈奈被他这种视线的有些不自在,伸手挠了挠脸颊,但她本来就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因此,只是撇了一下嘴,小声反驳道:“要是知道你在,我就不会那么说了。”

  “真的吗?那会说什么?”

  “会说那种——‘我是不会喜欢像你这种漫画里只能活十话的家伙的!离我远点!’这样肯定让他生气的话。”大约是早在和禅院直哉说话的时候就憋在心里了,在说的时候,铃木奈奈还很逼真地配上了那种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得意又不屑的神情,不过她本人并不是刻薄的性格,因而尽管演技不错,可做出来的表情总感觉和她很不搭。

  但是,没人会真的在意这些。

  大约是她的表情很认真,五条悟居然还很给她的面子地附和了两句:“没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倒不至于,要说的话,那个人还是长的挺帅的,没有那张嘴的话会有很多人喜欢的。”

  铃木奈奈摇摇头,看在刚刚那人在钱上还算诚恳的态度上为他说了两句话,虽然理智和道德告诉她应该唾弃这种眼高于顶的家伙,但他毕竟这可是第一个愿意付那么多钱的人,看在钱的份上,系统又说他是活不过十话的炮灰,所以宽容一点也没什么问题。

  不过大概是五条悟的表情太嫌弃,在他问出类似于‘这家伙哪里帅’那样的话,铃木奈奈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不过,在岔开话题之前,她回想了一下之前对话,又有点不确定地说道:“不过,要是真的能出五十亿,我还是会考虑考虑的。”

  “是真心话吗?真的对五十亿好执着噢?”

  白发男人装模作样而又蛮夸张地感叹着,在少女要撇撇嘴说些什么之前已经说过的反驳的话之前,他先扩大了一点笑容,不过这次的笑容应该不是真心的,因为下一刻,他就很遗憾地对她宣布了不太美好的事实:“只是好可惜,他出不起。虽然那家伙也是咒术师,但不是每个人都会像我一样这么出手阔绰的啦~”

  “说着出手阔绰的你不也没有给我五十亿嘛。”

  铃木奈奈拿着书双手抱臂,随口这么抱怨道,可在抱怨之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或者不是突然,虽然想要不去在乎五十亿,之前也一直觉得先增进感情再考虑这方面的事情会比较好,可当它被来回提及的时候,即便之前已经下定决心,但心里还是稍微会动摇,于是,就神使鬼差地开口了。

  “对了,五条君——”

  但是才开口几个字,就意识到什么,戛然而止,不继续说下去了。

  “嗯?”

  因此,赢得了白发男人满怀好奇的一瞥,和带着气音的一声。

  如果刚刚那段话不是对那个奇怪的人说的而是对五条君说的,五条君又会做什么回答呢?也会觉得不愿意,不值得吗?

  其实,还有点想知道,五条君现在到底是什么想法呢?

  这也已经是第三次听到五十亿了,会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会觉得她异想天开吗?听她那么形容禅院直哉也没关系吗?一点也不生气吗?

  铃木奈奈不太清楚,但这种问题其实只要自己在心里想想就可以了,以现在他们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的关系来看,对方给出的答案估计不会是她想要的,因此问出来的话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情,而且总感觉有点破坏气氛。

  不过,她也就在此时,想到了比问这些问题稍微重要一点的事情,指了指他手里拿着的「盗贼的秘籍」,确认他没有拒绝后,伸手拿了过来,而后,往前快步走了两步,比慢吞吞在后面走的五条悟更快地离开了暗的路,跳进了路灯投下的光圈上,转过身看他,晃了晃手中的书:“现在,我要把六眼还给你了噢?”

  “好啊,要怎么做?要念咒吗?还是要我把手再印在封皮上一次?”

  因为被偷术式时是在封皮上印了一次手印,所以五条悟理所当然地以为还术式的时候也要如此,又或者只是单纯觉得这样好玩,所以在她还没回答之前就兴致勃勃地要伸出手了,但是,铃木奈奈比他更快一步地把书抱在了怀里,像是怕他碰一下就把书碰坏了似的,警惕地退后了一步。

  “才不用这么麻烦!”

  棕发少女摇摇头,对白发男人渴求的视线视若无睹,当着他的面将书翻到印着「六眼」和「无下限」的那两页,伸手,很轻松地把它们撕了下来,而在离开「盗贼的秘籍」之后。原本写有术式名字的那两页,也立刻变为白纸两张了。

  她低头看了看手上已经失去作用的书页,大约是觉得拿着两张纸很麻烦,下意识想把它塞到五条悟手里,可在她做出这个动作,将已经成为白纸的书页放到他手上那刻,她清楚地意识到她并没能碰到他。

  是五条悟反应够快地在书页飘落之前接住了。

  在「六眼」回到他身上的时候,几乎是那双湛蓝色的眼睛亮起的一刹那,他就已经开启了「无下限」。

  怎么说呢?随时开着「无下限」大概已经成为他的习惯,可和铃木奈奈相处时间久的是那个没有「无下限」的五条悟,所以她一时没能习惯。

  而且,偷取术式需要有那么多条条框框,但还回去只需要这么简单,这么想的话,好像还有点不公平,刚刚也许起码应该提点无伤大雅的小要求的……

  铃木奈奈垂下眼睑,低头用手指摩挲着书上剩下的那一点没能撕掉的,不平的残页,用指尖一点点将那一点纸张从书缝中勾出来,这个时候好像有夏夜的风不识时务地吹过来,吹得她脸边的碎发飘飘扬扬的,但她的手正按着书页,没空去理自己的头发,所以大约是,稍微有点狼狈的,凌乱的。

  但是她不觉得很狼狈,她只看自己的手指一点点将那点完全不重要的残页勾出来,再一点点撕去,放在掌心揉碎,像是要将这两个术式彻底从她的书里抹除那样,无比地专心致志,以至于说话的时候头也不抬一下:“没事了吗?没事的话,我就回家了。”

  五条悟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两张纸,随手塞进了口袋后,歪了歪头,像是完全没察觉到她一下低落起来的情绪,问:“欸?可是都这么晚了,不吃夜宵吗?”

  棕发少女抿了抿唇,没抬头,她本该因为这样的提议而稍有些欣喜,但还算饱的胃部证传来下坠的感觉,强迫自己去再吃一顿恐怕也不太能奉献上完美无缺的演技,因此,只是兴致不高地回答了他:“走的时候在餐厅里吃过了。”

  提到夜宵,铃木奈奈想到了什么,终于不再将注意力放在那本在此时已经没什么作用的「盗贼的秘籍」上了,她最后撕下了那点残页,合上书,将拿了一路的放在纸袋里的甜品递给他:“差点忘了,这是我打工的餐厅里的甜品,我没吃过,但好像是很好吃的。”

  这一次,铃木奈奈没再想把纸袋塞进他手里了,她只是对他半摊开手,细绳结成的提带就那样躺在她的掌心,虽然还有点未完全停息的微风,但却是吹不动它的,五条悟也没有犹豫地伸手,从她手里拿过纸袋。

  是从另一边握住细绳的,隔了有点长的一段距离,总之,是没有碰到她的,但是有「无下限」,其实从哪里拿都一样。

  在这一刻,铃木奈奈真希望自己的能力不是什么「盗贼的秘籍」,而是什么「无效化」,这样的话,不管他的「无下限」多厉害,也都没用了,她可以——

  等等。

  ……在干嘛啊?

  因为别人习惯性用类似于被动一样的术式就在心里生闷气吗?就这样胡思乱想吗?之前也从来不这样啊?因为这个术式所以没把奶茶成功翻到他身上的时候都没生气,现在却因为没把东西塞到他手里不高兴了吗?这不是正常人的想法吧?

  在海水里泡久了所以完全忘了自己是谁了吗?还是说因为和掉进海里的时候一样都是晚上所以产生了错觉呢?就算真的是重要的人也不能这样吧?实在有点得寸进尺了。

  现在只能庆幸五条悟只能辨别她撒谎而不能读心了,否则这种想法被别人发现的话不是很可笑吗?

  如果不是觉得做动作会奇怪的话,铃木奈奈甚至想要狠狠拍两下脸让自己清醒一点了,但她只是呼出一口气,把那些杂七杂八,完全把自己变得不是自己的古怪念头清理了出去。

  她抿起嘴唇,看着此刻完全没被她的态度影响,正打开袋子好像在仔细打量袋中甜品品相的五条悟。

  真不知道是要感谢他在这方面的神经大条,还是要讨厌他的满不在乎了。

  而且一般来说,当面看别人带过来的东西好像是不礼貌的行为,但五条悟果然是不会在乎这种虚礼的人,铃木奈奈其实也不是很在意,只凑近他一点,扫了一眼袋中因为包装的很好所以应该没什么问题的蛋糕,说:“如果五条君尝过之后觉得喜欢的话,下次见面的时候提前和我说,我可以给你带噢!”

  白发男人将视线从蛋糕上收回,点了点头:“好啊,那下周末带给我吧?”

  因为话题也好,时间也好,跳跃的都有点快,完全不记得下周末有约的铃木奈奈不太确定地看他一眼,重复了一遍:“下周末?”

  “感觉那天会空闲一点。”

  铃木奈奈哦了一声,却没有像之前一样立刻同意,她把双手背在身后,往前走了两步,走出了光圈,又转过身,在向后倒退的同时,看单手插兜一点点走近她的五条悟,拖长音调,卖关子似的,笑盈盈地和他说着跳跃的,好像和他有关又无关的话题:“周末可是很珍贵的时光,而且,浅草寺那边有烟火大会,我一直想去看看。”

  是有些拙劣的话题牵扯,也是并没费心遮掩的小心思,五条悟看出来了,却没有拒绝,他点点头,很轻快地应了下来:“这样吗?那可以哦。”

  因为答应的太快,所以棕发少女还有点呆滞地瞪大了眼,傻乎乎地问了句:“什么?”

  “我说可以哦,虽然人多了很烦也不觉得焰火在天上有什么值得挤在人堆里观摩的,但是,仔细想想,我也好多年没有去看过烟火大会了,所以一起去也可以,嗯?什么表情啊,原来奈奈不是这个意思吗?”

  “没有啦,只是听五条君这样形容的话,感觉兴致全无了啊。”

  “难道不是我说的那样吗?”

  “虽然形容的也没错,但是……”

  像是想到了什么愉快的回忆,铃木奈奈不禁微笑起来,她顿住脚步,不再一点点往后倒退,而是又重新转过了身,站在五条悟身边和他一起向前,对看起来好像完全没体会到庙会乐趣的他解释:“去烟火大会,是为了享受热闹啦,本来就是凑热闹去的,又干什么嫌弃人多啊?”

  “欸?原来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啊!非要说的话,就是去烟火大会也能很痛快地打扮,穿的多么华丽多么不日常也没人会侧目了,而且说不定能遇到很帅气的人,感觉像是电影或者漫画一样初见偶遇呢!虽然我从来没遇见过……但总之,是很好玩的,人挤人也会感觉到高兴日子,五条君一点也不明白!”

  大约是真的很喜欢,所以说起来眼睛也亮晶晶的,手舞足蹈的和他比划着什么,说什么用无下限捞金鱼一定很简单,后悔这么早就把术式还给他,不然她一定要试试,还和他说出去玩的时候一定要把她也容纳在无下限里面,不然浴衣被弄脏了就不好了,又问他有没有好看的衣服,不要穿黑白的,最好穿蓝色,和他眼睛相配。

  叽叽喳喳的,鸟雀一样不停歇地说着,但没那么吵,混合在夏日的晚风里,是不多不少,正好的鲜活。

  只是稍微有点前后矛盾。

  嘴上说着喜欢热闹实际上又怕挤,如果抓住这点的话,估计没两句又要被逗的跳起来,色厉内荏地发一下脾气,反驳两句没什么用的话了。

  虽然很有趣,看了这么多次也没有厌倦,但这种时候五条悟却并没有说两句话女生玩的心思,只是低头看她,听她说,又在她说话的间隙里坏心眼的回应着‘可以试试’‘大概考虑’‘回去看看’这种模棱两可,没有一下答应,似乎有些敷衍的话,但铃木奈奈不会在乎。

  捞金鱼可以捞可以不捞,就算没用无下限并且因为运气不好或者技术不好一条也没捞上也没关系,反正她总是养不活金鱼,没有被无下限容纳在里面所以在人堆里被挤脏了衣服也不是那么讨厌,总归回家是要洗的,至于五条悟穿不穿蓝色的浴衣更不重要,反正就算穿蓝色,也和她青色的不搭。

  反正只是想和他说话,挑起话题,得到回应,于是继续说下去,月悬挂在高天之上,比游轮的夜晚更高,更远,因为周围的路灯太亮,所以似乎没那么亮了,她踩过一个又一个人造灯投下来的光圈,出去一个又进去另一个,在五条悟的前方或者身侧,但总不落后,路好像很长,但又那么短,其实可以坏心眼地多绕两个弯延长相处的时间,甚至好像可以永不止息,但是,她最终在离家还有一段距离的巷口停下了脚步。

  她把双手背到身后,连同「盗贼的秘籍」一起,藏在背后,指尖有些不安的捏着书,但因为是承载术式的咒具,所以不会被损坏,因此可以放心地蹂//躏,但面上不显,她仍然是雀跃的,对之前说烟火大会时残存的那点幻想还留在她的唇角,但不再说那些,只是冲他笑,有点乱的发丝从她的耳后跑到了脸颊旁,而她的声音跑到了他耳边。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再往前面就离开主干道了,等不到出租车了。”

  “欸?”

  五条悟有点惊讶,当然,其实只有一点,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多,又也许表现的这么惊讶,只是为了盖过那一点因为还没听够却不得不接受戛然而止事实的不满。

  但是铃木奈奈不知道,她歪歪头,很懵懂地望他,一边用手把那一缕头发又勾到耳后,一边问:“怎么了?”

  “不知道哎,嗯……一时间不知道是觉得我会打不到出租车有问题,还是觉得我会打出租车更离奇了。”

  白发男人带着笑音说着这样的话,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轻轻点着自己的脸颊,像是在思索什么,又像在遗憾什么,但说是遗憾,语气却很轻快,带着调侃,又像是他惯常的,半真半假带着孩子气地抱怨道:

  “在奈奈你说话之前,我刚刚还打算送你到楼下,体验一下看你的背影上楼的那种感觉呢?当然,也有那种说着一段路可以自己走,结果第二天就成为凶杀案被害人了,于是和死者一起回家却没送到家的那个人后悔终生痛哭流涕,都是经常会演的吧,电视剧上,反正就是那种场景,想想都觉得好可怕啊。”

  铃木奈奈挑了挑眉,有些迟疑地看了看手里的「盗贼的秘籍」,把封面对着他晃了晃:“如果你没把它还给我,的确是有点这个可能的。”

  在她有了这本书的情况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半夜敢来对她图谋不轨啊?虽然「密室游鱼」对五条悟没用,但对没有「无下限」的其他人来说基本上只要能咬到就都是真伤吧?

  “哎呀,忘记了嘛。”

  其实应该完全没忘只是像说这种话的白发男人挠了挠后脑勺,毫无诚意地对她摊了摊手。

  铃木奈奈眨眨眼,说实话,她其实不是那种会一眼看穿别人心思的人,尤其是当面前的人是五条悟的时候,她就更没想过窥探他的心意了,但是,这一次,神使鬼差地,她开口解释。

  “虽然可以和五条君继续走下去,但因为住的地方不是很好,不想让五条君看见,所以麻烦就到这里吧。”

  很难形容她现在的表情,明明说的是实话,却带着点忐忑不安,双手紧紧抱着那本「盗贼的秘籍」,用力的感觉像是会让人腹诽这样对这本书不会就这样坏掉的那种程度,琥珀色的眼睛犹疑过,漂浮过,有看向过对面街道的路灯和空无一人的马路,但是最后还是有点勇敢地看向了他。

  五条悟微微一愣,而后,不知道是欣慰还是什么的,总之,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挠了挠后脑勺本来很柔顺的头发,感叹道:“……突然变直白了啊,这么说话的话让人完全没有得寸进尺提出要求的余地了啊。”

  铃木奈奈抿了抿唇,那些不该出现在她脸上的忐忑瞬间褪去了,她挑了挑眉,反问他:“这样更好吧?”

  “对我而言的话,其实都一样哦?”

  也许寻常人应该说这样更好,但五条悟不是正常人,他笑意盈盈,好像在他眼里这样的直白和之前的那些弯绕从来都没有区别,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再解释什么了,他低下身,在视线和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无阻碍地平视的时候,朝她挥了挥手:“那就到这里吧,再见哦?”

  他说着,并没有再执意送她回去,而是直起身,后退了一步,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很贴心地对她补充道:“我会站在这里等出租车的,所以不用一步三回头地我有没有跟上哦。”

  在棕发少女有些无奈地撇撇嘴,好像因为被看穿了心事而有点窘迫地抿唇,她好像想维护面子似的说什么,却在对上那双带着笑意的湛蓝色眼睛后什么都没话说了,只能抱着书朝他挥挥手,说了再见,就转身离开了。

  而在那之后,空无一人的街边就只剩下五条悟一个人了。

  虽然也不算太深的夜晚,但大约是运气不好的缘故,空旷的主干道上完全看不到有车驶过的迹象,夏夜的凉风这样吹过,倒显得他有点可怜的寂寥。

  不过其实在这样没什么人的半夜,五条悟根本已经不需要靠坐车来赶路了,不过,大概是想到了少女临走前的叮嘱,他还是低头从手上的纸袋里拿了一份提拉米苏出来。

  虽然不觉得餐厅里的甜品会有多好吃,但至少卖相不错,于是,他打开包装,很放心地用勺子挖了一大块放进嘴里。

  不知道要说意料之外还是意料之中了,总之,味道还不错,非要说的话,大概,是可以为了这个味道回顾的那种程度?

  ……应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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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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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推基友晚稻的排球文《男装打排球被揭穿后[排球少年]》

  藤原樱咲被迫绑定了【排球!!】系统。

  【已为您抽取:音驹高校男子排球部】

  藤原樱咲:???

  不是,性别也能搞错??

  【系统出现bug,只要排球打满高中三年即可解绑。为不被中途踢出球队,您不得暴露真实性别。】

  藤原樱咲当系统放屁,结果抱着马桶吐了一个晚上。

  不过好在她在排球部混得还算不错,刀男人们每天做好饭等她回家,运动过后吃嘛嘛香,直到有一天——

  队里的二传猫猫隔着更衣室的门问她:“是嫌我们学校女排太弱了吗?”

  藤原樱咲:救命……

  为了不让秘密被泄露出去,藤原樱咲和猫猫约法三章,为了监视他利用万能的系统爸爸住进了猫猫家里。

  后来,猫猫这样说——

  “你再藏下去,大家都要觉得我是gay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