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柏朗声道:“六妹妹放心,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我也是这个意思。康王氏这些年手上人命不少,当年打得康老爷最心爱的小娘一尸两命,说是去了康家家庙吃斋念佛面壁思过,不过半年王家就又把她弄出来了,还是个祸害。就因为有王家在后头撑腰,所以她愈加猖狂,手都敢伸到亲戚家里来了!这一次定要把她弄出汴京,放到王家鞭长莫及的地方才行。”

  明兰心念一转,冷笑一声道:“不必出汴京,将她送去普善庵做苦修尼好了。我听母亲说过,普善庵的规矩是只要进去就不能再出来,王老夫人面子再大,也压不住清心师太。”

  海朝云点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普善庵只收三品以上官眷,康王氏如今没品没级啊!”

  齐衡握着明兰的手道:“这个就包在我身上。康老爷虽然没品级,康王氏到底是一品太傅的女儿,三品大夫的姨妈。我没本事从普善庵捞人出来,要送一个人进去,倒是不难。”

  海朝云还感叹了一句:“我从未见过如康王氏这般面慈心狠口蜜腹剑的恶毒之人,这样倒是便宜了她!也罢,到底是王家的女儿,盛家的姻亲,真送官查办,到底连累咱们,何必为了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明兰拉拉海朝云的袖子,慢悠悠地道:“二嫂嫂说的是!不过,把康王氏送到普善庵之前,咱们总得见见这好姨妈,出口恶气,送她一程。”

  海朝云立即会意,康姨妈反正现在在自家手里,等尘埃落定,想怎么出气都行,当下问道:“那母亲这边可怎么办呢?康王氏是首恶送去普善庵,母亲也是个帮凶啊,若是对她的处置太轻,只怕康王两家都不会依吧!”

  四人刚刚商议完毕,海朝云的女使就匆匆来报,康家大公子康晋,和王家老夫人、王舅舅以及王舅妈来了。

  盛纮将他们请到了正厅,叫盛长柏夫妻赶紧过去。

  齐衡要求旁听,也好代表只能卧床的明兰发表意见。

  盛长柏当然不会不同意,正要出去,明兰突然问道:“康家只有康大公子来了,康老爷没来吗?”

  海朝云的女使确认康老爷确实没来,明兰不禁笑了:“二哥哥适才说盛家如果不是铁板一块会给人可趁之机,如今看来,康家也不是铁板一块啊!元若哥哥,不如请父亲帮个忙,把康老爷请来寿安堂,大家谈谈如何?康表兄和王家想要保住康王氏,康老爷只怕希望他这个悍妻早死早超生呢!”

  盛长柏到底是康晋的亲表弟,当即拍手叫绝:“因康姨父和康姨妈夫妻不和,晋表弟其实跟着舅父舅母的时间更多,本性并不怀。只是他有这样一对父母,也算是时运不佳了。比起康姨父,康姨妈对晋表弟要好些,他肯定要站在康姨妈这边,毕竟是他亲娘嘛!可是康姨父就不用说了,开始是碍着外祖父的声威,后来是要用康姨妈的嫁妆,否则早就休妻了!”

  齐衡点头道:“我随二哥去见康大公子和王家人,康老爷只能交给父亲了。六妹妹,你觉得父亲搞得定吗?”

  明兰微微笑了:“这不是还有我和母亲嘛!不如咱们比赛,看看是我们先搞定康老爷,还是你们先搞定康大公子和王家。”

  海朝云则道:“官人与六妹夫去吧!如今该拿的人都拿了,六妹夫你派个人,叫齐家封门的人散了吧!我要安抚盛家下人,帮林太医看护祖母,稳住三叔叔和三弟妹,安排六妹妹做月子,郡主和齐国公只怕一时也走不了,事情多着呢!”

  明兰躺在床上,仍忍不住拍手笑道:“好!就算康王两家狼狈为奸,咱们齐盛两家联手,就不信对付不了!”

  盛家主院里,盛纮和王若弗接待了王老夫人、王舅舅、王舅妈和康晋,总得寒暄几句。

  场面话说完,康晋便进入了正题:“姨妈,今早您身边的刘妈妈来请我娘过盛府,说是您想和我娘说说话。如今晚饭时辰都过了,却仍不见我娘归家。我娘身边的祁妈妈是一起过来的,下午祁妈妈的两个儿媳妇求见,说祁妈妈的两个儿子祁大祁二突然不见踪影。还望姨妈把我娘请出来,时辰不早了,也该家去了。”

  王若弗并不接话,直接拿眼去看盛纮。

  盛纮则捻须沉思,还好此时盛长柏和齐衡都到了,又是一顿行礼问安。

  康晋打算再次提出问题,王老夫人却看着齐衡道:“老身也算得明兰的外祖母,就厚着脸叫齐大人一声元若了。”

  齐衡忙拱手说:“外祖母有何吩咐?”

  王老夫人笑道:“元若是陪明兰回娘家了吗?算算明兰临盆在即,这个时候怎么还到处跑?时候也不早了,元若还是赶紧陪明兰回家吧,免得郡主和老公爷在家着急。”

  齐衡微微笑了:“外祖母有心了。说给外祖母知道,不仅我和明兰在这里,我父亲母亲也在这里呢!”

  王老夫人一惊,看着王若弗道:“胡闹!既是亲家一家子来做客,你叫你姐姐来凑什么热闹!就算请她过来陪你待客,都这会子了,还不送客?”

  王若弗扁扁嘴仍旧不做声,王舅舅看有些冷场,便对外甥道:“则诚,你不是定了昨日启程往扬州公干吗,怎么今日还未动身?”

  盛长柏道:“多谢舅舅惦记,我本来昨日一早动身,今日凌晨接到家人送信,说祖母突然病重,不省人事,所以我又赶了回来,刚到家不久。”

  王舅舅不愧是王老夫人的儿子,母子俩一个口气:“胡闹!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者,取忠舍孝乃是大义。你有公务在身,如何途中折返,耽误大事?”

  盛长柏拱拱手道:“为人子者,若连一个孝字都做不到,何来的忠?我快马加鞭赶回来看视祖母,耽误不了多少功夫。若是祖母没事了,我马不停蹄赶往扬州就是了。”

  王老夫人又绕回到了原来的话题上:“既然盛老夫人身体有恙,怎么齐家还一家四口都来盛家做客?你姨妈呢,怎么我们来了她也不见踪影?盛家如此行事,倒叫我老太婆看不明白了。”

  盛长柏接口道:“回来后我才知道,我祖母并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康王两家的人都是集体一惊,王舅舅脱口而出:“什么,中毒?”

  王老夫人到底老谋深算,吃惊过后便说道:“想是天气炎热吃坏了肚子,也算中毒。”

  盛长柏一本正经地看着外祖母道:“这倒不是。康姨妈花了八百两银子,买了两瓶白果芽汁炼成的毒药。昨日我娘派身边的钱妈妈买了一盒十二块芙蓉莲子酥,半路先送去了康家。康姨妈把一瓶毒药洒在了芙蓉莲子酥上,又用糖霜盖了,方交给钱妈妈送回了盛家,孝敬祖母。祖母吃了一块,因天气热,且糖霜比平日多觉得太甜腻,便没再吃。不过半个时辰祖母就肚子不舒服,到了近晚饭时分,更是手脚抽搐上吐下泄厥了过去,眼看着就不成了。”

  这话听在康王两家人的耳朵里,就如晴天霹雳,一个个都傻了。

  半天反应过来后,每个人都争先恐后地说话了。

  康晋:“不,不可能!”

  王舅舅:“这,长柏,这可开不得玩笑!”

  王老夫人:“一派胡言,你可有证据?!”

  王舅妈:“可怜见的,盛老夫人现在怎么样了?!老人家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