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柏臻，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李钰连称呼都改了，神情非常严肃。
二人去了外面阳台谈话。
李允捡了新的一桌坐下，等菜上来。
记得李钰好像比陈柏臻还大一岁，说话做事宛若陈柏臻哥哥似的，一股批评指导的意味。
李允就坐那，隔着玻璃门，默默看着他们俩。
直到江淮锋坐过来。
一开始没说话，只是好奇地盯着李允这张脸看。
“你看够了没。”李允好意提醒他。
江淮锋吓一跳，笑着伸手摸了摸鼻子，李允瞄到他裤子口袋里露出的香烟。
露出了贪婪的目光。
“能借根烟抽吗。”李允问。
“当然。”江淮锋掏出一支香烟，再拿出打火机。
那边陈柏臻用余光瞥到，直接从玻璃门后走出。
“江淮锋，不准给他烟。”陈柏臻直呼其名，还带了点恐吓的意思。
江淮锋赶忙把香烟又放了回去，两边都看了看，没有作声。
李允气得直接冲站那得陈柏臻用口型说:你麻痹的。
陈柏臻狠狠瞪了一眼，也回怼:信不信揍你。
二人隔空就这么用口型来回怼了好几句。
怼到江淮锋直接笑出声，陈柏臻又被李钰喊了回去。
这时候服务员将菜端上来，李允作罢，开始吃饭。
江淮锋笑眯眯看李允，“你跟这个陈家小儿子，有点意思哈。”
李允心平气和地吃菜，问:“你知道他以前喜欢李钰吗。”
“知道，大家都是朋友，都知道。但小钰不喜欢他，从始至终。”
执筷子的手顿住，悲伤忽然从这个时候悄然爬上李允心头，再迅速将这具身躯吞噬掉。
和陈柏臻这个狗东西待久了，李允有时候会产生出一种自己这具正在被他完全占有的身子也属于他一部分的错乱想法。
然后，他的悲伤就会来侵蚀掉自己的身体。
又很有可能，李允比此刻的陈柏臻还要难过。
“你是不是认识我那个弟弟？”江淮锋问。
“嗯，我和你弟以前是同学，你弟经常欺负我和我朋友。”
江淮锋倒是没料到李允说话这么直接。
“那小子以前倒是个人物，经常闯祸。”
“现在也一样，前不久还大半夜去我家小区蹲我，拽着我的头发过马路。”
江淮锋没再说话，在心里盘了一遭，倒不是他那个小杂种弟弟江耀宗，而是想到陈柏臻前不久在半夜气急败坏打来的那通电话。
没多久陈柏臻和李钰就从外面走回来，江淮锋推着李钰轮椅，二人离开，陈柏臻在李允对面坐下。
走时李钰还特地温柔地嘱咐了李允，说有什么事给他发消息。
李允点头，算是回应。
然后坐那的陈柏臻忽然开口，“哎，李钰。”
他喊得很随意，声音也不大，“钰”和“允”两个音模糊到了一块，李允因为听过太多遍他叫自己的名字，因而没识别的出来，下意识抬头去看陈柏臻。
却发现他的视线并不落在自己身上，而是看向快要走远的李钰。
“你手机落下了。”陈柏臻好意提醒，说完就开始吃菜。
江淮锋折回去代李钰拿的手机，二人再度离开。
李允机械般的也在吃菜，心里头想的是如若方才自己反应再快点，那可真就赶在李钰面前回应陈柏臻了。
跳梁小丑是这样的，不是天生就是小丑，而是有了梁子能跳才变成小丑。
有惊无险之余，些许酸涩也涌上心头，李允被自己的自作多情给吓到，更被这些日子和他相处所养成的下意识给吓到。
他喊了自己太多遍李允了，好听的，不好听的，生气的，温柔的，随便的，认真的，只是单单这两个字，没有价值和意义，但在他的嘴里，他说出来，李允必定会做出反应。
好吃的菜越吃越觉得索然无味，李允为了缓解这阵不舒服，主动开口。
“他都和你说了什么。”
“怎么，好奇啊。”
“看你脸色不好，必定是说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话，你说出来，让我开心下。”
陈柏臻笑，抿下这口啤酒。
“那对不住了，你开心的话我就不开心了，我可不能干这种吃亏事。”
倒也不介意告诉李允，只是知道小瘸子这会要看他好戏，那怎么能如李允所愿呢。
李允觉得无趣，又吃几口，嚷嚷着饱了。
于是陈柏臻结账，带着李允走出这家餐厅。
想让李允消食，又见人慢吞吞走在自己身后，问:“困了吗。”
李允点点头，说:“给我买包烟抽，我就不困了。”
“想得美。”陈柏臻回得很干脆利落，等李允走过来，牵手。
还是他走在前面，李允走在后面。
李允故意的。
因为想走在他脚下的影子里。
迎面一盏接着一盏的路灯将光线照下，陈柏臻的身影被拉得又斜又长，李允被他牵着手，两脚一高一矮地走在那斜斜的影子里。
觉得好玩，嘴角扬起。
“陈柏臻，我问你个事。”
海风吹过，这个点了，有点冷。
但陈柏臻握住李允的手是热乎乎的。
“如果后面没有遇见像我这样和李钰长得很像的人，你会怎么做。”
陈柏臻走在前面，就听李允没头没脑的这么一句，怪怪的。
但李允经常猝不及防的问他些古怪的问题，比如前几天那个以后的梦想是什么，然后又自顾自开口说要在去海边一个人住。
陈柏臻以为李允这是想去海边玩，回家的路上忽然想起，干脆就来了海边。
而今，李允又来问他这么个问题。
陈柏臻一时没弄清楚他什么意思。
随口回:“不知道，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你后面为什么不继续追李钰了，哪怕告白失败，也可以继续告白，就算他结婚了，你要是真爱得要死，继续追呗。”
“他都结婚了我还追，我还有没有点道德底线了？”
陈柏臻想了想，又说。
“难怪你跟了我还去和周生桦那小子见面呢，敢情你一点道德底线都没有。”
“你弄清楚我俩究竟什么关系，我又没跟你结婚，我去见周生桦触犯了哪条道德底线。”
“你才搞清楚我俩究竟是什么关系，我是你金主，我包养的你，你居然还背着我去见别人。”
“当初协议里只说了要我卖身给你，有说只卖给你一个人吗？”
陈柏臻定在那，皱眉，似乎在思考问题。
李允躲在他的影子下，手还被他牵着，但人是恨不得上去给他两拳的。
“看来你是真的想和他去开房。”
他思考到最后思考出了这个结论。
“你脑子真有病你。”李允心烦，甩开他的手。
陈柏臻又要去牵，被李允直接骂了回去，“走开！”
陈柏臻被凶得吓一跳，悻悻地双手插衣服兜里，没再敢去牵。
但他偏不转过去身，就要盯着李允这张脸看，然后倒着走。
“原本我打算等你回来，给你安排王嘉璟画廊那边的工作。”
他这么说，上次也把表弟带回了家，想让王嘉璟和李允先接触下，因为得知李允很会画画这事。
“但我现在不想让你出去工作了。”
李允没好气的看他，这会走在他的影子下，恨不得将影子踩烂。
“李允，我现在心情真的不好，你还想有份工作吗？”他问，说得好像自己是能左右李允人生的神一样。
李允没吭声，工作当然想有，主要还是不想顺着陈柏臻的意思回话。
两人已经走到车子旁，双双止步。
“你要是求我的话，我兴许会改变主意。”他这么说，还挺高高在上的。
“怎么求你？”李允还就真问他。
“向我撒个娇，就现在。”
李允握紧了拳头。
“我看你从出餐厅后就一直踩着我的影子玩，真他妈的可爱。”
他又补充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