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桦讶异的神色李允只看了一点随后便将脑袋埋下，不愿意再看。
李允总是对别人看自己的目光尤其敏感，因为自己脚瘸掉的缘由，走在路上时常惹得一些人无心多看自己几眼，在学校是这样，在外面也是这样，李允没能坚强到无所谓那些目光，所以变得尤其不爱出门。
完全能够想象周生桦此刻的神情，李允心一拎，没了再去看他的勇气。
“那……我就先走了，小允，我们下个周末见。”周生桦尽量让自己语气听上去没什么起伏，但事实是无论尴尬还是震惊，都实实在在凸显在了语气里。
李允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地面看。
比起周生桦的反应，这个挤到自己跟前男人的情绪，似乎更应该注意。
周生桦走后，楼道里的声控灯熄灭，李允和陈柏臻二人陷入进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还下个周末见，下个什么周末见……手机开机，发消息告诉他，你们不会再见面了。”
李允伸手，直接将陈柏臻推了出去。
“要你管！你是我爸还是我妈，你管我下周和不和他见面！”
他身子猝不及防地重重撞在栏杆拐角上，撞到整个铁质的栏杆都在发出“嗡嗡嗡”的声响。
黑暗中，陈柏臻伸手捂住自己后腰，轻笑。
“呦，还跟我急眼了是吧。”
牵过李允那只手，大拇指在掌心不断摩挲，意图要把方才周生桦留过的痕迹擦去似的。
然后越摸心里头越是滋生出大量的恨来。
陈柏臻拽着李允下楼。
走得很急很快，故意让李允跟不上。
李允被他手上的力道拽着往下磕磕绊绊地走，好几回差点跌倒。
呼吸几度不稳，李允心里头不是滋味，他的车就停在楼下，上车之前李允还把屁股赖下不肯进去。
说的是，“我还想买包烟抽。”
“还想买包烟抽。”陈柏臻直接把人给摁进车里，“你他妈的以为你今天过生日在这和我许愿呢。”
李允心不死，又从车里爬出来。
“你都说了你是我金主，连包烟都不给我买算个狗屁的金主。”
陈柏臻再度将人给塞进去。
“你也知道我是你金主，你未经我允许还敢跑去和别的狗男人鬼混。”
“嘭”的声，车门关上。
车子启动，出了小区便往别墅的方向开。
“我没和别的狗男人鬼混，我跟周生桦没发生任何事，他弟遗物在我这，我回家找给他。”
“手都牵了还说没鬼混，我要是不来是不是接下来就去开房了啊，李允。”
“陈柏臻你脑子里整天是不是只有上床做爱那点破事没别的东西了？”对于陈柏臻这个完美的逻辑闭环，李允表露出了无比的嫌恶。
“李允我劝你对你金主讲话态度放尊重点。。”
“你也说了是我金主，连包烟都不肯买。”
“你麻痹的上次抽了晕倒还是我送你去的医院，现在还敢管我要抽烟。”
他顿了顿，再开口。
“你先发消息给他。”
“你先给我买烟。”
“你先发消息。”
“你先买烟。”
……
车内长久的寂静，因谁也不肯作出退让而陷入沉默。
李允知道他肯定不会让自己买烟了，早知道溜出去前就应该先在小区门口超市买包抽的，心里烦，将身子缩起，瘫那没了什么念想。
倒是知道陈柏臻肯定会来逮自己，就是没想到这么快，李允寻思今天他生日，李钰又去了现场，怎么着也等生日过完才想起来找自己算账。
李允一想到李钰这事，突然又来了精神。
“咱们这是去哪。”问他。
“回家。”
“你不回去你那个生日派对了吗。”
“怎么，这么关心我那个生日，要和我一起过去玩吗。”
略略敛去脸上的好奇，李允重新缩回身子。
“算了吧，有李钰这个真白月光在那，我这种替代品去了干嘛。”
“你怎么知道他也来了。”
“你表弟发的照片。”
陈柏臻恶狠狠骂了几句王嘉璟，然后说:“他老公跟我在一个圈子里工作，这次他带着李钰来玩。”
“他老公也来了啊。”李允缩那，是有点害怕陈柏臻生气，但照旧把话阴阳怪气地讲出来。
指向性过于明显，生怕戳不到陈柏臻心窝子似的。
“嗯，对，杨城这几家人往来很密切，前几天我还在B区碰见他老公和他吃饭。怎么，你以为我跟他这辈子就老死不相往来了吗。”
前面红灯，车子停下，陈柏臻去看副驾驶座上的李允，一张脸蛋上写满了准备做坏事的狡黠和机灵。
又因为前面是四岔路口，整个人紧张起来，尽量不往窗外看。
“但你这辈子是真见不到你哥了，李允。”
话颇是惋惜地说出口，充满了同情与讽刺，然后车子继续行驶。
李允听完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蔫在那，许久没再说一句话。
有点子万念俱灰，也有点子自讨没趣，李允觉着自己蛮倒霉的。
一想到回去还得被陈柏臻操，更觉得索然无味。
又回忆起他当着周生桦的面让自己难堪，心里头变得不平衡起来。
于是独自揣着这一团气窝着，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不知是不是陈柏臻最后向李允提到哥哥的缘故，李允在车上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就真梦到了哥哥。
梦见哥哥小时候带着自己在乡下的河沟里抓龙虾，长长的石子路，李允走得并不稳当，但因为乡下平时路上见不到人，跟在哥哥后面走得特别开心。
梦做到最后也觉得这个梦是不是太长了点，潜意识里告诉自己是不是到别墅了，李允睁眼，醒来。
黑漆漆的四周，隐约听到了的海浪的声音。
另一边的车窗半开，夜风夹带着些许的咸湿气息往里面吹。
李允脑袋往外车窗外探的时候，就瞧见不远处的沙滩和海。
圆圆的月亮独自轻轻冷冷挂在黑色的夜幕之上，卷着白色浪花的海水一波又一波往沙滩上拥去。
稀里糊涂地下车，不远处的陈柏臻正捏着手里的啤酒罐“嚓嚓”作响，在和谁打着电话。
他转回身，瞧见李允就站在车后，因为刚睡醒，头发有点乱，神情也是木木的。
将电话挂断，陈柏臻走向李允。
“不是说要回别墅的吗。”李允问他。
“临时改主意了。”
他的手机屏幕再度亮起。
“李允，你知道现在已经是11点58分了吗。”
“怎么了。”
陈柏臻被这句“怎么了”逗得很是无奈，提醒李允，“这一天都快过去了，你不祝我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