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我只活到三十岁>第27章 | 27

  【高傲者折断自尊,贞洁者走向。浪荡者钟情一人,自私者献出性命。】

  高傲者折断自尊,贞洁者走向淫乱。浪荡者钟情一人,自私者献出性命。理想主义者向现实低头,现实主义者最后奔赴梦想。

  “啪”的一声,楚白秋劈头盖脸丢下一沓试卷,狠狠地摔在我桌上。我正在写阅读,顿时被吓得一缩,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

  握紧了手里的钢笔,我好半晌不敢抬头。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楚白秋冰冷的声音从头上传过来:“抬头!看我!”

  我咬着下唇抬起头,很努力的堆出灿烂的笑容,仅仅是希望减轻他哪怕一分的怒火:“白秋,你别生这么大的气,我下次一定好好学,你这样——”我真的很害怕。

  楚白秋厉声打断我,修长的指尖一点一点戳在那沓卷子上,几乎要把卷子戳出一个洞:“下次、下次、下次!下次是哪次,哪次能学好?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我就这么几个月能管你,你还不抓紧机会认认真真学。你跟我说每天都在背单词,你背了个什么出来啊?‘abandon’吗?词性词性分不清,句型句型读不懂,你能干点什么?”

  我几乎抬不起来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

  “这里!”他的指甲重重的在一个句子下面一划:“我说了有一万遍吧?用介词,用介词,用介词!你是分不清介词和副词?你一天天都坐在这里学,我亲自盯着你学,但是你都学了些什么东西啊?你是笨蛋吗?还是智商低下?我真的想不明白还有什么原因,讲了一万遍的东西学不会!”

  我瑟瑟发抖,被骂得满脸通红,心脏咚咚的跳,几乎快从喉咙里蹦出来。

  楚白秋叱责了一顿,气咻咻道:“我不管你了,你自己想办法去学吧!烂泥扶不上墙,真是没法儿救!”

  他拂袖而去,就算是气成这样,关门落锁的动作还是很轻。

  楚家人刻在骨子里的修养罢了。

  我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听到脚步声从走廊那一头消失,才浑身脱力的倒在桌面上,眼泪一颗一颗从眼眶里掉了出来,很快打湿了试卷。

  真的是差了太远了,像是一场根本没有希望的长跑,我看不到终点,甚至看不到竞争对手,完全靠我自己在这条路上一点点走。而带着我的领航是一头会喷火的暴龙,我被他烧得头脑一片空白,每天胆战心惊。

  我还坐在书房里默默地掉眼泪,手机屏幕却开始一阵一阵的震动。

  标注着“顾”的联系人发出一条短信:下午出来喝奶茶吗?我请你吃好吃的甜点。

  我抹了抹脸,看着没订正的卷子,但是又真的在这个透不过气的书房里坐不住。挠了挠头想了会儿,给顾北知发:我有英语卷子没更正完,

  顾北知回得很快:拿来我看看。

  我:你会?

  顾北知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我吓得先握着手机跑去门口打开看了一眼楚白秋在不在二楼,然后才躲到书柜后面偷偷摸摸接起来。

  顾北知一副受了侮辱的语气:“你不知道我母亲是日耳曼裔?”

  我理直气壮:“日耳曼裔又不说英语。”

  顾北知:“欧洲的语言都是都相似之处的,你不会以为我就会说意大利语吧?”

  啊?我知道自己可能又犯了什么常识上的错误,但是我在顾北知面前,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莫名其妙的胆大包天、肆无忌惮。我知道自己肯定是错了,但是认错是不可能的,只能梗着脖子:“你又没跟我说过区别!你就说一句你会英语不就得了,说那么多干嘛!”

  顾北知的笑声在电话里显得尤其低沉沙哑,听得我耳朵酥酥的:“好,那我现在跟你说了,你要不要过来?”

  我想起来楚白秋对他的厌恶,以及之前再三警告我不要靠近他,踟蹰了一下。但是想出门的心情还是占了上风:“那你不能骂我是笨蛋。”

  顾北知:“冤枉啊,我什么时候敢骂您呢?不是一直都只有你气我的份吗?”

  这话倒也是。

  我心满意足:“那下午一点钟,等楚白秋水睡午觉了,你偷偷来后门接我,别按喇叭,我自己出来。”

  黑色的帕加尼像只黑色的大蜥蜴,悄无声息的在后门那条路上滑行了一小段距离,稳稳当当停在路边上。我蹑手蹑脚打开车后门,迎上顾北知笑得肆无忌惮的脸。

  我小心翼翼坐上去,又小心翼翼关上门,顾北知倒在座位上无声无息的大笑,我有点郁闷但是不敢声张。一直等到司机开出了碧溪苑的大门,我才狠狠地扑过去抓顾北知的头发:“笑什么!有这么好笑吗!”

  顾北知一边笑,一边把我反手揽在怀里,带着一点笑喘的说:“宝宝,你为什么出来吃个下午茶,跟偷情一样?”

  我顿时有点脸热,恼羞成怒的把他的头发抓的更紧:“你在胡说什么东西啊!你怎么开玩笑一点都不知道分寸的,两个大男人也乱说!”

  顾北知把我抓他头发的手牢牢箍住,埋在我颈窝里笑得一耸一耸,带着点潮意的灼热呼吸拂在我侧颈那块薄薄的皮肤上,有点痒又有点烫。

  他把我抱得更紧了,既不回答也不放手,只是一味的低喘,埋在我颈窝里不肯抬头。帕加尼在路上安静的滑行,午后的空气温热,司机也一言不发,车里的氛围忽然变得奇怪,好像空气忽然就变成了浓稠的液体,在我的皮肤上黏黏腻腻的淌动。

  我很想说点什么,打破这种寂静,却又觉得此时此刻,说什么都不合适。

  过了一会儿,也可能过了很久,不知道。顾北知笑透了劲,才抬起头,碧绿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我,又泛起那种羽毛一样酥软的笑意:“我没有开玩笑啊,我是真的想和你偷一偷。”

  我顿时抬起了手,条件反射性先给他一巴掌。但是明明已经快落在他脸上,他却不躲不闪,只是这样长久而认真的凝视着我,我就有点打不下去了。

  我把手放了下来,恨恨的扭头看着窗外。但是黑色的遮光玻璃上,我看见了自己红透的耳根,比千言万语都要来得直白。

  空气里浮动着糖浆和面包的香甜,隐隐还有带着暖意的苦涩,那是滚烫的咖啡被倾泻入杯中的时候,浮动的香味氤氲在空气里的味道。

  我知道顾北知是个没什么正形的人,基本也不会老老实实在学校里上课。和大考小考都非要占据榜首的楚白秋不同,顾北知甚至懒得去参加月考。我从来不知道他正儿八经写起卷子讲起题来,能有这么沉稳的一面。

  他比楚白秋脾气好多了,这是真的。

  笨蛋的我还是笨蛋的我,但是一遍不懂顾北知愿意给我讲第二遍、第三遍,三遍的语气完全一样,不会越到后面越不耐烦。最关键的是,我不怕他,卡壳的地方我是真的敢问,一直到我真的懂了为止。

  订正完了两张卷子,我觉得脑子有点木了,忍不住支着下巴靠在窗户上歪着头对着题纸发呆。顾北知也不催我,自己拿着一根黑色的钢笔,在手里转来转去。我明明是看着题纸,不知道什么时候,目光就被他的手吸引过去了。

  烤漆的黑色钢笔,笔身印着花体字的鎏金logo,但是硬生生被他的手衬得黯淡无光。他的手指很修长,肤色也和脸上一样是大理石一般的冷白,关节和虎口隐隐透出一点薄红,指腹饱满,指甲圆润,腕骨外侧那块有一个明显的凸起,手腕内侧的静脉是淡蓝色的,在薄薄的皮肤地下隐隐鼓出一点弧度,顺着小臂的肌肉消失在挽起的袖口,让人忍不住想顺着那一截袖口跟着往里窥探。

  我手里划拉的笔尖不知不觉就停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北知忽然停住了转笔,右手翻转过来,指关节轻轻的在桌面上叩了两下, 含笑道:“看够了没?讲下一张了。”

  我顿时触电了一样弹起来,坐直身子,手足无措的看着他。

  顾北知却不看我,就像是刚刚什么也没说一样,只是低着头抽出下一张卷子,深深弯起的嘴角却含着饱满的笑意。我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就和刚刚在车里一样,说什么都不合适。

  应该是中午没睡午觉,精神不太好,下次还是得睡一会儿再出门。

  我深呼吸几口,稳住了心神,若无其事伸过头去看他手里的下一张卷子。

  一大卷子订正完,我也吃得饱饱的了,从精神上到生理上都是双重的心满意足。我站起来收拾东西,只觉得神清气爽,不由得笑着看顾北知:“我请你吃饭!想吃什么随便点。”

  顾北知懒懒的靠在座椅上,和没骨头一样:“口气这么大呢?零花钱够不够啊。”

  我忽然想起来自己的零花前从很早之前就被楚白秋掐在手里了,我爸每次给我打钱都只往一张卡上,哪怕刷一瓶矿泉水,楚白秋也能收到短信。他给我爸的理由很正当,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富家子弟的败落往往就是从金钱方面的不自制开始。

  我叹了口气:“那先攒着吧,等过年了,我爸给我发了压岁红包,我手里攒了现金,再一次性请你吃饱。”

  顾北知笑起来:“行,那你先欠着。”

  我挥了挥手:“我打个的士回去,拜拜。”

  顾北知笑得眼睛更弯了:“阿醒,你是不是傻,我能让你一个人回去吗?”

  我哦了一声:“你也回碧溪苑吗?”

  顾北知点头,眼睛很纯洁:“是啊,你去我家吃饭吧,吃完自己走回去,正好消食。”

  我摇头:“不行,我已经出来一下午了,我跟佣人说了我是去图书馆的。楚白秋要是看到我从你家走出来,他会掐死我。”

  顾北知说:“已经一下午了,还差多这一会儿吗?你还不如拖到晚一点他睡了你再回去,明天他起来气也消了。不然你现在回去,正赶上他发脾气。”

  他说的竟然很有道理。

  我有点意动,想起来楚白秋冰冷的眼睛、愠怒的脸,打了个寒噤。

  “你家里......没别人吧?”我有点惴惴不安。

  他知道我说的是顾翡,眼睛里多少就带了点轻蔑:“那种货色,没资格进门。”又摸摸我的头:“我家只有我自己,我妈一年来不了两回,我妈不回来的时候我爸也不会回来的。”

  我点点头:“那好吧,走吧。”

  作者有话说:

  宝宝啊,那年你还真的只是一个宝宝……

  可是我却要用苦难,逼你成为大人。

  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