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安定,加上劳累,第二天,两人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吃饭。

  吃完早饭,两人准备出去走走。周溢之用手帕清理了程小五脖子上剩余的药膏,又重新上了一次药,用白纱包裹住伤处。

  正值春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洗去一身的阴霾,周溢之和程小五两人在街上晃悠,体会着县城的繁华与热闹。

  县城的铺子与之镇上相比,又大有不同,铺面很大,与其称作铺子,不如说是店面,且装饰豪华亮堂,站在外边就很吸引人进去。

  周溢之和程小五走走逛逛,发现了一家生意还不错的糕点店。

  来了兴趣,周溢之说道: “小五,我们进去看看。”

  程小五自是跟上,两人走进店铺,就被里面各式各样的精致糕点所吸引。

  绿豆糕,桂花糕这些在这里只能算得上普通,更多是周溢之第一眼看去根本叫不上名字的糕点。

  他每样称了一点,打算回去和程小五尝尝鲜。

  就在两人挑选糕点时,一道惊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溢之!”

  周溢之转身,来人竟然是冯云,他笑着打招呼, “冯兄,好巧啊。”

  冯云一个人走来,脸上也满是笑意,他问道: “溢之,你来县城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我想你的甜品可是想得紧啊,正想着过段时间再去找你呢。”

  “实在是说来话长。”周溢之挑了简单的说,告知冯云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闻言,冯云很是愤怒, “这些人太过分了,还好溢之你们吉人自有天相。”

  周溢之笑笑,好奇道: “冯兄,你也是来买糕点的吗?”

  “嘿嘿,不是。”冯云说着,竟然还不好意思起来,他以扇抵唇,眼角弯弯, “今日休沐,我来接我未过门的妻子出去游玩。”

  周溢之很是惊讶,他先是恭喜,接着问道: “冯兄,你定亲了?”

  在“周溢之”的记忆里,这个冯云因不喜读书,尽是做出些逃学,撩猫逗狗等不学无术的事情来,最重要的是,这位大哥不喜女子,也不喜哥儿,说是人生就是要享乐主义至上。

  周溢之万万没想到,之前那么信誓旦旦说不要踏进婚姻坟墓的人,现在竟然有了未婚妻,看这娇羞的样子,似乎还很喜欢他那未过门的妻子。

  冯云克制住咧道耳后根的笑意,向周溢之解释。

  让周溢之更没想到是的,冯云和他未婚妻的姻缘,竟然还和他有那么一层关系。

  原来啊,自从那天在镇上尝过周溢之的甜品,向来不喜甜食的冯云,对这些女子吃的东西产生了兴趣。

  于是,在逃学的时候,就去猎奇县城的糕点铺子,谁成想,走了很多家,尝试了很多糕点,被腻了个半死,也没找到像周溢之那样的甜品。

  当即在店铺中抱怨起来,而这家店铺老板的女儿当时正在店铺整理账本,听到冯云嫌弃的话语,不服气的和他理论起来。

  这么一来二去,不打不相识,两人之间竟是滋生了别样的情愫。

  得知缘由,周溢之失笑,恰逢此时,冯云要等的姑娘从二楼下来。

  那女子身穿一袭粉色长裙,模样娇俏可爱,和冯云站在一起很是相配。

  冯云带她和周溢之夫夫打了声招呼,随即道: “溢之,那我就先走了,下次再来县城,一定要去找我,让我好好款待你们一下。”

  “好。”周溢之和程小五与冯云二人告别,在店铺门口分开。

  走在回客栈的路上,周溢之不由莞尔, “真的是太巧了。”

  程小五弯起眼睛点点头,没想到逛个街,听了一个和话本一样的故事,他低下头,瞧着和周溢之牵在一起的右手,嘴角勾起幸福的笑容。

  二人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回到客栈前,因为在客栈门口,他们瞧见了守在客栈中的衙役。

  程小五看向周溢之,眸子里闪过慌乱。

  周溢之安抚性地拍拍程小五的手,走上前去。

  衙役在此等候多时,见到周溢之二人回来,立刻上前道: “周公子,是这样的,林氏父子三人供出了幕后指使者另有其人,我们家大人觉得你们也应该有知情权,所以派我来请二位。”

  听完衙役的解释,二人都松了一口气,跟着衙役前往衙门。

  周溢之没想到这背后竟然是有人指使,程小五也很疑惑,他们从未与人结仇,究竟是谁要害他们呢。

  这一切随着他们来到县衙而解开。

  周溢之他们到达县衙时,幕后指使者正好被带来,瞧见那被压着的人,周溢之眉梢一挑, “竟然是他。”

  注意到程小五困惑的眼神,周溢之与他解释, “之前买铺子认识的,是牙行的吴管事,但是我没想到,只是因为没有在他那买铺子,他竟然就怀恨在心,下此毒手。”

  程小五解之后,心中愤愤不平,这人也太坏了。

  吴管事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会暴露,此时瞧见周溢之,眼神恶狠狠地盯着他,却被身后压着他的衙役猛然一推,踉跄着走进县衙,颇为狼狈。

  周溢之和程小五旁观了这场审判,吴江起先死不承认,但最后在林堂的指认下不得不认罪伏法。

  最终,吴江获得了跟林堂一样的下场。

  在听见县令的宣判之后,周溢之就带着程小五离开了,他们也是在审讯中得知,这个吴江之所以这么针对他们,还是因为他是五芳斋的老板。

  两人心中五味杂陈,不过,这些事情已经与他们无关。

  回到客栈用过午饭,周溢之没有选择留下去刑场观看行刑,那场面还是太过血腥。

  当天下午,他们就找了马车返回镇上。

  和程小五回到家,周溢之说道: “小五,你先休息下,我去买点晚饭。”

  “好。”程小五点头,轻声回道。

  夜幕四合,周溢之迅速上街找了卖吃食的铺子,带着烧饼和卤菜回了家。

  吃完饭,周溢之在厨房洗碗。

  程小五站在堂屋,神色为难,他现在在纠结一个问题,之前在客栈,他和周溢之是睡在一起的,那现在回来了,他……

  心底未浮现的想法被周溢之的突然进门所打乱, “小五,去洗漱吧。”周溢之洗碗时烧好了热水。

  程小五点点头,去了厨房。

  洗漱完毕回到堂屋,盯着已经关上房门的周溢之的卧房,程小五抿了抿嘴角,脚步缓慢而沉重地向自己房间走去。

  一进门,却发现周溢之躺在他的床上!

  程小五眸子亮了亮,脚步轻快地来到床边。

  周溢之昏昏欲睡,听见动静知晓是程小五回来了,朝床里挪了挪,眼睛都没睁开含糊道: “快睡吧。”

  “好!”程小五眼睛弯起,躺在周溢之给他留的位置上,开心睡去。

  翌日,周溢之起了个大早。

  屋外,几日未开门的甜品铺子显得有些冷清,而秃秃镇就那么点大,这些日子,在刘家发生的那点事,在镇上传了个遍。

  当然,县衙来人押走吴江,也有很多人看见,此时瞧见周溢之和程小五二人平安无事的回来,众人的眸子中有好奇,也有谨慎。

  周围人若有若无的打量目光,周溢之都看在眼里,他恍若未觉,向刘老板家走去。

  因为这事,刘家的寿宴受到影响,刘老夫人还不知清醒没有,周溢之很是过意不去,事情原委理该前去解释清楚。

  拎着礼品,周溢之敲响了刘家的大门。

  刘茂正好在家,再次见到周溢之,没有不悦,依旧笑脸相迎。

  坐下之后,周溢之歉意地说道: “事情都查清楚了,是吴江指使林堂等人做出下毒陷害之事,是我连累了您,实在是抱歉。”

  刘茂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眉头紧锁, “没想到吴江竟然是这种人。”

  但是对着周溢之,刘茂没有责怪, “你也是无妄之灾,我娘昨天已经醒了,并无大碍,就是还需要好生养着。”

  “老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周溢之再次表示歉意后,告辞离开。

  离开刘家,他又去了方婶家。

  这几日,周家没有开门,方婶也听说了寿宴上发生的事,这些天就没有去铺子。

  现在周溢之回来了,自然要去结上工钱,并且把人请回来。

  到了方婶家,说清情况,方婶自是愿意继续给周家做事,毕竟这么轻松且工钱不低的活可不好找。

  处理完这些日子积累下来的事情,周溢之松了一口气,返回家中,明日,他要带着新品回归。

  -

  程家村。

  程小五家中院子里,程老汉正坐在门槛上,一口一口抽着旱烟,神情忧愁。

  屋内,他家婆娘抱怨的声音传来, “你有什么用,家里的稻子到现在还没种完,你就不能勤快点吗?”

  程老汉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王秀花的声音又响起,这次更加污言秽语, “该死的,那小贱蹄子居然搬家了,也不告诉我们一声,肯定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我就知道养不熟……”

  “够了!”程老汉站起身,皱着眉头大喊: “大壮都这么大了,你让他帮我干点活怎么了?我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

  先前程小五在家,家里的稻子基本上不需要程老汉操心,就能种完,这婆娘却非要嫌弃程小五吃得多,要把他嫁出去,现在好了,种不完地,还冲他撒气。

  怎料王秀花听见这话,撒泼起来, “啊,你现在冲我吼什么?我家大壮怎么能去种地!你自己没本事却要怪别人!”

  眼见爹娘的战火即将燃起,程大壮立刻从家里跑了出去,眼里流露出凶光。

  该死的程小五,他一定要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