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起了大雨,池岁年被阳台灌进来的风吹得冷醒,下意识往身后滚了滚,下一秒就被身后人裹着被子抱紧,干燥舒服的温度袭来。
池岁年满足地蹭了蹭枕头,打了个哈欠准备继续睡。
但两秒钟后,他猛地睁开眼,想起什么,僵硬着脖子往后看——好,陆知野果然还在他床上。
池岁年一看到这张脸就气得咬牙,昨晚明明说好了只是亲,但到最后,他还是被带着跟陆知野在床上滚了又滚,男人的身体经不起撩拨,尤其陆知野还熟悉他身上每一处关键点,池岁年扛不住,被拖着折腾了一夜。
他精神一醒,身体也跟着醒来,身后的酸胀疼痛立刻卷住他所有感官。
操。
还说什么入赘后任由他折腾,被折腾的分明是他自己才对。
陆知野这王八蛋。
池岁年气得不行,手肘毫不留情地往后杵。
陆知野嘶的一声疼醒:“……怎么了?”
他声音还带着将醒未醒的沙哑,脑子还没清醒,手掌就自发找到了池岁年的后腰,一点点轻轻揉着:“还不舒服吗。”
舒服你个头。
你他妈让老子操一晚上试试?
池岁年:“滚出去。”
陆知野睡眼惺地睁开眼:“我没在里面。”
“……”
池岁年快气死了,掀开被子下床,软着膝盖把床上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砸到陆知野身上,拖着沙哑的嗓音骂人:“你他妈再敢爬一次床,老子顺窗户把你扔下去信不信?”
陆知野从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里钻出来,他眯着眼睛坐稳,脑袋上挂着一小片黑色布料。
池岁年:“……”
池岁年手忙脚乱的扑腾上床,急得把内裤扯回来,动作太急,差点薅下来陆知野一把头发。
“又不是没见过,藏什么。”床铺上,陆知野低声道:“我还帮你手洗过。”
“谁要你帮我洗了?”提起这个,池岁年就忍不住脸上发热,“滚回你自己房间去。”
陆知野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露出没穿衣服的身体,也不遮掩,就这么站起身,弯腰想床上找衣服。
他躬身低头时,露出后背一片通红的划痕,这痕迹实在暧昧,除了展示昨晚的战况激烈,还让人觉得留下印子的那位,得是个凶巴巴的人物。
池岁年撇开脸,红着脖子不去看。
陆知野穿好衣服,温声道:“我去给你做早餐,你洗漱完下楼吃饭。”
池岁年没搭理,陆知野也不强求,吃饱喝足,心旷神怡地下了楼。
池岁年没能赌气多久,一晚上体力劳动不是说说,才洗漱完他就饿得心底发慌,顾不上还在跟某人冷战,绷着脸就下了楼。
陆知野刚好端着餐盘摆上餐桌,这段时间他厨艺好像真的有所进步,一顿早餐也被他弄得色香味俱全。
池岁年冷着脸,一声不吭地吃完。
陆知野主动收拾餐桌,又系着可笑的围裙打扫了厨房了餐厅,还真像个入赘的女婿。
意识到自己又在想陆知野,他垂下脸,抓起桌上的鲜榨果汁喝了一口。
门铃响起。
陆知野正要去开门,池岁年淡淡道:“不许去。”
他搬回池家这件事,谁也没说,知道他住在这里的,除了那三个背叛者,没别人。
事情暴露到今天了才敢来敲门,那一定是三个人都来了。
比起被陆知野欺骗的愤怒,被身边最好的兄弟和伙伴背叛,才是池岁年无法忍受的。
他皱起眉毛坐在沙发上,握着遥控器,有一下没一下的换台,看似不在意,其实耳朵早就竖了起来。
门外。
汤烬和陆横各自背了两捆柳条,穿着旧衣服,头发没什么精神地耷拉在额前,与平时形象大相径庭。
“怎么办。”汤烬缩了缩脖子:“我好慌。”
陆横也跟着狂咽口水,紧紧抱着柳条:“我是真怕挨揍。”
汤烬闻言,狠狠松出一口气:“幸好我刚才折的是小柳条,应该不疼。”
陆横顿时瞪眼:“操,那你他妈不早说。”
他刚才为了图省事,折的都是拇指粗细的柳条,这要招呼到皮肉上,还不得肿成珠穆朗玛峰?
秦绥天抱着公文包站在一边,看他俩你来我往地拌嘴,皱着眉道:“严格来说,不论柳条粗细,打到肉上,都是一样的疼。”
汤烬:“我知道,我就是紧张,一紧张就想说点什么,你什么都没带,要不要我给你分点柳条?”
秦绥天:“……谢谢,不用。”
陆横转脸看向他:“你怎么一点都不慌?”
秦绥天握着公文包的手指紧了紧,喉结滚动:“慌啊,怎么可能不慌。”
毕竟做了大亏心事。
事情暴露后,他忙着找陆知野商量对策,打电话时没留意,被宁琛听着了,小孩正义感强,已经好几天躲在学校没露面了,很有一副跟池岁年共同鄙视他的阵仗。
秦绥天很少因为什么事感到坐立不安,但这次欺骗池岁年事情暴露后,他已经好几天没睡好觉了。
良心的磋磨才是最可怕的。
“我怎么一点儿看不出来你紧张。”汤烬上下打量着他:“你们做生意的,都这么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秦绥天捏了捏领带结:“差不多吧。”
陆横捧着柳条凑上去:“大神,那你教教我怎么能做到你们这种棺材脸吗?岁年要看到我变这样,肯定怀疑我被鬼上身了,说不定也就不计较我骗他的事了。”
“不白让你教,我柳条分你一半当学费?”
秦绥天:“……”
他真是脑子被驴踢了才跟这俩货一起过来。
汤烬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叹气:“都不知道敲不敲得开呢。”
门外气氛陡然失落。
秦绥天站在门外,侧耳听了一会儿:“家里有人,我听到电视声音了。”
汤烬贴到门上听了听,片刻后,他惊讶道:“真的在家,继续敲门。”
陆横立刻拍了拍门板。
下一秒,紧闭的防盗门拉开缝隙。
汤烬和陆横脸色一喜:“岁年……”
陆知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在眼前。
“……”
“……”
这下连秦绥天也愣住。
池岁年的炮仗脾气谁都知道,火气上来了,瓢泼大雨也浇不灭。虽然之前陆知野耍手段留宿了一晚,但秦绥天也以为只是如此了,但没想到,这人居然还好好住在池家,身上穿着居家服,脚下踩着拖鞋,一副刚起床的样子。
“岁年呢?”汤烬道:“不是,你怎么还住在这儿?没被打出去?”
陆知野没回答,扫了他们一眼,提醒道:“他心情不怎么好,你们还是过两天再来吧。”
秦绥天:“大早上你就惹人生气?”
陆知野垂眸,轻咳一声。
秦绥天皱着眉转身:“我下次再来。”
汤烬不解道:“这就走了?真不进去啊?”
秦绥天转微微转脸:“你想进去顶缸也可以,岁年估计正满肚子火没处撒呢。”
“……”
汤烬缩了缩脖子:“那我也下次再来吧。”
把人都送走,陆知野关上门回屋,一转脸,就看到从洗手间出来的池岁年:“你在干什么?”
“帮你把他们赶走。”
池岁年没什么情绪地道:“那你怎么不走。”
陆知野道:“我是入赘的,这里就是我家,我不走。”
池岁年冷笑一声:“一丘之貉。”
···
两天后是韩利婚礼,池岁年受邀去参加他婚宴,不知道是不是韩利看出了什么,居然也另外给陆知野发了张请柬。
池岁年简单吃完早餐,换了身简单且不抢风头的衣服,拿了车钥匙出门。
刚坐进去,副驾驶门就被打开,跟他穿了同色系衣服的陆知野不请自来。
“出……下去。”池岁年头也不回地道。
“我车没油了,蹭个车行吗?”陆知野道。
放屁。
陆知野说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带信的。
不想跟这人胡扯,池岁年踩下油门,一路上把车开得飞快,故意折腾陆知野。
然而之前出趟门就娇滴滴喊晕车的陆知野,这回脸脸色都没变。
呸。
骗子。
到了婚礼现场,池岁年砸上门,头也不回地往宴会厅走。
韩利的婚礼在露天草地举办,布局浪漫又精致,鲜花芬芳馥郁,处处洋溢着新婚甜蜜的气息。
韩利和新娘亲自在门口迎客,看到池岁年,韩利大笑两声,给池岁年递了包喜糖:“知道你不抽,给你两颗糖算了,里面坐啊。”
韩利很少穿得这样立整,笔挺好看,身边新娘也亭亭玉立,穿着洁白婚纱,满脸幸福。
池岁年是第一次参加婚礼,第一次感受到这样浓烈的幸福,不禁被感染得心软了几分,笑着掏出礼金:“新婚快乐。”
韩利推辞了,笑说:“你人来了就行,上周送来的东西已经快把我家堆满了,礼金就算了,我以后可还不起。”
池岁年把礼金放到桌面:“一点心意,没多少,希望你跟嫂子恩恩爱爱。”
韩利这才收下:“行,那你进去坐吧,左边第一桌给你们留了位置。”
哪儿来的们?
池岁年刚疑惑,身边就传来陆知野的声音:“新婚快乐。”
韩利看着眼前的东西,顿时笑骂:“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一家人怎么还送两个红包,收回去啊,来我这儿炫富是怎么的。”
他把红包塞给池岁年,忙着接待客人,急忙道:“你们俩先进去,我待会儿过来陪你们喝酒啊。”
婚宴上不方便跟陆知野吵架,池岁年一言不发地捏着红包,刚坐下就塞还给陆知野。
陆知野看着口袋里的东西,一挑眉:“这是给我的零花钱?”
池岁年皱着眉:“你入戏太深了。”
入赘剧本演不完了是吧。
说起这个,池岁年忽然想起什么:“你财产不是都入赘了吗,哪儿来的钱?”
陆知野道:“找姜颖借的。”
池岁年:“……”
有你这种伸手借钱的老板,姜颖是造了哪门子孽。
“不过既然你给我了,那我晚上就还回去。”陆知野拍了拍口袋,淡淡道。
“兄弟。”陆知野身边坐下两名男人,穿着很正式,举着酒杯道:“认识一下,我是新娘的哥哥。”
陆知野友善举杯:“我姓陆,是韩哥朋友。”
“我知道。”男人在他身边坐下,“我看到韩利跟你们寒暄了,既然都是哥们儿,那我就直说了,你结婚了没?”
陆知野没想到这人上来就是这么个问题,下意识想说结了,池岁年往他这儿看了一眼,他慢慢改了口:“没有。”
“是这样,我有个妹妹,在那边当伴娘的,刚大学毕业,我看你跟韩利关系不错,知根知底的,婚礼结束要不要我引荐你们认识一下?”
池岁年往他示意的地方看过去,看到一群穿着粉色长裙的姑娘,都很年轻,活泼漂亮。
就是眼神不大好。
居然看上陆知野这个大骗子。
池岁年收回目光,不怎么爽快的举杯喝了一口酒。
陆知野道:“不用了。”
“别这么快拒绝呀。”男人不死心,他是领着任务来的,要是不成,妹妹指不定要怎么跟他抱怨:“我妹不是那种娇小姐脾气,人很好相处的,成绩也好,在他们学校还是校花呢。”
“抱歉。”顿了顿,陆知野淡淡道:“我有对象,而且马上就要入赘了,被他看到我跟别的女生走太近,他会生气。”
男人:“……”
池岁年:“……”
大概是第一次遇到把入赘正大光明挂在嘴边的当军功章炫耀的,男人着实惊讶了一会儿,脸色古怪:“啊……那你们……”
他眼神一动,注意到陆知野身边的池岁年。
这俩人太耀眼,走进来时就被伴娘团盯上了,既然陆知野有了主,他能把另一个介绍给自家妹妹也行,反正长相身材都是一等一的,怎么都不亏。
男人果断放弃陆知野,看向池岁年:“哥们儿你呢,你没对象吧?”
池岁年才要开口,陆知野就截断他的话:“他就是我要入赘的对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