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岁年没参加过婚礼,不知道别人新婚该松送些什么,去商场逛了一圈,选了个按摩椅和运动单车,韩利今年三十多岁,这两个东西既可以放松,又可以运动。

  付完款,池岁年打电话问韩利要了地址,让商家送到他们新房里。

  才离开商场,他手机就响起,接起来之后,听到程松在手机里嚎:“池少爷,救命啊,我他妈被酒吧扣下了,你能不能来赎我一下?”

  池岁年看了眼来电显示,怀疑自己不是接错电话,就是程松打错了:“你被扣了关我什么事,我凭什么来帮你付款。”

  “操……”程松低低地骂了一声:“都是一群没良心的,要不是卡被冻结了,老子能这么凄惨吗,而且别人不帮我,你得帮啊,你忘了我前两天还把陆知野秘密告诉你了啊。”

  “反正我不管。”不等池岁年说话,程松立刻道:“你要不来赎我,我让全酒吧都知道你池岁年见死不救,我看你下次还好意思出来混。”

  “……”

  少年,你可真会威胁人。

  “你真不来啊。”程松小声道:“我跟你开玩笑的还不行吗,池岁年,我身边的朋友我都找过了,最有钱的就剩下你了,你要不帮我,我可真是、没、活、路、了……”

  池岁年被他吵得头疼,“地址。”

  程松话音一变,迅速精神起来:“好嘞我还是在锦瑟上次你找我那个特牛逼的888包厢到了打电话我等你哦。”

  池岁年还没开口插上一句,电话就挂了:“……”

  他打车去了锦瑟。

  这会儿不是营业时间,整个酒吧都安安静静的,池岁年直接去了楼上包厢。

  “等着啊你们。”

  还在走廊里,池岁年就听见了程松的声音,“不就是几十万吗?至于把我扣着吗,老子以后还不起是怎么的?”

  接着响起一道温和的嗓音,像是服务员:“程少,您爸妈给我们老板打了电话,以后都不许您赊账,您看,您和二老闹矛盾,也别为难我们呀。”

  “你懂什么。”程松道:“他们要我回去结婚,娶一个母老虎,是你你娶吗,我就问你,你愿意娶母老虎回家放着吗?”

  服务生没说话。

  “对吧。”程松得意道:“我就知道,但凡是有脑子的,谁会愿意娶家里安排的人……他们也就会拿钱逼着我了,等着吧,老子迟早出人头地,让他们后悔去吧。”

  池岁年撇了撇嘴,走过拐角。

  “岁年。”程松大笑两声:“你真的来了,好,够义气,以后你就是我程松过命的兄弟。”

  池岁年皱着眉把他试图勾肩搭背的爪子拍掉:“别动手动脚。”

  说完,看向服务员:“他欠了多少钱?”

  服务生看着手里的账单道:“三百七十二万八千元。”

  “……”

  池岁年看向程松:“你喝黄金了?”

  程松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服务生在两人身上扫了扫,道:“先生,这是17次消费后累积的账单总额。”

  池岁年:“……”

  好好,他总算知道程松为什么找不到人买单了,合着这货就是个巨坑。

  “我们老板说了,”服务生道:“程先生是老顾客了,在我们酒吧消费很高,提前交代了可以抹零,只需要支付三百七十二万即可。”

  “去你大爷的,”程松叉着腰道:“看不起谁呢?老子又不是乞丐,用得着你们抹零,岁年,把卡拿出来,砸这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脸上!”:

  池岁年:“……”

  程松喋喋不休:“而且你们这什么抹零啊,有这么抹的?抹零不是应该给我把七十二抹掉?你们真坑。”

  服务生:“……”

  他不想跟程松吵嘴,抬眼看向池岁年。

  其实刚才程松还是叫来了几个冤大头的,只是对方一听说他欠款近四百万,进来打个圈就又出去了,离开时比进来时走得更快。

  因此,他也没抱什么希望池岁年能付款。

  “你不会没带卡吧。”看池岁年一直没动静,程松狐疑地看着他。

  “带了。”池岁年道。

  “刷啊。”

  “凭什么?”

  程松道:“我帮过你,你忘了?就这包间,看到了没?”

  池岁年道:“没忘,还记得半年前你是怎么骗我的。”

  程松:“……”

  他摸了摸鼻子:“害,别这么小气嘛,我道歉行不行,对不起我错了年哥,麻烦帮我付下款,我晚上就回家偷我爸钱还你。”

  池岁年白了他一眼:“写欠条。”

  程松一脸牙疼:“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我写,行吧,拿笔拿笔。”

  服务生很快去来纸笔,程松五花八门画上一通,“行了吧,可以付款了吧?”

  池岁年把欠条抽走,结了账,出门时程松非要跟着他,池岁年没什么耐心地道:“帮你付款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别在跟着我。”

  程松亦步亦趋:“我没地儿去啊。”

  池岁年头也没回:“大街,桥洞,公园,随便你躺。”

  程松啧啧:“你真残忍。”

  “……”

  池岁年懒得搭理他,快步往门外走,恰巧一群人从门外进来,跟池岁年打了个照面。

  “哟,这不是池少吗?”

  听见声音,池少爷这才认真看过去,结果就看到了林未淼那张花枝招展的脸。

  “这么快就有新欢了?”林未淼眼神夸张地盯着程松看,“之前听说陆知野甩了你,我还觉得不可思议,现在看来是真的。”

  “不过……”林未淼笑嘻嘻地看着程松道:“你这眼光真是够差的,跟在陆知野身边这么长时间,审美居然一点没提高吗?”

  他举着新做的美甲捂着嘴轻笑。

  程松原本还松松垮垮地站在墙边,沉默地咂摸了一会儿,忽然觉得不大对味儿,“你是不是在骂我啊?”

  林未淼:“……”

  他看傻逼似的看着林未淼。

  池岁年对这种找茬讨打的话已经完全无感,而且对上这种没脑子的傻逼,他也实在提不起什么吵架兴趣。

  翻了个白眼,侧身往外走,没想到林未淼往旁边翘了下腿,正好挡住他的路。

  “之前被陆知野包着,我给你几分面子,你还以为我真怕你了?”林未淼身后人不少,大部分都是身高体健的男生。

  大概是因为这个,他胆子大了不少,换在平时,他怎么也不敢来触池岁年的霉头。

  池岁年只觉得他傻逼,没什么表情地道:“腿不想要了就继续伸。”

  林未淼一愣,没想到自己身后这么多人也压不住池岁年,“你还敢伤人?信不信我……”

  他话音截止在喉咙口。

  池岁年没等他逼逼完就上前一步,轻而易举就把林未淼拎起来扔到了旁边墙上,眼神满是冰冷阴戾。

  他这样子成功吓住了一群人,林未淼带来的人里没一个敢上前的。

  “池岁年!你敢在这里动我!”林未淼没想到池岁年虎忽然发难,撞得肩膀都要散了,挣扎着骂人:“你这个野人,莽夫!怪不得陆知野瞧不上你,被甩了你真是活该!”

  池岁年把他脸按到墙上,光亮的墙面立刻被蹭出大片粉底,他冷冷看着林未淼:“你还真是不长教训,嘴贱没代价是吧?”

  “你想干什么?”林未淼后知后觉感到心慌。

  池岁年一言不发地拎着林未淼来到大厅一角。

  这里放着一个还没安装好的鱼缸,里面不知道要养什么鱼,氧气咕嘟咕嘟地冒着。

  施工工人看见他们挣扎着过来,吓了一跳。

  池岁年什么也没说,拿起旁边不知道什么作用的桶,舀了点鱼缸水,把林未淼从头到脚浇了个透。

  浇完,他丢下水桶,把妆花得像鬼一样,林未淼留在了原地。

  程松先是被池岁年的阵仗吓到,然后再是幸灾乐祸:“你说说你,好好的惹他干什么……没这么想不开的,啧啧。”

  大厅里人声寂静,工人、客人、服务生,所有目光都交织在林未淼身上,他气得脸色发白。

  程松落井下石完毕,跑出门外追上了池岁年,“你好凶啊年哥。”

  池岁年冷冷瞥他:“你也想试试?”

  程松打了个冷颤,连连摆手:“那什么想我就是来跟你告个别,我一晚上没睡觉了,要回去休息了。”

  池岁年挑起眉:“不跟着我了?”

  程松摇头:“你有暴力倾向,跟着你有生命危险,我还是自己找地方待着吧,放心,你这钱我会还你的。”

  池岁年没说话,到路口招了辆出租车后离开。

  程松看着远去的车屁股,忽然低声笑了半晌,跟个神经病似的:“喜欢个炮仗,陆知野,真有你受的。”

  ···

  回到家,池岁年本以为陆知野应该出门上班了,然而一开门,他先看到了抱着满怀文件的姜颖。

  在陆家住着的时候,陆知野就常居家办公,来往的重要文件全靠姜颖来回跑,就池岁年看到的就有十几次,这姑娘腿估计都要遛细了。

  池岁年在外面被气了一通,没什么好脸色,在姜颖打招呼之前,就关上门进了屋。

  “回来了。”陆知野正在客厅办公,听见钥匙的动静,抬眼看过来。

  客厅桌上全是五颜六色的文件夹,资料放得到处都是,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池岁年心情很差地道:“陆知野,你当这里是你家啊。”

  陆知野一顿,把文件收起来:“抱歉,我马上收走。”

  池岁年正想说什么,忽然看到客厅里还多了两个陌生的大行李箱,他一愣:“这是什么?”

  陆知野:“行李箱。”

  “……”

  我他妈用你说?

  看到池岁年杀人般的目光,陆知野轻咳一声,纠正:“我的行李。”

  池岁年拧眉:“谁让你把行李搬过来的。”

  陆知野挑起眉:“客卧里没衣服,我总不能一直穿浴袍吧。”

  谁管你穿什么。

  池岁年嘴唇动了动,正要说话,陆知野就抢先开了口:“谁欺负你了?”

  池岁年冷笑:“谁能欺负我。”

  从来都是他欺负别人。

  陆知野换了个问法:“谁惹着你了?”

  “关你屁事。”

  还是你这王八蛋的烂桃花。

  正瞪眼想骂人,额头忽然被碰了碰,干燥的手掌贴着额头,触感温温热热的,“你干什——”

  “你感冒了。”陆知野皱起眉:“昨晚没盖好被子?”

  池岁年一愣,忽然想起来昨晚没关阳台门,怪不得今天出去,他总感觉什么地方不舒服。

  他淡淡地拍开陆知野的手,“不要你管。”

  说完,无视姜颖古怪的目光,他头晕脑胀地上了楼。

  着凉突如其来,原本还没觉得有什么,被陆知野一提,池岁年忽然觉得脑袋有些昏沉,澡也没洗就栽上了床。

  这一觉他睡得不踏实,身子时冷时热,他翻来覆去的滚,出了一身黏腻的汗。

  半梦半醒的时候,他感觉有人摸了摸他的额头,接着一块湿毛巾就放了上来,还温热的毛巾在不停擦拭他的脸颊、脖子,和身体。

  池岁年昏昏沉沉地睁不开眼,但意识却知道折腾他的是陆知野。

  这王八蛋翻来覆去地触碰他的脖子、手臂,还敢脱他衣服。

  池岁年昏沉着没法醒来,任由陆知野把自己剥光,换进了干净的衣服里。

  脱下汗湿的衣服,身子舒服多了,池岁年满心找人算账的想法很快就降了下去。

  但没等他重新睡着,就感觉一股熟悉的气息靠近,柔软的皮肤碰了碰他的嘴唇。

  “……”

  碰完还不满足,又在他鼻尖、额头上都亲了亲。

  “……”

  “还是睡着了乖一点。”

  “……”

  陆知野,你等明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