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岁年本以为陆知野就是说说,至少没准备那么快就把所有东西都给他。

  但他一个愣神的功夫,姜颖就拿着陆知野的身份印章和授权书去了银行。

  还真是要把东西都取出来给他的架势。

  “不是,你等等……”池岁年开口想阻拦,但姜颖不是他的人,对他礼貌一笑,关上门就走了。

  “这些事你不必操心,手续办好后,直接签字就好了。”陆知野话音一转,“中午想吃什么?”

  池岁年:“你都快成光杆司令了,还操心中午吃什么?”

  陆知野莞尔:“这是好事,得庆祝一下,中午我们出去吃吧。”

  “……”

  池岁年沉默下来,半晌后才红着耳朵道:“陆知野,你没必要把这些东西都给我,我知道你……喜欢我。”

  最后三个字他吐得含糊不清,脸也越来越红,“但这些东西我承受不起,你还是收回去吧。”

  “没什么承受不起的。”陆知野道:“你知道我是孤儿,从小物欲就不重,这些东西,也都是为了你才赚回来的。”

  池岁年有点懵。

  陆知野道:“从我遇见你开始,你就在池家二老的爱护下金尊玉贵的长大,没点儿家底,我怎么敢轻易招惹你。”

  池岁年从进入晋城附中的第一天开始,就是豪车接送上下学,白手套的司机开门撑伞,午餐有保姆亲自送到学校,坐在后座的少年白嫩贵气,漂亮得不似真人。

  那个时候,陆知野还穿着洗得发白脱线的牛仔裤,跟孤儿院的朋友在校门口的小超市里,吃五毛一根的冰棍。

  池岁年在他眼里,是需要精心呵护的小少爷,就应该高屋软枕的养起来。

  所以,陆知野在确定自己心意的那一刻,就在为娇养小少爷而做准备,幸好他运气好,侥幸挣下一点家业,不至于让池岁年活得太难。

  池岁年被他说得脸更热了,拼命板住脸道:“说谁娇气,说谁漂亮?你到底会不会说话?”

  陆知野叹了口气,“小少爷,你关注点能不能不要放在这些边角余料上。”

  他伸手想抱抱人,但掌心一动,摸到了池岁年腰侧里空荡荡的衣料。

  池岁年被他一句缱绻的小少爷喊得心头猛跳了一下,腰被陆知野抱住了还没反应过来。

  停顿几秒,他挣开陆知野的手。但很快被抱了回去,两人跌进柔软的长沙发里。

  池岁年撑着手臂,想让陆知野松手,但想到这人刚才这么情深意切,拒绝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干巴巴地闭了嘴。

  陆知野仰躺着,手放在池岁年腰下。一个成年男人的体重不轻,池岁年又没什么着力点,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下来。

  陆知野却面不改色,视线露骨地在池岁年肩颈上梭巡,“洗澡了?还穿我衣服。”

  池岁年别扭道:“你香水撒了,泼我一身,难闻死了……就洗了个澡。”

  陆知野轻轻笑了一下,胸膛震动出好听的声音:“沐浴露用挺多啊,喜欢这味道?”

  池岁年捂住他的嘴,满脸尴尬和羞耻的通红,“再逼逼一句话,老子闷死你。”

  陆知野笑得停不下来。

  “……”

  池岁年埋头趴着,没看他,视线盯着他滚动的喉结。那圈牙印已经完全淡去,只有仔细寻找才能看到一点微不可查的虚影……

  他喉结不自觉滑了一下,等反应过来,抬眼就看到陆知野眼底浓郁的笑意。

  陆知野:“你又咽口水。”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池岁年的喉结,笑得愉悦,“你原来这么馋我啊?”

  池岁年咬了下牙,闷声道:“你是天仙啊我馋你……赶紧放手,待会儿有人来你形象还要不要了。”

  陆知野扣进掌中的细腰,“你亲我一下。”

  陆知野原本就是嘴贱调戏一下,小少爷也就看着凶,其实脸皮很薄,稍微逗一下就整根脖子逗红了。

  害羞的时候更凶,也更可爱。

  本想说算了,就见池岁年一言不发地盯着他,视线落在他鼻尖以下。

  陆知野喉结滚了滚。

  下一秒,小少爷快速在他嘴角亲了一口,耳根和脸颊全都变热,语气很凶地道:“行了吧……放手。”

  陆知野被他可爱得不行,支起身子,轻轻地吻了回去,池岁年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刚洗完澡,跟陆知野身上的味道一样,清新的香味混合在一起,熏得他头皮发麻。

  “洗护用品是我手下一家小公司生产的样品,但因为成本太高,原材料珍贵,没办法量产,所以现在只有我在用。”

  陆知野一边说,一边有一下没一下的亲他,“我已经让人送几套回去了,以后随便用。”

  池岁年偏开头,躲了一下他的吻,嘴唇红润,“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陆知野继续亲他,“去山庄那会吧,隐约猜到的。”

  池岁年:“所以你后来一直在耍我?”

  陆知野态度良好:“对不起。”

  “……”

  这段时间,陆知野没少跟他道歉,态度还很好,但道完歉后坚决不改,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池岁年懒得搭理他。

  ······

  下午陆知野就更忙了,办公室来来往往都是汇报工作的下属,池岁年对工作不感兴趣,听得直犯困。

  他握着手机静音打游戏,一边抿着唇想,这破地方他以后再也不来了。

  下午回家时,别墅外停了两辆车,有一个年轻的男人站在门外,摁着门铃。

  池岁年抬眼看到,“这谁?”

  “不知道。”陆知野降低车速,放下车窗道:“你们找谁。”

  “您是……陆先生吗?”年轻的男人解释道:“您上个月在我们这儿订了两套男士西服,师傅让我给您送来,地址……应该没错吧。”

  陆知野了然:“进来吧。”

  客厅里,两名女孩把整洁熨帖的礼服放到桌上,包装盒精美绝伦,还附赠了一束新鲜的花朵。

  老师傅手艺好,礼服处处精美,连池岁年这样对西服没什么感觉的人,都有些移不开眼睛。

  量尺寸那天,池岁年提前离开,这件事儿他也早忘了,现在看到礼服上门,他才想起之前,和陆知野那场被赶鸭子上架的婚礼。

  那会儿他没意识到自己喜欢陆知野,对这场婚礼抱着敷衍的态度,大半是因为不好拂逆长辈的原因,才勉强同意。

  但现在……时过境迁,他和陆知野最终走到了一起。

  那这婚礼,还继续吗?

  “在想什么?”陆知野把礼服收起来,放到了一楼的衣帽间,回头见池岁年还在桌边愣着,问了一句。

  池岁年回过神,眼前两只盒子都不见了,他蜷了蜷手指,放回身侧,“衣服呢?”

  “衣帽间。”陆知野道:“婚礼日子还没定,这衣服太特别,你要是穿上了,我今晚可不一定忍得住,还是到那天再穿吧。”

  池岁年抬起眼:“你这辈子是猪八戒转世吧。”

  这么好色。

  陆知野莞尔,“你都是我男朋友了,我垂涎一下不过分吧,而且这也侧面证明,你在我眼里很有魅力。”

  青天白日的,池岁年没法像他一样不要脸,压下脸上的热意,踢了踢陆知野的鞋,“我饿了,去做饭。”

  “好。”陆知野道:“晚上想吃什么?”

  “肉。”

  “客厅等会儿,马上就好。”

  陆知野转身进了厨房,折袖口的时候,他从窗口看了池岁年一眼。

  其实他刚才撒谎了,婚礼日子早已经定下,庞叔和刘姨特意找大师测了好几个吉日,但都被陆知野婉拒了。

  虚假婚姻生活过了太久,他差点忘了,自己和池岁年根本不是夫夫,眼前的虚假甜蜜都是他骗来的。

  现在得到了池岁年的心,他得从头开始计划,比如,应该从求婚开始……

  只是近期事多,池凯东总在池岁年面前蹦跶,虽然没什么攻击力,但够恶心人。

  还是等把这人解决了再说吧。

  ······

  三天时间眨眼而过,这天是周五,陆知野没去公司,亲自陪池岁年到检测中心。

  池岁年原本想自己解决,但想到池凯东嘴贱,说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有个人在身边也好,他不至于太冲动。

  由于牵扯到大额财产归属,其中一方还是犯罪嫌疑人,这次检测就不能随便找个三甲医院完成,需要司法鉴定。

  采样前半个小时,池凯东带着手铐,被一名警察陪同着出现,身边还跟着那位纠缠过池岁年的邵律师。

  池凯东这段日子看起来受了点苦,整个人不似当初人模狗样,花白的头发耷拉着,皮肤蜡黄,终于像个中年的老人。

  看到池岁年的那一刻,他冷笑了一下,“乖儿子,别怪爸爸心狠,是你不顾父子情份在先,也就别怪我让你从此身无分文!”

  池岁年眸中尽是冷意,他坐在走廊边的长椅上,挑着下巴睨远处的人,“废话完了?走吧。”

  池凯东瞪大眼:“你不害怕?不对,你一定有阴谋……财产,你是不是把财产转移走了?”

  池岁年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你以为我是你?池凯东,检测结果最好跟你祈祷的一样,我们皆大欢喜,否则这么折腾一遍,你没什么好处。”

  池凯东愣愣道:“你不怕我抢走财产?”

  池岁年面无表情道:“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池凯东,你信不信,就算证实了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我也照样可以让你一分钱都拿不到,你坐完牢出来,还是只能在家里吃自己。”

  池凯东呼吸粗重,指尖颤颤地指着池岁年:“你个逆子……”

  池岁年骂得痛快,还想再开口,指尖被塞了一抹冰凉,他下意识垂头,看到陆知野往他手里塞了只甜筒。”

  池岁年挑眉:“你哄小孩呢?”

  “没。”陆知野道:“哄对象。”

  池岁年暴躁的心顿时安静下来,“买这个干什么?”

  “本来想买块蛋糕的,但附近没有蛋糕店。”陆知野笑了一下,道:“只买到甜筒,提前给你庆祝一下。”

  池岁年愣了愣,埋头咬了一口甜筒,清亮甜软的绵密口感,带着蓝莓果味的鲜甜,入口即化。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