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骂陆知野不知羞耻,池岁年脸上却浮出微红,他骂了一句不痛不痒的不要脸,转头把自己闷进了被子里。
“先别睡。”陆知野轻拍被子团,“你刚喝了酒,又没吃什么东西,这么睡对胃不好,我叫酒店送了粥,吃完再睡。”
被他这么一说,池岁年确实觉得胃里有点烧得慌。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刚好房门被敲响,陆知野起身去开门。
“先生,您叫的餐。”门外,带着白手套的送餐人员态度很好的道。
“放桌上吧。”
池岁年穿好衣服从卧室出来,客厅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热腾腾的晚饭。
送餐员:“您的餐齐了,请慢用。”
“谢谢。”陆知野抽出几张钞票,整齐放到小推车上。
“不客气。”送餐员笑意更加真诚,“祝您用餐愉快。”
送餐员走后,池岁年在桌边坐下。下午对汤烬说吃不下的人,这会儿却被一碗八宝粥勾得馋虫直滚。
五星级酒店的后厨,手艺非常好,八宝粥熬得软糯甜烂,入口即化,半碗粥喝下去,胃里舒服多了。
吃完八宝粥,池岁年反倒不困了。陆知野起身收拾餐盒,“先去洗漱,待会儿太困了你又懒得动。”
池岁年瘫在椅子里不想动弹,吐槽他:“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
没想到还要被倒打一耙,陆知野挑了挑眉:“老妈子可不会……”
“你闭嘴。”池岁年想也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那就快去洗漱。”
说完,陆知野就把打包好的垃圾拎出了门,原本可以放在室内垃圾桶,但他担心天热会臭,拿到外边去丢更安心。
池岁年抿着唇看他背影,这还没怎么着呢,陆知野就敢给他下命令了,以后结婚了,这人不定怎么爬到他头顶作妖呢。
池岁年很坚定地坐在椅子上,不动。
这时,微信群里弹出消息。
【汤烬:陆横,你他妈的把老子一个人丢在山里,自己死哪儿去了?】
【陆横:不好意思,你自己回来吧,我宝贝儿脚崴了,叫我过去呢】
【汤烬:……】
【汤烬:那你他妈不能提前说一声?】
【陆横:我太着急了,没顾上,你该不是在山里怕黑,然后一个人哭了吧?】
【汤烬:……】
【汤烬:我诅咒你,待会儿亲嘴吃到对方牙上的菜叶!】
【陆横:操!你他妈怎么这么恶毒!】
【陆横:老子这一个月都没法正视亲嘴这俩字儿了】
俩人在微信里吵得天翻地覆,来回攻击,池岁年没再继续看。
他抿紧嘴唇,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牙齿,好像没沾上什么东西吧……
八宝粥清淡,又不用嚼,估计沾不上。
但万一呢?
陆知野又是一言不合就亲他,万一沾上点什么玩意儿,那他里子面子可就要丢尽了。
神色变换了几瞬,池岁年趁陆知野还没回来,赶紧钻进了浴室里。
门外,陆知野丢完垃圾,看了看四周没人,给陈海打了个电话,“事情怎么样了?”
陈海道:“警方已经在别墅里取完证了,会马上立案调查,还有,蒋芸今天晚上就到。”
“陆总……有件事我觉得应该跟您说一声。”
听出他话里的犹豫,陆知野道:“说吧。”
“是这样,蒋芸儿子伤势很重,警方猜测,他应该是在地下室里遭受了长时间的毒打,精神也有问题,医院已经把人接走,暂时不允许探视。”
陈海顿了顿,语气有些沉重道:“陆总,警方还查到……池凯东有虐童前科。”
陆知野手指颤了颤,“你说什么?”
陈海道:“池凯东有虐童前科,初步怀疑,蒋芸的儿子已经被他虐待了二十多年,这小子常年不见天日,瘦得像个十多岁的孩子。”
陆知野脸色变了变,他不自觉在脑海里疏理关于池岁年的讯息。
第一次见面,池岁年就瘦得厉害。
暴露校服底下的伤疤时,他戾气很重地把人掼到了墙上,是个很凶的小孩。
池岁年回到池家时,满身是伤。
池凯东和池家二老断绝关系,死前把遗产都留给了池岁年。
条条信息,仿佛都指向了一个让人暴怒的真相。
“……陆总?”
陆知野眼里戾气慢慢散去,回过神,“还有什么?”
陈海:“别的也就没什么了,这件事我会继续关注,警方明天应该会传唤池凯东,我担心他狗急跳墙……”
“知道了。”陆知野冷冷道:“他不会得到任何人的帮助。”
电话挂断,陆知野躬身扶了扶身边的窗台,巨大的冲击,让他眼前有些发黑。
池岁年对池凯东的态度太反常,他早就怀疑这其中有猫腻。但汤烬和陆横打死不说,秦绥天更是一只死鸭子,嘴硬到他完全撬不开。
陆知野已经派人在暗中调查了,但十几年过去,证据湮灭,他一直没查到确切信息。
没想到,忽然间展开在他眼前的真相,居然这么血腥。
在楼道里站了很久,陆知野才整理情绪往回走。
回到房间时,池岁年仍然坐在椅子里,正横着手机打游戏,激烈的音效在房间里回荡。
池岁年看他进来,抽空看了他一眼,“你这是回晋城丢的垃圾?”
到现在才回来。
“接了个电话。”陆知野道:“一直在打游戏?”
池岁年嘴唇动了动,“嗯。”
“别玩了,该休息了。”陆知野弯腰铺着床。
越来越像老妈子了。
池岁年漫不经心地想,这把游戏他已经打到了决赛圈,这会儿新赛季刚开始,退出挺可惜的,“打完这把就睡。”
陆知野没搭话。
话音刚落,池岁年就感觉一股清冷的松香袭来,下意识闭上眼。但两秒后,他感觉自己膝下一紧,他被陆知野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池岁年睁开眼,惊讶地看着他。
“睡觉。”
陆知野把他放到床上。
池岁年在被子里打了个滚,缩到一边,“姓陆的,我屁股还没好,你他妈还是不是人?”
陆知野盯着他:“我就抱着你,不做。”
池岁年一个字都不信:“我就蹭蹭不进来?”
陆知野:“……”
池岁年冷笑:“呵。”
刚冷笑完,他就被陆知野抓住脚拖了过去,池岁年气得挣扎吼叫:“陆知野,你是猪吗,整天就想着这事儿,你不怕精*尽*人*亡*我还怕呢……”
刚骂完,池岁年就扑进了混着淡淡香气的怀抱,陆知野说抱着就抱着,没动手动脚,“别动,我还没好好抱过你。”
池岁年推了推他:“松点,我喘不过气了。”
“这样行吗?”陆知野放松了力道,一只手顺着他的脊柱轻轻地揉着,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我纪念一下这个特殊的日子。”
这有什么好纪念的。
池岁年眨了眨眼,浑身僵硬的不动了。
已经入夜了,远处山里蛙鸣很响,房间里关了灯,池岁年紧紧贴在陆知野身前,好闻的松香让他精神放松,身体渐渐软了下来。
池岁年第一次发现,原来电视剧里情侣抱着睡觉,其实一点儿都不舒服。
陆知野手臂很硬,咯死他了。
“陆知野。”池岁年叫他。
“嗯?”陆知野轻轻的应,低哑的嗓音在耳边。
池岁年嘴唇张了张,到嘴边的话忽然拐了个弯,“我知道,我四年前为什么没赴约了。”
陆知野下巴动了动,没反应过来:“嗯?”
“大二那年……你大庭广众抱我。”
喉结滚了滚,池岁年喉咙干涩地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是。”
池岁年冷哼:“你像个变态。”
在他不知情的状况下,偷看他、偷抱他,不是变态是什么?
“我不是变态。”陆知野阐述:“我只是喜欢你。”
放屁。池岁年戳他的胸口:“还有没有什么瞒着我了?”
陆知野没说话。
池岁年等了一会儿,抬头,眯起眼:“还有是不是?”
陆知野轻咳一声,把他脑袋压回怀里:“是还有。”
“说。”
“你能不骂我吗?”
“……看情况。”
“咳……”要坦白自己从前做过的事,陆知野难得有些尴尬,“你抽屉里的花,是我送的,校门口花店,我订了三个月。”
“这我知道。”池岁年催促:“说我不知道的。”
“高一那年,有姑娘给你送情书,但送的情书全被我拿走了。”
池岁年抬眼:“你拿去干嘛了?”
“给徐凌洮了,他是我朋友。”
池岁年讥讽:“那你对朋友可真好。”
陆知野笑了一下:“高中三年,他一直以为自己很受欢迎。”
池岁年道:“还有呢?”
陆知野顿了顿,说:“高二的时候,你感冒,是我把你背医务室去的。”
池岁年想了想,“你宿舍门你撬的?”
“嗯。”
“变态。还有呢?”
“高三毕业的时候,你在教室睡觉……”陆知野顿了顿,“我亲你了。”
“……?!”
池岁年撑起身,满脸惊愕:“你亲我了?”
“嗯。”
“亲哪儿了?”
额头?手背?还是脸颊?
事实证明,他还是低估了陆知野的变态程度。
“嘴角。”
“……”池岁年脸色很臭地躺回去:“还说你不是变态?”
陆知野脸皮一红:“好像……是挺像的。”
池岁年白眼:“把好像去掉。”
“咳。”
“如果我没跟你在一起,你不就是在对我耍流氓?性骚扰?”池岁年故意找茬。
“不会。”陆知野道:“我那时候就决定了,我会用一辈子来追你,无所不用其极。”
“追不到呢?”池岁年追问。
陆知野这回不再有问必答了,但脸色隐隐疯狂,眸底一片漆黑。
池岁年看懂了他的视线,讥讽一笑:“你还真是彻头彻尾的变态。”
陆知野:“抱歉。”
“还有吗?”
陆知野垂眸看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池岁年低声道:“我随便问问。”
陆知野眼神转开:“还有一些,我不记得了。”
池岁年满脸写着不信。
陆知野被问得招架不住。
他最大的秘密,就是几个月前编织的谎言,池少爷太聪明,他担心被问出点什么,低头在池岁年嘴角亲了亲,转移话题,“以后再告诉你。”
池岁年被亲得舒服,注意力被转移,陆知野舌头闯进来之前,他迷迷糊糊地想,幸好刚才他刷牙了。
年轻人冲动,又是这样一个日子,没亲一会儿,池岁年就感觉到小陆不对劲了。
陆知野在下一秒放开他,嗓音憋得很哑:“我去洗个澡。”
池岁年前一秒还被压在枕头上,迷离着双眼,等陆知野往浴室走了,他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陆知野,把结婚协议,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