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野觉得池少爷还真是可爱。
清醒时总冷着脸骂人,陷入情//欲后整个人又变得特别软。眼里包着水光,湿润的红唇微微张开,偶尔溢出一点甜腻的呼声,眉心皱起,眼睫却不得不可怜的合上。
从身体信号上来看,池少爷是很爽的。
但从嘴巴上……
“……啧,你是狗吗,再咬我就滚出去!”
“看什么看,你是不是不行?”
“你再大力一点……我他妈就可以直接顺窗户飞出去了。”
“操,你到底会不会做,磨磨蹭蹭的有意思吗?”
“……陆知野!”
池少爷一如既往的毒舌,不爽要骂人,爽了更要骂人,一个晚上嘴巴就没停过。
陆知野被他激得上火,毛头小子似的,红着眼睛把人翻来覆去吃了个透。
一段很长的时间过后,池岁年才觉得晃动的天花板停了下来,他不记得被弄了多少次,耳边满是忽沉忽轻的呼吸声,他浑身无力地被陆知野抱在怀里,累得一个手指都不想动。
池岁年觉得自己快废了,想骂人,想打人,但刚沾上枕头,他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第二天,池岁年是被电话铃吵醒的。
虽然铃声刚响一声就被人手快的掐断,但他早上一旦被吵醒,就很难再入睡。在床上翻了个身,他意识朦胧地问:“……谁?”
话才出口,他就发现自己嗓子沙哑难听。
状态跟在医院醒来那会儿差不多,像两块劣质铁皮的摩擦。
池岁年立即清醒不少。
他一醒,身体也跟着醒来,后腰和下腹同时酸软入骨,密密麻麻的酸痛让他仿佛又经历了一次车祸。
操了……
姓陆的还是个人?
身边床铺动了动,熟悉的味道卷着他,陆知野轻声安抚:“陌生号码,不用管。再睡会儿,你昨天太累了。”
池岁年气得骂人:“现在知道我要休息了,昨天用力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愧疚?”
王八蛋。
陆知野想了想:“很难受吗,我给你按按。”
他轻轻给池少爷按揉后腰,缓解酸软。
池岁年眯着眼睛感受了一下,按得还挺舒服,他命令:“往下点。”
“好。”
陆知野的手掌温厚暖和,在自己后腰上不轻不重的按揉,力道特别舒服,池岁年心底那点儿怨气就这么被他一点点揉没了。
池岁年懒洋洋的侧着身子躺在床上,目光轻飘飘落到陆知野身上。
陆知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的,坐在床边用电脑看资料,看起来神清气爽,容光焕发,跟吸饱了精气的妖精似的。
看得池岁年直咬牙,凭什么出力的是陆知野,累成狗的却是他?
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池岁年一边咬牙切齿地想着,一边把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去闻残留在棉被里的松木味道。
几分钟后,他发现自己实在睡不着,干脆伸手怼了怼旁边的人,“我要喝水。”
“好,稍等。”床垫一阵抖动,陆知野不知道从哪儿端来一杯热水,温度刚刚好,一口喝完,池岁年才觉得冒火的嗓子舒服了些。
把空杯子拿走,陆知野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正常,他稍稍安了些心,“饿不饿,我买了粥。”
池岁年掀开眼皮冷冷道:“你就给我吃这个?”
陆知野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你现在……只能吃清淡的。”
为什么只能吃清淡的?
池岁年反应了一下,脸色涨得很红,“陆知野你还是人吗,我还是病号……你他妈居然做这么狠。”
陆知野揉腰的动作一顿:“怎么能全怪我。”
池岁年不可置信:“难不成怪我?”
陆知野一脸无辜:“后面几次是你要求的。”
“……”
放屁。
池岁年红着脸,费劲地翻了个身,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昨晚毕竟没喝酒,没办法用断片来拯救脸皮。池岁年记得,最开始,他确实是半推半就,但后面被陆知野撩起了兴致,有点沉溺其中了。
池岁年红着一张杀人脸,抬眼跟他对视几秒:“但老子没让你做那么多次!”
一晚上造作,他屁股都快废了。
陆知野失笑,用商量的语气,“那你下次别再说话激我了。”
“……?”
我他妈激你?
池岁年冷笑一声,“你还想有下次?滚蛋。”
“……”
一次就够折腾人的了,再来一次,他屁股就不能要了。
池岁年气得直磨牙。
陆知野端来一碗还冒着热气的小米粥,“你先吃点东西,再睡一觉,我们晚上再回去。”
“不吃,谁知道你有没有下毒。”
陆知野失笑:“那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我什么都不想吃。”池岁年闭上眼睛,他还困着,由内而外的疲惫,“我睡了,别吵我。”
说完就滚进被子里。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偶尔有陆知野按动键盘的微小杂音,在这种静谧的氛围里,池岁年抱着枕头昏昏欲睡。
谁想刚要睡着,手机就又响了。
“谁?”池岁年带着戾气接起。
对方被他凶得愣了一下,片刻后,才小心翼翼地问,“你,你好,是池岁年吗?”
“你谁?”
“我,我是……蒋芸。”
池岁年睁开了眼睛。
“你有空吗,我想……跟你聊聊。”
···
汽车在山路上快速飞驰,池岁年闭着眼睛在副驾上躺着,看起来呼吸平稳,但颤动的眼睫暴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要我陪你吗?”陆知野问。
池岁年掀开眼皮看他一眼,“你知道蒋芸?”
“知道。”陆知野坦荡道:“池凯东的爱人。”
这几乎是整个晋城都知道的丑闻,池凯东婚内出轨,因为不满父母包办婚姻,在池岁年小时候就抛妻弃子,然后跟白月光跑了。
而传说中的白月光,就叫蒋芸。
池岁年意味不明地冷笑一声,“你还知道挺多。”
陆知野:“抱歉。”
池岁年冷哼一声。
其实他也谈不上生气,这事儿全晋城都知道,陆知野即使没有主动打听,但总有人会把这件事捅给他。
池岁年在意的是,这些人几乎消失了二十年,怎么这会儿忽然排着队到他面前来找存在感了?
和蒋芸约见的地方是家小资情调的咖啡厅,地方是蒋芸定的,大概是提前了解过池岁年的为人,特意找了个,看起来就比较没法能闹起来的地儿。
省得池岁年发作起来难看。
到了地方,池岁年推门下车。陆知野道:“要不要我陪你去?”
“我三岁小孩儿吗还要你陪。”池岁年从手套箱里捞出只墨镜戴上,慢慢吞吞的下了车。
“我在外面等你。”
“嗯。”
虽然短暂的休息过一段时间,但池岁年行走时,仍是不太自然,好在他身形俊朗,自带一股子风流,这么慢吞吞地走着,也没谁觉得奇怪。
咖啡厅里,池岁年有些意外地打量面前的女人。
池岁年小时候是见过蒋芸的,在他的印象里,蒋芸是个极美又极柔弱的女人,职业是大提琴手,喜欢穿颜色清新的连衣裙,笑起来时温和清丽,除了给池凯东当小三这一点不好,其他地方都是闪光点。
但池岁年眼前的女人却形容枯槁,面黄肌瘦,穿着一身皱巴巴洗得发白的长风衣,头发枯黄打结,完全没有了记忆中艺术气息浓厚的模样。
“蒋芸?”池岁年不大确定地开口。
“是我。”女人有些局促地站起身,“你坐、坐吧。”
蒋芸伸出的手,皮肤皲裂粗糙,指甲里藏着黄褐色的泥沟,看起来这些年活得并不好。
池岁年有些疑惑地挑眉。
当年蒋芸是跟池凯东一起私奔的,怎么池凯东如今看起来还算衣冠楚楚,蒋芸却活成了这样?
注意到他的目光,蒋芸赶忙把手收了回去,“要,要喝点什么?”
“我不喝咖啡。”池岁年在桌边坐下,椅子有点硬,他不适地皱了皱眉。
“有话直说,找我什么事?”
蒋芸浑浊的双眼里满是纠结和犹疑,“你知道你爸……哦不,不是,池凯东,你知道池凯东回国了吗?”
池岁年:“知道。”
“你知道?”蒋芸惊讶了一瞬,随机又冷静下来,“对,你是该知道,他回来就是来跟你争遗产的。”
“这我也知道。”池岁年不耐道:“你找我就说这个?”
“不,不是。”蒋芸有些紧张地攥紧了手指,眼珠神经质地转动,盯着四周看了一圈,似乎在观察是否安全。
片刻后,她才一脸祈求道:“我想求求你……救救我儿子!”
池岁年一愣,继而冷笑,“我没听错吧,你找我救你儿子?”
“对,只有你能救他。”蒋芸眼珠死死瞪着他。
池岁年只觉得她有病,“我不认识你儿子,有困难找警察。”
说完,他起身要走,蒋芸却忽然扑起来,死死抓住了他的手。
池岁年本来就站不稳,被她这一拽,身子立马偏了,倾斜着就往桌角摔。
摔倒的前一刻,一只手从后伸了过来,握着他的腹部,把他带进了一个安全感十足的怀抱。
“你怎么来了。”池岁年转过脸:“不是让你在外面等吗?”
陆知野扶着他站稳,嘴角绷得很紧,“不放心你,过来看看。”
幸好他跟过来了,咖啡厅桌椅都是铁制的复古样式,四个角又尖又硬,这要摔上去,必然又是一身伤。
“没事吧?”陆知野问,视线不留痕迹地在蒋芸身上扫了一眼。
蒋芸吓了一跳,连忙缩回手,连退了好几步,浑身颤抖地躲到了角落里的绿植之后。
池岁年皱起眉,“她怎么了?”
陆知野仔细观察了一下,道:“像是ptsd。”
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看蒋芸这样子,受到的伤害肯定是无法承受的重。
池岁年沉默了一会儿,拿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有需要去找律师。”
说完,他看向陆知野,“走吧。”
“池岁年。”蒋芸从角落冲了出来,陆知野下意识把池岁年护在怀里,冷淡地看着她,“你要做什么?”
“没,没……”蒋芸连连摇头,“不是,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跟你说,池凯东手里有儿子的视频,也有你的,他的钱,就是这么来的,我知道,我看到了,只有你有办法救我儿子,也是救你自己!”
蒋芸已经接近疯癫,说话时前言不搭后语,毫无逻辑可言。
池岁年眉心皱得死紧,“说清楚点,什么视频!”
蒋芸被他凶得一抖,接着就泪流满面,咬着手指头哭。
“我儿子被他毁了,下一个就是你,池岁年,下一个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