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野洗完澡出来,一抬眼,就看到池岁年盘着腿坐在床边,一脸的凶神恶煞。

  他脚步下意识一顿,“……怎么了?”

  洗个澡而已,不至于惹到人吧?

  卧室里静悄悄的,池岁年掀着眼皮,一侧壁灯给他的脸镀上一层冷感的光,他眯了眯眼,嗓音很低地说:“陆知野,你他妈的又耍我是吧。”

  陆知野不知道这个结论怎么来的,脑子很是愣怔了一会儿,“我怎么耍你了?”

  池岁年顿住。

  ……这要怎么说。

  说你跟我表白是假的,从头到尾都只是想耍我玩?这么一来,好像显得他很失落似的。

  但不做点什么吧,他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池岁年绷着嘴角沉默了一会儿,没什么情绪的表述:“陆知野,你其实是有心上人的吧。”

  陆知野反应过来,没忍住翘了下唇角,“嗯。”

  池岁年今天一天都在陆知野制造的烟雾弹里胡思乱想,听到肯定的答复,心里的火星子顿时烧成了燎原大火。他掀开被子跳下床,满脸凶狠地抓住陆知野衣领,“那你他妈还跟我表白?还说你没在耍我?”

  同住一屋檐下这么久,池岁年一直以为他俩已经可以勉强做到相安无事了,但今天的事情却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

  陆知野还是跟从前一样,以耍人为乐,而且恶趣味与日俱增,现在已经进化到拿感情来戏耍人的地步了。

  狗东西。

  欠揍。

  陆知野任他抓着衣领,怕他摔,伸手扶住了一截清瘦的腰线,“我没骗你。”

  放屁。

  池岁年快气死了,抓衣领的动作狠了一点,“你当我聋子?那天在餐厅你明明说过有喜欢的人,现在又想假装失忆?我今天非得揍死……”

  “我当时说的就是你。”

  “……”

  池岁年被他一句话震在原地,脑海里全懵了,愣愣地松了些力气,晕乎乎地听陆知野道:“我中学时就跟你表白过,你忘了?”

  池岁年下意识回嘴:“你他妈什么时候——”

  ……还真有。

  高中,食堂,大庭广众。陆知野曾经对他说过一次喜欢。

  他和陆知野从来针尖对麦芒,很少有心平气和的时候,要在回忆里扒拉出一点诡异事件,那还是比较容易的。

  池岁年还记得那是一个闷热的午后,陆知野跟他一起被罚打扫池塘,在食堂里,他不择言,陆知野顺杆就爬,给了他好大羞辱。

  【我做什么你都在旁边叽叽喳喳,我走哪儿你跟哪儿,赶都赶不走……陆知野,你他妈暗恋我啊!】

  【你怎么知道的,我表现得这么明显?】

  “…………”

  回忆完毕,池岁年一脸漆黑。

  就是因为这件事情,他和陆知野的关系才真正开始走向恶劣。

  现在这人居然说那是表白???

  天底下有谁他妈这么跟人表白啊?

  陆知野傻逼吧。

  大概是看他表情太惊讶,陆知野皱了皱眉,“你当时没听明白?”

  随即,他表情有些恍然,“怪不得你之后很久都没理过我,还以为被你拒绝了。”

  池岁年:“…………”

  我踏马要是知道那是表白,当场就把你糊墙上去!

  绝不等你活到现在。

  “所以,你现在应该知道了。”陆知野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你怎么想的?”

  “……我什么也没想!”

  陆知野视线一扫:“可你耳朵很红。”

  “……”

  池岁年猛地推开他,下意识里伸手揉了揉耳朵,“我这是热的!”

  陆知野不动声色扫一眼墙上的显示器,室内温度19,确实够热的。

  池岁年这会儿整个人都几乎静止,胸腔里那颗心不听使唤地左突右撞,却找不到宣泄口。

  陆知野喜欢他?

  还是从十年前的中学时代就喜欢了。

  可能吗?

  池岁年闭了闭眼睛,短暂回忆了一下这些年他们的相处模式。

  不是打就是吵,鸡飞狗跳,一地狼藉。

  ……喜欢个屁!

  池岁年默默嗤了一声。

  有人会这么对待自己喜欢的人?每次都要把人气到死才满意?骗鬼呢?

  陆知野又在耍人玩。

  池岁年滚进被窝里,大被蒙头,半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你出去睡。”

  “去哪?”

  池岁年翻个身,埋进枕头里:“楼下、沙发、地毯、花园……爱睡哪儿睡哪儿,总之滚出去。”

  “这么狠心?”陆知野声音靠近了一些,像在床边,“你以前都是这么对自己的追求者吗?”

  成长路上,池岁年确实遇到过不少追求者,男女都有,不过通通被他拒绝了。

  态度说不上恶劣,最多是冷淡。

  “对,我天生喜欢折磨人玩儿,所以你最好赶紧滚。”

  原以为这么恶劣的性格能把陆知野吓跑,但仅仅两秒后,他就感觉身后的床垫轻轻晃了晃,有人抬手,隔着薄被摸了摸他的头。

  “那你把别人都赶走,折磨我吧。”

  ·

  “什么意思,有人跟你表白?”陆横太过惊讶,力气没收住,一叉子把桌球杵到了隔壁桌。

  隔壁是一对小情侣,正你侬我侬的实行亲密教学,被他一球坏了气氛,女孩有些害羞的表示要自己玩。

  男生则一脸怨念地抬眼。

  “抱歉啊兄弟。”陆横笑着点点头,“今天算我的,祝你俩和和美美。”

  说完,他拎着球杆快步走到池岁年身边,“你详细说说,男的女的?那人是谁?怎么跟你表白的,你答应了没有?”

  “不是我,是……一个朋友。”池岁年皱了皱眉,有点怀疑自己找陆横倾述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但比起汤烬,陆横的感情生活更多些,经历丰富,或许能给他想要的答案。

  “你还有什么朋友是我不知道的?”陆横咂咂嘴,“得了吧,‘我有一个朋友’这种开头太土,早过时了。”

  “……”

  “你平时……”池岁年斟酌了一下措辞,“怎么应付那些跟你表白的人。”

  顿了下,他补充道:“脸皮比较厚的那种。”

  池岁年是拒绝过不少人,但那些人他只需要冷着脸说一句不,就再也不敢到他眼前来了。

  陆知野不一样,赶不走,吓不跑。

  还能反过来气死人。

  陆横一愣,接着笑了:“你这是被谁缠上了,这么手足无措。”

  池岁年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陆横立马收了玩笑神色。

  “咳,不是我开玩笑,是你这描述也太笼统了,我根本没法给你答案啊。”

  池岁年:“你问。”

  陆横坐直身子,“你对他什么感觉?”

  池岁年眨了眨眼,手痒,想揍人的感觉,“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陆横:“那简单,直接拒绝就好了。”

  “拒绝不掉呢?”

  陆横:“怎么可能拒绝不掉,除非你压根不想拒绝。”

  “……”

  池岁年拧着眉:“拒绝过了,没用。”

  陆知野脸皮不知道是什么组成的,比城墙还厚,刀枪不入,任他出尽百宝也无动于衷。

  昨晚趁着他睡着,还是不要脸皮地摸上床睡了……

  操。

  陆横道:“那我知道了。”

  池岁年回神:“什么?”

  “以我对你的了解,不存在拒绝不掉这种情况。”陆横挑着眉笑道:“但你现在纠结成这样,大概对那人还有一点点心动。”

  池岁年瞪眼:“谁他妈心动了——”

  陆横换了个说法:“想分开,又舍不得,是这意思吧?”

  “舍不得个屁——”

  “简单。”陆横拍了一下桌子,胸有成竹道:“你俩做一次就好了,做完,保准你什么毛病都没有了,喜欢就留着,不喜欢就分开,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

  确定了,来找陆横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操蛋的决定。

  池岁年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

  陆横在他身后不明所以:“怎么走了?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听不见。

  聋了。

  池岁年加快脚步离开了桌球室。

  等人消失在门口,陆横才收了一脸玩笑,原地呆坐一会儿,给陆知野通风报信。

  【计划提前结束吧,我不想玩了,池岁年也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你没戏。】

  那边很快就回了。

  【他喜欢谁?】

  【不知道,但昨天那人跟他表白了,岁年很纠结,说明多少有点心动,你还是放弃吧。】

  【哦。】

  哦?

  陆横双眼死死瞪着手机屏幕。

  这人不是受刺激太大了吧?这都不着急?还是故作镇定,其实在家里急得抓耳挠腮?

  骗局将过,陆横心里压着的大石头顿时松了不少。

  哼着歌找汤烬盘算怎么道歉去了。

  ···

  出了台球室,池岁年在门外的立柱边站了一会儿。

  天还早,他还不想这么早回去跟陆知野面面相觑,正想着找个什么地方待会儿,秦绥天电话就来了。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秦绥天道:“有些事情想跟你聊聊。”

  他语气少见的严肃,比前几次遭遇资金断裂危机时,还要深沉些。池岁年想了想,道:“我去找你吧,正好在附近。”

  “好。”

  池岁年刚发动车,手机忽然震了起来,屏幕一闪,屏幕整个变了——

  【陆狗邀请你进行视频通话】

  ?

  “……”

  晦气。

  池岁年啧了声,面无表情地瞪着屏幕。

  陆知野又发什么疯?

  半分钟后,手机自动挂断,接着又响起,陆知野好像爱上了骚扰他这项活动。

  这人没有工作的吗?那么大公司不需要养?

  又是几秒钟后,视频邀请第三次响起。

  池岁年低声骂了一句,把手机怼进方向盘旁边的支架里,又快速抓了下被风刮得乱七八糟的头发……

  才抓完,他猛地一怔。

  不就是接个视频电话吗,他在意什么形象。

  丑死陆知野正好,以后都别来烦他。

  池岁年快速整理好表情,冷漠地接了,语气不怎么耐烦:“干什么。”

  陆知野那边背景是办公室,很清冷的色调,身后是百米高空。

  他似乎把手机立在了桌上,手边有几份文件,视频接通时,他恰好垂眼看了过来。

  “还以为你不会接了。”

  “……”

  那你他妈还一直打?

  “没事滚。”

  “别,有事。”

  池岁年抿了抿唇,等着陆知野放什么屁。

  “你在哪?”陆知野问。

  池岁年拧着眉,一脸冷漠:“有事说事。”

  陆知野垂下眼看他:“待会儿有时间吗,想跟你一起吃午饭。”

  池岁年讥讽:“你今年几岁?吃饭还要人陪?”

  “今天高兴。”陆知野唇角轻轻扬起:“忍不住想庆祝一下。”

  “……”

  “不吃。”

  “那晚饭呢?”

  “不吃!别再给我打电话。”池岁年终于确认这人是来找茬的,没好气道:“再吵我拉黑了。”

  电话挂断的时候,姜颖终于松了口气。她奉命收集了几分内部资料送到陆总办公室,谁想刚进来没几秒,发现大老板在打电话摸鱼。

  对方还不接。

  她亲眼看见陆知野不知疲倦地重复打过去,终于换来电话里劈头盖脸一顿骂。

  姜颖小心翼翼地把文件放到桌面,偷偷看一眼大老板。陆知野发起火来很渗人,冷着脸时气质森寒,叫人连半句话也不敢多说,现在被人毫不客气地骂完,脸色肯定差到死。

  这霉头谁爱触谁触,反正她不触。

  放完文件,姜颖正要离开,不经意一个抬眼,登时看得愣住。

  陆知野面部轮廓柔和,电话早就挂断了,却还握着手机,唇角有隐隐约约的笑。

  “……”

  “还有事?”陆知野看她一直不离开,疑惑地抬眼。

  “没,没事。”姜颖眨了眨眼,“早上您要的文件都在这里了,那陆总,我先出去了。”

  陆知野点点头,在姜颖快走出门时,叫住她:“等等。”

  姜颖一僵,转过头来,“陆总,您还有什么吩咐?”

  “给大家订些下午茶吧,我请客。”

  “……啊,好。”姜颖抿唇一笑。

  懂了,电话里应该是池少爷。

  被老婆骂了还这么开心,他们陆总难不成还是抖m属性?

  姜颖走后,陆知野沉下心来看了眼文件,几秒后,他发现自己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平时一目十行的速度,今天却半天都看不完第一行。

  陆知野没忍住扶额轻笑,心思飘忽,彻底无心工作。

  他在办公室里傻笑了一会儿,准备找人分享喜悦。

  “什么事儿啊大中午的,难道是要请我吃饭?”徐凌洮在那头懒洋洋地问。

  “快了,过两天请你喝酒。”陆知野道。

  徐凌洮挑剔道:“什么酒啊,不是好酒我可不喝。”他嘴可挑着呢。

  陆知野忽然道:“喜酒。”

  “……”

  徐凌洮一惊,“成了?操,怎么这么突然?老子一点准备没有。”

  进度太快,他连贺礼都没来得及准备。

  陆知野眉眼舒展,“快了。”

  “跟我说说,快快快,我踏马快要好奇死了。”徐凌洮摩拳擦掌。

  陆知野吸了口气,还是激动,半晌,在徐凌洮的连声催促里,他说:“池岁年……很可能喜欢上我了。”

  “……………??”

  一阵冗长的沉默。

  在陆知野以为出现信号延迟时,听筒里传来,“你在跟我开玩笑?”

  陆知野皱眉:“没有。”

  他从来不开玩笑。

  “……”

  徐凌洮一阵沉默,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恋爱中的人都这么没有思考力吗?陆知野一个商界精英,看看,都被折磨成什么样了?

  为了一句“可能喜欢”就欢天喜地畅享到了请喜酒。

  得亏池岁年是个男的,要是个女的,孩子名字都想好了吧?

  说出去谁信?

  反正他不信。

  陆知野不跟他废话。

  他放下一大摊工作打电话,不是为了发喜帖的。

  这事儿需要跟池岁年商量后才能决定。

  陆知野靠在舒适的软椅上,指尖轻轻敲着桌面,“我记得你姐姐三个月前刚结婚。”

  “……对。怎么了?”

  “她那家婚庆公司不错,叫什么来着?”

  “…………”他哥们儿没救了。

  ···

  下午,池岁年赶到市中心小区,秦绥天不在,给他开门的是个年轻人。

  对方长着一张俊俏的娃娃脸,身上是不合身的大衬衫,纽扣解了几颗,脸上都是水珠,看样子像刚起床洗脸。

  “你找谁?”

  他一开口,池岁年就听出来了,是上次在秦绥天家里又骂人又拆家的人。

  这个状况,池岁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正犹豫着,年轻人敞开门,道:“想起来了,你是秦绥天老板,他交代过我,你进来吧,他应该快回来了。”

  进了屋,年轻人走向厨房,“我刚起,准备做早餐,你要吃吗?嗯……下午茶?”

  “不用了。”池岁年在客厅沙发坐下,掏出了手机,“我还不饿。”

  年轻人也不坚持,钻进厨房里捣鼓早餐去了。

  池岁年掏出手机,正想问问秦绥天什么时候到,就听大门一阵咯哒,秦绥天推门而入,“抱歉,路上有点堵车,回来晚了。”

  池岁年看了眼厨房,只想速战速决,“我也刚到。”

  秦绥天拎着公文包,“去我书房聊。”

  书房里。

  秦绥天把这段时间发现的异常情况一一跟池岁年说了,当然,略过了陆知野插手的部分。

  “池铭耀这两个月频繁地购进股份,都是市面上分量不高的散股,但一点点累积下来,还是一笔很可观的数目,加上他本身就有池好10%的股份,我怀疑他是想联合外人做些什么。”

  池岁年看着眼前的资料,眉心紧紧皱起,“池铭耀没这么聪明,你觉得他背后有人指点?”

  “这是一定的。”秦绥天打开一份牛皮纸,从中掏出了一碟不甚清晰的照片,“这是我派人拍到的照片,池铭耀最近几天一直往返于屏城,在一栋别墅里跟人秘密会面。”

  照片里都是池铭耀和随行律师,正面侧面都有,出入别墅,但别墅里的人一直没露过面。

  “查到对方是谁了吗?”

  “查不出来。”秦绥天皱着眉道:“这人不出门,不社交,一日三餐都有保姆照顾,我们的人在小区外蹲了几天几夜,也没有拍到一张照片。”

  “池铭耀这么恨你,我怀疑他最近很可能有大动作,你出门小心点,他很可能暗中给你敲闷棍。”

  这倒是池铭耀做得出来的事情,池岁年冷嗤一声,“那就让他来吧。”

  看谁拳头硬。

  接下来一段时间,池岁年和秦绥天埋进文件里,在书房里一直忙活到天色傍黑,有人敲门。

  “快七点了,你们不吃饭吗?”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池岁年抬起脸。

  “忘了介绍了。”秦绥天起身,拉开书房门,“这是宁琛,我男朋友,小琛,这是池岁年,我老板。”

  “你好呀池老板。”宁琛笑嘻嘻地挥手,露出一颗很有特点的虎牙。

  “不用这么称呼,叫我名字就行。”池岁年站起身,“那我先走了。”

  秦绥天问:“不留下吃饭?”

  池岁年:“不了……”

  “别呀,我饭菜都做好了,三人份,池哥你要是不吃,我和姓秦的也吃不完,浪费了。”宁琛年龄不大,说话时嗓音有点天然呆,像撒娇,却不讨人厌。

  “……”秦绥天无奈地看向池岁年:“吃完再走吧。”

  餐桌上,精致摆放着刚上桌的五菜一汤,宁琛手艺不错,整个餐厅都飘着烹饪食物的香气。

  “池哥。”宁琛忽然开口,“你尝尝我的手艺,好吃以后多来,有空了还可以约着一起出门,你长得好,肯定可以吸引很多优质……唔?”

  宁琛嘴里被塞了一颗可乐鸡翅。

  “吃饭别说话。”秦绥天道。

  把池岁年带去声色场所,不想活了?

  “要你管!”宁琛不依不饶地看过来,“池哥你答应吗?”

  池岁年一阵头大,他看出来了,秦绥天这男朋友是个能折腾的,他hold不住,得想个办法赶紧走。

  这时,手机像是跟他有心电感应似的,忽然响起。

  池岁年如见救兵,看也没看就接起来,“怎么。”

  “你什么时候回来?”听筒里是熟悉的声音。

  “……”池岁年眨眨眼,看一眼屏幕。

  好,接了陆知野电话。

  他顿了顿,低声说,“不回。”

  陆知野完全忽略他的话,接着道:“要我去接你么,快下雨了。”

  池岁年转头看了一眼窗外,风平浪静,漫天星辰,怎么也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

  “晚上回来吃饭吗,陈姨做了你爱吃海鲜。”

  “……”

  “年年?还在听吗?”

  “……”

  年你爸爸。

  池岁年忍无可忍,没控制住脾气,咬着牙不耐烦道:“陆知野你有完没完,再烦人老子拉黑了。”

  餐桌一片寂静,宁琛呆呆看了他一会儿,像被吓到了,“池哥,你没事吧。”

  陆知野在那头清晰听见这一道温软的声音,脸色顿时绿了。

  “你这么晚不回来,原来是外面有新欢了?”

  池岁年“……”

  你他妈的死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