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再给荣国府借了二十万两,贾宝玉和薛宝钗的婚事也定了下来,定在了明年三月,当然,这个消息并未告诉贾宝玉本人。

  林家收了荣国府还了回来二十万两银子,还知道了贾宝玉和薛家女定亲的消息,不过林家对此并没有什么感触,毕竟是他们先招惹的。

  过年的时候,林家还是有给荣国府送年礼。

  林湖的信也送回了京城,林湖也没有觉得做得不好,反正最后贾宝玉还是和薛宝钗成亲了,现在提前成亲也没什么不好的。

  而林如海那里也没说什么,只是麻烦绛玉夫妻好好照顾林黛玉,想来心里也是不痛快的,对于他来说,如若只是算计了黛玉的婚事也不是不能原谅,毕竟是黛玉的外祖家,而且提前发现了,没有造成特别大的影响,结果荣国府算计的是碧玉,这就让林如海有些无法接受了。

  贾母看见林家还是送来了今年的年礼,她松了口气,看来林家是彻底消气了。

  见到林家送来的年礼,贾母连忙让人给林家回送年礼,顺便写信,请黛玉她们来府上看戏。

  江月收到荣国府的请帖后,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卖贾母这个面子,不管怎么样,贾母还是黛玉的外祖母,他们毕竟也反击了回去,算计了贾宝玉和薛家女的婚事他们做得也不算是厚道,一个国公府的公子哥要娶一个商户女。

  而且江月也知道,荣国府这次请他们听戏,也是有所求的,为了他们所求的事情,荣国府也不敢再随意生事。

  江月带着家中的女眷去了荣国府,荣国府的人连忙给司徒雪行礼。

  “平身!不用客气。”江月笑道。

  王夫人连忙扶着贾母站了起来。

  “不是看戏吗?在哪里看戏?”司徒雪四处看了看,笑着问道。

  “已经准备好了。”贾母带着林家一行人前往大观园。

  林黛玉四处观望着,这便是大观园?

  “这园子修得不错。”司徒雪夸耀道。

  “公主要先四处走走吗?”贾母笑着问道。

  “好!”司徒雪没有意见,一来就坐着听戏也没有什么意思,先看看荣国府修建的园子也不错。

  一行人又开始在园子里转悠了起来。

  一行人先去了潇湘馆,潇湘馆如今是空着的,没有人住,贾母道:“原本是潇湘馆是给我的玉儿准备着的,想着她来了外祖家有一个地方住,玉儿喜欢清雅,种植了不少翠竹,如今她倒是不来住了,潇湘馆便空着了,这个院子就一直给她留着。”

  听到贾母这么说,林黛玉的眼睛都红了,她不知道外祖母还这样惦记着她。

  江月和公主听到贾母这么说却没有什么感觉,不过是留一个院子罢了,你如若真的想外孙女好,就不应该把自己的孙子放进来住着,如若不是贾宝玉住在这园子里,她们也不会不让黛玉来荣国府小住。

  出了潇湘馆,便远远看到池子旁有一群人在那里撑船,司徒雪一时兴起,道:“没想到这里有船,本宫倒是许久没有坐船了。”

  “正好可以坐船去秋爽斋,不如我们坐船过去。”贾母连忙邀请道。

  司徒雪自然是同意了。

  一行人便向紫菱洲蓼溆一带走来,到了池边,一行人都上了船。

  秋爽斋是探春的住所,一行人进了探春的闺房,探春素喜阔朗,这三间屋子并不曾隔断.当地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垒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

  司徒雪看着秋爽斋的布局,觉得挺不错的,探春她自然也接触过,是极好的一个姑娘,性子十分的爽利能干,姑娘是一个好姑娘,但是却有这么一对父母,日后的姻缘怕是不好找。

  “老太太,咱们午膳摆在那里?”王夫人问道。

  “就摆在缀锦阁底下,到时候让她们去藕香榭的水亭子上唱戏,借着水音更好听,我们就在缀锦阁底下吃酒,又宽阔,又听得近。”贾母道。

  “是!”王夫人连忙去安排了。

  从秋爽斋出去,一行人又上了木舫,一行人说着话,便到了花溆的萝港之下,觉得阴森透骨,两滩上衰草残菱,更加重了冬日萧瑟。

  “这是薛家姑娘住的屋子是吗?”贾母的眉头皱了起来。

  “是的!”王夫人点了点头。

  一行人走了进去,司徒雪看着屋子里如雪洞一般,一色玩器全无,案上只有一个土定瓶中供着数枝菊花,并两部书,茶奁茶杯而已。

  贾母刚想说什么,司徒雪却无意给一个小姑娘难堪,小姑娘的房间确实有些不像话,司徒雪道:“荣国公夫人,本宫有些累了,也有些饿了,之前不是说去缀锦阁喝酒听戏吗?咱们不如直接过去吧。”

  “好!公主请!”见公主饿了,贾母自然是先紧着司徒雪的事情来安排,心里却将薛宝钗记了一笔,如若这个模样当贾宝玉媳妇,贾母是完全不满意的,屋子也是主子的体面,你弄得如雪洞一般,外人见了定要误会。

  一行人来到了了缀锦阁,这种场景,自然是姑娘们一桌,大人们一桌。

  坐下来之后,史湘云便对林黛玉道:“林姐姐,你回去之后便不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我们生分了呢?”

  林黛玉连忙道:“怎么会!”

  “可是爱哥哥说你已经很久没回荣国府了,我来荣国府这么久,也不见你回来,爱哥哥时常念叨着你呢。”史湘云的。

  一旁的探春刚准备开口打圆场,这时候碧玉笑意盈盈地开口道:“这位妹妹是谁家的姑娘呀?这里有两个林姐姐,你在叫哪一位?”

  史湘云一愣,连忙道:“姐姐也姓林吗?我叫的是黛玉姐姐。”

  “我当然也姓林呀,黛玉是我的妹妹,我自然是和她一个姓,而且黛玉有自己的家,她不住在自己家,为什么要住在亲戚家呢?”碧玉笑道。

  史湘云一愣,道:“这里姐姐妹妹都呀,我们以前都是一起玩的。”

  “那我来京城了,黛玉要陪我这个姐姐呀,你们姐姐妹妹这么多,已经有人陪着了,那我却只有黛玉陪着,黛玉又怎么舍得我这个姐姐孤单呢?”碧玉道。

  探春见碧玉开口便闭嘴了,湘云实在是太没心眼了,做事儿也忒大大咧咧了,被人撺掇一下,便热血沸腾的要出头,被人推出来当了出头鸟,刚刚湘云那句话,话里话外都是在说林姐姐不看重姐妹情谊,还是林姐姐的堂姐厉害,一下就给把话接了过去,说林姐姐就是太看重姐妹情谊了,舍不得她这个姐姐孤单,所以特意留下来陪着她这个姐姐。

  林黛玉亮亮的看着碧玉,姐姐永远是站在她这边的。

  “林姐姐误会了,湘云妹妹不是这个意思,湘云妹妹只是觉得很久没见到林妹妹了,所以会有些想念。”薛宝钗柔声道。

  碧玉看着薛宝钗轻笑一声,道:“薛姑娘和贾家公子定亲了吗?”

  “是!”薛宝钗耳旁闪过意思红晕。

  “那恭喜薛姑娘得偿所愿了,只是我怎么记得男女在成亲前是不能见面的?刚刚逛园子,我似乎还看到了薛姑娘的院子。”碧玉道。

  “薛家的宅子已经在收拾了,我们年后便会搬出去。”薛宝钗连忙道。

  “原来如此!那就恭喜薛姑娘了,希望薛姑娘能和贾家公子两情相悦,举案齐眉,白头偕老。”碧玉笑着恭喜道。

  薛宝钗勉强一笑,道:“多谢林姐姐。”

  一旁的史湘云还有些弄不清楚状况,探春和惜春憋笑憋得好痛苦,好为人师善解人意的宝姐姐,平时很是喜欢给别人指点一二,如今碰到了碧玉姐姐,宝姐姐怕是再笑不出来了.

  碧玉姐姐讽刺宝姐姐嫁给宝玉是薛家的谋划,又祝福宝姐姐和宝玉两情相悦,谁不知道,宝玉心心念念的人还是黛玉姐姐,又怎么可能会和宝姐姐两情相悦呢?

  姑娘们这一桌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到大人这一桌,贾母端起杯子向江月和司徒雪道歉,“之前的事实在是我们荣国府对不起林家,这个蠢妇实在是中意林家的姑娘,所以才会想出如此糊涂的主意,今日请公主,林家婶婶来荣国府,也是想让这个蠢妇给二位赔罪。”

  王夫人站了起来,也端起了酒杯道:“公主,林家婶婶,真的是我吃了猪油蒙了心,才错了主意,还请公主原谅,请林家婶婶原谅。”

  江月和司徒雪对视了一眼,反正贾宝玉已经和薛家定了亲,他们也算是报复了回来,两人举起了酒杯,把杯子里的酒喝了下去,就代表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贾母见状松了口气,“还是公主和林家婶婶心胸宽广,大人不记小人过。”

  “原本都是亲戚,当初大嫂还在的时候,对我和我们家老爷也是极为照顾,您是大嫂的母亲,我们这些晚辈自然也是尊敬您的。”江月还记得贾敏在的时候对她的照顾,只可惜大嫂去的早,当初京城一别,便是再也不能相见。

  听到江月提起贾敏,贾母的眼睛都红了,“我所有的孩子中最疼的就是她了,没想到她会让我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

  “老太太快别伤心了!是我不该提起大嫂的,大嫂泉下有知,也不希望您这样牵挂她。”江月见贾母哭了,连忙安慰道。

  “没关系,我就是有些想她了。”贾母擦了擦眼泪道。

  “能理解。”江月道。

  好半天,众人才将贾母给劝好,劝好贾母后,场上的戏也就开始了。

  众人一边说着话,一边看着戏,顿时,整个缀锦阁好不热闹。

  王夫人却有些心急,三番五次想提醒贾母,可是贾母就当做没有看到,只高高兴兴地陪着江月和司徒雪看着戏,丝毫没有提那件正事儿的意思。

  王夫人再心急却也不敢乱说话,在江月和司徒雪来之前,贾母就叮嘱过王夫人,今日娘娘的事情她来提,如若她再敢擅作主张,坏了好事,日后她就再也什么都不管了,直接搬去将军府和老大一家同住。

  所以,王夫人再心急,也不敢擅自开口,万一老太太真的搬去将军府住了,虽然家中还有当贤德妃的娘娘,可是老爷的官只是从五品的员外郎,怎么有资格继续在这个府邸住下去,这个府邸还是敕造的府邸,他们二房住在这里完全不够资格,到时候恐怕会被收上去。

  台上的戏一幕一幕地演着,众人就在下面喝酒吃饭,好不舒适,很快,酒过半酣,戏也只剩下最后一幕,众人这会儿也都有些微醺了。

  “咦!这台上的戏子扮相倒是像一个人。”薛宝钗道。

  史湘云眼睛一亮,道:“倒像林姐姐模样。”

  “像我吗?我觉得和我长的不是很像。”碧玉顺势把话茬给接了过去。

  史湘云刚准备说她说的不是碧玉姐姐,而是黛玉姐姐的时候,坐在她身边的探春实在没忍住轻轻地推了她一下,然后探春接过话茬道:“确实和碧玉姐姐长得不怎么像。”

  “我也觉得不像,不然我也去学唱戏好了,说不得也有这个天赋呢。”碧玉笑道。

  “碧玉姐姐的天赋是投壶,我第一次见到投壶这么准的,碧玉姐姐真厉害。”探春笑道。

  “等下次你去林家,我们再一起玩。”碧玉笑道。

  直到江月她们起身要告辞回府了,临行前,贾母才握住江月的手,恳求道:“公主,林家婶婶,这次实在是我们不对,这个蠢妇连宫中娘娘也瞒着,才让娘娘做出了糊涂事来,求求公主,可否入宫向皇后娘娘说说好话,解了娘娘的禁足,马上到除夕了,老身实在舍不得娘娘在除夕还被禁足。”说着,贾母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司徒雪看了一眼江月,见江月微微点头,她才道:“这事儿并不是我母后下的命令,而是我父皇下的令,娘娘解了禁足需要父皇的命令才可以,明日我去宫中找母后,让母后向父皇求求情,看父皇能不能消气。”

  “多谢公主!多谢公主!”贾母连忙道谢。

  “我们先走了,老太太莫要送了。”司徒雪道。

  贾母还是坚持送司徒雪和江月上了林家的马车,等林家的马车驶出了荣国府,贾母这才擦干眼泪,转身回自己的院子。

  贾母回到自己的院子后,撑着的一口气总算是落了下来。

  王夫人跟着贾母回了贾母的院子里。

  “也不知道公主去宫中请皇后娘娘找陛下求情管不管用?”王夫人有些担心道。

  贾母瞪了王夫人一眼,怒斥道:“如若不是你,娘娘怎么可能这样的横祸,高位妃嫔中就只有娘娘资历最浅,还没有皇子傍身,一旦娘娘出错,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怎么会有你这样愚蠢的娘,娘娘和宝玉都被你给害了。”

  王夫人低着头不说话,她也不是故意的,她也是为了宝玉好。

  贾母深吸了一口气,再如何怪罪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只能尽力去弥补,贾母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今日怎么没见凤丫头,以往有这样的热闹她早来了。”

  “凤丫头身体有些不大好,这才没有过来。”王夫人垂下眼睛道。

  “身体不要紧吧?”贾母问道。

  “应该没什么事,将军府不是还有大太太和迎春帮衬吗!”王夫人道。

  “罢了,你下去吧!”贾母叹了口气,她倒是没想到王熙凤生病了,以往有凤丫头给她帮腔,她想要做什么都很轻松,今日换成王氏,看不懂眼色又心急,可真是愁坏人了。

  “是!”见贾母让她下去,王夫人也松了口气,她做错了事,这些日子没少挨老太太的骂。

  等王夫人走后,贾母把鸳鸯叫来,道:“鸳鸯,你亲自去将军府看看凤丫头,看她病得重不重,带上一些药材过去,如若那里差了什么药,你便回来取。”

  通过这件事贾母发现,贾家能顶事的也只是贾琏夫妻,她年纪大了,看顾不了多久宝玉了,娘娘到底是在宫中,没办法看顾好宝玉,唯一能看顾好宝玉的就是贾琏夫妻,至于贾政夫妻,只要不给孩子们添乱,贾母就阿弥陀佛了。

  “是!”鸳鸯带着药材就往将军府去了。

  将军府的门房一见是荣国府的马车,脸色立刻就变了,“走走走,我们府不欢迎荣国府的人,你们都走。”

  鸳鸯坐在马车中眉头都皱了起来,将军府怎么不见荣国府的人?

  鸳鸯想了想,下了马车,递给门房一锭碎银,道:“小哥,我是荣国府老祖宗身边的丫头,听闻琏二奶奶生病了,老祖宗特意派我过来探望的。”

  “老祖宗身边的人?你叫什么呀?”门房没有接这锭碎银,而是询问鸳鸯的姓名。

  “我叫鸳鸯!”鸳鸯道。

  “等着!”门房转身去禀报了管事嬷嬷。

  管事嬷嬷禀报给了王熙凤,王熙凤倒是没想到鸳鸯会亲自来,道:“让她进来吧,直接带过来就是。”

  门房再次出现,他对鸳鸯道:“这位姐姐请!我们二奶奶让你去见她。”

  “多谢!”鸳鸯跟着门房走了进去。

  到了后院门口,管事嬷嬷也等在这里了,鸳鸯又拿出了银子,想要递给嬷嬷,顺便想再套一些话,结果又被管事嬷嬷给拒绝了,“不用不用!给奶奶当差是老奴应尽的本分。”

  鸳鸯只能收起了银子,跟着嬷嬷来到王熙凤院子里,进了院子,就看到正在逗孩子的王熙凤,鸳鸯连忙给王熙凤请安。

  “没想到是鸳鸯姐姐亲自来了,坐吧!”王熙凤摆了摆手,示意奶嬷嬷把孩子给抱下去。

  “没想到大哥儿长这么大了,都已经会走了,刚刚还听到大哥儿说话了。”鸳鸯惊奇道。

  “虚岁都已经两岁了,自然能说话,会走了,你今日怎么得空来了?”王熙凤问道。

  她可是知道老祖宗最是信赖鸳鸯这个大丫头,鸳鸯也是寸步不移地日日陪着老祖宗,没想到今日她亲自出来了,还真是稀奇。

  “今日荣国府请林家的太太小姐们来听戏,听太太说您病了,老祖宗担心您的身体,就特意让我来给您送一些药材,看看您病得重不重,需不需要什么药材,好让我回去娶。”鸳鸯看着王熙凤的气色,并不像是生病了。

  王熙凤听到鸳鸯这么说,不由得冷哼一声,“我生什么病?我身体可好了。”

  “那太太怎么说您病了?”鸳鸯有些奇怪。

  “因为我不让荣国府的人登门,荣国府的信传不到我这里,她没办法通知我,就只能借口说我病了。”王熙凤和王夫人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怎么不知道她的这一套。

  “究竟是怎么回事?都是一家人,没必要闹得这样难看。”鸳鸯劝说道。

  “一家人?她可没有把我当作一家人。”王熙凤冷笑道。

  “二奶奶,您怎么能这么说呢?太太到底也是您的姑母呀,平时对您也多有照顾,您和琏二爷的婚事还是她撮合的,她平时对您也是很好的,您嫁进来生了巧姐儿后,太太就立马让您管家了。”鸳鸯连忙道。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太太的真面目,刀子没有割在你们身上,你们当然觉得她好,她撮合我和二爷的婚事,我确实感激,可是让我管家就是对我好吗?荣国府很久之前就已经入不敷出了,她没办法再去管理一个入不敷出的府邸,所以,她才会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我的。”王熙凤现在已经无所谓了,自从她的好姑妈用她放印子钱威胁二爷的仕途后,她就再也不想维系表面的和睦了。

  鸳鸯一愣,她是真的没想到琏二奶奶居然累积了这么多怨气。

  “鸳鸯姐姐你可知道,之前林家让荣国府还银子,她居然用二爷仕途威胁我,我承认我曾经做错了事,当初为了管理荣国府,去放了印子钱,可是荣国府早就入不敷出了,管理荣国府的这些年,我的嫁妆都不知道当了多少,为了弥补荣国府的亏空,我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后来她给我介绍了一个放印子钱的人,这样手头才宽裕了一些,不至于每次给府上的下人发放月例就发愁。”王熙凤压抑着火气怒道。

  “印子钱!”鸳鸯打了一个寒战。

  “鸳鸯姐姐也知道‘印子钱,一还三;利滚利,年年翻;一年借,十年还;几辈子,还不完!’对不对,这可是会招报应的,祸及子孙,这事儿被捅出来,二爷的仕途也会受影响,我这好姑妈让我把我婆婆的嫁妆当了给她筹钱,而这嫁妆再用放的印子钱给赎回来,如若我不做,她便去揭发我,你觉得她把我当做是一家人了?”王熙凤讽刺一笑。

  鸳鸯十分的震惊,她是真的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隐情。

  自从她放印子钱的事情被贾琏知道后,贾琏将印子钱都还了回去,王熙凤才敢把这个事情说出来,王熙凤也有些后怕,万一这个事情没有处理好,她是不是一辈子都要被她那好姑妈威胁。

  “她不知道,搬出来后,二爷就已经把我之前放的印子钱都还了回去,不然,我还真的要被这个好姑妈威胁了,如今只是当我婆婆的嫁妆给她还债,日后呢?她一缺银子了是不是就要来威胁我?”王熙凤怒道。

  鸳鸯也不知道要如何给太太辩解,这也不怪琏二奶奶生气,换成她也会气死。

  “当初搬过来后,她还借口说自己忙,让我替她放印子钱,我称病没有替她放,然后我找人呢去问那个放印子钱的,那人说二太太根本就没有找过他,看来她也很清楚放印子钱会招报应,自己不去放,让我背这个因果,我生了巧姐儿后,那么多年肚子没有动静,可是我把印子钱还回去了,没过多久,我就怀上了大哥儿,还真是报应呀。”王熙凤嘲讽道。

  王熙凤最后的话,把鸳鸯最后一点想为王夫人解释的话咽了下去,太太不是不知道放印子钱会招报应,她是故意的。

  最后王熙凤说:“老太太是长辈,我们理应孝敬,以后老太太那里有什么事儿就打发老太太身边的人过来传话,我们家不会再与二房有来往,老太太那边也不用再劝了,二房有什么事,都和他们大房没有关系了。”

  娘娘的光他们也不沾,他们爷会自己在前朝努力往上爬,她的儿子日后也会靠自己的能力往上爬,不会靠二房的娘娘。

  鸳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荣国府,回去后就把王熙凤和她说的话全部告诉了贾母。

  贾母一听,眼泪都落下来了,“这个蠢妇,这个蠢妇怎么敢的。”

  贾母捂住自己的心口,这些日子被气得狠了,贾母真的有种力交瘁之感。

  贾母很清楚当初的情况,凤丫头管家的时候娘娘还不是娘娘,为了维持荣国府的荣耀,荣国府确实已经入不敷出了,她是知道凤丫头有当自己的嫁妆弥补荣国府的亏空,她还想着等她百年之后,就把自己的嫁妆分成两份,一份给宝玉,一份补给凤丫头,没想到还放了印子钱,还是老二媳妇给介绍的。

  凤丫头放了印子钱她不想追究,毕竟是为了补荣国府的亏空,可是老二媳妇这个又毒又蠢的妇人,居然还以此威胁凤丫头,威胁琏儿的仕途,不怪凤丫头都不让荣国府的下人登门了,那个蠢妇还说是凤丫头生病了。

  “果然娶妻娶贤,在这蠢妇手上,荣国府的几个亲戚都会被全部得罪光,先得罪了林家,如今又得罪了大房,完全没有为娘娘和宝玉考虑过。”贾母哭道。

  鸳鸯给贾母擦了擦眼泪,“老祖宗,快别哭了。”

  “罢了!罢了,我也管不了多久了,等娘娘被放出来,宝玉成亲,我也就懒得管了。”贾母能够感觉自己的身体是真的不太行了。

  鸳鸯觉得,贾家的未来可能还在大房身上,她今日去将军府,将军府的下人们都极为守规矩,她今日给门房银子,门房都给拒绝了,原本她想着可能是个例,可是她给管事嬷嬷银子,管事嬷嬷也拒绝了,如若换在荣国府,下人只有看见赏银才当的好差。

  “老祖宗,我今日去将军府,只觉得将军府特别不一样。”鸳鸯道。

  “怎么不一样了?”贾母问道。

  鸳鸯将今日去将军府时发生的事情和贾母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贾母一愣,她明白鸳鸯想说的是什么,鸳鸯在说,将军府的下人即使没有赏银,也是能办的好事,当的好差的。

  贾母再联想到荣国府的情况,贾母沉默了下来,“还是凤丫头会管家,和她婆婆一样,以前她婆婆当家的时候,家里的下人也是服服帖帖的,并未像现在这样,上上下下生了一双富贵眼,没有好处,当差都当不好了。”

  鸳鸯觉得老祖宗说得并不完全对,琏二奶奶之前也在荣国府管了家,也不像现在的将军府这般。

  “你去我的库房,把我的那对红翡翠手镯找出来,明日你再和我去一趟将军府。”贾母道。

  “这对红翡翠手镯您不是打算留给未来宝二奶奶的吗?”鸳鸯道。

  “王氏坑了宝玉的婚事,薛家女又有什么资格带这对红翡翠手镯,还不如给凤丫头,凤丫头这些年为了荣国府付出了那么多,是应该好好补偿她一下。”贾母道。

  “是!”鸳鸯连忙去库房把那对红翡翠手镯找了出来。

  贾母叹了口气,等过了年,也要把湘云送回史家了,林家的事情不能成,她原先也有打算让湘云配宝玉的,如今宝玉的婚事被那个蠢妇给坑了,只能把湘云送回去了。

  第二日,司徒雪就去了宫中,找皇后求情。

  “等你父皇过来我就给你父皇说说,林家消了气,你父皇应该也就没有那么生气。”皇后不以为意道。

  “多谢母后!”司徒雪甜甜地笑道。

  “这贾家确实已经决定好,要娶薛家的姑娘了吗?”皇后问道。

  “日子都定好了,定在明年三月份。”司徒雪道。

  “说起定亲,前些日子你外祖母来宫中,说起林家的姑娘,林家如今就只有一个姑娘定亲了吧?大的那个还没有是不是?”皇后问道。

  “母后,你是要给碧玉妹妹做媒吗?外祖家应当没有适龄的表兄弟了吧,而且林家也未必会肯把女儿嫁去外祖家。”司徒雪道。

  “不是给你我外祖家的表兄弟做媒,而是给昌平侯府的二公子说媒!”皇后道。

  “昌平侯府?就是那个侯爷宠妾灭妻的昌平侯府?”司徒雪惊讶道。

  “那是老侯爷,老侯爷七八年前病故了,如今继位的是老侯爷的嫡长子,想提亲的是昌平侯府的嫡次子,他如今也考中了举人,也会参加今科会试考试,可能是因为老侯爷的原因,昌平侯屋子里很干净,没有其他杂七杂八的女人,他的这个弟弟十七了,房里也没有放人,而且承诺,只要三十五生下了孩子,便不会再纳妾。”皇后道。

  “这么说这昌平侯府的条件挺好的,这个弟弟都已经是举人了,为啥会想要求娶我家碧玉妹妹?”司徒雪问道。

  “本宫是听说那个昌平侯的弟弟和你妹妹有一面之缘,昌平侯夫人特意找去了你外祖家,想要促成这段好事,据说这位弟弟模样和才华都十分的不错。”皇后道。

  “碧玉妹妹的婚事我可做不了决定,得让我婆婆来看。”司徒雪道。

  “这个是自然的,你回去和你婆婆去提一提这件事,本宫觉得是一个挺不错的孩子。”皇后觉得两家也还挺合适的。

  “嗯!”如果确实是不错的孩子,司徒雪觉得还是不能错过。

  女儿家最怕的就是嫁错郎,她真的觉得自己挺幸运的,能够嫁去林家,林家的家规也是男子三十五无子才能纳妾,如非林家的家规如此,即使她是公主之尊,也是无法阻止驸马纳妾的,特别是她嫁去林家都快三年了,还无法生下孩子。

  “你的肚子还没有动静吗?”皇后问道。

  司徒雪摇了摇头,林家倒是没有人催她,婆婆还安慰她说林家孩子出生的都挺晚的,让她不要有负担,不过她还是想尽快生下孩子的,不说儿子,女儿也行。

  “那再让太医过来看一次。”皇后有些担心,马上林家老二便要和三公主成亲了,万一三公子先女儿一步生下孩子,那女儿在林家要如何自处?她还是长媳呢。

  司徒雪点了点头,同意了。

  很快太医便来了,太医将手帕搭在司徒雪手腕上,给司徒雪把脉,很快眼睛一亮,道:“恭喜公主贺喜公主,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

  “真的?”司徒雪惊喜道,“可是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有些女子怀孕确实是没有多大的症状的。”太医道。

  皇后也松了口气,自家女儿福气真好,三公主嫁去林家之前就怀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