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琴今天恰好加班, 等她加完班下楼,看见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怎么不上去?”孔琴惊讶地看着北歌,现在是初秋, 晚上还是有点凉,而且还有蚊子, 北歌怎么在门口等着不进去?

  北歌看着卫姝办公室的方向, 那里还亮着灯, 反应有些迟缓, 神色犹豫道:“我等她下班。”

  “上去等呗, ”孔琴拉她往上走, “在门口算怎么回事,人形立牌啊。”

  北歌抿着唇,长期的紧张令她有些惶然, 她很怕卫姝率先想起不好的回忆,也怕卫姝变得和之前一样不搭理自己。被拽到卫姝办公室门口的时候, 北歌甚至听见了自己过度反应的心跳声。

  孔琴把北歌拽到门口, 拍门对卫姝说:“人给你放门口了, 人家来找你,早点下班。”

  卫姝过来开门, 孔琴顺势推了北歌一把,将她推到卫姝面前:“你的人你自己认领, 我先下班啦。”

  卫姝点头:“好,拜拜。”

  等孔琴走后, 卫姝的目光落在北歌身上,皱了皱眉:“脸色好差。”

  她侧身让北歌进去, 北歌默了一秒,跟在她身后进门。

  “是没睡觉吗?”卫姝给北歌倒了一杯水。

  北歌抓住她的手, 水撒出一些,浇在她的大腿上,她却浑然不觉。

  “你跟我去医院吧?”北歌紧张地嘴唇都白了,她从来没有这种经验,在卫姝已经表明拒绝后,还是这样迫切地想要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卫姝用了点力抽回自己的手,呼吸有些急促:“我不去,你不要再问了。”

  “算我求你,”北歌语气干涩,声音低微,身体发颤,“就当我求你,去看一看,好吗?你这样我真的很担心。”

  “我不是小孩子,你也不是我的监护人。我再说一遍,这件事我自己处理,你不要再提,明白吗?”卫姝拒绝的话语非常冷硬,她在努力控制自己疯狂滋长的烦躁,此时此刻和人对话、交流已经成了她的负累,她急需用最简短的话语、最明确的态度来表明立场,最好北歌下一刻就闭嘴,不然卫姝就要夺门而出离开这个空间,否则她绝对会说出什么伤人的话。

  北歌在家里想了很久,演练过无数次,卫姝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她从来都不是能够商量的人,自己决定的事情,不容别人置喙。

  可北歌还是站起身来,坚持走到卫姝身边,弯下腰将她搂进怀里,企图用肢体接触的亲密距离让卫姝放下防备与戒心,动作鲁莽而笨拙:“我不知道你怎么了,我不会逼你做不想做的事情,但我很担心,你不能像之前什么都不告诉我,不管遇到什么事,让我陪你,好吗?”

  卫姝用一种奇异地目光看着她,好像北歌说的话有多么难以理解。

  “你不能陪我,”卫姝坚定地说,“我不想伤害你。”

  她竖起了尖刺,却也知道自己浑身是刺,她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北歌支离自己身边。

  这些年她都是这样过来的,只有一个人才能让自己感到安全。

  触及北歌目中受伤的神色,卫姝深吸一口气,有些不忍,但她没办法抗拒自己内心的声音:“可以给我一点个人空间吗,相信我,我很快就能恢复。我现在的情绪无法控制,我怕伤害你…”

  北歌抱她更紧,甚至把脸埋在她的肩窝,带着哭腔道:“别怕,小姝,别把我丢下,别让我一个人,这才是对我最大的伤害。”

  卫姝感觉到肩头有些湿润的触感,恍然明白过来,北歌哭了。

  这样强大的一个人,趴在她肩头哭了。

  卫姝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丝丝缕缕的心疼像是蛰伤的刺痛,将她整个心脏包裹得密不透风。

  “我不会丢下你的,”卫姝静默了很长时间,让北歌的情绪稳定下来,然后坚决地扶着她的肩膀,将人推开,“给我一点时间,我很快回来,好吗?”

  卫姝在这一刻做了一个非常大大胆而迅速的决定。在北歌哭泣的前一刻,她还在纠结怎样让自己迅速恢复过来而不伤害到别人。现在她心中有了明确的答案。

  北歌的双眼呈现一种极度疲惫的充血状态,脆弱而哀伤,几不可闻地颤声道:“你要去哪里?”

  她读懂卫姝离开意思,担忧不舍潮水般弥漫而来,淹得她将近窒息。

  卫姝摸了摸她的眼皮,有些心疼:“不会离开很久。”

  “你记忆还没有恢复,身边没人照顾,”北歌急切道,“而且你还是这个状态,我怎么能放心呢!”

  卫姝皱了皱眉,却不是冲北歌。

  “我不会允许让自己爱的人看见我这个样子,”卫姝说,“看着一个人生病,歇斯底里,变得完全不像之前那样,是很痛苦的一件事。”绝对不能让北歌陪自己看病,这个念头顽强而固执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奉为圭臬。卫姝没有办法解释这种疯狂的念头来自哪里,或许因为她亲眼目睹母亲的疯狂、衰弱、与死亡。

  北歌感觉很无能、很无力:“你决定了吗?”

  卫姝轻轻点头。

  “那每天让我知道你的消息,可以吗?”北歌沉默了很久,低声道。

  卫姝犹豫了一下:“我会每天给你发消息。”

  北歌的身子渐渐松懈下来,她抹了一把脸,知道自己差不多也到了极限。

  “我还要加班,”卫姝说,“你要不要睡一会儿,你的脸色很差。”

  北歌缓慢摇头:“我现在就走。”

  卫姝把她送到楼下,目送她上了车,车上有司机,还有保镖。

  车子渐渐驶远,北歌靠着座椅,疲倦道:“你去找几个人,各方面都要最好的,无论她去哪里,看紧她,保护她。时时向我汇报。”

  保镖应声称是。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北总,咱们现在去哪里?”

  北歌静了一会儿:“去找沈岚。”

  -

  等北歌走后,卫姝拉开抽屉。

  在她来之前,卫姝一直在看照片和各种资料。

  她骗了北歌,她的记忆恢复了一些,不多,但很重要。

  依旧是那片浓稠的死海,卫姝想起了和妈妈流浪的那段时日。

  卫母那时候已经不是正常人,最开始还有清醒的时间,但随着时间推移,病情没有接受治疗,逐渐恶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精神失常的人有多可怕,不是贴身照顾的人很难真切了解。

  现实社会里,一个人连丧脸都会被说,而时常散发负能量的人则是成了所有人的远离对象。

  -天天摆着个死人脸给谁看啊?

  -烦死了那些只会给我吐黑泥的人

  -离那些负能量的人远一点。

  更不用说精神失常的人。

  没有人会愿意陪在精神病人身边,就算那是自己的妈妈。

  卫姝回忆起那段日子,那个人已经称不上是自己的妈妈,慈祥和母爱从她身上消失,她变成了只会攻击人和自残的怪兽。

  她们只有死鱼烂虾臭蟹可以吃,最初是卫母给卫姝偷来,那时候的卫母多半时间是正常的,卫姝偶尔也会露出小孩子的习性,对糟糕到极点的伙食抱怨几句。

  后来连这些都吃不到了,卫姝被饥饿逼着出门,她们睡在潮湿的破船里,卫母怀疑所有人都要害她们,不允许卫姝离开,卫姝只能在卫母晚上睡着的时候出去找吃的。

  那个时候,卫母的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卫姝并没有偷太多次鱼,卫母就死了。

  卫母死在了给她找食物的路上。

  在这个母亲临死前的最后时刻,她恢复了清醒,也许是愧疚,也许是慈爱和深深的不舍,她想起卫姝抱怨过的话,想给自己的女儿找一些正常的食物。

  但一个浑身脏臭的女人能找到什么吃的,她手里攥着从小孩手里抢来的面包,跌跌撞撞回了船舱。

  她死前,平静地望着卫姝,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轻轻地将手里的面包放进她怀里。

  就这样断了气。

  从此卫姝再也吃不下除了海鲜之外的所有东西。

  -

  “你进入一个很安静的房间,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你躺在地板温暖的毛毯上,所有肌肉的酸痛都在慢慢消失……”

  沈岚的家里有一间干净的卧室,北歌就躺在卧室唯一一张床上,双目紧闭,面容平静。

  “你给了自己很长的时间可以放松,在窗户外最后一缕阳光消散之前。”

  沈岚低缓有节律的声调再次响起,说完最后一句话,她将一盏柔和的灯光移到北歌上方,并设定三个小时后自动熄灯。

  这是她每周两次为北歌进行的催眠。

  沈岚轻手轻脚出门,拿着北歌的检测单一项一项查阅,催眠属于精神科的范畴,对于医生来说,跨科室是很不专业的做法,就连沈岚也没有多少实操经验。

  无奈北歌戒心太重,加上求成心急,不接受别的催眠医师的催眠,沈岚只能赶鸭子上架。

  幸好,效果还是好的。

  没过多久,北歌的手机亮了起来,沈岚随意瞥了一眼,没管。

  电话持续亮着,一个通话完毕,另一个又打了进来。

  沈岚顿了一下,看向卧室,北歌刚刚睡下不到一个小时,这时候将人唤醒,肯定不合适,也达不到治疗效果。

  于是沈岚记下电话号码,用自己的手机打了过去。

  “你好,我是沈岚,”沈岚直接报出自己的名字,“有什么事吗?”

  电话是北歌手下打来的,那边似乎在说话,没过多久有另一个人接了电话:“北总在你那里吗,我们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说。”

  “她现在不方便,能多等两个小时吗?”沈岚看了一眼卧室。

  对面那边犹豫了一下:“应该来得及。”

  沈岚点点头:“要是你们不确定,可以告诉我吗?如果不是涉及你们公司商业机密的大事。”

  对面沉默了十几秒:“是和卫小姐有关的事情。”

  “那你们说吧,”沈岚语气无奈,“她俩那点事我不想听也听了很多。”

  保镖们将他们跟踪打探的消息告知沈岚,因为拿不定主意而着急:“卫小姐回家收拾出了一个行李箱,已经打了个出租车出门,走的是机场线。”

  沈岚一听就猜得差不多,多半是北歌让保镖去保护卫姝,但卫姝看样子要出国,上了飞机他们就不能跟了。

  “这样吧,你们先去查一查卫姝乘坐的哪班飞机,要在哪里落地,然后给周玉打电话让她帮你们解决护照问题,或者在落地的机场找别的保镖公司。现在就跟着吧,在机场多拍几张照片,你们北总肯定要看。”沈岚一气把所有事情都嘱托好。

  保镖拿不定主意:“可以这样吗?”

  北歌只让他们跟踪,没说他们可以申请更多权限去调查卫姝。

  “可以,她俩不在乎这些,你们快去查吧,办不好事丢了人北总肯定找你们麻烦。”

  沈岚说完就挂了电话。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戴上眼睛继续查资料,两个小时很快过去,卧室传来开门的声音,沈岚朝北歌勾了勾手:“过来。”

  北歌刚睡醒,深度睡眠让她的精力缓和许多,但情绪依然不高。

  “什么事?”北歌先去看自己的手机,发现里面有未接来电,一下子急了。

  沈岚点开手机的通话录音,音量放到最大,摆在桌子上,用手指敲了敲吸引北歌注意:“这里。”

  北歌默不作声听完了录音,立刻打了个电话确认情况。

  “我要走了,”北歌迅速换衣服换鞋,“诊金我打你卡上。”

  沈岚往后一蹬,椅子滑到北歌面前,面无表情地拦住她:“你去哪里?”

  北歌沉声道:“去找卫姝。”

  “她要出国,你怎么找她?你没有长期护照,现在申请出境还得两三个工作日吧?”

  北歌停下脚步,猛地转头:“那怎么办?”

  沈岚叹了一口气:“你能不能先冷静下来。她是个成年人,有自己的自由,和你说了多少次不要过度干涉过度牵挂,这样的两人关系并不正常。”

  北歌急得走来走去:“你不懂,她这些天情绪恶化,我能察觉到她有问题,可她什么也不说,也不肯跟我去医院,现在还要出国,我怎么冷静?”

  “她病也不是在国内病的,”沈岚看她晃来晃去头晕,一把将人拽下来,“给我老实待着!”

  “卫姝比你强多了,就她这种情况,大部分人能维持正常社交就不错了,她还能撑起一个工作室,这么多年社会生活完全没有问题,说明她的内心很坚强,是个很有主意的人。你看看你,碰上她的事情就失了分寸,你这样追去国外,能帮什么忙,啊?”

  北歌被泼了一头凉水,魂不守舍道:“那我该做什么?”

  沈岚恨铁不成钢地剜了她一眼:“首先,你得冷静下来。你的脑子用我指点该怎么做?还开公司呢。”

  北歌深呼吸,心跳渐渐平稳,她听了沈岚的建议:“时间还来得及,她说了会给我发消息,我等她。”

  说完她站起身来:“我真的要走了。”

  沈岚说:“你也出国?”

  “嗯,”北歌虽然平静下来,但还是不放心卫姝一个人在国外,她可以不干涉不出面,但得看得见卫姝,“我不打扰她。”

  沈岚点点头,替她拉开门:“那你最好离得近一些,卫姝治病的时候顺便你也一起治了,别回了国还天天往我这里跑。”

  说完,她给了北歌一包药片:“按剂量服用,别多吃,否则你要是有个闪失,我就是过失罪。”

  北歌轻轻一笑,捏紧药片:“谢谢。”

  -

  卫姝从出租车上下来,拉着行李箱去办理托运。

  她并非心血来潮,赵天山和她建议过很多次,如果不能就近治疗,就请她一定要回去复查。

  卫姝一直拿不定主意,因为出国这种事情,肯定要和身边人说清楚,她不想解释,不想坦白,不想把自己剖开给别人看,就一直拖着。

  直到最近情绪不受控制,影响正常生活,甚至影响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卫姝才不得不面对这个选择。

  幸好她上半年出国参展,护照还没过期,收拾好行李就能飞欧国。

  上飞机之前,卫姝收到了赵天山的消息,有人会在机场等她,让她放心,不要乱走。

  卫姝笑了笑,即将要去万里之外的欧国的茫然也随之散了不少。

  一天奔波后,飞机落地,卫姝强撑着没有睡来抵抗时差,到接机口的时候,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

  她选择距离爱美斯拉小镇最近的机场落地,是个小型机场,面积不大,一眼就能看全。

  接机口有稀稀拉拉十几个人等着,卫姝扫了一眼,看见几个年纪不大的小孩。

  她还没做出反应,小孩们看见她,倒是欢呼起来,冲她招手。

  “Faye!”小孩子们蹦了起来。

  卫姝本能想往后退,不过见他们都是孩子,最大也不过十七八岁,就没有动。

  “你们认识我吗?”卫姝感觉很神奇。

  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孩子走出来,她剪着短发,穿了一身利落的工装裤,走过来要帮她提行李。

  “Alan和我们说了,Faye失去了记忆,让我们照顾好Faye。”孩子一口流利的英文,但口音有些混杂,卫姝奇异地发现她的某些发音和自己很像,例如照顾的“take care of”,卫姝小时候学英语总是拉长音,且不拉在正确的地方,“take”的“ta”拖得很长,后面的发音却很快。

  卫姝感觉很熟悉,心里涌起一股暖暖的滋味。

  赵天山的电话打了过来,卫姝接起来。

  “我让小孩去接你了,你们碰面了吗?”

  卫姝说:“嗯,他们都是之前我照顾过的小孩吗?”

  “差不多吧,有些是暗恋你的,要跟着过去,”赵天山夸张地笑了一下,“你这次回来,可以在孤儿院多待一段时间,这样就会有更多小屁孩暗恋你。”

  卫姝有几分羞恼,总觉得赵天山在戏弄自己:“这都是一群小孩,你在胡说什么。”

  赵天山笑得更厉害:“我上幼儿园的时候就给自己找老婆了,现在的小孩成熟很早,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哦。”

  卫姝愤愤地挂了电话。

  回头一看,她的行李已经被几个小孩抢着搬起来。

  卫姝忍不住提醒:“拉着走就行。”

  行李箱有轮子,拖着走省时省力。

  几个小孩回头冲她笑了笑,笑容腼腆,表示他们不累。

  卫姝无奈极了,只能任由他们把行李箱搬起来。

  卫姝以为她们是坐公交来的,却没想到竟然看见了长巴士。

  “你们是租车来的吗?”卫姝走上车,坐在第一排,摸了摸车窗。

  这是一个很复古的红色巴士,里面的座椅都是铜制红皮,车窗上也凝结了一层淡淡的霜。

  领头的女孩从一群小孩手里把行李箱抢过来,单手提着上车,举起来放到巴士的行李架上。

  她转头冲卫姝笑了笑:“对,这是我们孤儿院的巴士。我们出行活动总是很多人,只能坐这种巴士。”

  卫姝点了点头,冲她回了个微笑:“请问我该叫你什么?”

  “Ella,”女孩指了指自己,然后依次指着其他人说出名字,“记不住也没关系,我们和你说话的时候,会主动告诉你我们的名字。”

  卫姝为他们的贴心感到温暖不已。

  “你们是怎么认识我的?”卫姝询问。

  巴士平稳行驶在路上,其他人没有别的事情做,七嘴八舌给卫姝讲解起她在孤儿院的经历。

  通过他们的描述,卫姝大致明白了一些事。

  她受到孤儿院的孩子的欢迎,原因其实很简单。最开始,三婶和于晴的父母都会给她生活费,卫姝个人花销少,能攒下很多,就投到孤儿院和养老院里。

  卫姝大大小小的捐款都有,尤其喜欢帮扶女孩子,后来数额累积越来越大,孤儿院便开始邀请她参加一些活动。直到认识了这些孩子,就经常定期来看他们。

  卫姝算了下时间,她到国外就开始捐款,一直到她离开欧国。期间她用存款成立了小型基金会,用来帮助从孤儿院出来的孩子,让她们在成年后仍然能收到助学金帮助完成学业。

  Ella就是其中一人,她看起来年纪不大,刚刚成年,正在读大学,这在国外上学年级普遍较大的情况下是很少见的,说明她的天赋和努力都也不错。

  卫姝满意地笑起来:“看见你们生活健康平安,我很高兴。”

  孩子们纷纷表示也很担心卫姝,问她这些年为什么都没有回来。

  卫姝指了指自己的头:“我刚毕业两年,之前在读大学,毕业后成立了工作室,一直忙着没有时间。我想应该是这个原因,等我恢复记忆后,一定帮你们问问‘她’,为什么不来看你们。”

  小孩子们笑开了:“Faye,你就是Faye,你还要问Faye,太可笑了。”

  卫姝欣慰道:“Faye当年也是个小屁孩呢,转眼咱们都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