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岫:谢邀,不想体验第二次◎

  薛岫踏着夜色走出, 隐藏在阴影中,在淡淡的月光照耀下,向繁华的街道而去。

  他出来不为别的, 只因王玉泽相邀, 说有事与他商量。

  薛岫顾念着王玉泽找他也许是因为万象楼幕后主使, 便欣然赴约。

  等到约定得地点,是一处酒楼,是王家名下的, 正于景阳街处, 薛岫不由得想起在景阳街看到三皇子与江姑娘纠缠一事,略微停顿脚步, 从后门进入酒楼。

  酒楼内的二楼, 王玉泽早已在那等候,正在雅间里头温酒,耳朵动动, 他听到动静, 起身走到门口相迎。

  薛岫正好推开门,看到跟前矗着个人,微垂的眼睑抬起,灯影摇晃,月光婆娑,看清王玉泽的脸, 他噎住一秒, “站在门口做甚,想要吓唬我。”

  有句老话说得好, 人吓人, 吓死人。

  王玉泽轻笑:“怎么, 薛公子还会被我吓到不成,怪我面貌丑陋,宛如夜叉,你看不惯我也是平常事,先进来。”

  “你约我出来做什么,万象楼幕后主使有下落?”薛岫走进去,落座于王玉泽的对面,望着温着的酒,抬起的手微顿。

  “是清酒,味道很是清淡,有几分花香,知道不爱喝酒,特意备下的,你先尝尝,”王玉泽合上门,负手走过去,坐下,拎起温着的酒给薛岫倒上一杯,眼底带着丝笑意,他刚刚说的话都是他瞎编的,酒烈得很。

  薛岫端起轻嗅,气味清淡,有几分花香,但花香气味诡异,他闻不出是何,撩起眼皮盯着王玉泽的脸,缓慢的喝上一口,微抿。

  “味道如何,是不是很是不错,这酒可没有多少,见是你,我才拿出来招待,”后头一句,王玉泽略微压低声音,显得有几分不怀好意。

  薛岫又抿了口,虽奇特,但他并未因此放纵而贪杯,很是克制。

  他放下酒盅,手放于膝上,“是不错,枉费你有心为我特意留此物,今夜你总不会只是邀约我出来喝酒,说吧,别卖关子。”

  “哈哈哈,有此等美酒还不能拉你出来品鉴一般,可惜了,好酒遇不上懂它的人,”王玉泽一饮而尽:“万象楼的幕后主人来自南方,但不一定是南方那边出的手,近些年南北互不干涉,而他们墨守成规,一直守着那一亩三分地,从未有越界的时候。”

  “我知你今日定不会分出心神留意那二人,我从不是良善人,白日丢了脸面,自当要找回来,”

  王玉泽道:“知晓你去放榜处后,我猜测你不会放任徐凤元不管,他是有才华的人,你尚可借此时机收他入麾下,替你效命。”

  “那么,尹御史得知后,他定会坐不住,毕竟是参你一本的人,而你却又想插手他儿子的考核中,他定会去找个能与你对上的人,思来想去,唯有与你发生过争执,又不把你放在眼中的三皇子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事就让我很是好奇,尹御史和三皇子之间的交易,若是三皇子再多一份助力,我岂不是不好出手,”王玉泽把一切都摆在明面上:“我带你看场好戏,顺便请你喝一杯,同为世族,自当同气连枝。”

  “嗯,你即已想通,那我不妨与你说说,我们何必互相内斗,明明外头的利益甚大,”薛岫淡淡的说着。

  王玉泽有几分疑惑:“你是说南方?”

  北方不斗,其外面便是南方,南方富饶,若能啃下南方,所获得的利益更广,但也不利于后续发展,一枝独秀,即使有另外三家分摊压力,但天子疑心,必会给王家带来灭顶之灾。

  他正要拒绝,就见薛岫似乎对他有几分无奈,一副自己怎么是蠢笨的家伙,嘴角不由得僵硬几分,正怀疑自己是否眼花看错。

  薛岫叹口气,“你眼光怎么如此狭隘,我指的并非是南方,而是更大的,这天下分分合合,也该合起来,比起在一国内相争,外头的风景更好。”

  其实,是薛岫懒得与王玉泽继续内耗下去,他们之间又隔着萧锦,不管谁赢谁输,作为中间的萧锦都会很难办,而且,他两家斗下去,也百害而无一利。

  “不用担心会传出去,我的人已经封锁周围,若有动静,会传来消息的,”薛岫半张脸隐于黑影中,倒让王玉泽瞧不出他是怎么想的。

  “你的野心到大,但过于困难,付出的代价太多,在位的人也没那胆量,不管是太子还是三皇子,都不是可取的人,你冒得过快,死得也快,这天下的兴亡于我们世家而言,又有何关系,百年皇朝,千年世家,我为什么要抛弃大好的繁容去与你堵上一把。”

  “输又如何,不过是换个皇帝,换个朝代,于你王家虽有损伤但不足以动摇,反过来,倒是我薛家,世人皆知薛家知拥蹙中宫,改朝换代,头个开刀的不过是我薛家。”

  薛岫微勾起唇:“自从这精怪出现后,倒是叫我看到一线生机,梁国太子与那精怪接触后,已经对精怪痴迷不已,而梁国里正准备替他选妃,选的郑家女,郑家亦是梁国大族,其嫡女痴情于梁国太子,梁国必有一乱。”

  “晋国不必多言,还有三日,晋国的使臣即将来临。”

  这事薛岫盘算过,但被他压在心里,只因太子并不是枭雄,他无野心,只能当明君,而如今,晋梁两国因精怪会有内乱。

  只要太子不会被精怪蛊惑丢了脑袋,靠他们也能谋夺下天下。

  薛岫眼神有几分锐利,他端起酒盅又抿了口,定定看着灯罩里头的烛火。

  烛火溅起小火花,王玉泽没有反应,正摩擦着盅壁,陷入沉思中。

  薛岫放下酒盅,说:“只需护住太子,使其远离精怪,此事可行。”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王玉泽嘴角噙笑,眼底带着丝疯意:“很好,你说的我很敢兴趣,这恐怕也是我能按压死你薛家唯一的途径。”

  他抬起头,略微倨傲说着:“只要我王家吞食的够多,你薛家又拿什么来和我争。”

  “在此之前,你我便是最坚定的盟友,只要你能为我带来利益,我永不回背弃于你。”

  “既然你我两人的事已经商定,那也合该放松放松,看好戏。”

  薛岫眉眼疑惑,有几分好奇王玉泽所说的好戏是什么。

  “走吧,我带你去一去处,你可莫要偷偷溜走,”王玉泽打着招呼说着,不知从哪掏出面具递给薛岫:“带上,知道你爱脸面,那去处你可不能露面。”

  薛岫捏着面具的手微微用力,他总觉得王玉泽不安好心,但两人刚刚达成协议,他也对那件能被王玉泽称为好戏的事有几分兴趣。

  默默的带上面具,这面具是通白,雕刻着点兰花纹路,很是简约。

  他随着王玉泽走出,坐上马车,晃晃哒哒过了好一会,来到处灯盏通明的地方。

  来来往往的行客相约而入,又醉醺醺的走出,空气中充斥着胭脂水粉的香味。

  嬉笑盈盈的少女倚栏而望,在那与街上的行客嬉闹打趣。

  “你带我……来这种地方,”薛岫的声音微冷,说话都有几分卡顿,被面具遮住的眉头蹙起,一副不赞同的模样。

  “这就是我与你说的那好戏,我也没想到他们会来勾栏,我们去里面走一走,等人来齐再离开。”

  王玉泽拉扯着薛岫进去,这也是他第一次踏足此地,略有几分不适,见薛岫的僵硬,他倒是放松几分。

  两人走进去后,绕开向他们扑过来的女子,老鸨迎过来,正要说话。王玉泽直接拿出银锭,放到她的手中,“来间雅间,要清静点。”

  “好好好,”老鸨收下银锭,唤人带着两人上二楼。

  王玉泽打发走小厮,薛岫甩袖,冷声道:“给个解释。”

  王玉泽轻咳两声:“我得到消息,江姑娘会来此,她深更半夜来此,指不定是想出来害人。

  今日,三皇子和尹御史交谈时,还未商量妥当,仆人闯入后,他中途离府,你猜他去了哪?

  他去江府给江姑娘撑腰,只因仆人传话,说江姑娘受到家里人欺负。”

  “他已经疯魔,今日也是江二姑娘的及笄之礼,他当场闯进江府,在一众人眼里和江姑娘搂在一起,互诉情长,并责骂江府的女眷一副歹毒心肠,敢欺负他的正妃,定叫她们不得好死。”

  “很不巧,江二姑娘正是我娘给我好弟弟选中的未婚妻,及笄之礼这般重要的日子,被两个祸害毁了。”

  王玉泽温和有礼的笑着,两手一摊:“我已经准备妥当,反正这勾栏也是某人盈利,手段不干净,毁了也好。”

  薛岫嗯了声,他看向下方,观察进来的每一个人,略微疑惑:“她怎会来?”

  虽为精怪,但也是姑娘家,岂会来这污浊之地,就连薛岫,他片刻也不想多呆。

  须臾,薛岫盯着进来东张西望,纤细的手指扒拉嘴角处的胡子,略矮又瘦弱的身姿,碰了碰王玉泽:“人来了。”

  王玉泽看过去,见江心柔被女子纠缠,她推推搡搡也未推开,被姑娘调笑,拥挤着上前,“这是被那群姑娘家瞧出是女儿身吧。”

  “走,”王玉泽拉过薛岫,向一边躲去,直到人进了屋子,示意薛岫进屋,准备跳窗离开。

  等两人跳窗后,站在暗处观察,带兵的衙门向这边而来,包围整个青楼。

  “这人很熟悉,倒像是你王家的人。”

  “若不是我王家人,他们岂会敢查抄这间青楼,我特意挑选,里头可不只有我王家。”

  “三皇子也在楼中。”薛岫接过纸条,摊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