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薛岫你去当典客吧。◎

  见太子这事,薛岫也很熟,但再熟搁这暮色四合,淡淡的黄昏挂在天边的时辰,也不是很想动弹。

  但薛岫也没有办法,太子传召,谁知道他会有什么紧急的事,吩咐下人把那碗药要一滴不漏送到萧锦手中后,默默的上马车,前往太子府。

  进入太子府内,穿过回廊,在中院见到正在树下悠然自得与自己手谈的太子。

  薛岫很是平静的走过去,略微弯腰一礼,便落座于太子的对面。

  清冷的面容直视着棋局,发散着神思,温文尔雅的太子莞尔一笑道:“薛岫,听说你把赵文德打了一顿。”

  赵文德就是那因弟弟赵晓武不服气挑衅获得薛岫一顿胖揍的倒霉哥哥。

  薛岫回神淡淡说着:“嗯,打了。”

  太子没有在此事上继续问下去,而是道:“父皇因御史台大夫禁止你参与春闱,可未指明不准你入朝堂。”

  言下之意,我可以给你安排一官半职,你有什么想干的,与我说说。

  “……”

  “典客如何,过几日三国宴会来临,轮到我们来举办,前来出使的人,是他们的太子。”

  太子温和的说着,与薛岫商量的语气,不过,在他心里,还是典客最好,与那两人打交道,合该派薛岫过去。

  “来得这般快,与边疆有关?”薛岫猜测的,不然三国宴会真正举办的时期,应当要晚几个月才对。

  “是,来者不善,云晋两国正在交锋,梁国作壁上观,这次宴会提前,也是想探探梁国的口风,若是晋梁联盟,于云国乃是雪上加霜,你也知今年收成不好,边疆那边拖不得。”

  太子叹气,眉间藏着抹忧郁,说到这事,不免染上几分悲凉。

  “任凭殿下安排。”

  得到薛岫的回复,太子眉眼略微上扬,喜笑颜开,他拍拍薛岫的肩膀道:“多谢,明日你就去上任。”

  “这是我的亲笔信,”太子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到薛岫的手中。

  薛岫接过,淡淡的嗯了声,说道:“殿下可有别的事?”

  “你的身体可还好,孤听说你落水了,可否需要太医瞧瞧,”太子关怀备至问着。

  而对于他的这种关怀,薛岫愣在当场,脸色沉下,薄唇紧抿,语气有些生硬道:“殿下多虑,是萧锦掉入水中。”

  太子砸吧两下嘴,眉眼低落道:“好吧,竟然不是你,本还想看你笑话的。”

  薛岫起身正要告辞,就被太子伸手挽留道:“听说你在状元楼被人骂了,王玉泽替你出头,也是真的?你们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的。”

  “假的,没好过,”薛岫甩下这句话,直接大跨步离开了。

  太子脸上笑容一收,坐回去,落下一子后,将吃下的白子收起,声音轻微说道:“假的啊……”

  .

  夜里,乌云蔽月。

  热闹的卞金瞬间沉寂下来,除却狗吠声,虫鸣声,再无别的喧嚣声。

  挂在门口的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在漆黑无比的夜空下替行人指路。

  坐落于华阳街的江府,黑漆漆只余三两盏灯火,万籁俱寂。

  此时,江府的外面一黑衣人隐蔽着身形潜入江府,去了江小姐居住的后院。

  他奉命前来,杀死江小姐。

  自从江小姐跳湖后,性情大变,怼的继室夫人卧病在床,又被从不管后院的江老爷得知,为她换了住所。

  此时正居住在繁华锦绣的草木居,黑衣人避开那些婢女潜入草木居内。

  他动作轻微不易被人察觉,轻手轻脚的推开那扇门,正越过屏风向床榻上的人刺去,刺了个空。

  他没有暴露声音,在屋内翻找着,俯身看向床底,看到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眸。

  正要伸手将床底下的人拉出来,碰到的那瞬间,感觉手瞬间麻痹,没有任何知觉,双瞳微缩,向后退了几步。

  “来人啊——”

  “救命——”

  尖锐的声音响起,江府瞬间灯火通明,闹出很大的动静。

  未得手的黑衣人也来不得杀人,只好趁着还未被发现,立马隐蔽身形逃离。

  他们东绕西绕,最后潜入民房,从地道回到王家复命。

  “主子,奴失手了,” 黑衣人低哑的说着。

  王玉泽负手立在窗前,正擦拭着自己的佩剑,“说清楚发生了何事。”

  他派出的甲十虽不是他手底下最强但也不差,完成任务少有失手的时候,更何况是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可若是精怪,甲十怎会有命回来。

  “我进去的时候,任务目标好像察觉到了我,后来我在床底发现她的时候,手碰到她的那一刻,麻木到毫无知觉,她一嗓子下去,整个江府都醒了。”

  “麻木到毫无知觉?现在有吗?”

  “有,像是有蚂蚁在那爬,”甲十苦尽脑汁才用出蚂蚁来形容那股酸麻感。

  “手伸出来。”

  甲十伸出手,他的右手颤颤巍巍的举起,加开袖口拉起露出整个胳膊。

  王玉泽凑近细看,没有被虫子叮咬的痕迹也无暗器伤痕,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下去吧,去领十鞭。”

  他把人打发后,坐在梨花交椅上思索着,普通的姑娘家是不会察觉到甲十,能瞬间麻木别人的手,有意思,或许是只弱小的精怪,也或许附身浪费诸多的精/气,才会如此虚弱。

  他写了封信送到薛岫的手中。

  薛岫拿到信后,看完就将其焚烧,盯着火焰一点点吞噬信,陷入沉思。

  弱小的精怪是嘛。

  那也不该存在于世上。

  不等薛岫与王玉泽联手对付那精怪,千里迢迢跑来卞金的南黎到了。

  佩戴着银饰,银铃叮当叮当响着,其颜艳丽,他敲响薛家的大门。

  白皙的腿上满是灰尘,白净的小脸上也有的脏污,若不是身上的银饰衣物,都有可能被别人当成小乞丐。

  “你怎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薛岫把人带回自己的院子后,给他备下热水,隔着屏风与其聊着。

  “你不知道你们云国人多么的可恶,都是骗子,我在路上找一人,说要来找你,他说带着我来,差点把我卖到了淫/窝,还好小爷我武力高强,身负蛊毒,轻轻松松就从他身边逃走。”

  “后来,我又遇到个温柔的书生,他也说带我来卞金找你,在路上把我的盘缠都偷走了,”南黎气愤的拍打着水,继续说着:“幸好,路上还是有好心人,给我指路,我一路风尘仆仆的赶来,都饿了好几天。”

  “嗯,”薛岫极其没有同情心的嗯了声,没有过多的安慰,只是吩咐下人准备点清粥小菜过来。

  等南黎洗好,见到白粥,更是气愤,威胁道:“你若不给我吃好吃的,我就给你下蛊,叫你毒发身亡。”

  “你已经饿了好几天,吃粥对你的身体好,猛地大鱼大肉,你身体承受不住,”薛岫喝口茶淡然道:“老祖宗留下的教训,人要听劝。”

  南黎委屈,南黎不说话,什么叫老祖宗留下的教训,吃点大鱼大肉怎么着,会死人嘛,死不了那就完全没有问题!

  “曾经有一人饿了很久,后来朝廷赈灾,可以吃饱饭,他就不停的吃不停的吃。”

  南黎手撑在桌上追着问:“最后他怎么样?”

  薛岫淡然道:“最后他吃撑,撑死了,化为饿死鬼。”

  吓得南黎不敢讲话,瑟缩的坐回去,看着放在眼前的白粥,小口小口的吃完,至于别的,小命要紧。

  “还饿吗,”看到南黎吃完粥,薛岫问道。

  南黎连连摆手,快速说道:“不饿不饿,我不饿,我不需要吃了。”

  我不想做饿死鬼,这话他没有说出口,但摆在脸上。

  “无事,你若是还饿,还可以再吃点,”薛岫又补上一句:“吃粥。”

  “要不换一样吧,比如馒头,”南黎试探问着。

  “曾经有个人,他吃了口馒头,吃得太快,馒头卡在喉咙管里,硬生生的被噎死。”

  南黎:〣( -Δ-)〣不会吧不会吧。

  南黎现在真的惊恐,惊恐到除了白粥他就不敢吃别的东西,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噶了。

  捧着白粥瑟瑟发抖。

  南黎吃到半饱,就不敢在多吃了。

  “我有一事要拜托于你,我怀疑我一朋友身中蛊虫,”薛岫还未说完。

  南黎揉着肚子的手一停,蹭的站起道:“不可能,南疆除了我,没有别人出来,我们更不轻易对别人下蛊。”

  “只是怀疑,并不一定是真的,但他的状况很古怪,他无缘无故对别的人心动,并不受他控制。”

  “那,那你把你朋友喊来,我替他看看,”听到薛岫这么说,南黎也有点拿不准了,这种状况,真的有点像是被蛊虫控制的下场。

  “好,”薛岫派人把萧锦喊来。

  等萧锦来了后,南黎绷着脸,一脸严肃的看着他,将他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遍,甚至放出自己的蛊虫试探。

  最后得出,“他的身体里似乎有蛊虫,但是很奇怪,这个虫子并不会使人心动,而是要他命的虫子。”

  萧锦惊得站起身道:“什么,我身体里有虫,还是要我命的虫!”

  呕。

  萧锦受不住,干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