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栎潇扶住文老, 略微用力捏了把他的小臂,示意他冷静下来:“陛下醒了吗?”

  文老摇摇头:“还未醒,不过我先前检查过了, 他的脉搏比先前有力, 应该快醒了。”

  云栎潇又瞥了眼被他的暗器击中,再次晕倒在地的李公公:“把他捆起来,凶器也收走,等陛下醒来,你一并向陛下解释,只需要如实说就行。”

  “陛下毕竟是一国之君,只要他醒过来, 很快会搞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去门外守着。”

  云栎潇选择去外边守着,一是因为这等皇家秘辛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留在原地不便, 还容易引起皇帝的注意;二也是为了以防半途又有人进入殿内欲行不轨。

  云栎潇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反正事情的真相, 他早就推断地八九不离十了, 其他遗漏的部分,有缘知晓便知,无缘便就罢了。

  云栎潇就这样站在殿外足足两个时辰,等到天边出现些微的鱼肚白,文老终于从寝殿内出来了。

  云栎潇只是同他对视了一眼, 两人没有说话,一同快步离开回偏殿了。

  文老一进殿内就神色紧张地抓住云栎潇,把方才殿内发生的事, 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云栎潇。

  ……

  皇帝醒来后,见到文老神思不定的站在边上, 李公公非但人事不省,还被牢牢捆住。

  到底是皇帝,只是神色略微惊讶了一刹那,随即就恢复了冷静,声音低沉威严:“怎么一回事?”

  文老立刻上前禀报:“陛下,今晨太医院来报说您突然昏迷,暂且未能查明病因,便请我进宫协同诊治。”

  “以我多年的经验,我推断陛下昏迷是因为……中了毒。”

  “兹事体大,我不敢当众贸然伸张,便趁夜半大家都离去后,再次独自前来诊治,确保万无一失,莫要错诊。”

  文老飞快抬眼瞧了眼皇帝,见皇帝神色没有变化,只是嘴唇抿紧,显然心情已经十分不悦。

  只是话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陛下所中之毒并非寻常之毒,我推测是变化莫测的蛊毒,便冒险给陛下用了专门研制的蛊虫,所幸暂且压制住了您体内的毒性,陛下才得以醒转过来。”

  “臣没有获得准许就擅自给陛下断症用蛊,还请陛下恕罪!”

  文老边说边“扑通”跪下了,重重磕了头,维持着这个动作不敢抬头。

  只消一会儿,他就听到皇帝说道:“起来吧,你的为人,朕心中有数。”

  “太医之职甚是特殊,这整个宫廷里的人,乃至朕的性命,都掌握在你们手中。”

  “若你是恋栈权术之人,当初也不会主动请辞,提携年轻一辈任职,自己去羽氏一个小小的医馆当差,就为了心无旁骛地钻研医术,更不用在此关键时刻,冒着生命危险回来趟这浑水。”

  “朕只是没想到再见到你时,竟是这副光景,也多亏了有你这个肯说实话的,才不至于叱咤风云一生,最后却死得不明不白。”

  说到此处,皇帝忍不住咳了两下,文老立刻上前给他拍背顺气,皇帝气息有些不稳,但依然行峻言厉:“你给个准话,我这身体还能撑多久?”

  文老深吸了口气后,小心翼翼道:“蛊虫释放的毒素可以暂且压制住您体内的毒,但蛊虫能释放的毒素是有限的,这只是权宜之计……”

  “即便是这毒真有法子解,可您多年积劳成疾,已伤根本,所以……”

  下头的话,文老不敢随意出口,因而欲言又止,直到皇帝再次催促,他终于硬着头皮,按照云栎潇先前嘱咐的话回答道:“短则半载,长则一年,还是要看陛下的命数……”

  “半载已经足矣。”皇帝于寿数上未再多言,只是扬了扬下巴道:“他是怎么一回事?”

  文老也瞥了眼昏迷的李公公,如实告知道:“微臣不知缘由。”

  “我正在为您诊脉,见到李公公进到殿内,便同他说您的病情暂且稳定下来,很快就能苏醒。”

  “可我话还未说完,李公公竟拔刀向我刺来!我拼命躲闪,万幸当时我的小学徒恰好守在外边,听到动静便进来查探,我们两人才一同制服了他。”

  皇帝听到这里,有些灰白的眉头立即拧在一起,示意文老搀扶他往偏殿书房前去,径直走到一副字画后面,文老移开字画,发现后面有一处不显眼的暗格。

  皇帝拉开暗格后,眼神变得锐利了然,暗格里头空空如也,他随即冷声道:“果然是为此而来。”

  ……

  文老说到此处,语气里透出浓浓的不解:“陛下看到那个空空的暗格后,就好像知道了什么,随即就是吩咐我,暂且不要将他已经醒转的事透露给任何人,还要在明日太医会诊之时宣布他病情恶化,命不久矣了。”

  云栎潇听完文老的叙述,便知道了皇帝的意思。

  皇帝一定是发现诏书不见了,再结合李公公要对文老杀人灭口的行为,便肯定了是有人联合了李公公,意欲谋朝篡位。

  既然李公公已经暴露了身份,以皇帝的手段,不消一会儿就会知道背后主谋的身份,之所以现在不让文老伸张,就是为了请君入瓮。

  云栎潇于是淡淡道:“既然陛下已经醒来,过不了两天,真相就会大白,您确实不用着急,这两日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文老脸上的疑惑更深了,他跟在云栎潇后边絮叨:“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事?你赶紧告诉老夫,凭我们之间的交情,你这么藏着掖着可不厚道啊!”

  云栎潇止住步子,回头甜甜一笑,漆黑的瞳孔无辜又温柔:“知道的太多,是会被砍头的哦,我那是为了保护您啊~”

  文老:“……”

  *

  羽氏.后山

  宋音尘等人找到芷韵后,七嘴八舌地安慰了她好一会儿,芷韵这才从极度的惊吓中略微恢复过来,惊魂未定地开始诉说被抓到这里后发生的事。

  云紫钰潜入她的闺房将她掳走,她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到了此处,没一会儿后,云紫钰就边低笑着边缓步进来了。

  芷韵回忆起了当时的画面,周身颤抖着道:“她的脸好可怕,上头遍布了各种裂痕,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生生划烂的,说是要取我的皮,来制作上好的人.皮.面.具。”

  “我以为这次死定了,可哪知道她刚要动手,门外突然有人匆匆进来,说有急事禀报。”

  “他们低声说了些什么后,云紫钰的神色就很是凝重,二话不说就将我丢进了这侧门内。”

  “然后我听到好多好多怪异的动静,沉重的脚步声,硬物摩擦的声音,再后来就是此起彼伏的,如同野兽般的嘶吼,距离特别近,仿佛离我就一墙之隔。”

  “可奇怪的是,这些声音只在外头停留了一会儿,就越来越远,到后来我就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整个地牢再次诡异的安静下来,我就尝试着挣脱绳索逃出去。”

  “后面,你们就进来了。”

  众人听芷韵说完,面面相觑,宋音尘先道:“这么看来,那些怪物很有可能是被转移了。只是不知道是还在这地牢内,还是去了旁的地方。”

  “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无论如何,这些怪物被贸然转移,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一众人兵分两路,一左一右开始探查这后山,直到整个地下空间都被他们探索完毕了,也没有见到一只怪物。

  但是发现了一些奇怪的踪迹,在一处山体边的泥地上,竟然有几处不属于人类的血脚印。

  宋音尘停留在原地好一会儿,发现自己的头发在微微拂动,这密闭的空间里竟然有风。

  这是一个极不符合常理的现象,他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很肯定的道:“这里应该有隐藏的出口。”

  仔细探查过后,他发现了山体上的壁灯,其中一盏的下方,有一个不易察觉的按钮,大约只有成年人半个指甲盖大小。

  宋音尘按下以后,一扇原本和山体严丝合缝的石门,便轰然升起,一阵尘土飞扬后,他们终于可以看清门外的状况,可眼前的画面没什么异常,好似就是一处寻常的山道和密林。

  宋音尘等人在附近仔细搜寻了一圈,终于在隐藏的草丛里,又发现了半只怪物的脚印,看来这些怪物应当是从这里离开了羽氏地牢。

  前方不知隐藏着什么,但好在在场的人除了芷韵,其余都武艺高强,既然发现了可疑之处,一定不会就此放弃。

  他们几乎没有犹豫,就一起潜入了这密林,足足走了半日,看到的还是一成不变的景色,四处都是一模一样的参天树木,月熙忍不住道:“这到底是通向哪里?该不会我们一直在原地打转吧?”

  月影回了一句:“我一路走来都有做记号,没有原地打转,只是这里的景色确实相似罢了。”

  这个对话刚结束没多久,前方就出现了亮光,看样子这片密林总算是到了尽头,大家伙因为兴奋,加快脚步向外跑去,可是当看清山脚下的东西后,所有人都震住了,甚至一时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巍峨辉煌的皇城……

  林木张大嘴巴,好半天才说出令人不可置信的结论:“那些怪物通往的方向,是皇宫?”

  *

  隔天一早,太医们就到大明宫的殿内会诊了。

  皇帝依然“昏睡”着,文老依照他的命令,在众人来之前,就已经给皇帝服用了闭气的药物,不出一炷香的时间,皇帝就会气息逐渐微弱,直到彻底没了气息,这种假死状态可以维持好一会儿,谁都探不出异常。

  他诊完脉后就轻轻摇了摇头,低声同太医院众人道:“情况不容乐观,得通知下去,让做准备了。”

  这个准备,当然是皇帝驾崩后的准备。

  太医院众人听文老这般说,加上他们会诊出来的结果也很不好,便无人反驳文老的这个结论,一时之间整个大殿内寂静无声。

  不过令云栎潇有些意外的是,那个叛徒李公公竟然安然无事的伺候在旁,好像昨日举刀刺杀文老都是一场幻觉。

  难道他不是内应?

  云栎潇一瞬不瞬的看着这李公公,并未瞧出什么不寻常之处。

  他心头盘算了下,或许是另有隐情,也或许是皇帝用了什么手段让他配合演这出大戏。

  身为一国之君,皇帝自有方法对付一个小小的太监,他便不再细想,只是面无表情的低着头,站在后边,安安分分地扮演自己小学徒的角色。

  皇帝虽已经在弥留之际,但在真正驾崩以前,一众太医还是要守在边上的,直到宫门落锁后,才像昨日那般离去用晚膳,再回居所歇息。

  文老表示今夜由他值守,其余太医自然乐得将这棘手之事推给旁人,便没有异议的答应了。

  到了半夜,文老就借口肚子不适,暂且离开了皇帝寝殿。

  稍倾,守在屋顶的云栎潇闻到了一股子熟悉的异香,接着就见门外的侍卫依然站着,但都闭上了眼睛,好似睡过去了,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再次出现在寝殿外。

  显然,羽寒月使用了他特制的一种迷香。

  云栎潇微微勾起唇,果然同他猜测的一样,羽寒月这是将篡改好的诏书送了回来,再由那个李公公拿了进去。

  想来前一天也应当由这李公公将诏书取出来,恐怕羽寒月当时在门外等了一阵,不见任何动静,才自行进入了寝殿。

  近日皇帝昏迷,整个寝殿时刻会有人出入,李公公身为唯一的随身侍奉,不能保证时刻守在原地,恐怕三皇子就是考虑到了这个可能性,提前告知了羽寒月诏书的位置,碰到非常情况,以他的武功,也能如入无人之境般地取走遗诏。

  羽寒月的身影消失在大明宫外后,云栎潇才从屋檐上蹁跹落下,雪白的衣摆随风扬起,他悄然躲到暗处,看着这些侍卫再次睁开眼睛,晃了晃脑袋,互相看了眼,不明所以的抓了抓脑袋,接着都以为是守夜太久晃神了,彼此相视一笑。

  全然不知在刚刚那短短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潜藏在背后的魑魅魍魉,已经伸出它们的爪牙。

  他等了那么久,也终于等到了这个时刻。

  一切,该了结了。

  *

  寅时,夜空还是如浓墨般深沉一片,而大明宫却刹时亮起了所有的灯火,将周遭的一切照耀的亮如白昼,包括那方才还如墨的夜空。

  大明宫内的侍从们匆匆向各个方向跑去,不过半个时辰,所有的妃嫔,皇子以及文武大臣匆匆赶来,从脸上将醒未醒的神情可以看出,每个人都是在睡梦中被突然叫醒的,唯独一人好似就没睡过,神采奕奕,衣装整齐,连发丝都没有乱一根,好似早预料到了今夜会如此。

  云栎潇一袭仙子般的白衣,顶着一张平平无奇的脸,眼神清冽如雪,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三皇子大约是觉得胜券在握,即将得到肖想多年的皇位,要以最好的姿态迎接自己的胜利,所以连该有的伪装都不削做一下了,好在此时大家的注意力都鲜少在他身上,无人察觉这明显异常的细节。

  不久,太后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殿前,她眼圈通红,含着哭腔宣布了皇帝驾崩的消息,并接过了李公公递来的诏书。

  全部的人都跪下准备接旨,每个人的心头都很是忐忑,新旧更替,一切都将重新洗牌,成王败寇,就在此了。

  个人的前程,家族的荣耀,都将在这一刻,成为定局。

  太后虽然心中哀痛,但到底是见惯大风大浪的女子,开始宣读遗诏后,就收起了那明显的哭腔,她语气威严,字字慷锵有力: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自朕继位,夙兴夜寐,励精图治,天下安乐。

  朕之福亦云厚已,富有四海,子孙延绵。

  今朕已到登天命之年,体质渐衰,近年更有油尽灯枯之象,恐不久于世矣。

  三皇子李初叶,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恪守大统。

  著继登基,即皇帝位,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一时之间鸦雀无声,第一个出声的是二皇子李初时:“不可能!父王绝不可能传位于他!”

  “我要求查验遗诏真伪!”

  李初叶已经接过圣旨,起身后满脸冷笑和杀意:“遗诏由父王贴身内侍李公公亲自取出,太后宣读,还有何可疑之处?父王才刚驾崩,皇兄就要当众忤逆抗旨吗?”

  此时三皇子的党羽都已经反应过来,立刻大喊着跪拜新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本来鸦雀无声的殿外又人声鼎沸起来。

  这实在是激动人心的时刻,争夺多年的储位之争,他们的殿下终于赢了!

  他们当初没有选错!

  等待着他们的就是无限的锦绣前程了!

  正当李初时在李初叶压迫的目光下,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准备跪下叩拜新帝之时,大明宫的殿门外又出现了一个人。

  在场的所有人起先是恍惚,接着是震惊惶恐,最后都呆在原地。

  本已经驾崩的皇帝,竟然完好无损的出现在大家面前!

  皇帝在自己御前侍卫的搀扶下,威严如同猛虎般的目光扫过殿下众人,最后落在了面容僵硬住的三皇子脸上,冷冷道了句:“给我拿下三皇子!”

  在场都是人中翘楚,虽现在没人能搞明白前因后果,但都敏锐的意识到了最为关键之处:皇帝没有驾崩,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捉拿三皇子,那足以说明,二皇子所说的才是真相,皇帝绝无传位给三皇子之意!

  三皇子到底是纵横沙场的武将,这么多年打赢了无数的仗,战场上的情形可比现在凶险多了,他立刻明白是中了计,于是面上镇静自若的拖延时间:“父皇这是闹哪出?儿子实在不明白……”

  话音落地,他就迅速拔下了腰间的信号炮,一朵偌大的红色烟花在空中炸裂开来,惊醒了整座还在鼾睡中的金陵城。

  随即三皇子就拔出佩剑,扬起眉,一脸残酷的笑意,对着殿上的皇帝朗声道:“我既选择了这条路,自然是准备万全。”

  “既然父皇不愿意安安静静地睡去,非要阻我得到这皇位,那我就亲自来取!”

  随着信号炮的发出,整个宫廷就乱作一团。

  各方势力纠缠在一起,三皇子手下的武将知道已无路可走,只要不是三皇子继位,那么他们都会被当作叛党处理,抄家灭族,驱逐流放皆有可能。

  从他们选择支持三皇子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只能同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再说三皇子毕竟握有兵权,现在跟着他一同搏一把,结局也未必是一败涂地,于是只是犹豫了片刻,便都拔剑而起,想要跟随他一同破局。

  不过皇城之内自然不可能带过多的兵士们进入,是以如此缠斗一会儿后,三皇子这边就处在了劣势。

  其余人都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觉得三皇子实在是不自量力,特别是二皇子李初时,仿佛就等着亲手斩下自己这个皇弟的头颅了。

  站在文老身后的云栎潇,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如同三皇子方才所说,他既已经决定了要做这样不忠不孝之事,必然会留有后手,他也不可能不知道,凭借他现在金陵城内拥有的兵力,根本不可能成功发动兵变,可他非但没有立即逃走,还信誓旦旦的表示,他会亲手夺得这个皇位。

  云栎潇望着已经逐渐浅蓝的夜空,眼眸微微眯起,方才那个信号炮,恐怕不只是为了通知宫墙外他的兵士们前来增援,还有旁的什么。

  难道说是有什么东西,可以瞬间拉平双方兵力之间的悬殊差距……

  羽寒月所说的,那股三皇子一直想要却掌控不了的力量……

  云栎潇眸色微沉,他拉过文老后轻轻道:“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昨日托你做好的那些东西,还是放在原处对吗?”

  文老不明所以,但现在人多眼杂,他又不便多话,便只是点点头。

  云栎潇嘱咐他自己小心后,便赶忙转身离开了。

  一路轻功去文老床下拿走了那一袋东西后,他就向大明宫反方向飞去,无论三皇子的后招是什么,目标都一定是大明宫,因而只要反向寻去,一定没错。

  眨眼之间云栎潇飞过了三处岔道,这一路上都是三皇子手下的兵士们同皇城内的守卫军厮杀在一起。

  直到逐渐远离人群后,四周再次安静下来,可云栎潇却感觉到了极度的危险就在前方。

  他常年摆弄毒虫毒物,深信自己的直觉不可能出错,前方一定有恐怖的东西。

  云栎潇脚步没停,再往前些,已经可以直接听到诡异的动静,就好像无数的重物在地上拖行,最重要的是,他还闻到了淡淡的血腥气。

  尽管心中已经有所准备,但当云栎潇真的拐过墙角,看到眼前的场景后,一向情绪冷淡的他,都忍不住张口骂了句难听的脏话。

  只见在距离他十来米处,是密密麻麻看不见尽头的,无数个林木的“同类”,正如同蝗虫过境般,缓缓向他这里移动过来。

  云栎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