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里悬挂着白色灯笼, 余夏和王慕倾守在灵堂,安安静静的烧着纸钱,时不时会有过来拜祭的人安慰一番, 而后叹着气离开。深夜的灵堂里冷风阵阵,王慕倾起身接过秀儿拿过来的厚衫, 她平静又温柔的让家仆们都回屋休息。

  “小姐,我可以留下来照顾你们...”当其他人都听话的回去, 只有幻秋一脸忧愁,王慕倾冲她摇了摇头, “休息去吧,我和她想单独陪会儿爹。”

  当厚衫披在余夏身后,她才呆呆的转头,王慕倾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 “到那边坐一会儿吧!”她看向身后的棺材,宽慰余夏, “爹爹不在意那些虚无的礼仪,所以不会怪我们的。”她把跪着的余夏扶起来, 因为跪了太长时间, 余夏的腿都没有知觉了, 站起来缓了好一阵。

  余夏呆呆愣愣, 盯着王晋和的棺材明显的出神模样,连王慕倾替她摘下她头上带着的麻布都没有过多的反应。

  “要不是因为我,爹应该很早就去陪娘了,现在,爹和娘团聚了, 我们应该为他们开心啊。”

  “可是,我...我还是有点...”余夏红了眼睛。

  “不舍, 对么?”

  余夏点了点头,右眼掉下一行泪,王慕倾笑着笑着也流下两行泪,她说,“余夏,我们就难过一会儿好不好,等到明天天亮,我们高高兴兴的送爹最后一程。”

  “好。”

  一双黑靴踏入了灵堂,来的是提着一坛酒水的鲁鑫,今日的他没有穿戴金银,就连那夸张的戒指也没戴,他给王晋和上了一炷香,而后洒下一碗酒。寻常人拜祭是万不会在深夜里的,很明显他有重要的事,想避开其他人,单独和王慕倾、余夏聊。

  他把一封信交给她们,那是王晋和亲手写给鲁鑫的,她们看了之后沉默了好一阵。

  “明天下葬,会有很多进进出出的人,街巷上面因为过节也会很热闹,你们趁此机会离开这里。别的事你们不用担心,我都会处理好。”鲁鑫诉说着王晋和拜托自己的事。

  王慕倾等着余夏的回答,余夏犹豫了一会儿,摇头,“我不会走的。”

  鲁鑫十分气愤,不解,“王晋和把他自己的死都算计了进去,为得就是保你们一条生路,金满园、金瑾娴父女俩几乎已经掌握了皇权,等他们得了空闲,你们就会成为她砧板上的鱼肉,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所以我现在更不能走,要走也得等我把事情做完。”

  “你指得是王晋和的葬礼?余夏,愚昧只会害了你,也会害了你的爱人,王晋和已经死了,你所能尽的孝道应该是带着他的女儿安全离开,而不是完成那狗屁葬礼,活人比死人重要,你明不明白?”

  “我有我的打算,没有办完这边的事就离开,会有很多隐患。”

  “等到你办完事,你们就离不开了!王晋和之所以给我写书信,之所以让我在最后时刻过来帮你,就是怕走漏了风声,金满园、金瑾娴都是何等聪明的人,他们会等着你们?你们不要太自信。”

  王慕倾握紧余夏的手,给犹豫的她肯定,然后郑重的对着鲁鑫说道,“鲁叔叔,我们已经做好了决定。”她的眼神坚定,态度坚决。

  鲁鑫叹了口气,他指着灵堂中王晋和的棺材道,“你听见了,这是她们的决定。你生气就从棺材里面跳出来吓死她们!不过,你见到了你心心念念牵挂了一辈子的人,应该也不会愿意回来看见这俩闹心的破孩子!”

  余夏被他这一番话弄得露出一点笑容,她为鲁鑫倒了酒,想了想又给自己和王慕倾也倒了一杯。

  鲁鑫痛饮三杯后,便大咧咧的追忆起往昔,“你们不知道王晋和这小子年轻的时候有多没出息,他从第一次见到白沂瑶之后就害了相思病了,他制造了无数次偶遇,还有一次看见你娘和一个男子说话,为了获得关注竟然假装柔弱,却真摔在人家的牛粪上,哈哈哈...”

  “还有这么有趣的事呢?没听娘提起啊!”王慕倾拄着下巴听得认真。

  “一定是你爹以死相逼,让你娘不要向你提起的!”鲁鑫拍着大腿,笑得直打颤。

  “我倒是好奇那个男子是谁啊?”

  “是白沂琳啊,后来,白沂琳好一阵子逢人就说搞不明白妹妹为什么要嫁给一个牛粪男!王晋和真是好笑,连人家哥哥都没有搞清楚,就瞎吃醋!”

  “这么听着,怎么有点像某人...”王慕倾眉目柔和看着余夏,余夏纳闷,“你说的某人可不是我,我从来不瞎吃醋的...”

  三人守着王晋和,一直聊到了天亮,那情景里,悲伤的气氛淡了许多,是啊,亲近的人离去了,但留在这世上的人还是要好好的活下去。

  上元节里,街上热闹,王府上吹吹打打,给王晋和下葬的同时还打算给白沂瑶迁坟,既然他们已经团圆,就应该另寻一处好风景的地方安葬。可送丧的队伍还未出门,就被门口守卫的士兵逼退了回去。

  “今日佳节,不宜有送葬的队伍出现在京城的街道,你们改日吧!”

  “过节怎么了,过节就不能死人了?再说昨天我们出出进进的筹备的时候,也没听你们说不行啊,现在我们法事也做了,到了这个节骨眼,你又说不行!”萧山穿着丧服,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气愤的说道。

  “我们也是今早收到的命令,今日起,这宅院里的人,活人、死人谁也不能出入。”穿着铠甲的士兵心里也有些不悦,他虽然没读过书,但是孝道传统还是深刻在心里的,在人家丧事之时为难,实在是不忍。

  萧山要和他们理论,被余夏拉了回来,她明白,是金瑾娴不想给她们任何机会逃走,想必今天之后,金瑾娴也将会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如何对付她身上。

  最终,王晋和被葬在了后山,同白沂瑶合葬在一处。

  余夏把香插进香炉,王慕倾摆着水果、馒头,“爹爹、娘亲,我会和余夏会好好的在一起,我们永远不会分开。”这还是余夏第一次听见王慕倾说得这么坚定,从前她可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变心的。余夏笑着看向身边人,“你说现在,他们见到面了么?”

  “一定见面了,说不定娘正揪着爹的耳朵问他为什么让她等那么久。”王慕倾笑眯眯的,余夏摇着头,“你不是说娘很温柔么!”

  王慕倾回忆状,“有时候也挺凶的!说不定啊,我以后也会凶你,你怕不怕?”

  “我的字典里可没有一个怕字,你不妨放马过来,看我到时候怎么‘处置’你!”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她们并肩而走,慢慢悠悠。

  {我的人生里有许多遗憾,其中一个便是没能在你活着的时候,叫你一声爹。你有时候真的对我严厉又刻薄,我也从未听过你对我的任何夸赞,但偶尔也会感受到从你那里来的一点点温暖,过年时,那般耐心的把我介绍给每一个亲戚,在我们被外人欺负的时候,你会始终站在我们身后,为我们增加底气。

  谢谢你,在知道我是女子之后,没有选择当面戳破这个谎言,给我们最大的宽容。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的做事方式,但你也从来没有要纠正我,反而在我动摇的时候,给我安慰,虽然你的安慰如此生硬,如此吝啬,但没关系,对我来说,只需那样的一点点,将会成为我巨大的养分,足够我成长成内心坚定,成熟稳重的“大人”。

  无论你对我宽容的出发点是什么,爱屋及乌也好,还是单纯的只遵照王慕倾的喜好,但我确确实实、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虽然你从来不想做一个好父亲,但毋庸置疑你是!

  坦白的说,我曾经无数次的幻想拥有一个好父亲,耐心、温柔、和善,似乎所有的期许都和你不沾边,但我想以后再提到父亲这个词,我一定会先想起你的脸。谢谢你,王晋和。丰满了我心目中的好父亲的形象。

  这一世,我们告一段落。望来世,你如愿以偿,和你最爱的那个人日日共赏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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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城之内,皇帝病重不能出寝宫,说是太子监国,可是太子还没有学会走路,明眼人都知晓是怎么回事。朝堂之上,异己的权臣已被除掉,剩下的人一边倒,权力倾斜,一切尽在金家掌握。

  城楼的最高处,一席凤袍的金瑾娴发号指令,又大、又绚烂的烟火炸裂在上元夜的天空,她下巴微微抬起,嘴角带着得意的笑容,俯视全城,“你们看见了么,这烟花因我才有,最为绚烂,最为美丽。”

  暗卫悄悄过来,小声禀报,“王府里谁也没有出来!余夏她们安葬了王晋和之后,如常!”男人偷瞄了一眼金瑾娴,果然看见她撇下嘴角,“这是她们最后的逃跑的机会!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放弃!余夏,你到底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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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上,余夏捧着王慕倾的脸,恨不得连眼睛也不眨,她心疼道,“那黑夜是不是特别难熬。”

  王慕倾抚摸着她的手,摇摇头,“没有,一点也没有。因为我已经无惧于黑暗,谈不上害怕,就更不会难熬!”

  余夏笑笑,亲了亲的她的额头,“倾倾,你准备好了么?”

  “我准备好了!还有点期待呢。”

  两人依偎在一起,等待着那一场“战斗”的到来。

  余夏和王慕倾把家里工人的卖身契还给了他们,遣散了家里的家仆,唯有一些个无家可归的人不愿意离开,赶车的老车夫,送洗澡水的王六,幻秋,还有跟在王慕倾身边最久的秀儿。

  “你跟在我身边最久,如今也已到了该成亲的年龄,我们帮你寻一门好亲事如何?”王慕倾温温柔柔询问,余夏看秀儿没拒绝,就在旁边推荐,“王六忠厚老实,我看就很不错。”

  “秀儿已有意中人。”秀儿双颊泛红,在周围人的好奇询问下,才害羞的说道,“是曾在府上借住的林公子。”林子州,余夏可太记得这个人了,这些日子繁忙,谁也没注意他勾引金情不成,转身换了目标,竟然勾上了秀儿。余夏和王慕倾对视一眼,没再多言,她们又把视线投向幻秋。

  “求求姑爷小姐,不要丢下幻秋,幻秋想一辈子伺候你们...”幻秋跪倒在地,眼泪唰唰的掉。王慕倾扶起她,“你可知道我们如今也是自身难保?”幻秋抓着她,泪眼婆娑,“到了地府,小姐和姑爷身边也要有人伺候。”

  余夏看向王慕倾,王慕倾点了点头。

  夜里,秀儿眉目带春,还沉浸在林子州同她描绘的未来生活中,看着秀儿梳洗回来,她支起半个身子问,“你真打算一辈子跟着小姐她们?”幻秋真诚的回答,“她们是好人。”

  “她们的确是好人,我要是一个男子,我也愿意跟随她们,可是我们都是女子,女子就该嫁人,相夫教子。”

  “或许吧,但...”幻秋犹豫着,“但好男人很难找。”

  秀儿眉眼带笑,“确实不好找,但我很幸运,遇见了良人!我会和林公子成亲,生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儿子叫他上学堂,长大了当大官,女儿嘛就教她一些女红,将来长大说不定能送进宫当娘娘呢!”听着秀儿的畅享,幻秋还是没有忍住,“我觉得找丈夫要慎重,不光是要看他说什么,还应该看他做了什么,就比如说送洗澡水的王六,从他从未耽误过小姐姑爷的洗澡水就能看得出,他勤勉、踏实,还有遇见危险时,他能够冲上去...不像林子州别说为你,在府上那么久,就没看见他做过什么事,光剩下一张嘴说了。”

  “那是因为林公子没有遇见过那样的事,要是他遇见了,也会冲上去的。我看呐,你是吃不到就说葡萄酸!”

  “我曾经看见,林公子很...很...过分的缠着小姐。”

  “那是因为小姐的癔症发作,勾引的林公子!”秀儿呵声道,“你要是再诋毁林公子,我就再也不和你说话!”

  幻秋张大嘴巴,意外于她会这么说,她低落的嘟囔着,“秀儿姐姐幸运,能够第一次就被那样的主人家挑中,从小就跟了善良的东家,成了大小姐身边的大丫鬟,所以你会以为这世上的大多数都是良人...”她未说完,秀儿就抱着枕头气呼呼的摔门而出。

  房间里剩下来的幻秋继续说道,“我的不幸让我觉得这世上大多数都是恶人,难得遇见了好人,也唯有在她们身边我觉得安全,我想永远在她们身边,一辈子伺候她们,伺候她们的孩子,就这样就很好了。”

  到底是没有人能说服秀儿,秀儿和林子州很快决定成婚。婚礼当然是准备在王府上办的,王慕倾和余夏自然是他们的证婚人,她们也为秀儿准备了丰厚的嫁妆。

  皇宫里面金瑾娴觉得很烦躁,从暗卫口中得知余夏最近在忙着办婚礼,她越来越想不能白,“她们不着急走,却忙着给下人办婚礼?”突然之间醍醐灌顶,金瑾娴笑笑原来这就是你的打算,安排好身边的人!“余夏,你真是重情重义的人啊!”她断定余夏近期一定会有所行动。

  暗卫提议加派人手看住余夏,金瑾娴却否定,不但不该加派人手,还应该减少看着她们的人,这样才能在余夏和王慕倾以为逃脱掉时,最得意忘形时,亲手掐灭她们生的希望。她要余夏像狗一样爬向自己,祈求自己的原谅。她要毁了王慕倾的脸蛋,亲手送这两个狗男女浸猪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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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不能出去...”守卫的士兵像往常一样去阻止,他以为这次同往常一样,萧山骂几句就会被拉走,谁知道这次,萧山一脚就踹到了他脸上,弄得他晕头转向,十几训练有素的士兵被萧山一个人打翻,他牵出一辆马车夺命而逃。先反应过来的士兵骑上马就追。追了萧山的马车好一阵,带头的士兵暗叫一声不好,中了调虎离山的计谋,可他再往回赶,显然已来不及了。

  余夏潇洒上马,王慕倾在她身后,紧紧的搂住她的腰,一抽马鞭,马儿疯一般的奔出去。

  金瑾娴也在第一时间知晓了这件事,她立刻下令封锁京城所有城门,调来新兵的速度如神,像是早就预备好了一般,左右等了一个时辰,依旧没有余夏的消息,金瑾娴从榻上起身,怒摔茶杯,“她们去了那里!”

  马儿停在燕停阁门口,高能从里面打开门,把她们迎了过去,余夏牵着王慕倾快步上楼,高能一边走一边急切的说道,“主子放心,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他为她们打开暗门,余夏和王慕倾走进去后,他又说,“主子和夫人先走!”余夏拍着他的肩膀,“小心一点。”

  高能眼神坚定,向着余夏点点头。之后他把之前准备好的油罐子一一打破,火把先点燃了燕停苑,后来再回来是燕停阁,火星遇上油,一下子窜出好远,正当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听见一个孩子的哭声,他顿时慌张起来,一层一层,一个屋一个屋推门去找,终于在顶层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个小男孩。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来找我的书本,呜呜呜”小孩哭得甚是可怜,这又是燕停阁哪个工匠家的心肝小宝贝啊。

  高能气喘吁吁,一口气还没呼出,又犯难的看着身后,此时火焰已经变身火龙,他已没有返回的路,推开窗口往楼下一看,底下已经聚集了很多士兵,其中一个指着他所在的方向,“那里有人!爬上去,抓活的!”

  高能心急,抱着孩子在房间里找寻工具,他欣喜于找到了一个绳子和竹筐,他满头大汗,把孩子抱到筐里并嘱咐他不要乱动,他双臂用力,紧靠一双手臂,准备把孩子从这边平稳的放到楼下去。

  料想不及,一柄刀直砍向他的后背...

  凤驾亲临,金瑾娴亲自到场,就看见两个巨高的火龙,攀比似的好像在比较谁烧得更旺。她怒呵身旁的人,“找到余夏了么?”

  “还在找,但这么大的火应该是凶多吉少!”

  “余夏会那么蠢?跑那么大老远是会为了死在这?这楼里一定有暗道。”金瑾娴紧紧的攥着手中的鞭子,恨不得从到这楼里揪出余夏和王慕倾。金瑾娴又下命令,封锁全城,但凡从前和余夏有关系的人,连同那些人的家人全部抓起来。

  从前在燕停阁里面跑堂的、工匠,全都被召集在这里,他们眼睁睁看着视如家园的两座楼烧得成了两个架子,浓烟滚滚,不复往昔。孩子们大声的哭闹,大人们默默的流着泪,不知道是怀念起从前的日子,还是为他们自己的安危担忧。

  “他们一定还没有逃远,想找到她们也不难,余夏不是有几个属下么,一个杀猪的,一个在他身边跑腿的,还有一个叫什么高能的,只需找到他们的家人相要挟,他们一定会出卖余夏的行踪。”当然,残忍的金瑾娴还不只这一招,“来人啊,把这些人工人妇孺都给我吊到城门上去,隔一炷香就杀死一个,余夏不出来,他们全都得陪葬。”

  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声中,一个女人站了出来,“我能为您找到余夏,条件是放过他们。也请您饶我弟弟一条性命。”跪下的人是正是萧山的姐姐萧蒹。

  “果然有识时务的。”金瑾娴给了萧蒹承诺,萧蒹带着他们在废墟之中找到了暗道的入口。士兵们很快查明,里面有两条暗道,一条通向城外,一条因为坍塌拥堵了一段,所以暂时不知道通向哪里,但可以肯定是城内。

  “皇后娘娘,在楼上发现了一个具尸体。因为整个人已烧焦,无法辨认是谁。”

  明显能看出那具焦尸被烧成了碳前,胳膊、大腿已被刀砍得七零八落,已然分辨不出样貌,唯有一条比较完好的手臂悬在窗口之外,手里还紧紧的抓着一个绳子,绳下还悬挂着一个空筐。

  金瑾娴让萧蒹去认尸,萧蒹只看一眼泪水就夺眶而出,那条手臂上的红绳她认识,那还是她帮忙选的,她吸了一口气,带着哭腔说道,“他是余夏的手下——高能!”

  金瑾娴满意的笑着,命令一队士兵去城外追,同时不忘严控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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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内的某处宅院里,出来两个朴素的穿着的女子,她们手牵着手,其中一个回头看着远处的浓烟,另一个问道,“怎么了?”

  “那是你的心血!”

  曾经高朋满座,令人向往的建筑此刻早已如燃烧殆尽,正剩下黑乎乎的木架,那些快乐不过存活了几年,就成了虚妄。

  余夏回头凝望了一眼,毫无留恋的牵着王慕倾走了。

  萧山站在马车前等候多时,里面的幻秋拉起门帘让两人进去。马车朝着与密道完全相反的城门前进。

  “不行,不行,城门已锁不能出去。”这座城门平时出入的人就不多,油水比较少,所以身后的小兵看见萧山手里的银子有些动心,他劝说,“大哥,人家是两个小姐出城探望病重的老父亲,能是什么贼人,而且我听说是要抓的贼人是在另一个城门跑的,已经去抓了。也许很快就有人告诉我们开城门了,咱们就没有必要执行之前的命令了吧!”

  “军令如山,你懂什么!”男人很坚决,这时又一队士兵在那男人身边耳语了一声,只见男人面如铁色,一脸嫌弃,直嚷嚷,“真当我们这是乱葬岗啊,怎么还要悬挂尸块!”

  “各个城门都挂了,别说兄弟我不想着你,给你的算是好的,至少不是烧成碳的。”

  余夏她们出城失败,只得掉头准备,另想他法,身后传来一个男人声音,“你们两个,转过身来!”余夏暗叫一声不好,来人正是吴大将军,他或许不认识女装的自己,但他一定知道王慕倾的脸。

  余夏捏紧了王慕倾的手,她冷汗直流,想着难道就这么失败了?

  吴大将军的腰被人拿匕首抵着,只听后面的人道,“我能敲破你的头,也可以捅死你。让她们走。”身后同样穿着铠甲的小个子副将冷冷的说道。

  “你不需要这么做,那日要不是你敲破我的头,我早就稀里糊涂的死了,就当是还你人情,也应该让你保的人出城去。”吴大将军对着守卫城门的领头高喊一声,“这两人是我娘家妹妹,放她们出去,有事我担着。”

  守门的大多数是吴将军带过的兵,因此很配合。余夏牵着王慕倾回到车上,马车行进到城门底下突然顿住,萧山傻呆呆的盯着城门之上悬挂着的胳膊,上面的伤痕是上次把他从地狱里面救回而弄伤的,手腕上的红绳是他和他姐姐两人精挑细选的,那是他的朋友,哥哥,高能的一条手臂。

  “走!”马车里面的余夏吩咐着,萧山含着泪,驾出了马车,马车刚出城十几里,看见早早等在那里的熊然和他的妹子,萧山就跳下马车,“主子,你们先走,我去把高大哥...带回来...”

  余夏冷着眸子,“走!”

  “他是为我们而死的!”萧山第一次觉得主子好陌生,好像穿了女装,就连灵魂也变了,她完全不在意高能了,要是从前的主子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我自己回去,不用你们。”

  “我只是不想再失去了你!萧山!”

  马车里,王慕倾看了余夏好几次,余夏紧紧的捏着她的手问,“刚刚那个身着铠甲的人你认识?”

  王慕倾点点头,“他是我弟弟,我舅舅最小的儿子”。就是那个很小就被白沂琳送到军营里面的小儿子。余夏感慨道,“性子倒是很对我胃口,可惜以后应该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残破的马车摇摇晃晃,前途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