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丈大人您放心, 小婿一定会待娴儿好的。”已经喝了数杯酒水的余庆带了一些醉态,说话也是勉强能够听得清楚,他拍着胸脯保证以后绝不会辜负金瑾娴, 还允诺了此生只有一个妻子绝不会纳妾,他的夸张的承诺和奉承的话语让一向严肃的金满园颇有新奇的打量着他。

  周围的看客听此话语默不作声响, 只是互相默契的对视一眼,然后带有嘲讽意味的说着赞同的话。这一切都被余知荣看在眼里, 他的眼中泛着冷意,看着自己最小的儿子在金满园面前那一副谄媚的样子, 心中鄙视不悦。

  “看门的没见到她出去,可以确定的是她还在国公府上...”余邈靠近余知荣小声的说。

  “你招呼一下宾客,我去趟后院。”

  前院时不时的传来大声的欢笑声,越是这样越反衬出后院的冷清, 再加上从亭子里传出的琴音,便更觉得此刻凄凉哀怨。

  “你今天的琴声较以往相比倒是慌乱了几分, 可是有什么事让你如此心神不宁?”

  陆裳嘲讽似的轻笑,虽未说一句话, 但好像在说你也懂音律?余知荣根本不在意她是什么表情, 仍然自大的说着他想说的话, “我还当真以为你不在乎呢, 现在想来世上怎么会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今日余夏到访国公府,你不见见?”余知荣的话却让陆裳下意识的心一紧。

  余夏来国公府了?陆裳的心情很复杂,作为母亲,知道自己的孩子离自己那么近第一反应是开心的,可是下一秒却又是担心。

  从她的反应得看出她事先并不知晓余夏今天会来国公府, 这般看来这母子二人还未联手,余知荣起疑的心安定了下来, 但说出的话却是故意的剜心,“不过见了又如何?你这个做母亲的只会说着狠话把她赶走,然后又千方百计的打听着她的消息...何必呢!”

  “天都凉了,也不知道哪来的臭虫!”陆裳整理了一下裙摆,“晚了,我该回房歇息了...”

  “你以为她离开了国公府就安全了?我暂时不动她,她也会自寻死路的...她啊,这辈子不可能平安的活,你知道为什么么?因为啊,她像她爹,她那个招人恨的亲爹...”

  陆裳的手颤抖着,她死死的盯着余知荣,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她咬牙切齿诅咒般的说,“坏事做多了,国公爷要小心...”

  “小心什么?”

  “小心断子绝孙!”陆裳连琴都没有管,紧紧的握着拳头快速的离开,若再和余知荣说下去,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歇斯底里的喊叫出来。她满腹的怨恨,她这一辈子全被余知荣毁了,她不能,也绝对不可以让自己的孩子重蹈她的覆辙,为此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你和你的孩子都走不出我这盘棋。”忽而听到后方有响动,余知荣皱紧眉头,“谁?”

  脚踏着落叶的声音越来越近,谢忠从后面现身,“国公爷,是我!”余知荣的眉头放缓,他充满戒备的看着谢忠,“你不在前院伺候着,到这里做什么?”

  “前院那边找遍了也不见余夏,大公子让我再到处找找,我便到后宅院来看看。”

  “大公子呢?”

  “听伺候的丫头说大公子夫人晚上没喝药,他着急回屋,便把您交待的事告诉属下了...”

  “哼,妇人之仁,难成大器!”

  谢忠看着余知荣脸色不好,他的视线飘向不远处的地上,在花草之中有一个茶壶正明晃晃的落在地上,他移动了一下身子正好挡在前面,“后院这边有新人的新房,想必余夏也不会不识大体的来这边,属下看她应该还是在前院的某处...”谢忠的话让余知荣一愣,他略微疑惑,却又无法判断这句话的含义,最后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亭子里的古琴安安静静,角落里的茶壶安然无恙。阴影里树上的人松了一口气,他从上边跳落,捡起地上的茶壶,心想还好没有被他们发现。萧山找来一壶茶水回来不见余夏,只想着寻一处高地俯看一下,听见了余知荣的那一番话却是意外。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余夏,萧山想起谢忠刚刚的话,他说不在前院,又提到了后院的新房...想到刚刚余夏的样子...萧山心里咯噔一下。

  糟了!

  这是中了别人的计,何人的心怎么能这么歹毒,这是把主子推到无情无义,不忠不孝的境地。萧山找人问了新房的方向便直奔那里。在别人家的后宅里,使用轻功太惹人注意,萧山只能使劲的奔跑。

  远远的就看见新房门口围着一群醉酒吵闹的人,众星捧月一般穿着喜服的余庆一副得意的样子,高声叫嚷,“闹什么洞房,想闹你们也娶妻找自家娘子去闹!”

  “你看这人...这得意上了...难为了今天兄弟们来给你贺喜,却连新娘子都不能看看。”

  “唉,这余兄怕是等不及了,要不是我们在这里,恐怕还没走到门口裤带就松了。”

  “哈哈哈哈哈哈”众人哄笑,可余庆不在意大家的调侃,他走上前拉开了那道门...

  若是真的被发现余夏在那里,不管怎么样,这事就说不清楚了,萧山管不了那么多,他只想着尽快拦住余庆,便使用轻功飞身向前,可却还是慢了一步,他落地之时,余庆已进到屋里关上了房门...

  萧山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他甚至不过脑子的想直接冲进去算了,却被后面几个醉酒的男人扯住了,他们嘀咕着萧山不懂规矩,又指了指旁边的窗子,“余兄不让闹洞房,但我们可以在这里观察观察,嘿嘿。”

  “别挤啊,喂,你踩我脚了。”“别推啊!”喝醉的人推推搡搡间,听见里面有激烈的打斗声,和一声大吼。

  萧山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从门闯进去,而是到窗前拨开了围着的人,从缝隙中看向屋内。

  屋内金瑾娴站在床边手持着软鞭,而余庆跌坐在地上。

  “金瑾娴...你疯了吧!”余庆捂着脸,火辣辣的痛感让他的酒醒了大半。刚刚他进入房间看着金瑾娴并没有盖着盖头乖乖等他时,他有一些失望,或许是喝了酒又加上有那么一丝不痛快,他竟然直接就扑了上去,没想到金瑾娴不但推开了他,还狠狠的抽了他一鞭子。

  “我是你夫君,我们行夫妻之礼天经地义。”

  “你也配?”这一句话彻底惹恼的余庆,他梗着脖子上前“那我今晚就让你看看我配不配。”余庆想要霸王硬上弓,他的动作很快,金瑾娴被他死死的按在床上,男女体力上悬殊让金瑾娴很吃力的挣扎着。

  余庆有一只手按住了金瑾娴,另一只手解着自己的裤带,他好像突然看见了什么,突然间愣住了,而金瑾娴趁此机会一脚踹开了他,还反手一个大嘴巴打到他脸上。余庆呆呆愣愣的用手指着床,“你不让我碰你,可是余夏却可以是么?”他指着的是被褥上面一块新鲜的血迹,恍然大悟般的说,“她今天来就是为了你吧,我就说她会有这么好心?金瑾娴,今天是我们成亲,你却和她...她就这么好么?”

  因为刚才的慌乱对抗,金瑾娴的头发有些凌乱,她把自己满腔的愤怒都发在余庆身上,咬牙切齿侮辱性极强的说,“你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萧山往床上看并没有发现余夏的身影,而整个屋里里也不见余夏,他整个心放下又悬起。

  主子不在这里,那会是在哪里?

  肩膀被人轻点了一下,萧山回过头发现是一个瘦小的妇人。

  “你可是萧山?”看到萧山疑惑的看着自己,余林氏小声的说,“余夏让我来找你...”瘦弱的女人小心的带路,把他带到一颗树下,萧山走近才看到余夏虚弱的坐在地上,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额头上面全是汗,衣领都要被汗液浸透了,而她的腿上有一道伤口正往外冒着血。

  “主子,谁把你伤成的这样?你现在要不要紧,我帮你止血...”

  “萧山,带我去找柳枚...”说完余夏晕了过去。

  余林氏领着他们出了府,也算是幸运,这一路上并没有遇见什么人,她看着萧山把余夏扶上马车才松了一口气。

  她今夜里本来是为了躲避那副苦得要命的药才会出来走走,恰巧经过新房,她听见屋子里什么东西摔碎了,然后又是一阵敲响声。她好奇的走近才发现房门和窗户全都从外面锁住了,而窗子的敲打声越来越大,她以为新妇遇到了什么危险便轻声询问,却没想到回答她的是余夏。

  她找来了工具把封窗户的木板拆掉救余夏出来,而那时余夏的目光涣散,腿上已是一片鲜红。余林氏也是世家大族出身,便也能大概猜想出来这件事是被人设计的。她叹了一口气,心想那时的金瑾娴衣衫完好,应该是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余林氏为自己刚刚的想法吓了一跳,余夏和金瑾娴都是女子,又能发生什么事,她轻笑着摇摇头。

  马车一路飞奔,车里的余夏昏昏沉沉,她斜靠在侧壁,心中和身体燥热难忍,理智就像一根快要断裂的脆弱琴弦,可能随时崩断击溃。她的视线再次开始模糊,脑中不断涌现娇嫩凹凸有致的身体...还有那陷入清潮中身下小人儿的表情。

  余夏扬起头,艰难的发出一声呜咽,她的手移向自己膝盖上方的大腿,那条伤口不太深,但是裤子周围的大片血迹着实骇人,她的手颤抖着放在了伤口上方,她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手指用力的掐住伤口...

  鲜血顺着指缝流出沾染得手指都是,余夏后背的衣衫都被打湿了,她哼了一声,口中不断的念叨,“倾倾,我只会和你...我不会要别人...”

  手指颤抖的松开,大腿上的伤口一跳一跳的疼,痛感让余夏恢复了理智,她嘴唇泛白,嘴角带着嘲讽般的笑,“我今日受的苦,他日我定会百倍千倍的奉还于算计的人...”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身体对于痛感渐渐麻木了,而心里的燥热没有减少半分反而越燃越烈,真想念那小人儿...想念她的笑脸,想念她抓着她的衣角害羞的缩在她怀里,想念她明明很想却又别扭的等待着自己的样子...等一等,再等一等,她就等见到她,她会从远处跑来抱住自己,对她说,余夏你回来啦!

  余夏的嘴角带着浅笑,手指再次按住腿上的伤口...

  “嘶!”余夏仰着头,艰难的对自己说,“余夏,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