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她不可妻【完结】>第22章

  絮儿的“呼救”成功引来了安镜, 而安氏上下最不给安熠面子的也是安镜。

  看到自己心爱的姑娘被欺负,安镜怒火中烧,可他们此时毕竟在安氏, 她身为老板, 不能过度维护蔚音瑕,也不能为了一个“外人”就对安熠大打出手。

  她维持着应有的理智, 冷脸呵斥道:“安熠, 没事做就滚回去。”

  “姐,你忙完了。”安熠讪讪地松手,安氏上下他最怕的也只有安镜,“蔚二小姐说是来找你的, 见你忙, 我就帮你接待接待。”

  “怎么,还要我感谢你吗?”安镜语气不善。

  “不敢。”

  “你也知她是正清百货的二小姐, 你最好别打什么歪主意。”安镜明明白白把话说到这份上, 是想让他知难而退。

  安熠什么臭德性,她知道得一清二楚。从小就事事都要跟安熙争,安熙有的东西,他要有, 安熙没有的,他也要有,安熙得不到的, 只怕他更想得到。

  在美女面前被骂得狗血淋头,安熠心里窝火, 却不得不忍气吞声道:“姐你想多了。”

  自己不过是仰人鼻息者罢了, 再多的怨恨都只能憋住。

  “你们聊,我就不耽误你们了。”

  等碍事儿的人退出去, 安镜自如地牵了蔚音瑕的手:“去我办公室吧。”

  蔚音瑕不好挣脱,扭头对絮儿说道:“食盒给我就行了,你回去跟老爷说一声,晚些时候镜老板会送我。”

  “是,二小姐。”

  办公室里,安镜倒了温水好让蔚音瑕洗手。

  拿毛巾帮她擦干水渍,又亲了亲手背:“对他这种货真价实的登徒子,你没必要以礼相待。”

  “可他是你堂弟。”

  “就算是亲弟弟,也不能对你无礼。”人一旦吃起醋来,是不讲理的。

  蔚音瑕柔柔笑着:“阿镜如此霸道。”

  “让你受委屈了。”

  “不委屈,你出现得刚刚好。”蔚音瑕走向桌子,打开她带来的食盒,“我在街上买了些做足花样的糕点零嘴,快来尝尝好不好吃。”

  下一秒腰被搂住,耳垂被含住,蔚音瑕手中动作一顿,一块桂花糕从油纸袋里掉落在桌面,碎成了两半。

  “你最好吃。”安镜放过耳垂。

  蔚音瑕脸和耳朵发烫,忍着酥麻,拈了一块桂花糕转手塞入安镜嘴里:“轻浮!”

  安镜甜滋滋地吃着桂花糕,细细咀嚼后评价:“滑软油润,软糯甘饴又甜而不腻,清香可口。”

  吃完还舔了舔嘴唇:“音音喂的,更好吃。”

  随后坐入黑色全皮老板椅中,拉了蔚音瑕坐在自己腿上:“想我了吗?”

  “嗯,很想很想。”蔚音瑕毫不掩饰自己对安镜的依赖,懒懒地挂在安镜身上,“想到茶饭不思,想到明知这样做了会被夫人骂,也还是要来见你。我甚至好羡慕晩云和张妈她们,每天轻而易举就能见到你。”

  “音音……”

  安镜心念微动,勾起蔚音瑕的下巴,用深吻来化解彼此的相思之苦。

  亲吻间,安镜的手也不安分地从腰往上爬。那是她第一次,触摸到了除自己以外的女人的柔软。

  手感,甚好。

  “嗯~”蔚音瑕连欲拒还迎都省了。

  她和她相爱,理应把所有恋人之间该做的所有事都做一遍的。她闭着眼专心于接吻,才让自己在安镜的触碰下显得淡定。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安镜的手并没有过多造次。

  再往下,她也不会了。

  而后安镜处理文件,蔚音瑕翻阅了她那用作摆设的书柜,每一本书都是崭新的。

  她忽然想问问安镜:镜老板这一柜子的书是买来给谁看的?

  被自己的想法逗乐,蔚音瑕兀自偷笑,问是不可能问的。镜老板也是要面子的。

  她自行取了一本,坐到沙发上看了起来。

  安镜忙完,双手托腮望着右前方沉浸在书本里的蔚音瑕,忽觉自惭形秽。她看报不爱看书,一看书就打瞌睡。

  经商之道都是从安爸那儿学来,以及实践出真知得来的。她骂安熠配不上蔚音瑕,自己又拿什么来配呢?她的音音,知书达礼,多才多艺,好得不像话。

  被盯得久了,蔚音瑕把书轻放在沙发上,撩了耳边一缕头发,望着安镜莞尔笑道:“阿镜忙完了?”

  安镜情绪低落,唉声叹气把脸贴在桌上。

  蔚音瑕还以为她怎么了,连忙起身过去捧起她的脸:“是哪里不舒服吗?”

  安镜摇头。

  “那是怎么了?能跟我说说吗?”

  “我只是在想,我要怎么才能娶到你?要怎么才能让你无忧无虑待在我身边,不被欺负?”安镜从来没有这么沮丧和自惭形秽过,她交付所有锋芒和骄傲的资本似乎都配不上眼前这个她被她放在心尖上的姑娘。

  她想宠她爱她护她,想带她逃离蔚家那万恶的高门大院,想给她自由。

  “傻瓜。”蔚音瑕抱她在怀,心又开始发疼了。

  安镜的脑袋在蔚音瑕的腹部拱了拱,瓮声瓮气说道:“我是不是很可笑,一把年纪了还粘人撒娇?该我宠你的,却又想让你宠一宠我。”

  蔚音瑕好笑地揉着怀里毛茸茸的脑袋,哄道:“阿镜,你可以把脆弱的一面展现给我看的,我愿意宠你。”

  “实在是太丢人了。”安镜低吼一声,一本正经地站起来,“天色已暗,我带你去吃晚饭。”

  她可算是明白何为男人们常说的“温柔乡”了。蔚音瑕是温柔乡中的温柔乡。

  ……

  两人走出大门,安镜正欲招呼陆诚开车,蔚音瑕就提议道:“不坐车,走一走可好?”

  安镜点头:“好。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蔚音瑕难得俏皮地眨了眨眼,认真说道:“和镜老板一起,吃什么都好。我不挑食的,很好养活。”

  明明是娇俏语气,却听得安镜莫名地心疼:“那就跟我走便是。”

  两位气质迥然的佳人同行,路上行人时不时地投来艳羡的目光。安镜按耐住想牵手的冲动,她们是在大街上,分寸须得掌握好。

  街边小摊有卖婴孩玩具的,蔚音瑕瞧见一个不倒翁,上前把玩:“惜惜也还小,它要玩具吗?”

  “买个铃铛装进去,再买个毛球团子……”安镜选了几样。

  视线落在最角落的几只铁皮青蛙上,她伸长手臂拿起一个,上了几圈发条后放到面前的空处,就见那只落地的绿色小青蛙一下一下地跳了起来。

  蔚音瑕也被跳动的铁皮青蛙吸引了注意力:“很多年前,我跟母亲住在外面的时候,也有一个这样的玩具。”

  她没说的是,那个玩具是别人送的,尽管已经锈迹斑斑,她也一直留着。

  安镜以为她在思念母亲,重新拿起小青蛙,拉起蔚音瑕的手,将小青蛙放进了她手里:“很多年前有,现在也有。”

  记忆倒回至很多年前的夏日,住在老城区的蔚音瑕彼时还是个将将满三岁的孩童。

  随母亲到集市上卖东西,母亲忙于吆喝售卖,她在一旁玩耍,追蜻蜓追到了人少的河边,掉进了河里。

  正是红姨屋后的那条河。

  堤岸不高,她又瘦又小,一头栽下去没什么水花和声音。

  当时是一个“小哥哥”下水救了她。

  听到她哇哇大哭,才引来众人。而那个小哥哥从湿透的衣服兜里摸出一只掉漆的铁皮青蛙,握着她的手教她拧了发条放地上,她目不转睛看着青蛙,停止了哭泣。

  等她再抬头,被母亲抱进怀里,小哥哥也早已不见了踪影。

  她落水这件事,母亲很自责,后来再带她去集市都会在她腰上系一根长绳,防止她走丢。

  奇怪的是,她溺过水,却不怕水。

  每次去到河边,她都会四下张望找寻,记忆渐渐模糊,陪伴了她许多年的铁皮青蛙也被收纳进了铁皮盒子里,尘封已久。

  那个救过她的小哥哥的模样,她再也记不起了。

  付完钱,离开摊位。

  那只小青蛙还被蔚音瑕握在手心。

  “阿镜小时候,也玩儿过这种小青蛙么?看你很娴熟的样子。”

  “说来巧了,我曾经也有一个,是母亲买给我的。我指的是我的亲生母亲。”她不避讳跟蔚音瑕谈起自己的往年旧事,“母亲没给我留什么东西,为了给母亲治病,家里值钱的都典当了。铁皮青蛙是我仅有的觉得有趣的小玩意儿。只是后来,我将它送给了一个比我更需要它的小朋友。”

  听到最后一句,蔚音瑕心惊。手指越握越紧,面上却带着笑:“是什么样的小朋友,能让阿镜割爱呀?”

  “音音,你是吃醋了?”

  “不说算了。”

  蔚音瑕加快脚步,安镜也跟上去:“说,我说。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约莫三四岁吧。小丫头落水,我那日刚好在河边……歇凉,就顺手把她捞了上来,见她受惊过度吓得嚎啕大哭,就用小青蛙来哄她。我那时也才十来岁,只记得有这么一件事,其他的细节都记不太清了。”

  安镜说得云淡风轻,仿佛真的就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往事。然蔚音瑕这边,却已心海翻涌,心绪大乱。

  好一会儿没听到蔚音瑕说话,安镜摸不准她在想什么。拉近两人的距离,胳膊贴着胳膊:“怎么不说话了?我水性很好,在水下憋气两三分钟都难不倒我,更别说游泳了。”

  “嗯,镜老板厉害。”蔚音瑕努力让自己平复,“我不会水,所以想想就怕。”

  “不怕,以后都有我在,我会保护你。”

  ……

  蔚音瑕把小青蛙放进手提包,继续漫无目的地跟着安镜的脚步往前走。两人话也不多,就有一搭没一搭的,更多的是心有灵犀般望着彼此抿嘴笑笑。

  路过一家觉得还不错的西餐厅,安镜便就近择了它。

  她坚持为民族企业找出路,不把生意往洋人口袋里送,是为了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利国利民,但不代表中西方文化交流加速的背景之下,她不穿西服、不吃西餐、不买洋物件、不使用洋机器。

  她可不是什么迂腐之人。

  选好靠窗的餐桌,她去前台交代了什么,才又回到座位:“这条街还算热闹,从这里可以看到外面的夜色。”

  蔚音瑕感慨:“我活了十九年,却发觉同你相识后的我才是真真切切地活着。阿镜,我没你说的那么好。我寄人篱下,看似富足,却一无所有,骨子里还流淌着贫贱的血液……”

  “音音,”安镜伸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宽慰道,“我喜欢你,无关身家背景。何况我也不是生来就含着金钥匙,我亦是在老城区长大的孩子。”

  服务员送来一束鲜艳的红玫瑰,以及一个陶瓷花瓶:“镜老板,您要的花。”

  艳丽的玫瑰与蔚音瑕今日穿的红色旗袍一样耀眼夺目。

  旗袍是长袖长款,搭配了同色的披肩,安镜在办公室时上手仔细摸过,面料厚实且顺滑,蔚音瑕应该不会被冷到。

  玫瑰送来得正是时候,伤感的氛围一下子就被甜蜜的喜悦取而代之。

  蔚音瑕自然也是喜欢花的。

  安镜亲手将玫瑰一支一支地插进花瓶:“初次见你时,我就闻到你身上有淡淡的玫瑰花香味。”

  蔚音瑕疑惑,抬起胳膊嗅了嗅:“骗人,我自己怎的闻不到?”

  “那是因为,你这朵玫瑰只为我绽放。”安镜别提多得意了,情话越说越顺溜,“普天之下当然也只我一人才能闻到。”

  “你……胡说八道。”蔚音瑕羞得满脸通红,又低头补了一句,“油腔滑调。”

  服务员又来了:“镜老板,钢琴师已就绪。”

  “好。”

  安镜点头示意,餐厅随即响起了悠扬动听的《爱之梦》。

  第三回,服务员终于端了两份全熟的牛排来:“镜老板和这位小姐请慢用。”

  安镜不算这里的常客,第一次进来,也是被安熙拽进来的。

  安熙在西洋求学那么多年,必然已习惯了西方的饮食,来到西餐厅熟门熟路地点餐,还细心地给安镜讲过餐桌礼仪,牛排、沙拉怎么吃,等等。

  免她日后“出洋相”。

  第四回,服务员拿来了店里最好的红酒斟上。

  安镜邀蔚音瑕碰杯:“音音,愿我们岁岁平安,岁岁康健,岁岁有你,也有我。”

  “愿我此生有幸,能与阿镜相守百年。”蔚音瑕感受到了安镜的用心。没想到仅仅是和自己一起的一顿普普通通的晚饭,安镜都能如此重视。

  “相信我,一定会的。”安镜应道。

  她听安熙说起过“烛光晚餐”一词,也听说过“浪漫”一词,中文和英文安熙都说过。她不是很懂,但她想给她的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