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她是从天而降的英雄[快穿]【完结番外】>第36章 不好意思,我才是她的救

  谢凡白特意起了个早床, 她今天要比夏思山去的早,在街口那家早餐店买了四个热腾腾的包子,她吃掉两个, 给夏思山留了两个。

  仔细地将包子放好之后, 谢凡白朝学校走去,进校门的时候, 那位年纪很大的保安爷爷还很和善地跟她打了招呼。

  “学生, 咋起这么早, 不多睡会儿?”保安爷爷端着个茶缸子, 里面放着他刚从食堂买回来的馒头和白粥, 和蔼可亲的笑容里面隐隐带着心疼:肯定是高三的孩子吧, 太拼命了。

  谢凡白有些受宠若惊, 她很久没有在学校里收到这样一份仿佛人人都能拥有的善意了, 她拥有的只有漠然,无声无息,但每一个人的目光都压在她身上, 织成网, 让她挣不脱,逃不掉。

  周围人来人往,对她遭受的一切熟视无睹,就连跟她打个招呼这样的小事都怕沾染上她的苦难。

  谢凡白吸了吸鼻子,今早又降温了,她把手缩到更里面去, 万分乖巧地答:“您早上好, 我想早一点来学校。”

  “温书是吧?”保安爷爷笑眯眯地看着她, 不紧不慢呼噜了一口白粥。

  谢凡白点点头,温书是假的, 她只是想早点见到夏思山,顺便让夏思山来的时候也能看到干干净净的桌子。

  她已经连累夏思山了,总不能再让夏思山帮她收拾桌子吧。

  “去吧去吧,肯定能考个好大学。”保安爷爷乐呵乐呵地冲她挥完手就进了保安室。

  谢凡白开心极了,每一步都透露出前所未有的松快,有时候还会哈两口气出来玩,看它们慢慢往上升,再消失不见,那些朦胧也跟着消失,世界清晰起来。

  她搓搓手,快到教室门口了,天边泛白,吐露出第一丝霞光,周围只有谢凡白一个人,仿佛那样的霞光是为她而来的。

  她规规矩矩又恭恭敬敬地朝着天边鞠了个躬,谢谢你啊,霞光,谢谢你还愿意为我而来,谢谢你还愿意持之以恒地洒在我身上,谢凡白想,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啊。

  教室门只开了一个角,谢凡白使劲将门彻底推开,门上卡着的那盆被常云精心调制的墨水兜头泼下来,黑色的,谢凡白几乎面目全非,那些墨水还滴到了她的眼睛里,她只能勉强睁开一只眼睛,教室里没开灯,又拉着窗帘,谢凡白看什么都是黑乎乎的一片,暗不见底,就像人心。

  谢凡白只能听见来自四面八方的笑声,和那些恶作剧成功之后的窃窃私语。

  “我昨天洗了十几遍脸都没洗掉,夏思山害得我只能去同学家住,今天可算是出气了……”常云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去将灯打开,打开之后,他看着狼狈至极的谢凡白愣了愣,“怎么是她啊,我还以为是夏思山呢。”

  言语之间,多有失望。

  “她跟夏思山是一伙的,整她跟整夏思山一样。”

  “该说不说谢凡白就是倒霉啊,回回这种事情都能让她赶上。”

  “吴林不是说她是霉星吗?谁遇见她,谁倒霉。”

  “是真的吗?那我可得小心点了。”

  “当然是真的了,上次谁来着,就是不小心碰了碰谢霉星的书,倒霉了三天三夜。”

  “诶,你们刚刚看见没有,她一个人对着天那头拜什么呢?”那人一边说话,一边学起谢凡白的样子,也往天那边鞠了一个躬,周围都在哄笑,只有谢凡白没什么反应。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谢凡白的心一点一点被这些话扎透,犹如死而知觉不散。

  “没意思,她怎么不说话啊,叫都不叫一声,只知道哭。”常云没了什么兴致,将谢凡白撞开之后径直走了出去。

  其他人看见常云出去了,也跟着他出去了,最后走的那个人还笑嘻嘻地跟谢凡白说:“记得打扫干净啊。”

  谢凡白抹一把眼泪,另一只眼睛能勉强睁开了,她一言不发地走到自己的桌子旁边,即使是夏思山昨天教训了常云,常云也只会变本加厉。

  谢凡白拿纸将自己脸上的墨水擦干净,幸好是稀释过的,也不会留下什么痕迹,就是有点冷,谢凡白打了个喷嚏,她居然有些庆幸,来的不是夏思山,而是她,不然夏思山可就遭殃了。

  她都被针对过那么多次了,也不差这一次,也许是想着夏思山等会儿就该来了,谢凡白这一次情绪好的格外快,她将自己收拾好,外面一点痕迹不露,头发擦了又擦,但愿能蒙混过关。

  慢吞吞地去将门口的狼藉处理了,谢凡白扶着门框松了一口气,口袋里有什么东西,谢凡白脑子迟钝地掏出来看,原来是她准备给夏思山的两个包子。

  也沾上水了,不能要了,她要给人家的,就此被掐灭了,谢凡白一垂眸就有眼泪滴下来。

  谢凡白擦了又擦,怎么擦也擦不干净,最后掐了自己两下,那种难过的情绪才停下来,谢凡白若无其事地把那两张惨不忍睹的桌子扶起来。

  收拾到一半的时候,夏思山来了,只一眼,夏思山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来是昨天力度不够,也没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要么是昨天晚上干的,要么是今天早上干的,夏思山扫过每一个人的脸,最后目光停在监控器上,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夏思山从昨天起心情就很差,一直冷着脸,蹲下去和谢凡白说话的时候,面色才缓和了一点,“你没事吧?”

  谢凡白缩了缩肩膀,摇了摇头,夏思山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一时半会儿没发现什么。

  常云与林庭聚在一起说小话,他们才刚刚捉弄完谢凡白,正是士气大涨的时候,他们两个都在猜测,夏思山是不是已经被排挤够了,也要离开谢凡白了,就像前面几个自以为勇敢最后还是袖手旁观甚至加入他们的人一样,毕竟谁都不喜欢被孤立。

  人是群体动物,所有人都知道,常云顶着一张残留墨水印记的脸快意地笑起来。

  其实他还有点小纠结,要是夏思山一直和谢凡白在一起也挺好的,他有理由一起收拾她,今天的报复没有成功,那就明天再来,谁叫夏思山要和谢凡白一起的,她是自找,是活该。

  但他转念一想,即使是夏思山不和谢凡白在一起了,他也不会放过夏思山。

  夏思山怎么样都会为她昨天的行为付出代价,常云笑得更加起劲,每一丝笑里都憋着一个坏念头,夏思山一眼横过来,常云居然敛起了笑容。

  他欲盖弥彰地和林庭解释:“笑抽筋了。”

  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追加了一句:“绝对不是因为害怕。”

  林庭根本没关注这件事,他随口敷衍道:“是,我懂,我都懂。”

  他懂的是夏思山确实气势骇人,要是今天早上被泼的是她,她一脚踢过来都是有可能的,想到这里,林庭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但已经过去三天了,夏思山除了会瞪人之外,跟谢凡白没什么两样,他心里这样想,无端生出来几分勇气。

  谢凡白注意到夏思山被纱布包着的手,心里一惊,问道:“你的手怎么了啊?”

  她以为是夏思山被自己连累,昨天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挨了打,这种事情在她身上本就常常发生,那些深不见底的小巷,随时随地都能钻出来几个人将她拖进去,仿佛小巷成了青面獠牙的怪物,一张口,就将她吃了进去。

  谢凡白害怕似的抖了抖,刚捧上夏思山的手就哭了出来,一味地说着对不起。

  她哭一是为了夏思山的伤感到愧疚,二是觉得夏思山也要离开她了,这样的她,确实留不住夏思山。

  她可以被小巷吃掉,可是夏思山不能,湿哒哒的衣服穿在身上并不舒服,凉的要命,好像自从夏思山同她见面时起,她身上的阴影就蔓延到了夏思山身上,她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低着头,那句“我们绝交吧”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让她难受,只要她将这句话说出来就能斩断她跟夏思山的联系,只需要这句话,只需要这句话。

  “我们……”

  刚开了个头,夏思山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跟你又没有关系,哭什么。”

  夏思山径直用手背抹掉谢凡白脸上沾着的泪,她看着谢凡白睁着两只大大的眼睛,眼里的泪将掉未掉,原先就有的清澈更加晕染开来。

  夏思山轻轻捏了捏谢凡白的脸,她竟然鬼使神差地想,要是谢凡白的眼睛里永远只有她就好了。

  夏思山的眼神变了变,滚烫炽热,热烈如玫瑰,夏思山被这个情绪惊到,她追根溯源,发现自从见到谢凡白的第一面起,她就已经想要靠近谢凡白了。

  那些不见天光遵循本能的心思,因为夏思山的一念,忽然破开口子,就连夏思山自己都差点藏不住。

  她想起救谢凡白的那天晚上,86问她,谢凡白选了别人她难不难过。

  她只当做是86闲着没事,反正它总是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她懒得回答,但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此时此刻这个答案在这些念想的驱使之下,变得无比清晰。

  她是难过的,谢凡白不选她,她当然难过,只是她明明知道谢凡白不会选她,为什么还是执意要问那个问题,她当时以为她是愤怒,愤怒于宣润将谢凡白蒙在鼓里,愤怒于宣润是个衣冠禽兽把谢凡白骗的团团转。

  可是那些愤怒经不起剖析,就像那个问题,一旦剖析,夏思山就会看见自己的心。

  她的心里……有谢凡白。

  她不止是想要救谢凡白,她其实是喜欢谢凡白的。

  夏思山被吓了一大跳,急速抽回自己的手。

  谢凡白听见与她没关系本来是开心的,可是夏思山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收回了手,谢凡白一愣,抽抽搭搭地问:“那你的手是怎么了?”

  她还想问,为什么夏思山要把手抽回去,是不是讨厌她了?

  可她不敢,也没有勇气,也许朋友本就不是时时刻刻都搭着手的,谢凡白这样安慰自己。

  夏思山随意瞥了一眼自己的手,念想蛰伏下去,也对谢凡白所思所想一无所知,谎话张口就来:“昨天晚上在家里不小心打碎了个玻璃杯。”

  谢凡白小心翼翼地捧起夏思山的手左右看了看,好像确实不算严重,她这才安心,嘟囔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夏思山心中一动,装作不在意地问了句:“那你担不担心我啊?”

  谢凡白有些埋怨地看了夏思山一眼,“这叫什么话,我当然关心你了,要是你不方便的话,我会帮你的。”

  夏思山一向惯使右手,出拳回挡都是如此,所以伤在右手,她还在想会有什么不方便的,反正学校里的作业她一概不写,都是管筠替她做的。

  管筠:我打两份工,老板只给一份工钱,这有没有道理,有没有道理。

  谢凡白信誓旦旦地跟夏思山保证:“我喂你。”

  夏思山浮现几分茫然,她一向是胸有成竹的,难得有这样的时候,谢凡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一开心,就揽住了夏思山的肩膀,夏思山虽然不解其意,但谢凡白开心,她也跟着开心,两人说说笑笑继续收拾东西,对其他人的目光和议论声全不在意。

  夏思山从来都不在乎这些,听见了也只当没听见,她心中自有一道声音,而谢凡白是真的没听见,她一心扑在夏思山的伤和收拾东西上。

  周遭一片安静,只有夏思山恬淡的笑意,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是面向谢凡白,她都在笑。

  谢凡白心安不少,早自习下课之后,谢凡白自告奋勇地要帮夏思山去接热水,直饮机就在教室里,夏思山将自己的杯子递给她,看着她起身之后,低下头去回管筠的消息。

  都是一些夏思山不用面对面就能解决的事情,管筠这个秘书当的称职,夏思山想,既然管筠这么尽心尽力,也许是应该给她涨工资了,毕竟高三的作业确实很废脑子。

  谢凡白经过林庭的桌子的时候,怀里忽然被硬塞进来一个水杯,林庭比谢凡白要高出一个头,俯视着她,自然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给我也接一杯。”

  语气嚣张至极。

  谢凡白握紧手里的水杯,一言不发地抱着林庭的水杯走向直饮机,她明明都已经习惯了,却还是会觉得难过,甚至有一点点恨铁不成钢,夏思山就在她的旁边,她还是没有勇气拒绝。

  忽然一只手伸到她怀里,将林庭的水杯挑出来,夏思山拍了拍谢凡白的背,“去吧。”

  谢凡白有些犹豫,夏思山向她挥了挥受伤的右手,可怜兮兮地说:“想喝热水。”

  谢凡白轻轻摸了摸夏思山的右手,三步并作两步窜到了前面,她一向是在别人面前低着头的,她怕一抬头就会看见各种各样的目光,其中不乏有鄙夷,可是这一次她太着急了,只想迅速接好热水,然后拿去给夏思山喝。

  她才发现,原来别人的目光也没有那么可怕,除了少数几个带着厌恶的眼神看着她,剩下的同学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这条路,不需要低头也能走过来。

  她想将这个想法告诉夏思山,只想告诉夏思山。

  夏思山将林庭的杯子搁置在他自己的桌子上,环着手看着林庭,“没长手?”

  昨天的夏思山还愿意跟他们阴阳怪气,但今天的夏思山,浑身上下涌动的都是危险的信息。

  她想打人,林庭也好,常云也好,谁欺负谢凡白她打谁,夏思山暗中握了握拳头。

  林庭有些发怵,他往前看了一眼常云,常云正顶着那张乱七八糟的脸给林庭鼓劲。

  昨天就是夏思山亲手将常云的脸变成这样的,现在常云顶着这样一张脸,实在是没什么说服力,林庭心里打着退堂鼓,就在犹豫之间,常云自己过来了,他往桌子上一拍,“就要你们接,怎么了,不行吗?”

  夏思山扫他一眼,常云莫名其妙一抖。

  86:说句良心话,快逃命吧。

  气氛一下剑拔弩张起来,谢凡白也回来了,她害怕等下夏思山会跟他们动手,夏思山还受着伤不说,学校也不会站在她们这边,谁又知道她曾经经受的一切,就算是说出去,就跟尚文河一样,也没有老师会在意。

  谢凡白拉住夏思山的手,低声道:“只是接个水,没关系的,我这就去接。”

  “你看,谢霉星都说没关系了,”常云洋洋得意,“再说,她又不是没给人接过。”

  常云说的对,86也早就告诉过夏思山,在这个班级里,扔谢凡白的书,往谢凡白的桌子里塞东西,张口闭口谢霉星,都是常有的事情,也只是冰山一角。

  巨大的冰山还沉没在海底,一言不发。

  谢凡白初中毕业之后,凭借自身的努力考上了一中,但她进了一中之后,才知道一中还分普通班和重点班,无论哪个高中都是一样。

  一中是唯成绩主义,重点班每次成绩都名列前茅自然是老师心中的爱宠,至于谢凡白所在的普通班,只有极少数的老师不打算放弃他们。

  当时有老师在重点班扬言,他这些知识只会教给重点班,谢凡白不在意这些,她已经习惯做一个小透明,成绩平庸,长相平庸,这辈子只能和普通为伍,好像也没那么可怕,她自有自己的小小天地,她的噩梦是从高二开始的。

  那些攻击来得毫无章法,先是有人在她的背上贴纸条,紧接着她收到了无数条谩骂的消息。

  谢凡白一度舍弃了手机,后来平静了些日子,但好景不长,他们从发信息骂人发展到了动手动脚。

  谢凡白走的好好的忽然推她一下亦或是绊她一下,被谢凡白不解地看着,他们嘻嘻一笑就过去了,谢凡白就是从那时起觉得笑声刺耳的。

  他们把谢凡白围在操场上,将随手拔出来的杂草塞进谢凡白的嘴里,扯她的头发,往谢凡白身上泼水,肆意地说谢凡白的坏话。

  谢凡白开始的时候也会去追究原因,明明大家都一样,为什么他们要攻击自己,老师说,都是同学们之间闹着玩的,家里人说,怎么别人就偏偏攻击你,不攻击别人,你怎么不想想是不是自己有什么问题,走到哪儿都跟人处不好。

  谢凡白初中的时候和最好的朋友绝交,变成大家眼中那个跟谁也处不好的人。

  过年的时候,大家其乐融融地围在一起看电视,小品令人哄堂大笑,谢凡白听着那些笑声忽然恍惚,扯自己头发,大吵大闹,甚至将自己身上掐出血来才罢休。

  没人管她,妈妈大声骂她是个疯子,爸爸觉得大过年的,她添了晦气。

  久而久之,谢凡白开始怀疑是自己的问题,可真的是她的问题吗?

  夏思山脑中的画面停在谢凡白疯狂扇自己的时候。

  她伸出手,真想告诉那个无助的女孩儿,她在这里,如果想哭的话就尽力哭出来吧。

  可是夏思山伸出手,触到的全是虚无,就像一脚踩空,精疲力竭地向下坠去,不但失魂落魄,还胆战心惊,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

  谢凡白还使劲在夏思山面前挥了挥,“夏思山,你怎么了?”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谢凡白咬着唇,又要哭出来了,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她遇见无法解决的问题的时候,也不总是哭的。

  可是那个曾经的自己离现在的她太远了,远到她已经看不清了。

  “这就吓哭了?看来夏思山跟你一样,也不禁吓啊,谢霉星。”常云自顾自地继续念叨:“要是今天早上那盆水泼到她身上,她也会哭的吧。”

  常云想,终究是些女生,能厉害到什么地方去,还不是要被人拿捏的死死的。

  夏思山握住常云的手,几乎捏碎他的手腕骨,她咬牙切齿地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浇了谢凡白一盆水,怎么了,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常云还真的将脸伸了过去。

  谢凡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夏思山扯到跟前,她伸手摸了摸谢凡白脖子附近的衣服,果然是湿的,甚至能绞出水来,难怪她早上觉得不对劲,她居然被谢凡白搪塞了过去。

  夏思山几乎气红了眼,也不管右手上的伤,径直一拳打在了常云脸上,一拳还不够。

  夏思山仿佛要将画面里谢凡白受到的那些伤害都还回去,她等不了,她等不了耐心地教谢凡白去反抗了,她先帮谢凡白反抗一半,将那些谢凡白受到的欺负都讨回来。

  86紧急播放铃声,一声又一声激烈地响在夏思山的脑子里,即使是这样,夏思山和常云被拉开的时候,常云也依旧被揍的鼻青脸肿。

  86之所以尝试去给夏思山播放谢凡白以前遭受过的一切,只是想让夏思山尽快看清自己的心而已,这样她和女主的进度也会快一点,但它没有想到,夏思山是动心了,动的杀人的心。

  可它居然觉得大快人心,谁都是施暴者,施暴者难道不该受到教训吗?

  ……

  “管筠姐,夏总最近在忙什么啊,老是不见人影?”新来的实习生还没有见过夏思山,只是听别人跟她提起过,夏思山那是出了名的“三高人物”:颜值高、办事能力高、容易让别人的血压高。

  这怎么能不让人心生向往,只可惜,她来了快三天了,这位夏总还只是传说中的人物,她一面也没有见到过。

  “你盼着见她?”管筠笑眯眯地拍了拍这位跟她是同道中人的小姑娘。

  实习生摇头又点头,她确实是很想见一见夏思山。

  表面上的管筠:“总会见到的,努力工作。”

  堪称满分答案,既激励了员工,又完美隐藏了夏思山的行踪。

  实际上的管筠:看吧看吧,我就说不止我一个人觉得夏总和蔼可亲吧。

  全办公室:只有你觉得。

  只是,管筠转过去面对着电脑,夏总最近忙着在一中扮演学生,哪有空回公司,连作业都是她写的。

  说曹操夏总就到了,来电显示是夏思山的私人号码。

  管筠马上坐的笔直,拿出十二分的工作态度接听了电话,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喂,夏……思山啊。”

  听出来那边不是夏思山之后,管筠连忙换了称呼,还顺便对着实习生挥了挥手,示意让她先离开。

  “在学校里打架?”

  和蔼可亲的夏总居然会在学校里打架?管筠不敢相信,她虽然接触夏思山的时间不多,却也知道这位夏总是极有分寸,很会克制自己的人,是什么能让她在学校里打架?

  管筠想出一条又推翻了,直到她走进学校办公室里都还没想出来。

  管筠是到的最晚的一个,正对着她的看起来是位老师,管筠和他握过手之后,接着打量剩下的人。

  她们家美若天仙的夏总自是不用说,夏总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只有昨天就受了伤的右手不太好,毕竟是报了拳击班的人,管筠油然生出来几分欣慰,不愧是她们家夏总。

  夏思山旁边站着一位女生,穿着校服,个子不高,但很瘦,瘦的让管筠觉得她有点营养不良,眼眶红红的,好像刚哭过。

  再过去就是一位男生,这位男生看上去特别凄惨,被打的眼睛不是眼睛,眉毛不是眉毛了,一瞬间管筠就笃定了,这个男生肯定就是被夏总打的那个人,他的旁边,应该是他的家长吧。

  这算是职业病,在职场上,洞悉客户和老板的需求是最重要的,管筠最会的就是察言观色。

  站到夏思山身边去,管筠正想要问问怎么回事的时候,尚文河说起了来龙去脉:“是这样的,夏思山姐姐,两个人有些口角,就打了起来……”

  “等等等等,老师您刚刚说,我是谁?”管筠忍不住问了一句。

  “夏思山的姐姐啊。”尚文河一脸莫名其妙,难不成这个人不是夏思山的姐姐,可是看起来她们确实有一点点年龄上的差距,但不大,只能是姐妹啊。

  “哦哦哦,老师不好意思,您继续说。”管筠心里狂喜,她居然成了夏思山的姐姐,那可是夏总的姐姐诶,她岂不是直接升天,工资涨到死。

  “其实也没什么……”

  照尚文河的说法,常云只是和夏思山争辩了几句,夏思山就对常云动了手。

  “不可能的,”管筠摆了摆手,一脸信誓旦旦地说:“我小妹平时脾气最好了,不可能因为几句争辩就对人动手的。”

  她身为夏思山的秘书,自然相信老板的人品,这个常云肯定是做了什么连夏思山这样的人都无法忍耐的事情,那可真是令人发指啊。

  在管筠眼里,夏思山是控制情绪的好手,更不可能与人动手,但她不知道的是,这分人,倘若对象是谢凡白,那得另算。

  “这……”尚文河一时语噻。

  “什么不可能,我孩子被打成这样,这不是事实吗?”常静山指着常云的脸。

  他是男人,气势又足,尚文河都怕他在办公室闹起来,没想到管筠反倒往前走了一步,她不卑不亢,没有一分害怕,“这是事实,却不是我小妹打他的事实,这里还有一位同学,如果只是我小妹和您的孩子之间的矛盾,怎么会牵涉到她。”

  管筠转向谢凡白,拉住谢凡白的手,她语气轻柔很多:“别害怕,告诉姐姐,到底发生什么了?”

  谢凡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是常云泼了一盆冷水在她身上而已。”夏思山的脸色沉的可怕,就算是管筠一直在她身边熟悉她的喜怒,也从未见过她这样的脸色。

  管筠这才注意到,谢凡白其实是穿了两件校服,夏思山只穿了件毛衣,她身上的那件校服是谁的,昭然若揭。

  谢凡白没有应付过这样的场面,一直都缩在最里面,她的湿衣服刚刚已经换了下来,夏思山怕她着凉,又脱下自己的校服披在了谢凡白身上,此时此刻,面对着众人的目光,谢凡白几乎要哭出来,她带着泣音说:“是为了我,他们才打起来的。”

  夏思山也确实是为了她才对常云动手的。

  但凡有脑子的人都能想到这是这个小姑娘为了揽责才承认下来的,但是常静山却冷哼一声说:“为了你?我儿子能看得上你?”

  常云为什么会这样,在常静山身上可见一斑。

  “小姑娘漂亮又可爱,幸好你儿子看不上。”管筠毫不客气地回怼。

  眼看事态要更加恶化了,尚文河忙出来打圆场,“叫两位家长来,也只是想要协商一下,两位家长看怎么办?”

  “能怎么办,当然是赔医药费了。”

  最后这件事是以夏思山这边赔了医药费而告终。

  夏思山有的是钱,管筠都想直接拿一沓钱出来扔在常静山身上,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微信支付。

  她们刚出了办公室,于宣润就赶了过来,他跑到谢凡白面前,压低了声音问她:“你没事吧?”

  谢凡白摇了摇头,于宣润又道:“我送你回家去吧。”

  谢凡白还是摇了摇头,她不能回家,回了家,她没有办法跟父母解释,那她能去哪里?

  夏思山原本跟管筠走在一起,忽然转了方向,沉默寡言地拐进他们班教室所在的那栋楼。

  高三4班因为刚刚的事情停了一节课,这个时候大家只是在上自习,夏思山想,都已经闹到这种地步了,都已经在她的计划之外了,不如再疯狂一点。

  反正她也不是来上学的,谢凡白束手束脚,那她就做谢凡白的无所畏惧,她要给谢凡白出气。

  监控在广播的下面,号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只是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分人,在谢凡白被欺负的时候,监控背后的人无知无觉,就跟双目失明一样,而在常云被打的时候,尚文河却很快出现在教室门口,何其讽刺。

  夏思山走上讲台,使劲拍了拍桌子,包着右手的纱布已经渗出血来,夏思山平静,但在平静之下,全是暗流涌动。

  “你们也看到常云的下场了,谢凡白好欺负,我可不好惹,我动起手来,不要命。”

  阴郁的眼神扫过下面的每一个人,有人震惊,有人不以为意,甚至有人觉得自己是无辜的。

  夏思山勾了勾唇,这底下的每一个人,包括这监控器后面的人,没有一个人无辜。

  夏思山走到班长面前,管筠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管筠觉得夏思山的情绪好像不太对,夏思山转向管筠,“我没事,我跟她说两句话。”

  这确定是说两句话,管筠怎么瘆得慌啊?

  但管筠也只能到这个地步了,要是她再伸手,估计夏思山就该让她走人了,拿这份工作赌,她赌不起。

  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夏思山在这里发疯啊,管筠走出去,想要找找刚刚那个学生,毕竟夏思山刚刚是英雄救美。

  谢凡白和于宣润在操场上有一段没一段地走着,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你怎么没上课啊?”谢凡白努力将自己的脸往校服里面缩,外面的这件是夏思山的,上面还带着夏思山身上的香气,谢凡白一头扎下去,心里仍旧在挂念夏思山。

  “我去办公室放作业,听见了你们班发生的事情,所以就上来找你了。”

  “啊?”谢凡白有些惊讶地看着他,“那你不回去上课了?”

  于宣润是重点班的学生,重点班一向对成绩抓的很紧。

  “都要下课了,又是做完卷子的自习,不上也没关系。”

  “哦……”谢凡白心猿意马,她的心思都在夏思山身上。

  “你今天真的没事吧,你一向胆子小,肯定吓坏了吧?”

  “是有点吓到了。”

  但不是因为常云,常云经常做这样的事情,她已经习惯了,习惯成自然,她波澜不惊,其实也是很可怕的事情。

  夏思山打人来得毫无征兆,她那么冷静,又那么愤怒,一旦动手,几乎停不下来,这才是惊讶到她的地方。

  她有一种错觉,夏思山是为了她才奋不顾身的,她不知道这种错觉从何而来,于宣润都没有给她这样的错觉。

  就像那天,在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时候,夏思山出现了,仿佛夏思山就是为她而来的。

  谢凡白忽然冒出来一句话,“救世主有没有可能是假的,亦或是来晚了?”

  于宣润有一瞬间的慌张,不可能啊,他隐藏的很好,不可能会被谢凡白识破的,于宣润笑着问:“怎么会这样想?”

  “我不知道,最近我的脑子常常冒出奇怪的念头。”

  “你就是想的太多了,又跟夏思山在一起。”

  谢凡白抬起头看着于宣润:“夏思山怎么了?”

  “夏思山太锋芒毕露了,你一直跟她在一起,我很担心你。”

  “她对我很好。”谢凡白身上的刺第一次扎到了于宣润。

  于宣润一愣,毕竟在此之前,谢凡白都是向他袒露着最柔软的部分。

  于宣润感觉到一丝危机,只好顺着谢凡白说下去,“多一个人对你好,我也是高兴的。”

  “对不起啊,最近的事情太多了。”谢凡白慌慌张张收起自己的刺,她居然会扎到于宣润,她要扎,也应该去扎吴林他们。

  是啊,她是有刺的,她明明可以多一个选项,可是要朝着这个选项走下去,太难了。

  “没事,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于宣润握住谢凡白的手,说着深情款款的话。

  但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以前谢凡白听见于宣润对她说这样的话,她会觉得很感动,但这一次,她居然觉得空空如也,除了这几句轻飘飘的话,别的什么也没有。

  谢凡白不动声色地将手抽了回来,她并不反感,但她就是不想和于宣润牵手。

  要是这个人,是……是夏思山就好了。

  谢凡白扭过脸,“我有点担心夏思山,我要去找她。”

  还没等于宣润同意,谢凡白就已经跑远了,风争先恐后地灌进谢凡白的脖子里,谢凡白却丝毫不觉得冷,她在奔向夏思山。

  为了她奋不顾身的夏思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