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数?
李应辰极其讨厌这两个字。
他能听见别人的心, 知道什么是口是心非和人心易变。
不过李雁的口是心非,总是不带任何目的。
眼见李雁又要泼水,李应辰敏捷地躲到一边。
李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本来想泼他一身水的, 现在被他看穿了,自然是不好意思往他身上泼水了。
他往台子底下看了眼,好像没人,手一抬, 一盆水就泼了下去。
“啊——”下面传来一声急促的尖叫。
接着, 一个老嬷嬷的声音传来:“哪个不要脸的奴才,怎么偷懒呢!”
这场景似曾相识。
李雁缩着脑袋, 生怕外面的人再骂他。
外面的人骂了好几句, 见没有人,知道再骂下去也没什么用, 闭嘴了。
李应辰在边上看了场好戏。
李雁这是, 怂得别具一格。
他要是真怕,根本就不会往下泼水, 能往下浇那盆子水, 是真的没在怕的。
李应辰:“算了, 朕看你也被罚够了, 朕免了你的处罚。”
再罚下去, 只怕整个宫里看到摘星阁都得绕着走。
李雁:我觉得你刚才可能是心有余悸了。
生怕我再泼你一脸。
他撇撇嘴,显然不服气。
“朕看你是非要苦主找上门来抽你,你才甘心!”
他的话音刚落, 卫淑仪一脸怒气冲冲上来, 头发被水浇了, 贴在脸上, 格外狼狈。
看见端着洗衣盆子都李雁, 下巴差点都要掉下来。
这些天,卫淑仪的县主册封便下来了。
她拿着皇帝的圣旨,感慨万千。从十岁出头,便来到这座皇宫,这一晃快十年过去,人生最美好的时光,都是在此度过。
但她不属于这里。
她身边的嬷嬷安慰她,说是带着她在宫里散散心。
纵然觉得,自己一个被赶出宫的嫔妃会让人嘲笑,卫淑仪也点头同意了。
她对这里,到底还是不舍。
和她想的不同,遇见的宫人,没一个敢轻视她,其中不少嫔妃,对她隐约投来艳羡的目光。
她这才明白嬷嬷要她出来散心的深意。
果然,陛下还是念着旧情的。
她心里一轻松,便来到了摘星阁下。马上要走了,再不见见那位呼延公子,这辈子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毕竟,日后的荣华富贵,还得系在这位呼延公子身上。
结果刚到阁底下,就被人泼了水。
她气的咬牙,身边的嬷嬷立刻骂开了。
这几声骂,本来不要紧,反正左右不过是奴才没干好活,任谁都可以骂上两句。
结果她气登登地上来,一见,拿着泼水盆的居然是呼延公子本人。
陛下也在。
“卫县主有什么事吗?”李应辰看着她那张发蠢的脸,有些不悦。
卫淑仪,不,现在是卫县主立刻说:“只是想和这位呼延……不,李公子说两句话。”
李雁眼皮一跳。
现在他对外,一味只说自己姓李。
这卫县主怎么知道他姓呼延的?难不成是李应辰告诉她的?果然表哥表妹,什么话都说啊。
李应辰从他心里,听到股子酸气,心情大好。
“你们有什么话好说的?”他难得放松了口气,没有上来便质问,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李雁有些奇怪,按照李应辰的性子,不是该怀疑两人不清不楚吗?
这会儿,怎么感觉有些无动于衷?
“他是陛下的心上人。”卫县主当然不能明着说两人私下结盟的事儿,大着胆子挑明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听说最近挨了罚,自然是想来劝解劝解。”
“朕看你是来瞧热闹的吧。”李应辰毫不客气拆穿。
李雁心里,却想着,他没反驳。
卫县主当然是在试探,试探李雁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故意说些“心上人”之类的话。
可皇帝居然没反驳?
李应辰扭头,狠狠瞪了李雁一眼:“你说他是谁的心上人?”
李雁:果然否认了。
我就说是我自作多情了。
卫县主:他居然否认了?
以往这种事儿,他定然表面风轻云淡,背后定然是要查谁传了这种谣言?
不管是谁,被传“圣宠”的那位,必然是要受到冷落了。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不管本人有没有参与其中,必然都是要被敲打警告的。
这两人的心思在李应辰的耳朵边上打架,吵得他头疼。
哼。
一个难得聪明,一个一直糊涂——不对,现在不觉得自己受宠,已经无法无天了,真不知道,在那个蒋子文面前,李雁得娇成什么样!
想到此,李应辰的脸色又难看起来。
或许别人未曾察觉,卫县主到底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妹妹,对他的表情再熟悉不过。
居然能逼得皇帝变了脸色,这李雁,可不是一般的了不起。
“不管他是谁的心上人,陛下的话不都放出去了?”卫县主道,“迟早都是妃位,妹妹也是好奇,怎么都得来拜访一下不是。”
“还没封妃呢,值得你这么大张旗鼓讨好他?”
阿嚏。卫县主还没来得及说话,便打了个喷嚏。
陛下这不会是故意跟她说话,在罚她吧。她暗戳戳地想。
“县主还是去换个衣服吧。”李雁说。
虽然天已经渐渐热了,这么湿露露的,到底还是有碍观瞻。
一边的文苑立刻拿过一个毛毯,盖在卫县主身上:“请随奴婢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卫县主只觉得这姑娘莫名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
“奴婢名叫文苑。”
卫县主点头,不说话了,只是匆匆去换了衣服。
她可终于明白,这姑娘为什么眼熟了——她们暗卫,长得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各个都有八分像!
她曾听父亲说过,当年废太子为了保命,暗养死士。
现在这些死士,自然是听他儿子的话。
卫县主只是远远见过一人,大概长的就是这番模样!
卫县主刚走,李应辰立刻不装了。
“你现在就迫不及待网织自己的党羽?”李应辰捏着李雁的下巴问。
李雁:“陛下若是不放心,这封妃的事儿可以当没说过。”
“那岂不是随了你的意?”李应辰反问,“只怕你是迫不及待想拒绝朕!”
李雁转了转眼珠:“冤枉啊陛下,能爬上陛下的龙床,罪人可是三生有幸求而不得啊,只是罪人怕陛下嫌弃,可是不敢有那么多的妄想……”
“朕允许你有这么多的妄想。”
我呸!
说得像恩赐似的,谁稀罕你的“允许”啊。
李雁在心中吐舌头,面上依旧楚楚可怜。
“你就是这么骗过他的?”李应辰像是被打到,手一松,差点把李雁甩出去。
李雁:又来了又来了,喜怒无常的男人,我到底是瞎了眼,才看上你!
李应辰的心跳,一直随着他心里上下起伏。
看上?
这个水性杨花的人!见一个看上一个!
李雁心一横,摆出衣服坚贞不屈的模样:“自然如此,罪人就是靠这样的本事才活着的!不光是蒋子文,还有……”
他刚想说小侯爷,想说邓通,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在这小心眼的皇帝手下讨生活已经够艰难的了,还是不要给他们的人生增加额外的负担了。
李应辰:还有这么多!
他刚想发作,卫县主已经更衣完毕,走了出来。
她穿的是文苑的衣服,不过腰上还是带了把扇子。
李应辰的脑海中,立刻出现了一个摇着扇子的骚包鬼。
只有那个人,小气又贪财,和“风雅”二字完全沾不上边,可每次都附庸风雅,反倒是像极了一个真正的风雅之人。
“陛下?”卫县主见他顶着自己的扇子,刷地一声,开扇子挥了挥。
“你穿这一身很好看。”李应辰说。
卫县主被这么没头没脑一顿夸,只觉得有些蹊跷,生怕他又挖坑,只想着快些走。
嬷嬷拽了拽她的衣服,示意她抓紧机会,趁着陛下在这儿,说上两句,好留下最后一些印象。
卫县主:卫该说什么?
真的好难!
李应辰:你现在就滚就是最好的话了。
卫县主已经接受到了李应辰逼人的目光,另一边又是嬷嬷火热的目光,夹在中间为难到不行。
“陛下,这同姓不婚,”卫县主眼珠子一转,难得脑子转的飞快,“妹妹只是想说,多少还是注意些为好。”
“你有什么意思?”李应辰半笑不笑,看得卫县主心里发毛。
皇帝最讨厌别人猜测他的心思,然后胡乱出主意。
卫县主心一横,跪倒在地:“陛下,若是陛下不嫌弃,请让卫氏收养李公子吧。”
李应辰看着她良久。
李雁以为他要发火,李应辰突然笑了起来。
“卫阶这些日子,帮了朕不少。”李应辰慢悠悠地说,“这样吧,明日起,就让他跟在朕身边,每日随着朕一起听课吧。”
卫县主目瞪口呆。
这是她绝对没想过的结果!
卫阶就是她弟弟,现在是羽林卫,可这羽林卫都是些年轻的儿郎,年纪大了便是要请出去的。她以为让弟弟进入中朝已经是不得了的恩赐了,没想到居然让她弟弟跟着陛下一块读书?
这是要重用的节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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